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词
30.浣溪沙 五字诗中目乍成
浣溪沙
五字诗中目乍成①。
尽教残福②折书生。
手 ③裙带那时情。
别后心期④和梦杳,年来憔悴与愁并。
夕一陽一依旧小窗明⑤。
【注释】
①五字诗:即五言诗。
目成,男女间以目传情。
②残福:短暂的幸福。
③那(nuó):揉搓。
④心期:心相期许。
⑤小窗明:唐方《失题》诗:“夕一陽一如有意,长傍小窗明。”
【词译】
在那首互通情意的五言诗中,你们的目光,平平仄仄,押韵完美。
你说,从你到她,相爱只有一盏月光的距离。
她静默着。
微笑,成双成对地,开遍她那诱人的嘴角。
从此,小径上长出串串的脚印,月光播下长长的身影。
你们钻进两只蝴蝶的故事里,成为主角。
那时候,誰也没有想到,夕一陽一已经备好一把离别的刀。
而离别后,你的忧愁,长成了一棵没有年轮的树,永不老去。
【评析】
这首词写别后相思。
上片写追忆往日的恋情,写的也是初恋情态。
“五字诗中目乍成”。
想想你我互赠五言诗文,刚刚通过眉目传情而结为亲好的那时候,该是多么甜蜜! “目乍成”用了一个古老而浪漫的典故。
《楚辞?九歌?少司命》曰:“满堂兮美人,忽独与余兮目成。”
朱熹注为:“言美人并会,盈满于堂,而司命独与我睨而相视,以成亲好。”
古代男女之间,禁忌甚多,遂有琵琶传幽情,锦字寄相思,不过最令人心旌摇荡的莫过于这眉目传情,秋波相送了。
接下来两句就要说心心相印后的幽会了。
因为是私定终身,没有媒婆之言,所以两人亲昵的时间很短暂,这心中的幸福感自然也很短暂。
所以两人就要加倍珍惜,“尽教”二字即是言此,这是对幽会中男女双方心理的描绘。
“手”等勾?鞘鼻椤币痪湓蚴嵌杂幕嶂信?由裉?南附诿杌妗I倥???抻铮?耸智崮砣勾??辈匦牡椎纳钋槿匆岩恍刮抟拧I掀?昧肆礁鱿附诿栊矗?憧袒?出当日相恋的幸福情景,其结句尤为鲜活动人。
下片写今日的相思。
“别后心期和梦杳”。
一个“别”字将时间从幸福美好的当时,想到倍添相思的如今。
自离别后,心心相印的情话,白头偕老的誓言已经变得和梦一样渺茫遥远了。
而一个“杳”字,诠释了离别的黯然销魂。
这样,“年来憔悴与愁并”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古代诗人、词人写自己颜色憔悴、形容枯槁,多用宛转之笔,比如《古诗十九首》有“相去日以远,衣带日以缓”,贺铸有“憔悴几秋风”(《 小重山》),柳永有“衣带渐宽终不悔”(《蝶恋花》),赵汝茪有“罗裙小一点相思,满塘春草”。
(《摘红英》),但是纳兰并没有如此委婉而出,而是直抒其怀,毫不隐曲。
这也可以说是纳兰自遣之词的特点之一。
结句“夕一陽一依旧小窗明”出之于景语,余有不尽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