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未必皆男子,巾帼如何定妇人?历数古今多怪事,高山为谷海《今古奇观》二十八 刘小官雌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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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古奇观 - 二十八 刘小官雌雄兄弟

今古奇观

二十八 刘小官雌雄兄弟

衣冠未必皆男子,巾帼如何定妇人?

历数古今多怪事,高山为谷海生尘。

且说国朝成化年间,山东有一男子,姓桑名茂,是个小家之子。

垂髻时,生得红白细十嫩。

一日,父母教他往村中一个亲戚人家去,中途遇了大雨,闪在冷庙中避雨。

那庙中先有一老妪也在内躲雨。

两个做一堆儿坐地。

那雨越下越大,出头不得。

老妪看见桑茂标致,将言语调他。

桑茂也略通些情窍,只道老妪要他干事。

临上十十交十十时,原来老妪腰间倒有本钱,把桑茂后十庭弄将起来。

事毕,雨还未止。

桑茂终是孩子家,便问道:“你是妇道,如何有那十话儿?”

老妪道:“小官,我实对你说,莫要泄漏于他人。

我不是妇人,原是个男子,从小缚做小脚,学那妇道妆扮,十习十成低声哑气,做一手好针线,潜往他乡,假称寡十妇,央人引进豪门巨室行教。

女眷们十爱十我手艺,便留在家中,出入房闱,多与妇女同十眠,恣意行乐。

那妇女相处情厚,整月留宿,不放出门。

也有闺女贞十娘十,不肯十胡十乱的,我另有个媚药儿,待他睡去,用水喷在他面上,他便昏迷不醒,任我行十事。

及至醒来,我已得手,他自怕羞辱,不敢声张,还要多赠金帛,送我出门,嘱咐我莫说。

我今年四十七岁了,走得两京九省,到处娇十娘十美十女,同十眠同卧,随身食用,并无缺乏,从不曾被人识破。”

桑茂道:“这等快活好事,不知我可学得么?”

老妪道:“似小官恁般标致,扮妇女极像样了。

你若肯投我为师,随我一路去,我就与你缠脚,教导你做针线,引你到人家去,只说是我外甥女儿,得便就有良遇。

我一发把媚药方儿传授与你,包你一世受用不尽。”

桑茂被他说得心十痒,就在冷庙中四拜,投老妪为师,也不去访亲访眷,也不去问爹问十娘十。

等待雨止分析,为军事哲学集大成者。

十毛十泽十东的军事哲学思想对战争,跟着老妪便走。

那老妪一路与桑茂同行同宿,出了山东境外,就与桑茂三绺梳头,包中取出女衫换了,脚头缠紧,套十上一双窄十窄的尖头鞋儿,看来就像个女子,改名郑二姐。

后来年长到二十二岁上,桑茂要辞了师父,自去行动。

师父吩咐道:“你少年老成,定有好人相遇。

只一件,凡得意之处,不可多住。

多则半月,少则五日,就要换场,免露形迹。

还一件,做这道儿,多见妇人,少见男子,切忌与男子相近十十交十十谈。

若有男子人家,预先设法躲避。

倘或被他看出破绽,十性十命不保。

切记,切记!”桑茂领教,两下分别。

后来桑茂自称郑二十娘十,各处行游哄骗。

也走过一京四省,所十奸十妇女,不计其数。

到三十二岁上,游至十江十西一个村镇,有个大户人家,女眷留住,传他针线。

那大户家妇女最多,桑茂迷恋不舍,住了二十余日不去。

大户有个女婿,姓赵,是个纳粟监生。

一日,赵监生到岳母房里作揖,偶然撞见了郑二十娘十,十爱十其俏十丽,嘱咐妻子接他来家。

郑二十娘十不知就里,欣然而往,被赵监生邀入书房,拦腰抱住,定要求十欢。

郑二十娘十抵死不肯,叫喊起来。

赵监生本是个粗人,惹得十性十起,不管三七二十一,竟按倒在十床十上,去解他裤裆。

郑二十娘十挡抵不开,被赵监生一手插十进,摸十着那十话儿,方知是个男人女扮。

当下叫起家人,一索捆翻,解到官府,用刑严讯,招称真姓真名,及向来行十奸十之事,污秽不堪。

府县申报上司,都道是从来未有之变。

具疏奏闻刑部,以为人妖败俗,律所不载,拟成凌迟重辟,决不待时。

可怜桑茂假充了半世妇人,讨了若干便宜,到头来死于赵监生之手。

正是:

福善祸十婬十天有理,律轻情重法无私。

方才说的是男人妆女,败坏风化的。

如今说个女人妆男,节孝兼全的来正本。

恰似:

薰莸不共器,尧桀好相形。

毫厘千里谬,认取定盘星。

这话本也出在本朝。

宣德年间,有一老者,姓刘名德,家住河西务镇上。

这镇在运河之旁,离北京有二百里田地,乃各省出入京都的要路,舟楫聚泊,如蚂蚁一般;车音马迹,日夜络绎不绝。

上有居民数百余家,边河为市,好不富庶。

那刘德夫妻两口,年纪六十有余,并无弟兄子女。

自己有几间房屋,数十亩田地,门首又开一个小酒店儿。

刘公平昔好善,极肯周济人的缓急。

凡来吃酒的,偶然身边银钱缺少,他也不十分计较。

或有人多把与他,他便够了自己价银,余下的定然退还,分毫不肯苟取。

有晓得的问道:“这人错与你的,落得将来受用,如何反把来退还?”

刘公说:“我身没有子嗣,多因前生不曾修得善果,所以今世罚做无祀之鬼。

岂可又为恁样欺心的事?倘然命里不该时,错得一分到手,或是变出些事端,或是染患些疾病,反用去几钱,却不到折便宜!不若退还了,何等安逸。”

因他做人公平,一镇的人无不敬服,都称为“刘长者”。

一日,正值隆冬天气,朔风凛冽,彤云密布,降下一天大雪。

原来那雪:

能穿帷幕,善度帘栊。

乍飘数点,俄惊柳絮飞扬;狂舞一番,错认梨花乱坠。

声从竹叶传来,香自梅枝递至。

塞外征人穿冻甲,山中隐士拥寒衾;王孙绮席倒金尊,美十女红炉添兽炭。

刘公因天气寒冷,暖起一壶热酒,夫妻两个向火对饮,吃了一回,起身走到门首看雪。

只见远远一人,背着包裹,同个小厮,迎风冒雪而来。

看看至近,那人扑的一跤,跌在雪里,挣扎不起。

小厮便向前去搀扶,年小力微,两个一拖,反向下边去了,都滚做一个肉饺儿,爬了好一回,方才得起。

刘公擦摩老眼看时,却是六十来岁的老儿,行缠绞脚,八搭麻鞋,身上衣服甚是褴褛。

这小厮倒也生得清秀,脚下穿一双小布翁靴。

那老儿把身上雪十儿抖净,向小厮道:“儿,风雪甚大,身上寒冷,行走不动。

这里有个酒店在此,且买一壶来荡荡寒再行。”

便走入店来,向一副座头坐下,把包裹放在桌上。

小厮坐于旁边。

刘公去暖一壶热酒,切一盘牛肉,两碟小菜,两副杯箸,做一盘托过来,摆在桌上。

小厮捧过壶来,斟上一杯,双手递与父亲,然后筛与自己。

刘公见他年幼,有些礼数,便问道:“这位是令郎么?”

那老儿道:“正是小犬。”

刘公道:“今年几岁了?”

答道:“十乳十名申儿,十二岁了。”

又问道:“客官尊姓?是往那里去的,恁般风雪中行走?”

那老儿答道:“老汉方勇,是京师龙虎卫军士,原籍山东济宁。

今要回去取讨军庄盘缠,不想下起雪来。”

问:“主人家尊姓?”

刘公道:“在下姓刘,招牌上近河,便是贱号。”

又道:“济宁离此尚远,如何不寻个脚力,却受这般辛苦?”

答道:“老汉是个穷军,那里雇得起脚力?只得慢慢的捱去罢了。”

刘公举目看时,只见他单把小菜下酒,那肋牛肉全然不动,问道:

“长官父子,想都是奉斋么?”

答道:“我们当军的人,吃什么斋!”刘公道:“既不奉斋,如何不吃些肉儿?”

答道:“实不相瞒。

身边盘缠短少,吃小菜饭儿,还恐走不到家。

若用了这大菜,便去了几日的口粮,怎能得到家里?”

刘公见他说恁样穷乏,心中惨然,便道:“这般大雪,腹内得些酒肉,还可挡得风寒。

你只管用,我这里不算账罢了。”

老军道:“主人家休得取笑,那有吃了东西,不算账之理?”

刘公道:“不瞒长官说,在下这里,比别家不同。

若过往客官,偶然银子缺少,在下就肯奉承。

长官既没有盘缠,只算我请你罢了。”

老军见他当真,便道:“多谢厚情。

只是无功受禄,不当人子,老汉转来,定当奉酬。”

刘公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

这些小东西,值得几何,怎说这奉酬的话!”老汉方才举箸。

刘公又盛过两碗饭来道:“一发吃饱了,好行路。”

老军道:“忒过分了!”父子二人,正在饥馁之时,拿起饭来,狼餐虎咽,尽情一饱。

这才是:

救人须救急,施人须当厄。

渴者易为饮,饥者易为食。

当下吃完酒饭,刘公又叫十妈十妈十点两杯热茶来吃了。

老军便腰间取出银子,来还饭钱。

刘公连忙推住道:“刚才说过,是我请你的,如何又要银子?恁样时,到像在下说法卖这盘肉了。

你且留下,到前途去盘缠。”

老军便住了手,千恩万谢,背上包裹,作辞起身。

走出门外,只见那雪越发大了,对面看不出人儿。

被寒风一吹,倒退下几步。

小厮道:“爹,这样大雪,如何行走?”

老军道:“便是没奈何,且捱到前途,觅个宿店歇罢。”

小厮眼中便流下泪来。

刘公心中不忍,说道:“长官,这般风寒大雪,着甚要紧,受此苦楚!我家空房十床十辅尽有,何不就此安歇?候天晴了,走也未迟。”

老军道:“若得如此甚好,只是打扰不当。”

刘公道:“说那里话!谁人是顶着房子走的?快些进来,不要打湿了身上。”

老军引着小厮,重新进门。

刘公领去一间房里,把包裹放下,看十床十上时,席子草荐都有。

刘公还恐怕他寒冷,又取出些稻草来,放在上面。

老军打开包裹,将出被窝铺下,此时天气尚早,准顿好了,同小厮走出房来。

刘公已将店面关好,同十妈十妈十向火,看见老军出房,便叫道:“方长官,你若冷时,有火在此,烘一烘暖活也好。”

老军道:“好倒好,只是十奶十奶十在那里,恐不稳便。”

刘公道:“都是老人家了,不妨得。”

老汉方才同小厮走过来,坐于火边。

那时比前又加识熟,便称起号来,说:“近河,怎么只有老夫妻两位?想是令郎们另居么?”

刘公道:“不瞒你说,老拙夫妻,今年都痴长六十四岁,从来不曾生育,那里得有儿子?”

老军道:“何不承继一个,伏侍你老年也好。”

刘公答道:“我心里初时也欲得如此,因常见人家承继来的,不得他当家替力,反惹闲气,不如没有的倒得清净。

总要时,急切不能有个中意的,故此休了这念头。

若得你令郎这样一个,却便好了,只是如何得能够?”

两个闲话一回,看看日晚,老军讨了个灯火,叫十声安置,同儿子到客房十中来安歇,对儿子说:“儿,今日天幸得遇这样好人,若没有他时,冻也要冻死了。

明日莫管天晴下雪,早些走罢。

打扰他,心上不安。”

小厮道:“爹说得是。”

父子上十十床十安息。

不想老军受了些风寒,到下半夜,火一般热起来,口内只是气喘,讨汤水吃。

这小厮家夜晚间又在客店里,那处去取?巴到天明,起来开房门看时,那刘公夫妻还未曾起身。

他又不敢惊动,原把门儿掩上,守在十床十前。

少顷,听得外面刘公咳嗽声响,便开门走将出来。

刘公一见,便道:“小官儿,如何起得恁早?”

小厮道:“告公公得知,不想爹爹昨夜忽然发起热来,口中不住吁喘,要讨口水吃,故此起得早些。”

刘公道:“阿呀!想是他昨日受些寒了,这冷水怎么吃得?待我烧些热汤与你。”

小厮道:“怎好又劳公公?”

刘公便教十妈十妈十烧起一大壶滚汤,刘公送到房里,小厮扶起来吃了两碗。

老军睁眼观看,见刘公在旁,谢道:“难为你老人家,怎生报答?”

刘公走近前道:“休恁般说!你且安心自在,盖热了,发出些汗来便好了。”

小厮放倒下去,刘公便扯被儿与他盖好。

见那被儿单薄,说道:“可知道着了寒!如何这被恁薄,怎能发得汗出?”

十妈十妈十在门口听见,即去取出一条大被絮来道:“老官儿,有被在此,你与他盖好了。

这般冷天气,不是当耍的。”

小厮便来接去。

刘公与他盖得停当,方才走出。

少顷,梳洗过,又走进来问:“可有汗么?”

小厮道:“我才摸时,并无一些汗气。”

刘公道:“若没汗时,这寒气是感得重的了,须主个医来用十药,表他的汗出来方好。

不然,这风寒怎能够发泄?”

小厮道:“公公,身伴无钱,将何请医服药?”

刘公道:“不消你费心,有我在此。”

小厮听说,即便叩头道:“多蒙公公厚恩,救我父亲。

今生若不能补报,死当为犬马偿恩。”

刘公连忙扶起道:“快不要如此。

既在此安歇,我便是亲人了,岂忍坐视?你自去房十中伏侍,老汉与你迎医。”

其日雪止天霁,街上的积雪被车马践踏,尽为泥泞,有一尺多深。

刘公穿个木屐,出街头望了一望,复身进门。

小厮看见刘公转来,只道不去了,噙着两行珠泪,方欲上前扣问,只见刘公从后屋牵出个驴儿,骑了出门而去。

小厮方才放心。

且喜太医住得还近,不多时便到了。

那太医也骑个驴儿,家人背着药箱,随在后面,到门首下了。

刘公请进堂中,吃过茶,然后引至房里。

此时老军已是神思昏迷,一毫人事不省。

太医诊了脉,说道:“这是个双感伤寒,风邪已入于腠理。

《伤寒》书上有两句歌云:

两感伤寒不须治,十陰十陽十毒过七朝期。

此乃不治之症。

别个医家,便要说还可以救得,学生是老实的,不敢相欺,这病下药不得了。”

小厮见说,惊得泪如雨下,拜倒在地上道:“先生,可怜我父子是个异乡之人,怎生用贴药,救得十性十命,决不忘恩!”太医扶起道:“不是我作难,其实病已犯实,教我也无奈。”

刘公道:“先生,常言道:

‘药医不死病,佛度有缘人。

’你且不要拘泥古法,尽着自家意思,大了胆医去,或者他命不该绝,就好了也未可知。

万一不好,决无归怨你之理。”

先生道:“既是长者恁般说,且用一贴药看。

若吃了发得汗出,便有可生之机,速来报我,再将药与他吃。

若没有汗时,这病就无救了,不消来覆我。”

教家人开了药箱,撮了一贴药剂,递与刘公道:“用生姜为引,快煮与他吃。

这也是万分之一,莫做指望。”

刘公接了药,便去封出一百文钱,递与太医道:“些少药资,权为利市。”

太医必不肯受而去。

刘公夫妻两口,亲自把药煎好,将到房十中,与小厮相帮,扶起吃了,将被没头没脑的盖下。

小厮在旁守候。

刘公因此事忙乱一朝,把店中生意都耽搁了,连饭也没工夫去煮。

直到午上,方吃早膳。

刘公去唤小厮吃饭,那小厮见父亲病重,心中慌急,那里要吃,再三劝慰,才吃了半碗。

看看到晚,摸那老军身上,并无一些汗点。

那时连刘公也慌张起来。

又去请太医时,不肯来了。

准准到第七日,呜呼哀哉。

正是:

三寸气在千般用,一日无常万事休。

可怜那小厮申儿,哭倒在地。

刘公夫妇见他哭得悲切,也涕泪十十交十十流,扶起劝道:“方小官,死者不可复生,哭之无益,你且将息自己身十子。”

小厮双膝跪下,哭告道:“儿不幸,前年丧母,未能入土,故与父谋归原籍,求取些银两来殡葬。

不想逢此大雪,路途艰楚。

得遇恩人,赐以酒饭,留宿在家,以为万千之幸。

谁料皇天不佑,父忽骤病,又蒙恩人延医服药,日夜看视,胜如骨肉。

只指望痊愈之日,图报大恩,那知竟不能起,有负盛意。

此间举目无亲,囊乏钱钞,衣棺之类,料不能办。

欲求恩人借数尺之土,把父骸掩盖,儿情愿终身为十奴十仆,以偿大德,不识恩人肯见允否?”

说罢,拜伏十在地。

刘公扶起道:“小官人休虑,这送终之事,都在于我,岂可把来藁葬?”

小厮又哭拜道:“得求隙地埋骨,已出望外,岂敢复累恩人费心坏钞!此恩此德,教儿将何补报?”

刘公道:“只是我平昔志愿,那望你的报偿?”

当下忙忙的取了银子,便去买办衣衾棺木。

唤两个土工来,收拾入殓过了。

又备羹饭祭奠,焚化纸钱。

那小厮悲恸,自不必说。

就抬到屋后空地上,埋葬好了,又立一个牌额,上写“龙虎卫军士方勇之墓”。

诸事停当,小厮向刘公夫妇拜谢。

过了两日,刘公对小厮道:“我欲要教你回去,访问亲族,来搬丧归乡,又恐怕你年纪幼小,不认得路途。

你且暂住我家,俟有识熟的在此经过,托他带回故乡,然后徐图运柩回去。

不知你的意下何如?”

小厮跪下泣告道:“儿受公公如此大恩,地厚天高,未曾报得,岂敢言归?且恩人又无子嗣,儿虽不才,倘蒙不弃,收充十奴十仆,朝夕伏侍,少效一点孝心。

万一恩人百年之后,亦堪为坟前拜扫之人。

那时到京,敢回先母遗骨,同父骸葬于恩人墓道之侧,永守于此,这便是儿之心愿。”

刘公夫妇大喜道:“若得你肯如此,乃天赐与我为嗣,岂有为十奴十仆之理!今后当以父子相称。”

小厮道:“即蒙收留,即今日就拜了爹十妈十。”

便掇两把椅儿居中放下,请老夫妇坐了,四双八拜,认为父子,遂改姓为刘。

刘公又不忍没其本姓,就将方字为名,唤做刘方。

自此日夜辛勤,帮家过活,奉侍刘公夫妇,极其尽礼孝敬。

老夫妇也把他如亲生一般看待。

有诗为证:

刘方非亲是亲,刘德无子有子。

小厮事死事生,老军虽死不死。

时光似箭,不觉刘方在刘公家里,已过了两个年头。

时值深秋,大风大雨,下了半月有余。

那运河内的水暴十涨,有十来丈高下,犹如百拂汤一般,又紧又急。

往来的船只,坏了无数。

一日午后,刘方在店中收拾,只听得人声鼎沸。

他只道什么火发,忙来观看,见岸上人捱挤不开,都望着河中,急走上前来看时,却是上流头一只大客船,被风打坏,淌将下来。

船上之人,飘溺已去大半,余下的抱桅攀舵,呼号哀泣,口叫“救人”。

那岸上看的人,虽然有救捞之念,只是风水利害,谁肯从井救人?眼盻盻看他一个个落水,口中只好叫句“可怜”而已。

忽然一阵大风,把那船吹近岸旁。

岸上人一齐喊声:“好了!”顷刻,挽挠钩子二十多张,一齐都下,搭住那船,救起十数多人,各自分头投店内。

有一个少年,年纪不上二十,身上被挽钩摘伤几处,行走不动,倒在地下,气息将绝,尚紧紧抱住一只竹箱,不肯放舍。

刘方在旁睹景伤情,触十动了自己往年冬间之事,不觉流下泪来,想道:“此人之苦,正与我一般。

我当时若没有刘公时,父子十十尸十十骸,不知归于何处矣!这人今日却便没人怜救了。

且回去与爹好说知,救其十性十命。”

急急转家,把上项事报知刘公夫妇,意欲扶他回家调养。

刘公道:“此是十陰十德美事,为人正该如此。”

刘十妈十妈十道:“何不就同他来家?”

刘方道:“未曾禀过爹十妈十,怎敢擅便?”

刘公道:“说那里话!我与你同去。”

父子二人,行至岸口,只见众人正围着那少年观看。

刘公分开众人,捱身而入,叫道:“小官人,你挣扎着,我扶你到家去将息。”

那少年睁眼看了一看,点点头儿。

刘公同刘方向前搀扶,一个年幼力弱,一个老年衰迈,全不济事。

旁边转过一个轩趷刺的后生道:“老人家闪开,待我来!”向前一抱,轻轻的就扶了起来。

那后生在右,刘公在左,两边挟住胳膊便走。

少年虽然说话不出,心下却甚明白,把嘴弩着竹箱。

刘方道:“这箱子,待我与你驮去。”

把来背在肩上,在前开路。

众人闪在两边,让他们前行,随后便都跟来看。

内中认得刘公的,便道:“还是刘长者有些义气。

这个异乡落难之人,在此这一回,并没有个慈悲的,肯收留去,偏他一晓得了,便搀扶回家。

这样人真个是世间少有,只可惜无个儿子,这也是天公没分晓!”又有道:“他虽没有亲儿,如今承继这刘方,甚是孝顺,比嫡亲的尤胜,这也算是天报他了。”

那不认得的,见他老夫妻自来搀扶,一个小厮与他驮了竹箱,就认做那少年的亲族。

以后见士人纷纷传说,方才晓得,无不赞叹其义。

还有没肚子的人,称量他那竹箱内有物无物,财多财少。

此乃是人面相似,人心不同。

不在话下。

且说刘公同那后生扶少年到家,向一间客房里放下。

刘公叫十声“劳动”,后生自去。

刘方把竹箱就放在少年之旁。

刘十妈十妈十连忙去取干衣,与他换下湿衣,然后扶在铺上。

原来落水人吃不得热酒,刘公晓得这道数,教十妈十妈十取酽酒略十温十一下,尽着少年痛饮。

就取刘方的卧被,与他盖了。

夜间,就教刘方伴他同卧。

到次早,刘公进房来探问,那少年已觉健旺,连忙挣扎起来,要下十床十称谢。

刘公急止住道:“莫要劳动,调养身十子要紧!”那少年便向枕上叩头道:“小子乃垂死之人,得蒙公公救拨,实再生之父母。

但不知公公尊姓?”

刘公道:

“老拙姓刘。”

少年道:“原来与小子同姓。”

刘公道:“官人那里人氏?”

少年答道:“小子刘奇,山东张秋人氏。

二年前,随父三考在京,不幸遇了时疫,数日之内,父母俱丧,无力扶柩还乡,只得将来火化。”

指着竹箱道:“奉此骸骨归葬,不想又遭此大难,自分必死。

天幸得遇恩人,救我之命。

只是行李俱失,一无所有,将何报答大恩?”

刘公道:“官人差矣!

不忍之心,人皆有之。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若说报答,就是为利了,岂是老汉的本念?”

刘奇见说,愈加感激。

将息了两日,便能起身,向刘公夫妇叩头泣谢。

那刘奇为人十温十柔俊雅,礼貌甚恭。

刘公夫妇十分十爱十他,早晚好酒好食管待。

刘奇见如此殷勤,心上好生不安,欲要辞归,怎奈钩伤之处,溃烂成疮,步履不便;身边又无盘费,不能行动,只得权且住下。

正是:

不恋故乡生处好,十爱十恩深处便为家。

却说刘方与刘奇,年貌相仿,情投契合,各把生平患难细说。

二人因念出处相同,遂结拜为兄弟,友十爱十如嫡亲一般。

一日,刘奇对刘方道:“贤弟如此青年美质,何不十习十些书史?”

刘方答道:“小弟甚有此志,只是无人教导。”

刘奇道:“不瞒贤弟说,我自幼攻书,博通今古,指望致身青云,不幸先人弃后,无心于此,贤弟肯读书时,寻些书本来,待我指引便了。”

刘方道:“若得如此,乃弟之幸也。”

连忙对刘公说知。

刘公见说是个饱学之士,肯教刘方读书,分外欢喜,即便去买许多书籍。

刘奇罄心指教,那刘方颖悟过人,一诵即解。

日里在店中看管,夜间挑灯而读,不过数月,经书词翰,无不十精十通。

且说刘奇在刘公家中,住有半年,彼此相敬相十爱十,胜如骨肉。

虽然依傍得所,只是终日坐食,心有不安。

此时疮口久愈,思想要回故土,来对刘公道:“多蒙公公夫妇厚恩,救活残喘,又搅扰半年,大恩大德,非口舌可谢。

今欲暂辞公公,负先人骸骨归葬。

服阕之后,当图报效。”

刘公道:“此乃官人的教心,怎好阻挡,但不知几时起行?”

刘奇道:“今日告过公公,明早就行。”

刘公道:“既如此,待我去觅个便船与你。”

刘奇道:“水路风波险恶,且乏盘缠,还从陆路行罢。”

刘公道:“陆路脚力之费,数倍于舟,且又劳碌。”

刘奇道:“小子不用脚力,只是步行。”

刘公道:“你身十子怯弱,如何走得远路?”

刘奇道:“公公,常言道的好:‘有银用银,无银用力。

’小子这样穷人,还怕得什么辛苦?”

刘公想了一想道:“这也易处。”

便叫十妈十妈十整备酒肴,与刘奇送行。

饮至中间,刘公泣道:“老拙与官人萍水相逢,叙首半年,恩同骨肉,实是不忍分离。

但官人送尊人入土,乃人子大事,故不好强留。

只是自今一别,不知后日可能得再见了?”

说罢,歔欷不胜。

刘十妈十妈十与刘方,尽皆泪下。

刘奇也泣道:“小子此行,实非得已。

俟服一满,即星夜驰来奉候,幸勿过悲。”

刘公道:

“老拙夫妇,年近七旬,如风中之烛,早暮难保。

恐君服满来时,在否不可知矣!倘若不弃,送尊人入土之后,即来看我,也是一番相知之情。”

刘奇道:“公公嘱咐,敢不如命?”

一宿晚景不提。

到了次早清晨,刘十妈十妈十又整顿酒饭,与他吃了。

刘公取出一个包裹,放在桌上,又叫刘方到后边牵出那小驴儿来,对刘奇道:“此驴畜养已久,老汉又无远行,少有用处,你就乘它去罢,省得路上雇倩。

这包裹内是一十床十被窝,几件粗布衣裳,以防路上风寒。”

又在袖中摸一包银子,十十交十十与道:“这三两银子,将就盘缠,亦可到得家了。

但事完之后,即来走走,万勿爽信。”

刘奇见了许多厚赠,泣拜道:

“小子受公公以如此厚恩,今生料不能报,俟来世为犬马,以酬万一。”

刘公道:“何出此言!”当下将包裹、竹箱都装在牲口身上,作别起身。

刘公夫妇送出门首,洒泪而别。

刘方不忍分舍,又送十里之外,方才分手。

正是:

萍水相逢骨肉情,一朝分袂泪俱倾。

骊驹唱罢劳魂梦,人在长亭共短亭。

且说刘奇一路夜住晓行,饥餐渴饮,不一日来到山东故乡。

那知去年这场大风大雨,黄河泛滥,张秋村镇,尽皆漂溺,人畜庐舍,荡尽无遗。

举目遥望时,几十里田地,绝无人烟。

刘奇无处投奔,只得寄食旅店。

思想欲将骸骨埋葬于此,却又无处依栖,何以营生?须寻了个着落之处,然后举事。

遂往各处市镇乡村,访问亲旧,一无所有。

住了月余,这三两银子盘费将尽,心下着忙:“若用完了这银子,就难行动了。

不如原往河西务去,求恩人一搭空地,埋了骨殖,倚傍在彼处,还是个长策。”

算还店钱,上了牲口,星夜赶来。

到了刘公门首,下了牲口看时,只见刘方正在店中,手里拿着一本书儿,在那里观看。

刘奇叫了一声:“兄弟,公公、十妈十妈十一向好么?”

刘方抬头看时,却是刘奇。

把书撇下,忙来接住牲口,牵入家中,卸了行李,作揖道:“爹十妈十日夜在此念兄,来得正好。”

一齐走入堂中。

刘公夫妇看见,喜从天降,便道:“官人,想杀我也!”刘奇上前,倒身下拜,刘公还礼不迭。

见罢,问道:“尊人之事,想已毕了?”

刘奇细细泣诉前因,又道:“某故乡已无处容身,今复携骸骨而来,欲求一搭余地葬埋,就拜公公为父,依傍于此,朝夕奉侍,不知尊意允否?”

刘公道:“空地尽有,任凭取择。

但为父子,恐不敢当。”

刘奇道:“若公公不屑以某为子,便是不允之意了。”

即便请刘公夫妇上坐,拜为父子。

将骸骨也葬于屋后地上。

自此兄弟二人,并力同心,勤苦经营,家业渐渐兴隆。

奉侍父母,极尽人子之礼。

合镇的人,没一个不欣羡刘公无子而有子,皆是十陰十德之报。

时光迅速,倏忽又经年余。

父子正安居乐业,不想刘公夫妇,年纪老了,筋力衰倦,患起病来。

二子日夜伏侍,衣不解十带,求神罔效,医药无功。

看看待尽,二子心中十分悲切,又恐伤了父母十之心,惟把言语安慰,背地吞声而泣。

刘公自知不起,呼二子至十床十前,吩咐道:“我夫妇老年孤孑,自谓必作无祀之鬼,不意天地怜念,赐汝二人与我为嗣,名虽义子,情胜嫡血,我死无遗恨矣!但我去世之后,汝二人务要同心经业,共守此薄产,我于九泉,亦得瞑目。”

二子哭拜受命。

又延两日,夫妇相继而亡。

二子怆地呼天,号啕痛哭,恨不得以身代替。

置办衣衾棺椁,极其从厚。

又请僧人做九昼夜功果超荐。

入殓之后,兄弟商议,筑起一个大坟,要将三家父母,合葬一处。

刘方遂至京中,将母柩迎来。

择了吉日,以刘公夫妇葬于居中,刘奇迁父母骸骨葬于左边,刘方父母葬于右边,三坟拱列,如连珠相似。

那合镇的人,一来慕刘公向日忠厚之德,二来敬他兄弟之孝,尽来相送。

话休絮烦。

且说刘奇二人,自从刘公亡后,同十眠同食,情好愈笃。

把酒店收了,开起一个布店来。

四方过往客商,来买货的,见二人少年志诚,物价公道,传播开去,慕名来买者,挨挤不开。

一二年间,挣下一个老大家业,比刘公时已多数倍。

讨了两房家人、两个小厮,动用家火器皿,甚是次第。

那镇上有几个富家,见二子家业日裕,少年未娶,都央媒来,与之议姻。

刘奇心上已是欲得,只是刘方却执意不愿。

刘奇劝道:“贤弟今年一十有九,我已二十有二,正该及时求配,以图生育,接续三家宗祀,不知贤弟为何不愿?”

刘方答道:“我与兄方在壮年,正好经营生理,何暇去谋此事。

况我弟兄,向求友十爱十,何等安乐!万一娶了一个不好的,反是一累,不如不娶为上。”

刘奇道:“不然,常言说得好:‘无妇不成家。

’你我俱在店中,支持了生意时,里面绝然无人照管。

况且十十交十十游渐广,设有个客人到来,中馈无人主持,成何体面?

此还是小事。

当初义父以我二人为子时,指望子孙绍他宗祀,世守此坟。

今若不娶,必然湮绝,岂不负其初念,何颜见之泉下?”

再三陈说,刘方只把言支吾,终不肯应承。

刘奇见兄弟不允,自己又不好独娶。

一日,偶然到一相厚朋友钦大郎家去探望,两个偶然及姻事,刘奇乃把刘方不肯之事,细细相告,又道:“不知舍弟是甚主意?”

钦大郎笑道:“此事浅而易见。

他与兄共创家业,况他是先到,兄是后来,不忿得兄先娶,故此假意推托。”

刘奇道:“舍弟乃仁义端直之士,决无此意。”

钦大郎道:“令弟少年英俊,岂不晓得夫妇之乐,恁般推阻?兄若不信,且教个人私下去见他,先与之为媒,包你一说是。”

刘奇被人言成惑,将信将疑,作别而回。

恰好路上遇见两个媒婆,正要到刘奇家说亲,所说的是本镇开缎店崔三朝奉家。

叙起年庚,正与刘方相合,刘奇道:“这门亲,正对我家二官人了。

只是他有些古怪,人面前就害羞,你只悄地去对他说。

若说得成时,自当厚酬。

我且不归去,坐在巷口油店里,等你回话。”

两个媒婆,应声而去。

不一时,回复刘奇道:“二官人果是古怪,老媳妇恁般撺掇,只是不允,再说时,他喉急起来,好教媳妇们老大没趣。”

刘奇才信刘方不肯,是个真心,但不知什么意故。

一日,见梁上燕儿营巢,刘奇遂题一词于壁上,以探刘方之意。

词云:

营巢燕,双双雄,朝暮衔泥辛苦同。

若不寻雌继壳十卵十,巢成毕竟巢还空。

刘方看见,笑诵数次,亦援笔和一首于后。

词曰:

营巢燕,双双飞,天设雌雄事久期。

雌兮得雄愿已足,雄兮将雌十胡十不知?

刘奇见了此词,大惊道:“据这词中之意,吾弟乃是个女子了。

怪道他恁般娇十弱,语音纤丽,夜间睡卧,不脱内十衣,连袜子也不肯去,酷暑中还穿着两层衣服。

原来他却学木兰所为。”

虽然如此,也还疑惑,不敢去轻易发言。

又到钦大郎家中,将词念与他听。

钦大郎道:“这词意明白,令弟确然不是男子了。

但与兄数年同榻,难道看他不出?”

刘奇叙他向来并未曾脱十衣之事。

钦大郎道:“恁般一发是了。

如今兄当以实问之,看他如何回答?”

刘奇道:“我与他恩义甚重,情如同胞,安忍启口?”

钦大郎道:“他若果是个女子,与兄成配,恩义两全,有何不可。”

谈论已久,钦大郎将出酒肴款待。

两个对酌,竟不觉至晚。

刘奇回至家时,已是黄昏时候。

刘方迎着,见他已醉,扶进房十中,问道:“兄从何处饮酒,这时方归?”

刘奇答道:“偶在钦兄家小饮,不觉话长坐久。”

口中虽说,细细把他详视。

当初无心时,全然不觉是女,此时已是有心辨他真假,越看越像个女子了。

刘奇虽无邪念,心上却要见个明白,又不好直言,乃道:“今日见贤弟所知燕子词甚佳,非愚兄所能及。

但不知贤弟可能再和一首否?”

刘方笑而不答,取过纸笔来,一挥就成。

词曰:

营巢燕,声声叫,莫使青年空岁月。

可怜和氏壁无瑕,何事楚君终不纳?

刘奇接来看了,便道:“原来贤弟果是女子!”刘方闻言,羞得满脸通红,未及答言。

刘奇又道:“你我情同骨肉,何必避讳。

但不识贤弟昔年因甚如此妆束?”

刘方道:“妾初因母丧,随父还乡,恐途中不便,故为男扮。

后因父殁,尚埋浅土,未得与母同葬,妾故不敢改形,欲求一安身之地,以厝先灵。

幸得义父遗此产业,父母骸骨,得以归土。

妾是时意欲说明,因思家事尚微,恐兄独力难成,故复迟迟。

今见兄屡劝妾婚姻,故不得不自明耳。”

刘奇道:“原来贤弟用此一段苦心,成全大事。

况我与你同榻数年,不露一毫圭角,真乃节孝兼全,女中丈夫,可敬可羡!但弟词中已有俯就之意,我亦决无他娶之理。

萍水相逢,周旋数载,昔为弟兄,今为夫妇,此岂人谋,实繇天合,倘蒙一诺,便订百年。

不知贤弟意下如何?”

刘方道:“此事妾亦筹之熟矣。

三宗坟墓,俱在于此,妾若适他人,父母三尺之土,朝夕不便省视。

况义父义母,看待你我犹如亲生,弃此而去,亦难恝然。

兄若不弃陋质,使妾得侍箕帚,供奉三姓香火,妾之愿也。

但无媒私合,于礼有亏,惟兄裁酌而行,免受旁人谈议,则全美矣。”

刘奇道:“贤弟高见,即当处分。”

是晚,两人便分房而卧。

次早,刘奇与钦大郎说了,请他大十娘十为媒,与刘方说合。

刘方已自换了女装。

刘奇备办衣饰,择了吉日,先往三个坟墓上祭告过了,然后花烛成亲,大排筵宴,广请邻里。

那时哄动了河西务一镇,无不称为异事,赞叹刘家一门孝义贞烈。

刘奇成亲之后,夫妇相敬如宾,挣起大大家事,生下五男二女。

至今子孙蕃盛,遂为巨族,人皆称为“刘方三义村”云。

有诗为证:

无情骨肉成吴越,有义天涯作至亲。

三义村中传美誉,河西千载想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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