史记《太史公自序》【原文】昔在颛顼,命南正重以司《课外文言文》史记《太史公自序》原文及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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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记《太史公自序》原文及翻译

史记

《太史公自序》

【原文】

昔在颛顼,命南正重以司天,北正黎以司地。

唐虞之际,绍重黎之後,使复典之,至于夏商,故重黎氏世序天地。

其在周,程伯休甫其後也。

当周宣王时,失其守而为司马氏。

司马氏世典周史。

惠襄之间,司马氏去周适晋。

晋中军随会奔秦,而司马氏入少梁。

自司马氏去周适晋,分散,或在卫,或在赵,或在秦。

其在卫者,相中山。

在赵者,以传剑论显,蒯聩其後也。

在秦者名错,与张仪争论,於是惠王使错将伐蜀,遂拔,因而守之。

错孙靳,事武安君白起。

而少梁更名曰夏一陽一。

靳与武安君阬赵长平军,还而与之俱赐死杜邮,葬於华池。

靳孙昌,昌为秦主铁官,当始皇之时。

蒯聩玄孙昂为武信君将而徇朝歌。

诸侯之相王,王昂於殷。

汉之伐楚,昂归汉,以其地为河内郡。

昌生无泽,无泽为汉巿长。

无泽生喜,喜为五大夫,卒,皆葬高门。

喜生谈,谈为太史公。

太史公学天官於唐都,受易於杨何,一习一 道论於黄子。

太史公仕於建元元封之间,愍学者之不达其意而师悖,乃论六家之要指曰:

易大传:“天下一致而百虑,同归而殊涂。”

夫一陰一陽一、儒、墨、名、法、道德,此务为治者也,直所从言之异路,有省不省耳。

尝窃观一陰一陽一之术,大祥而众忌讳,使人拘而多所畏;然其序四时之大顺,不可失也。

儒者博而寡要,劳而少功,是以其事难尽从;然其序君臣父子之礼,列夫妇长幼之别,不可易也。

墨者俭而难遵,是以其事不可遍循;然其彊本节用,不可废也。

法家严而少恩;然其正君臣上下之分,不可改矣。

名家使人俭而善失真;然其正名实,不可不察也。

道家使人精神专一,动合无形,赡足万物。

其为术也,因一陰一陽一之大顺,采儒墨之善,撮名法之要,与时迁移,应物变化,立俗施事,无所不宜,指约而易操,事少而功多。

儒者则不然。

以为人主天下之仪表也,主倡而臣和,主先而臣随。

如此则主劳而臣逸。

至於大道之要,去健羡,绌聪明,释此而任术。

夫神大用则竭,形大劳则敝。

形神一騷一动,欲与天地长久,非所闻也。

夫一陰一陽一四时、八位、十二度、二十四节各有教令,顺之者昌,逆之者不死则亡,未必然也,故曰“使人拘而多畏”。

夫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此天道之大经也,弗顺则无以为天下纲纪,故曰“四时之大顺,不可失也”。

夫儒者以六为法。

六经传以千万数,累世不能通其学,当年不能究其礼,故曰“博而寡要,劳而少功”。

若夫列君臣父子之礼,序夫妇长幼之别,虽百家弗能易也。

墨者亦尚尧舜道,言其德行曰:“堂高三尺,土阶三等,茅茨不翦,采椽不刮。

食土簋,啜土刑,粝粱之食,藜霍之羹。

夏日葛衣,冬日鹿裘。”

其送死,桐棺三寸,举音不尽其哀。

教丧礼,必以此为万民之率。

使天下法若此,则尊卑无别也。

夫世异时移,事业不必同,故曰“俭而难遵”。

要曰彊本节用,则人给家足之道也。

此墨子之所长,虽百长弗能废也。

法家不别亲疏,不殊贵贱,一断於法,则亲亲尊尊之恩绝矣。

可以行一时之计,而不可长用也,故曰“严而少恩”。

若尊主卑臣,明分职不得相逾越,虽百家弗能改也。

名家苛察缴绕,使人不得反其意,专决於名而失人情,故曰“使人俭而善失真”。

若夫控名责实,参伍不失,此不可不察也。

道家无为,又曰无不为,其实易行,其辞难知。

其术以虚无为本,以因循为用。

无成埶,无常形,故能究万物之情。

不为物先,不为物後,故能为万物主。

有法无法,因时为业;有度无度,因物与合。

故曰“圣人不朽,时变是守。

虚者道之常也,因者君之纲”也。

群臣并至,使各自明也。

其实中其声者谓之端,实不中其声者谓之窾。

窾言不听,奸乃不生,贤不肖自分,白黑乃形。

在所欲用耳,何事不成。

乃合大道,混混冥冥。

光翟天下,复反无名。

凡人所生者神也,所讬者形也。

神大用则竭,形大劳则敝,形神离则死。

死者不可复生,离者不可复反,故圣人重之。

由是观之,神者生之本也,形者生之具也。

不先定其神,而曰“我有以治天下”,何由哉?

太史公既掌天官,不治民。

有子曰迁。

迁生龙门,耕牧河山之一陽一。

年十岁则诵古文。

二十而南游一江一 、淮,上会稽,探禹穴,闚九疑,浮於沅、湘;北涉汶、泗,讲业齐、鲁之都,观孔子之遗风,乡射邹、峄;戹困鄱、薛、彭城,过梁、楚以归。

於是迁仕为郎中,奉使西征巴、蜀以南,南略邛、笮、昆明,还报命。

是岁天子始建汉家之封,而太史公留滞周南,不得与从事,故发愤且卒。

而子迁适使反,见父於河洛之间。

太史公执迁手而泣曰:“余先周室之太史也。

自上世尝显功名於虞夏,典天官事。

後世中衰,绝於予乎?汝复为太史,则续吾祖矣。

今天子接千岁之统,封泰山,而余不得从行,是命也夫,命也夫!余死,汝必为太史;为太史,无忘吾所欲论著矣。

且夫孝始於事亲,中於事君,终於立身。

扬名於後世,以显父母,此孝之大者。

夫天下称诵周公,言其能论歌文武之德,宣周邵之风,达太一王 王季之思虑,爰及公刘,以尊后稷也。

幽厉之後,王道缺,礼乐衰,孔子脩旧起废,论诗书,作春秋,则学者至今则之。

自获麟以来四百有馀岁,而诸侯相兼,史记放绝。

今汉兴,海内一统,明主贤君忠臣死义之士,余为太史而弗论载,废天下之史文,余甚惧焉,汝其念哉!”迁俯首流涕曰:“小子不敏,请悉论先人所次旧闻,弗敢阙。”

卒三岁而迁为太史令,史记石室金匮之书。

五年而当太初元年,十一月甲子朔旦冬至,天历始改,建於明堂,诸神受纪。

太史公曰:“先人有言:‘自周公卒五百岁而有孔子。

孔子卒後至於今五百岁,有能绍明世,正易传,继春秋,本诗书礼乐之际?’意在斯乎!意在斯乎!小子何敢让焉。”

上大夫壶遂曰:“昔孔子何为而作春秋哉?”

太史公曰:“余闻董生曰:‘周道衰废,孔子为鲁司寇,诸侯害之,大夫壅之。

孔子知言之不用,道之不行也,是非二百四十二年之中,以为天下仪表,贬天子,退诸侯,讨大夫,以达王事而已矣。

’子曰:‘我欲载之空言,不如见之於行事之深切著明也。

’夫春秋,上明三王之道,下辨人事之纪,别嫌疑,明是非,定犹豫,善善恶恶,贤贤贱不肖,存亡国,继绝世,补敝起废,王道之大者也。

易著天地一陰一陽一四时五行,故长於变;礼经纪人伦,故长於行;书记先王之事,故长於政;诗记山川溪谷禽一兽 草木牝牡雌雄,故长於风;乐乐所以立,故长於和;春秋辩是非,故长於治人。

是故礼以节人,乐以发和,书以道事,诗以达意,易以道化,春秋以道义。

拨乱世反之正,莫近於春秋。

春秋文成数万,其指数千。

万物之散聚皆在春秋。

春秋之中,弑君三十六,亡国五十二,诸侯奔走不得保其社稷者不可胜数。

察其所以,皆失其本已。

故易曰‘失之豪釐,差以千里’。

故曰‘臣弑君,子弑父,非一旦一夕之故也,其渐久矣’。

故有国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前有谗而弗见,後有贼而不知。

为人臣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守经事而不知其宜,遭变事而不知其权。

为人君父而不通於春秋之义者,必蒙首恶之名。

为人臣子而不通於春秋之义者,必陷篡弑之诛,死罪之名。

其实皆以为善,为之不知其义,被之空言而不敢辞。

夫不通礼义之旨,至於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

夫君不君则犯,臣不臣则诛,父不父则无道,子不子则不孝。

此四行者,天下之大过也。

以天下之大过予之,则受而弗敢辞。

故春秋者,礼义之大宗也。

夫礼禁未然之前,法施已然之後;法之所为用者易见,而礼之所为禁者难知。”

壶遂曰:“孔子之时,上无明君,下不得任用,故作春秋,垂空文以断礼义,当一王之法。

今夫子上遇明天子,下得守职,万事既具,咸各序其宜,夫子所论,欲以何明?”

太史公曰:“唯唯,否否,不然。

余闻之先人曰:‘伏羲至纯厚,作易八卦。

尧舜之盛,尚书载之,礼乐作焉。

汤武之隆,诗人歌之。

春秋采善贬恶,推三代之德,襃周室,非独刺讥而已也。

’汉兴以来,至明天子,获符瑞,封禅,改正朔,易服色,受命於穆清,泽流罔极,海外殊俗,重译款塞,请来献见者,不可胜道。

臣下百官力诵圣德,犹不能宣尽其意。

且士贤能而不用,有国者之耻;主上明圣而德不布闻,有司之过也。

且余尝掌其官,废明圣盛德不载,灭功臣世家贤大夫之业不述,堕先人所言,罪莫大焉。

余所谓述故事,整齐其世传,非所谓作也,而君比之於春秋,谬矣。”

於是论次其文。

七年而太史公遭李陵之祸,幽於缧绁。

乃喟然而叹曰:“是余之罪也夫!是余之罪也夫!身毁不用矣。”

退而深惟曰:“夫诗书隐约者,欲遂其志之思也。

昔西伯拘羑里,演周易;孔子戹陈蔡,作春秋;屈原放逐,著离一騷一;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而论兵法;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抵贤圣发愤之所为作也。

此人皆意有所郁结,不得通其道也,故述往事,思来者。”

於是卒述陶唐以来,至于麟止,自黄帝始。

维昔黄帝,法天则地,四圣遵序,各成法度;唐尧逊位,虞舜不台;厥美帝功,万世载之。

作五帝本纪第一。

维禹之功,九州攸同,光唐虞际,德流苗裔;夏桀一婬一骄,乃放鸣条。

作夏本纪第二。

维契作商,爰及成汤;太甲居桐,德盛阿衡;武丁得说,乃称高宗;帝辛湛湎,诸侯不享。

作殷本纪第三。

维弃作稷,德盛西伯;武王牧野,实抚天下;幽厉昏乱,既丧酆镐;陵迟至赧;洛邑不祀。

作周本纪第四。

维秦之先,伯翳佐禹;穆公思义,悼豪之旅;以人为殉,诗歌黄鸟;昭襄业帝。

作秦本纪第五。

始皇既立,并兼六国,销锋铸鐻,维偃干革,尊号称帝,矜武任力;二世受运,子婴降虏。

作始皇本纪第六。

秦失其道,豪桀并扰;项梁业之,子羽接之;杀庆救赵,诸侯立之;诛婴背怀,天下非之。

作项羽本纪第七。

子羽暴虐,汉行功德;愤发蜀汉,还定三秦;诛籍业帝,天下惟宁,改制易俗。

作高祖本纪第八。

惠之早霣,诸吕不台;崇彊禄、产,诸侯谋之;杀隐幽友,大臣洞疑,遂及宗祸。

作吕太后本纪第九。

汉既初兴,继嗣不明,迎王践祚,天下归心;蠲除肉刑,开通关梁,广恩博施,厥称太宗。

作孝文本纪第十。

诸侯骄恣,吴首为乱,京师行诛,七国伏辜,天下翕然,大安殷富。

作孝景本纪第十一。

汉兴五世,隆在建元,外攘夷狄,内脩法度,封禅,改正朔,易服色。

作今上本纪第十二。

维三代尚矣,年纪不可考,盖取之谱牒旧闻,本于兹,於是略推,作三代世表第一。

幽厉之後,周室衰微,诸侯专一政 ,春秋有所不纪;而谱牒经略,五霸更盛衰,欲睹周世相先後之意,作十二诸侯年表第二。

春秋之後,陪臣秉政,彊国相王;以至于秦,卒并诸夏,灭封地,擅其号。

作六国年表第三。

秦既暴虐,楚人发难,项氏遂乱,汉乃扶义征伐;八年之间,天下三嬗,事繁变众,故详著秦楚之际月表第四。

汉兴已来,至于太初百年,诸侯废立分削,谱纪不明,有司靡踵,彊弱之原云以世。

作汉兴已来诸侯年表第五。

维高祖元功,辅臣股肱,剖符而爵,泽流苗裔,忘其昭穆,或杀身陨国。

作高祖功臣侯者年表第六。

惠景之间,维申功臣宗属爵邑,作惠景间侯者年表第七。

北讨彊一胡一 ,南诛劲越,征伐夷蛮,武功爰列。

作建元以来侯者年表第八。

诸侯既彊,七国为从,子弟众多,无爵封邑,推恩行义,其埶销弱,德归京师。

作王子侯者年表第九。

国有贤相良将,民之师表也。

维见汉兴以来将相名臣年表,贤者记其治,不贤者彰其事。

作汉兴以来将相名臣年表第十。

维三代之礼,所损益各殊务,然要以近性情,通王道,故礼因人质为之节文,略协古今之变。

作礼书第一。

乐者,所以移风易俗也。

自雅颂声兴,则已好郑卫之音,郑卫之音所从来久矣。

人情之所感,远俗则怀。

比乐书以述来古,作乐书第二。

非兵不彊,非德不昌,黄帝、汤、武以兴,桀、纣、二世以崩,可不慎欤?司马法所从来尚矣,太公、孙、吴、王子能绍而明之,切近世,极人变。

作律书第三。

律居一陰一而治一陽一,历居一陽一而治一陰一,律历更相治,间不容翲忽。

五家之文怫异,维太初之元论。

作历书第四。

星气之书,多杂禨祥,不经;推其文,考其应,不殊。

比集论其行事,验于轨度以次,作天官书第五。

受命而王,封禅之符罕用,用则万灵罔不禋祀。

追本诸神名山大川礼,作封禅书第六。

维禹浚川,九州攸宁;爰及宣防,决渎通沟。

作河渠书第七。

维币之行,以通农商;其极则玩巧,并兼兹殖,争於机利,去本趋末。

作平准书以观事变,第八。

太伯避历,一江一 蛮是适;文武攸兴,古公王迹。

阖庐弑僚,宾服荆楚;夫差克齐,子胥鸱夷;信嚭亲越,吴国既灭。

嘉伯之让,作吴世家第一。

申、吕肖矣,尚父侧微,卒归西伯,文武是师;功冠群公,缪权于幽;番番黄发,爰飨营丘。

不背柯盟,桓公以昌,九合诸侯,霸功显彰。

田阚争一宠一 ,姜姓解亡。

嘉父之谋,作齐太公世家第二。

依之违之,周公绥之;愤发文德,天下和之;辅翼成王,诸侯宗周。

隐桓之际,是独何哉?三桓争彊,鲁乃不昌。

嘉旦金縢,作周公世家第三。

武王克纣,天下未协而崩。

成王既幼,管蔡疑之,淮夷叛之,於是召公率德,安集王室,以宁东土。

燕之禅,乃成祸乱。

嘉甘棠之诗,作燕世家第四。

管蔡相武庚,将宁旧商;及旦摄政,二叔不飨;杀鲜放度,周公为盟;大任十子,周以宗彊。

嘉仲悔过,作管蔡世家第五。

王後不绝,舜禹是说;维德休明,苗裔蒙烈。

百世享祀,爰周陈杞,楚实灭之。

齐田既起,舜何人哉?作陈杞世家第六。

收殷馀民,叔封始邑,申以商乱,酒材是告,及朔之生,卫顷不宁;南子恶蒯聩,子父易名。

周德卑微,战国既彊,卫以小弱,角独後亡。

喜彼康诰,作卫世家第七。

嗟箕子乎!嗟箕子乎!正言不用,乃反为一奴一。

武庚既死,周封微子。

襄公伤於泓,君子孰称。

景公谦德,荧惑退行。

剔成暴虐,宋乃灭亡。

喜微子问太师,作宋世家第八。

武王既崩,叔虞邑唐。

君子讥名,卒灭武公。

骊姬之爱,乱者五世;重耳不得意,乃能成霸。

六卿专权,晋国以秏。

嘉文公锡珪鬯,作晋世家第九。

重黎业之,吴回接之;殷之季世,粥子牒之。

周用熊绎,熊渠是续。

庄王之贤,乃复国陈;既赦郑伯,班师华元。

怀王客死,兰咎屈原;好谀信谗,楚并於秦。

嘉庄王之义,作楚世家第十。

少康之子,实宾南海,文身断发,鼋鳝与处,既守封禺,奉禹之祀。

句践困彼,乃用种、蠡。

嘉句践夷蛮能脩其德,灭彊吴以尊周室,作越王句践世家第十一。

桓公之东,太史是庸。

及侵周禾,王人是议。

祭仲要盟,郑久不昌。

子产之仁,绍世称贤。

三晋侵伐,郑纳於韩。

嘉厉公纳惠王,作郑世家第十二。

维骥騄耳,乃章造父。

赵夙事献,衰续厥绪。

佐文尊王,卒为晋辅。

襄子困辱,乃禽智伯。

主父生缚,饿死探爵。

王迁辟一婬一,良将是斥。

嘉鞅讨周乱,作赵世家第十三。

毕万爵魏,卜人知之。

及绛戮干,戎翟和之。

文侯慕义,子夏师之。

惠王自矜,齐秦攻之。

既疑信陵,诸侯罢之。

卒亡大梁,王假厮之。

嘉武佐晋文申霸道,作魏世家第十四。

韩厥一陰一德,赵武攸兴。

绍绝立废,晋人宗之。

昭侯显列,申子庸之。

疑非不信,秦人袭之。

嘉厥辅晋匡周天子之赋,作韩世家第十五。

完子避难,适齐为援,一陰一施五世,齐人歌之。

成子得政,田和为侯。

王建动心,乃迁于共。

嘉威、宣能拨浊世而独宗周,作田敬仲完世家第十六。

周室既衰,诸侯恣行。

仲尼悼礼废乐崩,追脩经术,以达王道,匡乱世反之於正,见其文辞,为天下制仪法,垂六之统纪於後世。

作孔子世家第十七。

桀、纣失其道而汤、武作,周失其道而春秋作。

秦失其政,而陈涉发迹,诸侯作难,风起云蒸,卒亡秦族。

天下之端,自涉发难。

作陈涉世家第十八。

成皋之台,薄氏始基。

诎意适代,厥崇诸窦。

栗姬偩贵,王氏乃遂。

陈后太骄,卒尊子夫。

嘉夫德若斯,作外戚世家十九。

汉既谲谋,禽信於陈;越荆剽轻,乃封弟一交一 为楚王,爰都彭城,以彊淮泗,为汉宗籓。

戊溺於邪,礼复绍之。

嘉游辅祖,作楚元王世家二十。

维祖师旅,刘贾是与;为布所袭,丧其荆、吴。

营陵激吕,乃王琅邪;怵午信齐,往而不归,遂西入关,遭立孝文,获复王燕。

天下未集,贾、泽以族,为汉籓辅。

作荆燕世家第二十一。

天下已平,亲属既寡;悼惠先壮,实镇东土。

哀王擅兴,发怒诸吕,驷钧暴戾,京师弗许。

厉之内一婬一,祸成主父。

嘉肥股肱,作齐悼惠王世家第二十二。

楚人围我荥一陽一,相守三年;萧何填抚山西,推计踵兵,给粮食不绝,使百姓爱汉,不乐为楚。

作萧相国世家第二十三。

与信定魏,破赵拔齐,遂弱楚人。

续何相国,不变不革,黎庶攸宁。

嘉参不伐功矜能,作曹相国世家第二十四。

运筹帷幄之中,制胜於无形,子房计谋其事,无知名,无勇功,图难於易,为大於细。

作留侯世家第二十五。

六奇既用,诸侯宾从於汉;吕氏之事,平为本谋,终安宗庙,定社稷。

作陈丞相世家第二十六。

诸吕为从,谋弱京师,而勃反经合於权;吴楚之兵,亚夫驻於昌邑,以戹齐赵,而出委以梁。

作绛侯世家第二十七。

七国叛逆,蕃屏京师,唯梁为扞;偩爱矜功,几获于祸。

嘉其能距吴楚,作梁孝王世家第二十八。

五宗既王,亲属洽和,诸侯大小为籓,爰得其宜,僭拟之事稍衰贬矣。

作五宗世家第二十九。

三子之王,文辞可观。

作三王世家第三十。

末世争利,维彼奔义;让国饿死,天下称之。

作伯夷列传第一。

晏子俭矣,夷吾则奢;齐桓以霸,景公以治。

作管晏列传第二。

李耳无为自化,清净自正;韩非揣事情,循埶理。

作老子韩非列传第三。

自古王者而有司马法,穰苴能申明之。

作司马穰苴列传第四。

非信廉仁勇不能传兵论剑,与道同符,内可以治身,外可以应变,君子比德焉。

作孙子吴起列传第五。

维建遇谗,爰及子奢,尚既匡父,伍员奔吴。

作伍子胥列传第六。

孔氏述文,弟子兴业,咸为师傅,崇仁厉义。

作仲尼弟子列传第七。

鞅去卫适秦,能明其术,彊霸孝公,後世遵其法。

作商君列传第八。

天下患衡秦毋餍,而苏子能存诸侯,约从以抑贪彊。

作苏秦列传第九。

六国既从亲,而张仪能明其说,复散解诸侯。

作张仪列传第十。

秦所以东攘雄诸侯,樗里、甘茂之策。

作樗里甘茂列传第十一。

苞河山,围大梁,使诸侯敛手而事秦者,魏厓之功。

作穰侯列传第十二。

南拔鄢郢,北摧长平,遂围邯郸,武安为率;破荆灭赵,王翦之计。

作白起王翦列传第十三。

猎儒墨之遗文,明礼义之统纪,绝惠王利端,列往世兴衰。

作孟子荀卿列传第十四。

好客喜士,士归于薛,为齐扞楚魏。

作孟尝君列传第十五。

争冯亭以权,如楚以救邯郸之围,使其君复称於诸侯。

作平原君虞卿列传第十六。

能以富贵下贫贱,贤能诎於不肖,唯信陵君为能行之。

作魏公子列传第十七。

以身徇君,遂脱彊秦,使驰说之士南乡走楚者,黄歇之义。

作春申君列传第十八。

能忍卼於魏齐,而信威於彊秦,推贤让位,二子有之。

作范睢蔡泽列传第十九。

率行其谋,连五国兵,为弱燕报彊齐之雠,雪其先君之耻。

作乐毅列传第二十。

能信意彊秦,而屈体廉子,用徇其君,俱重於诸侯。

作廉颇蔺相如列传第二十一。

湣王既失临淄而奔莒,唯田单用即墨破走骑劫,遂存齐社稷。

作田单列传第二十二。

能设诡说解患於围城,轻爵禄,乐肆志。

作鲁仲连邹一陽一列传第二十三。

作辞以讽谏,连类以争义,离一騷一有之。

作屈原贾生列传第二十四。

结子楚亲,使诸侯之士斐然争入事秦。

作吕不韦列传第二十五。

曹子匕首,鲁获其田,齐明其信;豫让义不为二心。

作刺客列传第二十六。

能明其画,因时推秦,遂得意於海内,斯为谋首。

作李斯列传第二十七。

为秦开地益众,北靡匈一奴一,据河为塞,因山为固,建榆中。

作蒙恬列传第二十八。

填赵塞常山以广河内,弱楚权,明汉王之信於天下。

作张耳陈馀列传第二十九。

收西河、上一党一 之兵,从至彭城;越之侵掠梁地以苦项羽。

作魏豹彭越列传第三十。

以淮南叛楚归汉,汉用得大司马殷,卒破子羽于垓下。

作黥布列传第三十一。

楚人迫我京索,而信拔魏赵,定燕齐,使汉三分天下有其二,以灭项籍。

作淮一陰一侯列传第三十二。

楚汉相距巩洛,而韩信为填颍川,卢绾绝籍粮饷。

作韩信卢绾列传第三十三。

诸侯畔项王,唯齐连子羽城一陽一,汉得以间遂入彭城。

作田儋列传第三十四。

攻城野战,获功归报,哙、商有力焉,非独鞭策,又与之脱难。

作樊郦列传第三十五。

汉既初定,文理未明,苍为主计,整齐度量,序律历。

作张丞相列传第三十六。

结言通使,约怀诸侯;诸侯咸亲,归汉为籓辅。

作郦生陆贾列传第三十七。

欲详知秦楚之事,维周緤常从高祖,平定诸侯。

作傅靳蒯成列传第三十八。

徙彊族,都关中,和约匈一奴一;明朝廷礼,次宗庙仪法。

作刘敬叔孙通列传第三十九。

能摧刚作柔,卒为列臣;栾公不劫於埶而倍死。

作季布栾布列传第四十。

敢犯颜色以达主义,不顾其身,为国家树长画。

作袁盎朝错列传第四十一。

守法不失大理,言古贤人,增主之明。

作张释之冯唐列传第四十二。

敦厚慈孝,讷於言,敏於行,务在鞠躬,君子长者。

作万石张叔列传第四十三。

守节切直,义足以言廉,行足以厉贤,任重权不可以非理挠。

作田叔列传第四十四。

扁鹊言医,为方者宗,守数精明;後世序,弗能易也,而仓公可谓近之矣。

作扁鹊仓公列传第四十五。

维仲之省,厥濞王吴,遭汉初定,以填抚一江一 淮之间。

作吴王濞列传第四十六。

吴楚为乱,宗属唯婴贤而喜士,士乡之,率师抗山东荥一陽一。

作魏其武安列传第四十七。

智足以应近世之变,宽足用得人。

作韩长孺列传第四十八。

勇於当敌,仁爱士卒,号令不烦,师徒乡之。

作李将军列传第四十九。

自三代以来,匈一奴一常为中国患害;欲知彊弱之时,设备征讨,作匈一奴一列传第五十。

直曲塞,广河南,破祁连,通西国,靡北一胡一 。

作卫将军骠骑列传第五十一。

大臣宗室以侈靡相高,唯弘用节衣食为百吏先。

作平津侯列传第五十二。

汉既平中国,而佗能集杨越以保南籓,纳贡职。

作南越列传第五十三。

吴之叛逆,瓯人斩濞,葆守封禺为臣。

作东越列传第五十四。

燕丹散乱辽间,满收其亡民,厥聚海东,以集真籓,葆塞为外臣。

作朝鲜列传第五十五。

唐蒙使略通夜郎,而邛笮之君请为内臣受吏。

作西南夷列传第五十六。

子虚之事,大人赋说,靡丽多夸,然其指风谏,归於无为。

作司马相如列传第五十七。

黥布叛逆,子长国之,以填一江一 淮之南,安剽楚庶民。

作淮南衡山列传第五十八。

奉法循理之吏,不伐功矜能,百姓无称,亦无过行。

作循吏列传第五十九。

正衣冠立於朝廷,而群臣莫敢言浮说,长孺矜焉;好荐人,称长者,壮有溉。

作汲郑列传第六十。

自孔子卒,京师莫崇庠序,唯建元元狩之间,文辞粲如也。

作儒林列传第六十一。

民倍本多巧,奸轨弄法,善人不能化,唯一切严削为能齐之。

作酷吏列传第六十二。

汉既通使大夏,而西极远蛮,引领内乡,欲观中国。

作大宛列传第六十三。

救人於戹,振人不赡,仁者有乎;不既信,不倍言,义者有取焉。

作游侠列传第六十四。

夫事人君能说主耳目,和主颜色,而获亲近,非独色爱,能亦各有所长。

作佞幸列传第六十五。

不流世俗,不争埶利,上下无所凝滞,人莫之害,以道之用。

作滑稽列传第六十六。

齐、楚、秦、赵为日者,各有俗所用。

欲循观其大旨,作日者列传第六十七。

三王不同龟,四夷各异卜,然各以决吉凶。

略闚其要,作龟策列传第六十八。

布衣匹夫之人,不害於政,不妨百姓,取与以时而息财富,智者有采焉。

作货殖列传第六十九。

维我汉继五帝末流,接三代业。

周道废,秦拨去古文,焚灭诗书,故明堂石室金匮玉版图籍散乱。

於是汉兴,萧何次律令,韩信申军法,张苍为章程,叔孙通定礼仪,则文学彬彬稍进,诗书往往间出矣。

自曹参荐盖公言黄老,而贾生、晁错明申、商,公孙弘以儒显,百年之间,天下遗文古事靡不毕集太史公。

太史公仍父子相续纂其职。

曰:“於戏!余维先人尝掌斯事,显於唐虞,至于周,复典之,故司马氏世主天官。

至於余乎,钦念哉!钦念哉!”罔罗天下放失旧闻,王迹所兴,原始察终,见盛观衰,论考之行事,略推三代,录秦汉,上记轩辕,下至于兹,著十二本纪,既科条之矣。

并时异世,年差不明,作十表。

礼乐损益,律历改易,兵权山川鬼神,天人之际,承敝通变,作八书。

二十八宿环北辰,三十辐共一毂,运行无穷,辅拂股肱之臣配焉,忠信行道,以奉主上,作三十世家。

扶义俶傥,不令己失时,立功名於天下,作七十列传。

凡百三十篇,五十二万六千五百字,为太史公书。

序略,以拾遗补,成一家之言,厥协六经异传,整齐百家杂语,藏之名山,副在京师,俟後世圣人君子。

第七十。

太史公曰:余述历黄帝以来至太初而讫,百三十篇。

太史良才,寔纂先德。

周游历览,东西南北。

事覈词简,是称实录。

报任投书,申李下狱。

惜哉残缺,非才妄续!

译文

从前颛顼(zhuānxū专须)统治天下时,任命南正重掌管天文,北正黎掌管地理。

唐虞之际,又让重、黎的后代继续掌管天文、地理,直到夏商时期,所以,重黎氏世代掌管天文地理。

周朝时候,程林休甫就是他们的后裔。

当周宣王时,重黎氏因失去官守而成为司马氏。

司马氏世代掌管周史。

周惠王和周襄王统治时期,司马迁离开周都,到了晋国。

后来,晋国中军元帅随会逃奔秦国,司马氏也迁居少梁。

自从司马氏离周到晋之后,族人分散各地,有的在卫国,有的在赵国,有的在秦国。

在卫国的,做了中山国的相。

在赵国的,以传授剑术理论而显扬于世,蒯聩(kuǎikuì愧)就是他们的后代。

在秦国的名叫司马错,曾与张仪发生争论,于是秦惠王派司马错率军攻打蜀国,攻取后,又让他做了蜀地郡守。

司马错之孙司马靳,奉事武安君白起。

而少梁已更名为夏一陽一。

司马靳与武安君坑杀赵国长平军,回来后与武安君一起被赐死于杜邮,埋葬在华池。

司马靳之孙司马昌,是秦国主管冶铸铁器的官员,生活在秦始皇时代。

蒯聩玄孙司马昂(áng昂),曾为武安君部将并带兵攻占朝歌。

诸侯争相为王时,司马昂在殷地称王。

汉王刘邦攻打楚霸王项羽之际,司马昂归降汉王,汉以殷地为河内郡。

司马昌生司马无泽,司马无泽担任汉朝市长之职。

无泽生司马喜,司马喜封爵五大夫,死后都埋葬在高门。

司马喜生司马谈,司马谈做了太史公。

太史公从师唐都学习 天文,从师杨何学习 《易经》,从师黄子学习 道家理论。

太史公在建元至元封年间做官,他忧虑学者不能通晓各学派的要义而所学悖谬,于是论述一陰一陽一、儒、墨、名、法和道德六家的要旨说:

《周易·系辞传》说:“天下人追求相同,而具体谋虑却多种多样;达到的目的相同,而采取的途径却不一样。”

一陰一陽一家、儒家、墨家、名家、法家和道家都是致力于如何达到太平治世的学派,只是他们所遵循依从的学说不是一个路子,有的显明,有的不显明罢了。

我曾经在私下里研究过一陰一陽一之术,发现它注重吉凶祸福的预兆,禁忌避讳很多,使人受到束缚并多有所畏惧,但一陰一陽一家关于一年四季运行顺序的道理,是不可丢弃的。

儒家学说广博但殊少抓住要领,花费了气力却很少功效,因此该学派的主张难以完全遵从;然而它所序列君臣父子之礼,夫妇长幼之别则是不可改变的。

墨家俭啬而难以依遵,因此该派的主张不能全部遵循,但它关于强本节用的主张,则是不可废弃的。

法家主张严刑峻法却刻薄寡恩,但它辨正君臣上下名分的主张,则是不可更改的。

名家使人受约束而容易失去真实性;但它辩正名与实的关系,则是不能不认真察考的。

道家使人精神专一,行动合乎无形之“道”,使万物丰足。

道家之术是依据一陰一陽一家关于四时运行顺序之说,吸收儒墨两家之长,撮取名、法两家之一精一要,随着时势的发展而发展,顺应事物的变化,树立良好风俗,应用于人事,无不适宜,意旨简约扼要而容易掌握,用力少而功效多。

儒家则不是这样。

他们认为君主是天下人的表率,君主倡导,臣下应和,君主先行,臣下随从。

这样一来,君主劳累而臣下却得安逸。

至于大道的要旨,是舍弃刚强与贪欲,去掉聪明智慧,将这些放置一边而用智术治理天下。

精神过度使用就会衰竭,身体过度劳累就会疲惫,身体和精神受到扰乱,不得安宁,却想要与天地共长久,则是从未听说过的事。

一陰一陽一家认为四时、八位、十二度和二十四节气各有一套宜、忌规定,顺应它就会昌盛,违背它不死则亡。

这未必是对的,所以说一陰一陽一家“使人受束缚而多所畏惧”。

春生、夏长、秋收、冬藏,这是自然界的重要规律,不顺应它就无法制定天下纲纪,所以说“四时的运行是不能舍弃的”。

儒家以《诗》、《书》、《易》、《礼》、《春秋》、《乐》等《六艺》为法式,而《六艺》的本文和释传以千万计,几代相继不能弄通其学问,有生之年不能穷究其礼仪,所以说儒家“学说广博但殊少抓住要领,花费了力气却很少功效”。

至于序列君臣父子之礼,夫妇长幼之别,即使百家之说也是不能改变它的。

墨家也崇尚尧舜之道,谈论他们的品德行为说:“堂口三尺高,堂下土阶只有三层,用茅草搭盖屋顶而不加修剪,用栎木做椽子而不经刮削。

用陶簋吃饭,用陶铏喝汤,吃的是糙米粗饭和藜藿做的野菜羹。

夏天穿葛布衣,冬天穿鹿皮裘”。

墨家为死者送葬只做一副厚仅三寸的桐木棺材,送葬者恸哭而不能尽诉其哀痛。

教民丧礼,必须以此为万民的统一标准。

假使天下都照此法去做。

那贵贱尊卑就没有区别了。

世代不同,时势变化,人们所做的事业不一定相同,所以说墨家“俭啬而难以遵从。”

墨家学说的要旨强本节用,则是人人丰足,家家富裕之道。

这是墨子学说的长处,即使百家学说也是不能废弃它的。

法家不区别亲疏远近,不区分贵贱尊卑,一律依据法令来决断,那么亲亲属、尊长上的恩爱关系就断绝了。

这些可作为一时之计来施行,却不可长用,所以说法家“严酷而刻薄寡恩”。

至于说到法家使君主尊贵,使臣下卑下,使上下名分、职分明确,不得相互逾越的主张,即使百家之说也是不能更改的。

名家刻细烦琐,纠缠不清,使人不能反求其意,一切决取于概念名称却失弃了一般常理,所以说它“使人受约束而容易丧失真实性”。

至于循名责实,要求名称与实际进行比较验证,这是不可不予以认真考察的。

道家讲“无为”,又说“无不为”,其实际主张容易施行,其文辞则幽深微妙,难以明白通晓。

其学说以虚无为理论基础,以顺应自然为实用原则。

道家认为事物没有既成不变之势,没有常存不变之形,所以能够探求万物的情理。

不做超越物情的事,也不做落后物情的事,所以能够成为万物的主宰。

有法而不任法以为法,要顺应时势以成其业;有度而不恃度以为度,要根据万物之形各成其度而与之相合。

所以说“圣人的思想和业绩之所以不可磨灭,就在于能够顺应时势的变化。

虚无是道的永恒规律,顺天应人是国君治国理民的纲要”。

群臣一齐来到面前,君主应让他们各自明确自己的职分。

其实际情况符合其言论名声者,叫做“端”;实际情况不符合其言论声名者,叫做“窾”。

不听信“窾言”即空话,奸邪就不会产生,贤与不肖自然分清,黑白也就分明。

问题在于想不想运用,只要肯运用,什么事办不成呢。

这样才会合乎大道,一派混混冥冥的境界。

光辉照耀天下,重又返归于无名。

大凡人活着是因为有精神,而精神又寄托于形体。

精神过度使用就会衰竭,形体过度劳累就会疲惫,形、神分离就会死亡。

死去的人不能复生,神、形分离便不能重新结合在一起,所以圣人重视这个问题。

由此看来,精神是人生命的根本,形体是生命的依托。

不先安定自己的精神和身体,却侈谈“我有办法治理天下”,凭借的又是什么呢?

太史公职掌天文,不管民事。

太史公有子名迁。

司马迁生于龙门,在黄河之北、龙门山之南过着耕种畜牧生活。

年仅十岁便已一习一 诵古文。

二十岁开始南游一江一 、淮地区,登会稽山,探察禹穴,观览九疑山,泛舟于沅水湘水之上;北渡汶水、泗水,在齐、鲁两地的都会研讨学问,考察孔子的遗风,在邹县、峄山行乡射之礼;困厄于鄱、薛、彭城,经过梁、楚之地回到家乡。

于是司马迁出仕为郎中,奉命出使西征巴蜀以南,往南经略邛、笮、昆明,归来向朝廷复命。

这一年,天子开始举行汉朝的封禅典礼,而太史公被滞留在周南,不能参与其事,所以心中愤懑,致病将死。

其子司马迁适逢出使归来,在黄河、洛水之间拜见了父亲。

太史公握着司马迁的手哭着说:“我们的先祖是周朝的太史。

远在上古虞夏之世便显扬功名,职掌天文之事。

后世衰落,今天会断绝在我手里吗?你继做太史,就会接续我们祖先的事业了。

现在天子继承汉朝千年一统的大业,在泰山举行封禅典礼,而我不能随行,这是命啊,是命啊!我死之后,你必定要做太史;做了太史,不要忘记我想要撰写的著述埃再说孝道始于奉养双亲,进而侍奉君主,最终在于立身扬名。

扬名后世来显耀父母,这是最大的孝道。

天下称道歌诵周公,说他能够论述歌颂文王、武王的功德,宣扬周、邵的风尚,通晓太一王 、王季的思虑,乃至于公刘的功业,并尊崇始祖后稷。

周幽王、厉王以后,王道衰败,礼乐衰颓,孔子研究整理旧有的典籍,修复振兴被废弃破坏的礼乐,论述《诗经》、《书经》,写作《春秋》,学者至今以之为准则。

自获麟以来四百余年,诸侯相互兼并,史书丢弃殆荆如今汉朝兴起,海内统一,明主贤君忠臣死义之士,我作为太史都未能予以论评载录,断绝了天下的修史传统,对此我甚感惶恐,你可要记在心上啊!”司马迁低下头流着眼泪说:“儿子虽然驽笨,但我会详述先人所整理的历史旧闻,不敢稍有缺漏。”

司马谈去世三年后司马迁任太史令,开始缀集历史书籍及国家收藏的档案文献。

司马迁任太史令五年正当汉太初元年,十一月甲子朔旦冬至,汉朝的历法开始改用夏正,即以农历一月为正月,天子在明堂举行实施新历法的仪式,诸神皆受瑞纪。

太史公说:“先人说过:‘自周公死后五百年而有孔子。

孔子死后到现在五百年,有能继承清明之世,正定《易传》,接续《春秋》,意本《诗》、《书》、《礼》、《乐》的人吗?’其用意就在于此,在于此吧!我又怎敢推辞呢。”

上大夫壶遂问:“从前孔子为什么要作《春秋》呢?”

太史公说:“我听董生讲:‘周朝王道衰败废弛,孔子担任鲁国司寇,诸侯嫉害他,卿大夫阻挠他。

孔子知道自己的意见不被采纳,政治主张无法实行,便褒贬评定二百四十二年间的是非,作为天下评判是非的标准,贬抑无道的天子,斥责为非的诸侯,声讨乱政的大夫,为使国家政事通达而已’。

孔子说:‘我与其载述空洞的说教,不如举出在位者所做所为以见其是非美恶,这样就更加深切显明了。

’《春秋》这部书,上阐明三王的治道,下辨别人事的纪纲,辨别嫌疑,判明是非,论定犹豫不决之事,褒善怨恶,尊重贤能,贱视不肖,使灭亡的国家存在下去,断绝了的世系继续下去,补救衰敝之事,振兴废弛之业,这是最大的王道。

《易》载述天地、一陰一陽一、四时、五行,所以在说明变化方面见长;《礼》规范人伦,所以在行事方面见长;《书》记述先王事迹,所以在政治方面见长;《诗》记山川溪谷、禽一兽 草木,牝牡雌雄,所以在风土人情方面见长;《乐》是论述音乐立人的经典,所以在和谐方面见长;《春秋》论辨是非,所以在治人方面见长。

由此可见《礼》是用来节制约束人的,《乐》是用来诱发人心平和的,《书》是来述说政事的,《诗》是用来表达情意的,《易》是用来讲变化的,《春秋》是用来论述道义的。

平定乱世,使之复归正道,没有什么著作比《春秋》更切近有效。

《春秋》不过数万字,而其要旨就有数千条。

万物的离散聚合都在《春秋》之中。

在《春秋》一书中,记载弑君事件三十六起,被灭亡的国家五十二个,诸侯出奔逃亡不能保其国家的数不胜数。

考察其变乱败亡的原因,都是丢掉了作为立国立身根本的春秋大义。

所以《易》中讲‘失之毫厘,差以千里。

’说‘臣弑君,子弑父,并非一朝一夕的缘故,其发展渐进已是很久了’。

因此,做国君的不可以不知《春秋》,否则就是谗佞之徒站在面前也看不见,奸贼之臣紧跟在后面也不会发觉。

做人臣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否则就只会株守常规之事却不懂得因事制宜,遇到突发事件则不知如何灵活对待。

做人君、人父若不通晓《春秋》的要义,必定会蒙受首恶之名。

做人臣、人子如不通晓《春秋》要义,必定会陷于篡位杀上而被诛伐的境地,并蒙死罪之名。

其实他们都认为是好事而去做,只因为不懂得《春秋》大义,而蒙受史家口诛笔伐的不实之言却不敢推卸罪名。

如不明了礼义的要旨,就会弄到君不象君,臣不象臣,父不象父,子不象子的地步。

君不象君,就会被臣下干犯,臣不象臣就会被诛杀,父不象父就会昏聩无道,子不象子就会忤逆不孝。

这四种恶行,是天下最大的罪过。

把天下最大的罪过加在他身上,也只得接受而不敢推卸。

所以《春秋》这部经典是礼义根本之所在。

礼是禁绝坏事于发生之前,法规施行于坏事发生之后;法施行的作用显而易见,而礼禁绝的作用却隐而难知。”

壶遂说:“孔子时候,上没有圣明君主,他处在下面又得不到任用,所以撰写《春秋》,留下一部空洞的史文来裁断礼义,当作一代帝王的法典。

现在先生上遇圣明天子,下能当官供职,万事已经具备,而且全部各得其所,井然相宜,先生所要撰述的想要阐明的是什么呢?”

太史公说:“是,是啊,不不,不完全是这么回事。

我听先人说过:‘伏羲最为纯厚,作《易》八卦。

尧舜的强盛,《尚书》做了记载,礼乐在那时兴起。

商汤周武时代的隆盛,诗人予以歌颂。

《春秋》扬善贬恶,推崇夏、商、周三代盛德,褒扬周王室,并非仅仅讽刺讥斥呀’。

汉朝兴建以来,至当今英明天子,获见符瑞,举行封禅大典,改订历法,变换服色,受命于上天,恩泽流布无边,海外不同一习一 俗的国家,辗转几重翻译到中国边关来,请求进献朝见的不可胜数。

臣下百官竭力颂扬天子的功德,仍不能完全表达出他们的心意。

再说士贤能而不被任用,是做国君的耻辱;君主明圣而功德不能广泛传扬使大家都知道,是有关官员的罪过。

况且我曾担任太史令的职务,若弃置天子圣明盛德而不予记载,埋没功臣、世家、贤大夫的功业而不予载述,违背先父的临终遗言,罪过就实在太大了。

我所说的缀述旧事,整理有关人物的家世传记,并非所谓著作呀,而您拿它与《春秋》相比,那就错了。”

于是开始论述编次所得文献和材料。

到了第七年,太史公遭逢李陵之祸,被囚禁狱中。

于是喟然而叹道:“这是我的罪过啊!这是我的罪过啊!身体残毁没有用了。”

退而深思道:“《诗》、《书》含义隐微而言辞简约,是作者想要表达他们的心志和情绪。

从前周文王被拘禁羑里,推演了《周易》;孔子遭遇陈蔡的困厄,作有《春秋》;屈原被放逐,著了《离一騷一》;左丘明双目失明,才编撰了《国语》,孙子的腿受了膑刑,却论述兵法;吕不韦被贬徙蜀郡,世上才流传《吕览》;韩非被囚禁在秦国,才写有《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都是圣人贤士抒发愤懑而作的。

这些人都是心中聚集郁闷忧愁,理想主张不得实现,因而追述往事,考虑未来。”

于是终于下定决心记述陶唐以来直到武帝获麟那一年的历史,而始自黄帝。

从前黄帝以天为法,以地为则,颛顼、帝喾、尧、舜四位圣明帝王先后相继,各建成一定法度;唐尧让位于虞舜,虞舜因觉自己不能胜其任而不悦;这些帝王的美德丰功,万世流传。

作《五帝本纪》第一。

大禹治水之功,九州同享其成,光耀唐虞之际,恩德流传后世;夏桀荒一婬一骄横,于是被放逐鸣条。

作《夏本纪》第二。

契建立商国,传到成汤;太甲被放逐居桐地改过反善,阿衡功德隆盛;武丁得有傅说辅佐,才被称为高宗;帝辛沉湎无道,诸侯不再进贡。

作《殷本纪》第三。

弃发明种谷,西伯姬昌时功德隆盛;武王在牧野伐纣,安抚天下百姓;幽王、厉王昏暴一婬一乱,丧失了丰、镐二京;王室衰败直至赧王,洛邑断绝了周室宗庙的祭祀。

作《周本纪》第四。

秦的祖先伯翳,曾经辅佐大禹;秦穆公思及君义,祭悼秦国在肴战死的将士;穆公死后以活人殉葬,《黄鸟》一诗诉其哀伤;昭襄王开创了帝业。

作《秦本纪》第五。

秦始皇即位,兼并了六国,销毁兵器,铸为钟鐻,希望干戈止息,尊号称为皇帝,耀武扬威,专凭暴力,秦二世承受国运,子婴投降做了俘虏。

作《始皇本纪》第六。

秦朝丧失王道,豪杰并起造反;项梁开创反秦大业,项羽接续;项羽杀了庆子冠军宋义,解救了赵国,诸侯拥立他;可他诛杀子婴,背弃义帝怀王,天下都责难他。

作《项羽本纪》第七。

项羽残酷暴虐,汉王建功施德;发愤于蜀、汉,率军北还平定三秦;诛灭项羽建立帝业,天下安定,又改革制度,更易风俗。

作《高祖本纪》第八。

惠帝早逝,诸吕用事使百姓不悦;吕后提高吕禄、吕产的地位,加强他们的权力,诸侯图谋剪除他们;吕后杀害赵隐王,又囚杀赵幽王刘友,朝中大臣疑惧,终于导致吕氏宗族覆灭之祸。

作《吕太后本纪》第九。

汉朝初建,惠帝死后帝位继承人不明,众臣迎立代王刘恒即位,天下心服;文帝废除肉刑,开通水陆要道,博施恩惠,死后被称为太宗。

作《孝文本纪》第十。

诸侯王骄横放肆,吴王率先叛乱,朝廷派兵讨伐,叛乱七国先后伏罪,天下安定,太平富裕。

作《孝景本纪》第十一。

汉朝兴建五世,兴隆盛世在建元年间,天子外攘夷狄,内修法度,举行封禅,修订历法,改变服色。

作《今上本纪》第十二。

夏、商、周三代太久远了,具体年代已不可考,大致取之于传世的谱牒旧闻,以此为据,进而大略地推断,作《三代世表》第一。

幽王、厉王之后,周朝王室衰落,诸侯各自为政,《春秋》有些未作记载;而谱牒只记概要,五霸又一交一 替盛衰,为考察周朝各诸侯国的先后关系,作《十二诸侯年表》第二。

春秋以后,陪臣执政,强国之君竞相称王,及至秦王嬴政,终于吞并各国,铲除封地,独享尊号。

作《六国年表》第三。

秦帝暴虐,楚人陈胜发难,项氏又自乱反秦阵营,汉王于是仗义征伐。

八年之间,天下三易其主,事变繁多,所以详著《秦楚之际月表》第四。

汉朝兴建以来,直到太初一百年间,诸侯废立分削的情况,谱录记载不明,主管的官员也无法接着记下去,但可据其世系推知其强弱的原由。

作《汉兴已来诸侯年表》第五。

高祖始取天下,辅佐他创业的功臣,都得剖符封爵,恩泽传给他们的子孙后代,有的忘其亲疏远近,分不出辈分,也有的竟至杀身亡国。

作《高祖功臣侯者年表》第六。

惠帝、景帝年间,增封功臣宗属爵位和食邑。

作《惠景间侯者年表》第七。

北面攻打强悍的匈一奴一,南面诛讨强劲的越人,征伐四方蛮夷,不少人以武功封侯。

作《建元以来侯者年表》第八。

诸侯国日渐强大,吴楚等七国南北连成一片,诸侯王子弟众多,没有爵位封邑,朝廷下令推行恩义,分封诸侯王子弟为侯,致使王国势力日益削弱,而德义却归于朝廷。

作《王子侯者年表》第九。

国家的贤相良将,是民众的表率。

曾看到汉兴以来将相名臣年表,对贤者则记其治绩,对不贤者则明其劣迹。

作《汉兴以来将相名臣年表》第十。

夏、商、周三代之礼,各有所增减而不同,但总地来看,其要领都在于使礼切近人的情性,通于王道,所以礼根据人的质朴本性而制成,减掉了那些繁文缛节,大体顺应了古今之变。

作《礼书》第一。

乐是用来移风易俗的。

自《雅》、《颂》之一声 兴起,人们就已经喜好郑、卫之音,郑、卫之音由来已久了。

被人情所感发,那远方异俗之人就会归附。

仿照已有《乐书》来论述自古以来音乐的兴衰,作《乐书》第二。

没有军队国家就不会强大,没有德政国家就不会昌盛,黄帝、商汤、周武王以明于此而兴,夏桀、商纣、秦二世以昧于此而亡,怎么可以对此不慎重呢?《司马法》产生已很久了,姜太公、孙武、吴起、王子成甫能继承并有所发明,切合近世情况,极尽人事之变。

作《律书》第三。

乐律处于一陰一而治一陽一,历法处于一陽一而治一陰一,律历一交一 替相治,其间不容许丝毫差错。

原有五家的历书相互悖逆不同,只有太初元年所论历法为是。

作《历书》第四。

星气之书,杂有许多求福去灾、预兆吉凶的内容,荒诞不经;推究其文辞,考察其应验,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待到武帝召集专人研讨此事,并依次用轨度加以验证。

作《天官书》第五。

承受天命做了帝王,封禅这样的符瑞之事不可轻易举行,如果举行,那一切神灵没有不受祭祀的。

追溯祭祀名山大川诸神之礼,作《封禅书》第六。

大禹疏通河川,九川得以安宁;及至建立宣防宫之时,河道沟渠更被疏浚。

作《河渠书》第七。

钱币的流通,是为沟通农商;其弊端竟发展到玩弄智巧,兼并发财,争相投机牟利,舍本逐末,去农经商。

作《平准书》来考察事情的变化发展,这是第八。

太伯为让季历继位,避居一江一 南蛮夷之地,文王、武王才得以振兴周邦,发展了古公亶父的王业。

阖闾杀了吴王僚,夺取王位,降服楚国;夫差战胜齐国,逼杀伍子胥以革囊盛其一尸一;听信伯嚭(pǐ,痞)的话亲善越国,最终被越国所灭。

为赞许太伯让位的美德,作《吴世家》第一。

申、吕两国衰弱,尚父微贱坎坷,终于投归西伯,为文王、武王之师;他的功劳为群臣之首,长于暗中设计权谋;头发斑白,受封于齐,建都营丘,成为齐国始祖。

齐桓公不背弃与鲁国在柯地所订盟约,事业由此昌盛,多次会合诸侯,霸功显赫。

田恒与阚止争一宠一 ,姜姓齐国于是瓦解灭亡。

为赞美尚父的宏谋,作《齐太公世家》第二。

诸侯和部属对周无论是依顺的,还是违抗的,周公都安抚他们;他努力宣扬文德,天下都响应随和;辅佐保护成王,诸侯以周天子为天下宗主。

隐公、桓公之际却屡屡发生悖德非礼之事,这是为什么呢?只因三桓争强,鲁国国运不昌。

赞美周公旦的《金滕》策文,作《周公世家》第三。

武王战胜商纣,天下尚未协洽他便驾崩。

成王年幼,管叔、蔡叔怀疑周公篡位,淮夷也起兵叛乱,于是召(shà,绍)公以其高德率先支持周公,使王室一团一 结安定,保证了周公东征的胜利,使东方得以安宁。

燕王哙的禅位,才造成了祸乱。

赞赏《甘棠》诗篇,作《燕世家》第四。

管蔡二叔辅佐武庚,想要安定商朝旧地;周公旦摄政,二叔不服,周公便杀死管叔鲜,流放蔡叔度,周公盟誓忠于成王,太任生育十个儿子,周室以宗族繁盛而强大。

表彰蔡仲悔过,作《管蔡世家》第五。

先王后代延继不绝,舜、禹为此而感到高兴;他们功德美好清明,后代得以承其功业。

百世享受祭祀,到了周时,封有陈国、杞国,后被楚国灭掉。

齐田氏又使之兴起,舜是位多么了不起的人啊!作《陈杞世家》第六。

收纳殷的遗民,康叔始封邑。

周公用商朝乱德亡国的教训申饬他,写了《酒诰》、《梓材》等辞来告诫他。

到卫公子朔出生,卫国开始倾危不宁;南子憎恶蒯聩,造成儿子和父亲名分颠倒。

周朝统治日益衰微,各诸侯国日益强大,卫国因为弱小,国君角反而后亡。

赞美《康诰》,作《卫世家》第七。

可叹啊,箕子!可叹啊,箕子!正确的意见没有被采纳,反被迫害装疯为一奴一。

武庚死后,周朝封微子于宋。

宋襄公在泓水之战中受伤,又有哪位君子称道?景公有自谦爱民之德,荧惑为之退行。

剔成暴虐无道,宋国因而灭亡。

赞美微子请教太师,作《宋世家》第八。

武王去世后,叔虞封邑于唐。

君子讥讽晋穆公为儿子取名之事,武公终于灭而代之。

献公一宠一 爱骊姬,造成五世之乱;重耳不得志,却能威霸诸侯。

六卿专权,晋国衰亡。

赞美文公因功得天子珪鬯(chàng,唱),作《晋世家》第九。

重黎创业,吴国继承;殷朝末年,有简札记述鬻子为楚国始祖。

周成王任用熊绎封为楚子,熊渠继承先世之业。

楚庄王贤明,又恢复陈国。

赦免了郑伯之罪,又因华元之言而班师回国。

怀王客死于秦,子兰归咎屈原,楚君喜阿谀信谗言,终于被秦所吞并。

赞美庄王的德义,作《楚世家》第十。

少康之子远弃南海,纹身断发,与鼋鬻相处,守在封山禺山,事奉大禹的祭祀。

勾践受到夫差的困辱,于是信用文种、范蠡。

赞美勾践身在夷蛮能修其德,消灭强大吴国以尊奉周室,作《越王勾践世家》第十一。

桓公东迁,信用太史之言。

庄公派兵侵犯周土,割取庄稼,受到周王臣民的非议。

祭(zhài,债)仲被宋胁迫结盟,郑国长期不得昌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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