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纪七十二唐僖宗和四年(甲辰,公元884年)[1]六月,《资治通鉴》《资治通鉴》白话版·唐纪七十二 僖宗惠圣恭定孝皇帝下之上中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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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通鉴》白话版·唐纪七十二 僖宗惠圣恭定孝皇帝下之上中和

唐纪七十二唐僖宗和四年(甲辰,公元884年)

[1]六月,壬辰,东川留后高仁厚奏郑君雄斩杨师立出降。

仁厚围梓州久不下,乃为书射城中,道其将士曰:“仁厚不忍城中玉石俱焚,为诸君缓师十日,使诸君自成其功。

若十日不送师立首,当分见兵为五番,番分昼夜以攻之,于此甚逸,于彼必困矣。

五日不下,四面俱进,克之必矣。

诸君图之!”数日,君雄大呼于众曰:“天子所诛者元恶耳,他人无预也。”

众呼万岁,大噪,突入府中,师立自一杀,君雄挈其首出降。

仁厚献其首及妻子于行在,陈敬钉其子于城北,敬三子出观之,钉者呼曰:“兹事物及汝曹,汝曹于后努力领取!”三子走马而返。

以高仁厚为东川节度使。

[1]六月,壬辰(初三),东川留后高仁厚上奏说郑君雄斩杀杨师立出来投降。

高仁厚围攻梓州城好长时间拿不下来,于是写了一封信用箭射入城中,对城内的将领士卒说:“高仁厚不忍心看到城内良莠不分都遭杀戮,暂缓进攻十天,让你们自己完成这一功业。

如果十天内不送出杨师立的脑袋,就要把这些官兵分为五番,分番别在白天和黑夜轮流攻打,这样对于我们是很安逸的,对于你们则一定是疲困不堪。

五天若还没有攻打下来,就从四面八方一同进攻,一定会攻克的。

你们考虑吧!”过了几天,郑君雄对众人一大声疾呼说:“天子所要杀戮的是罪魁祸首,与别的人没有关系。”

大家高喊万岁,嚷嚷吵吵,冲进府第,杨师立自一杀身亡,郑君雄提着杨师立的头出来投降。

高仁厚将杨师立的头和他的妻子儿女送到唐僖宗那里,陈敬下令把杨师立的儿子钉死在城的北面,陈敬的三个儿子出去观看这场景,被钉的人一大叫:“这种事也会轮到你们,你们以后等着努力领取吧!”陈敬的三个儿子骑上马逃了回去。

朝廷任命高仁厚为东川节度使。

[2]甲辰,武宁将李师悦与尚让追黄巢至瑕丘,败之。

巢众殆尽,走至狼虎谷,丙午,巢甥林言斩巢兄弟妻子首,将诣时溥;遇沙陀博野军,夺之,并斩言首以献于溥。

[2]甲辰(十五日),武宁将军李师悦和尚让追击黄巢到瑕丘,打败黄巢。

黄巢的人马没剩下多少,逃到泰山东南部的狼虎谷。

丙午(十七日),黄巢的外甥林言斩下黄巢和黄巢的兄弟、妻子的头颅,正要拿着送到时溥那里,遇上了沙陀人博野军,将黄巢等人的头颅夺去,并且砍下林言的脑袋,一同献给了时溥。

[3]蔡州节度使秦宗权纵兵四出,侵噬邻道;天平节度使朱,有众三万,从父弟瑾,勇冠军中。

宣武节度使朱全忠为宗权所攻,势甚窘,求救于,遣瑾将兵救之,败宗权于合乡。

全忠德之,与约为兄弟。

[3]蔡州节度使秦宗权放纵士兵四处出击,侵犯邻近各道;天平节度使朱,有人马三万,堂弟朱瑾,勇一猛过人,在军营中可称第一。

宣武节度使朱全忠受到秦宗权的进攻,处境十分紧迫,向朱求救,朱派遣朱瑾带领军队前往救援,在合乡打败了秦宗权。

朱全忠很感激他,与朱结为兄弟。

[4]秋,七月,壬午,时溥遣使献黄巢及家人首并姬妾,上御大玄楼受之。

宣问姬妾:“汝曹皆勋贵子女,世受国恩,何为从贼?”

其居首者对曰:“狂贼凶逆,国家以百万之众,失守宗祧,播迁巴、蜀;今陛下以不能拒贼责一女子,置公卿将帅于何地乎!”上不复问,皆戮之于市。

人争与之酒,其余皆悲怖昏醉,居首者独不饮不泣,至于就刑,神色肃然。

[4]秋季,七月,壬午(二十四日),时溥派遣使臣进献黄巢和他家人的头颅以及他的众妾,唐僖宗亲临成都大玄楼接受进献。

僖宗向黄巢的众妾问话:“你们都是显贵人家的子女,世代接受国家的恩惠,为什么要跟随贼寇呀?”

站在前面的一位回答说:“贼寇逞凶作乱,大唐有百万军队,却不能固守祖庙,流落到巴蜀一带,今天陛下责备一个女子不能抗拒贼寇,那么朝中的王公大臣将军统帅们又怎么说呢!”僖宗不再问话,下令全部在集市杀掉。

人们争着给黄巢的众妾送酒,其余的人都悲痛恐惧昏昏沉沉地喝醉了,唯独站在前面的那位既不饮酒也不哭泣,到了处刑的时候,神态脸色肃穆坦然。

[5]朱全忠击秦宗权,败宗权于水。

[5]朱全忠攻击秦宗权,在水将他打败。

[6]李克用至晋陽,大治甲兵,遣榆次镇将雁门李承嗣奉表诣行在,自陈“有破黄巢大功,为朱全忠所图,仅能自免,将佐已下从行者三百余人,并牌印皆没不返。

全忠仍榜东都、陕、孟,云臣已死,行营兵溃,令所在邀遮屠翦,勿令漏失,将士皆号泣冤诉,请复仇。

臣以朝延至公,当俟诏命,拊循抑止,复归本道。

乞遣使按问,发兵诛讨,臣遣弟克勤将万骑在河中俟命。”

时朝廷以大寇初平,方务姑息,得克用表,大恐,但遣中使赐优诏和解之。

克用前后凡八表,称:全忠妒功疾能,陰狡祸贼,异日必为国患。

惟乞下诏削其官爵,臣自帅本道兵讨之,不用度支粮饷。”

上累遣杨复恭等谕指,称:“吾深知卿冤,方事之殷,姑存大体。”

克用终郁郁不平。

时藩镇相攻者,朝廷不复为之辩曲直。

由是互相吞噬,惟力是视,皆无所禀畏矣!

[6]李克用到达晋陽,大规模地修整盔甲武器,派遣镇守榆次的将军雁门人李承嗣恭奉表文到唐僖宗那里,部陈述道:“李克用有打败黄巢的大功劳,却中了朱全忠的陰谋圈套,仅是免于一死,身边的将领辅佐官员之下跟随的三百余人,和朝廷授给的牌印都全覆没。

朱全忠还屡屡在东都、陕州、孟州张贴告示,说我已经死亡,军营中的人马溃散,他命令各地拦截阻击全部斩杀,不许漏网一个,为此军营中的将领和士兵都哭诉冤屈,请求报仇。

我认为朝廷最为公正,应当等皇上颁发了诏命再行动,因此安一抚手下人马遵循朝纲,制止了他们要擅自报仇的请求,又回到原来的营地。

现在恳求皇上派遣使臣审查讯问这一事件,发兵讨伐朱全忠,我派弟弟李克勤带领一万骑兵在河中府等候命令。”

当时朝廷认为黄巢大寇刚刚平灭,为政应当宽容一些,接到李克用的表文,大为吃惊,只是派遣宦官赐发褒嘉奖励李克用诏书,劝二人和解。

李克用先后共八次进呈表文,说:“朱全忠妒忌他人的功劳和才能,是陰险狡诈的乱臣贼子,将来一定会成为国家的祸患。

只皇上颁发诏令削去朱全忠的官职和爵位,我亲自率领本道官兵对他进行讨伐,不用朝廷支给粮食和兵饷。”

唐僖宗几次派遣杨复恭等人向李克用传达谕令,说:“我深知你的冤屈,可是现在事务繁多,你姑且以大局为重吧。”

对此李克用一直愤懑不平。

当时对各藩镇的相互攻打,朝廷不再为他们明辨谁是谁非。

由于这样,各藩镇尽避互相侵吞,只看实力,都没有什么因禀告朝廷而畏惧的了。

[7]八月,李克用奏请割麟州隶河东,又请以弟克为昭义节度使,皆许之。

由是昭义分为二镇。

进克用爵陇西郡王。

克用奏罢云蔚防御使,依旧隶河东,从之。

[7]八月,李克用上奏请求朝廷把麟州割让隶属河东节度使管辖,又请求任命他的弟弟李克为昭义节度使,朝廷都准许了他。

从此,昭义分成了两个镇。

朝廷还为李克用晋升爵位为陇西郡王。

李克用奏请裁撤云蔚防御使,云州、蔚州、朔州仍隶属河东节度使管辖,朝廷也依从了他。

[8]九月,己未,加朱全忠同平章事。

[8]九月,己未(初二),朝廷加封朱全忠为同平章事。

[9]以右仆射、大明宫留守王徽知京兆尹事。

上以长安宫室焚毁,故久留蜀未归。

徽招抚流散,户口稍归,复缮治宫室,百司粗有绪。

冬,十月,关东藩镇表请车驾还京师。

[9]朝廷任命右仆射、大明宫留守王徽为知京兆尹牧事。

唐僖宗因为长安宫殿被黄巢烧毁,所以长期留在蜀地而没回去。

王徽招抚流散的百姓,长安的居民稍微回来一些,又修缮治理宫室,各官署粗略地有了些头绪。

冬季,十月,关东的藩镇进呈表文请求唐僖宗回京师长安。

[10]朱全忠之降也,义成节度使王铎为都统,承制除官。

全忠初镇大梁,事铎礼甚恭,铎依以为援。

而全忠兵浸强,益骄倨,铎知不足恃,表请还朝,徙铎为义昌节度使。

[10]朱全忠投降的时候,义成节度使王铎是都统,受命为朱全忠封官授职。

起初朱全忠镇守大梁,侍奉王铎礼节十分恭谦,王铎依赖朱仓忠为援。

随着朱全忠人马的渐渐强大,他越来越骄横傲慢,王铎知道朱全忠这人靠不住,便进呈表文请求回到朝廷任职,朝廷于是将王铎调任义昌节度使。

[11]鹿晏弘之去河中,王建、韩建、张造、晋晖、李师泰各帅其众与之俱;及据兴元,以建等为巡内剌史,不遣之官。

晏弘猜忌,众心不附,王建、韩建素相亲善,晏弘尤忌之,数引入卧内,待之加厚,二建相谓曰:“仆射甘言厚意,疑我也,祸将至矣!”田令孜密遣人以厚利诱之,十一月,二建与张造、晋晖、李师泰帅众数千逃奔行在,令孜皆养为假子,赐与巨万,拜诸卫将军,使各将其众,号随驾五都。

又遣禁兵讨晏弘,晏弘弃兴元走。

[11]鹿晏弘离开河中时,王建、韩建、张造、晋晖、李师泰分别率领所部人马与他一同前去,等到占据了兴元,便任命王建等人为巡内剌史,但没有派遣他们赴任。

鹿晏弘猜疑各将领不再真心依附,王建、韩建二人平时相互亲近友善,鹿晏弘尤为忌恨,多次把他俩带进内室,以很厚的礼节款待他们,王建、韩建相互说:“鹿仆射以好言美意招侍我们,是在怀疑我们,大祸快要降临了。”

田令孜秘密派人以丰厚利益去引一诱王建等人。

十一月,王建、韩建与张造、晋晖、李师泰率领几千人马逃奔到成都唐僖宗那里,田令孜把他们都收养为义子,赏赐给他们大量钱财,封他们为各卫将军,让他们分别带领自己的人马,号称随驾五都。

朝廷又派遣禁卫军讨伐鹿晏弘,鹿晏弘放弃兴元城逃跑。

[12]初,宦者曹知悫,本华原富家子,有胆略。

黄巢陷长安,知悫归乡里,集壮士,据嵯峨山南,为堡自固,巢一党一不敢近。

知悫数遣壮士变衣服语言,效巢一党一,夜入长安攻贼营,贼惊以为鬼神;又疑其下有叛者,由是心不自安。

朝廷闻而嘉之,就除内常侍,赐金紫。

知悫闻车驾将还,谓人曰:“吾施小术,使诸军得成大功,从驾群臣但平步往来,俟至大散关,当阅其可归者纳之。”

行在闻之,恐其为变;田令孜尤恶之,密以敕旨谕宁节度使王行瑜,使诛之,行瑜潜师自嵯峨山北乘高攻之,知悫不为备,举营尽殪。

令孜益骄横,禁制天子,不得有所主断。

上患其专,时语左右而流涕。

[12]当初,宦官曹知悫,本来是华原富贵人家的儿子,有勇气和智谋。

黄巢攻陷长安后,曹知悫回到故乡,招集强壮勇士,占据嵯峨山南部,建筑营垒固守,黄巢的人马不敢接近。

曹知悫多次派遣招集的强壮勇士变换衣服和言语,仿效黄巢手下的人,夜间进入长安攻打贼寇军营,贼寇惊恐万状以为是鬼神作怪。

黄巢又怀疑手下人有叛变的,因此心神不定。

朝廷得知这一情况特地嘉奖曹知悫,授给他内常侍官职,赐给金印紫绶。

曹知悫听说唐僖宗要回京师长安,对人讲:“我略施小说,使各路官军取得了收复长安的大功,那些跟随皇上的百官只是轻松地来来往往,等到他们到达大散关,我要审视其中应该返回京师任职的人才能接纳。”

这话传到僖宗那里,朝廷担心曹知悫会发动变乱。

田令孜尤其仇视曹知悫,便暗中假借僖宗的旨意谕令宁节度使王行瑜,让他将曹知悫杀掉,王行瑜秘密派出军队从嵯峨山的北面登上高处发起进攻,曹知悫没有任何准备,全部人马都被杀死。

田令孜更加骄横起来,控制皇上,使僖宗不能主断事务。

僖宗厌恨田令孜的专权,经常向身边的人谈起这事而痛哭流涕。

[13]鹿晏弘引兵东出襄州,秦宗权遣其将秦诰、赵德将兵会之,共攻襄州,陷之;山南东道节度使刘巨容奔成都。

德,蔡州人也。

晏弘引兵转掠襄、邓、均、房、庐、寿,复还许州;忠武节度使周岌闻其至,弃镇走,晏弘遂据许州,自称留后,朝廷不能讨,因以为忠武节度使。

[13]鹿晏弘带领军队往东出发奔向襄州,秦宗权派遣将领秦诰、赵德率领军队与鹿晏弘会合,共同攻陷襄州。

山南东道节度使刘巨容逃奔成都。

赵德是蔡州人。

鹿晏弘带领人马,在襄州、邓州、均州、房州、庐州、寿州各州之间辗转抢掠,又回到许州。

忠武节度使周岌听说鹿晏弘来到,放弃州城逃跑,鹿晏弘于是占据了许州,自称留后,朝廷难以对他进行讨伐,便任命他为忠武节度使。

[14]十二月,己丑,陈敬表辞三川都指挥、招讨、制置、安一抚等使;从之。

[14]十二月,己丑(初三),陈敬具呈表章请求辞去三川都指挥、招讨、制置、安一抚等官职、朝廷依从。

[15]初,黄巢转掠福建,建州人陈岩聚众数千保乡里,号九龙军,福建观察使郑镒奏为一团一练副使。

泉州剌史、左厢都虞候李连有罪,亡入溪洞,岩击败之。

镒畏岩之一逼一十,表岩自代,壬寅,以岩为福建观察使。

岩为治有威惠,闽人安之。

[15]当初,黄巢辗转掠侵福建时,建州人陈岩招集了几千人保卫家乡,号称九龙军,福建观察使郑镒奏请,朝廷,任命陈岩为一团一练副使。

泉州剌史、左厢都虞候李连犯了罪,逃入河间石洞,陈岩将李连打败。

郑镒害怕陈岩威一逼一十自己,便上表请让陈岩代替自己,壬寅(十六日),朝廷任命陈岩为福建观察使。

陈岩治理地方恩威并用,福建民人都较安定。

[16]义昌节度使兼中书令王铎,厚于奉养,过魏州,侍妾成列,服御鲜华,如承平之态;魏博节度使乐彦祯之子从训,伏卒数百于漳南高鸡泊,围而杀之,及宾僚从者三百余人皆死,掠其资装侍妾而还。

彦祯奏云为盗所杀,朝廷不能诘。

[16]义昌节度使兼中书令王铎,生活享受极其丰厚,当他经过魏州时,侍从众妾竟站成一排,穿着打扮鲜艳华丽,像天下太平时的样子。

魏博节度使乐彦祯的儿子乐从训,在漳南鸡泊一带设下几百名伏兵,围攻并将王铎杀掉,连同王铎的宾客幕僚三百多人也都处死,然后掠抢王铎所带的行李侍妾回去。

乐彦祯上奏说王铎被盗贼杀害,朝廷也未能查问。

[17]赐宁军号曰静难。

[17]朝廷赐宁军名号为静难。

[18]是岁,余杭镇使陈晟逐睦州剌史柳超,颍州都知兵马使汝陰王敬荛逐其剌史,各领州事,朝廷因命为剌史。

[18]这一年,余杭镇使陈晟驱逐睦州剌史柳超,颍州都知兵马使汝陰人王敬荛赶走当地剌史,分别主持本州事宜,朝廷于是分别任命他们为睦州剌史、颍州剌史。

[19]均州贼帅孙喜聚众数千人,谋攻州城,剌史吕烨不知所为。

都将武当冯行袭伏兵江南,自乘小舟迎喜,谓曰:“州人得良牧,无不归心,然公所从之卒太多,州人惧于剽掠,尚以为疑。

不若置军江北,独与腹心轻畸俱进,行袭请为前道,告谕州人,无不服者矣。”

喜以为然,从之;既渡江,军吏迎谒,伏兵发,行袭手击喜,斩之,从喜者皆死,江北军望之俱溃。

山南东道节度使上其功,诏以行袭为均州剌史。

州西有长山,当襄、邓入蜀之道,群盗据之,抄掠贡赋,行袭讨诛之,蜀道以通。

[19]均州地方的贼寇头目孙喜召集几千人,筹划攻打均州城,剌史吕烨不知如何应付,都将武当人冯行袭在汉江南岸设下伏兵,自己乘坐小船过江迎接孙喜,对孙喜说:“均州城内的百姓得到象你这样贤良的长官,没有不归顺的,可是跟随你的兵卒太多了,均州城内的人害怕抢劫,尚且对你有疑心。

你不如把人马放在江北,单独与左右亲信轻装过江,我冯行袭请求在前面为你开道,告诉均州城内的人,那么就没有人不顺服你的人了。”

陈喜认为这样不错,便听从冯行袭的安排。

不久,孙喜渡过汉江,军中官吏前来迎接拜见,原来设下的伏兵突然发起进攻,冯行袭亲手与孙喜搏头,将孙喜斩杀,跟随孙喜过来的人也都被杀死,江北面孙喜的人马看到这种情况都溃散了。

山南东道节度使上疏奏报冯行袭的功劳,唐僖宗颁诏任命冯行袭为均州剌史。

均州西面有座长山,正对着从襄州、邓州进入蜀地的交通要道,不少盗贼占据长山,掠抢送往成都的贡品赋税,冯行袭消灭了长山的盗贼,使去往蜀地的道路得以通行。

[20]凤翔节度使李昌言病,表弟昌符知留后。

昌言薨,制以昌符为凤翔节度使。

[20]凤翔节度使李昌言患病,进表请让他的弟弟李昌符主管留后事宜。

李昌言死去,唐僖宗便颁诏任命李昌符为凤翔节度使。

[21]时黄巢虽平,秦宗权复炽,命将出兵,寇掠邻道,陈彦侵淮南,秦贤侵江南,秦诰陷襄、唐、邓,孙儒陷东都、孟、陕、虢,张陷汝、郑,卢瑭攻汴、宋,所至屠翦焚荡,殆无孑遗。

其残暴又甚于巢,军行未始转粮,车载盐一尸一以从。

北至卫、滑,西及关辅,东尽青、齐,南出江、淮,州镇存者仅保一城,极目千里,无复烟火。

上将还长安,畏宗权为患。

[21]当时黄巢虽已消灭,可是秦宗权又兴起作乱,命令各将领派出军队,抢掠邻近各道,陈彦进攻淮南,秦贤进攻江南,秦诰攻克襄州、唐州、邓州,孙儒攻克东都、孟州、陕州、虢州,张攻克汝州、郑州,卢瑭攻打汴州、宋州,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无人能免,其残暴程度比黄巢更为厉害。

军队出征未来得及转运粮食,竟把盐腌的死一尸一装在车上随军出发。

北面到卫州、滑州,西及关辅,东面包一皮括青州、齐州,南面直达江、淮以远,上此范围内州镇得以保存的仅有一城,千里远望,也见不到烟火。

唐僖宗将要返回长安,又害怕秦宗权作乱危害。

光启元年(乙巳、885)

光启元年(乙巳,公元885年)

[1]春,正月,戊午,下诏招抚之。

[1]春季,正月,戊午(初二),唐僖宗颁发诏令招抚秦宗权。

[2]已卯,车驾发成都,陈敬送至汉州而还。

[2]已卯(十九日),唐僖宗从成都出发,陈敬将皇帝送到汉州才回去。

[3]荆南监军朱敬玫所募忠勇军暴横,陈儒患之。

郑绍业之镇荆南也,遣大将申屠琮将兵五千击黄巢于长安;军还,儒告琮,使除之。

忠勇将程君从闻之,帅其众奔朗州,琮追击之,杀百余人,自是琮复专军政。

[3]荆南监军朱敬玫招募来的忠勇军残暴横行,节度使陈儒很是担忧。

郑绍业镇守荆南,派遣大将申屠琮带领军队五千到长安攻打黄巢;军队回来,陈儒告诉申屠琮忠勇军的暴行,让申屠琮消灭它。

忠勇军将领程君从得知,便率领人马奔往朗州,中屠琮追击攻打忠勇军,斩杀一百多人,此后申屠琮又独自掌管军政大权。

雷满屡攻掠荆南,儒重赂以却之。

淮南将张、韩师德叛高骈,据复、岳二州,自称刺史,儒请摄行军司马,师德摄节度副使,将兵击雷满。

师德引兵上峡大掠,归于岳州;还兵逐儒而代之。

儒将奔行在,劫还,囚之。

,渭州人,一性一贪暴,荆南旧将夷灭殆尽。

雷满多次攻打抢掠荆南,陈儒用丰厚的资财贿赂让他退兵。

淮南将领张、韩师德背叛高骈,分别占据复州、岳州,自称刺史,陈儒请张暂为行军司马,韩师德暂为节度副使,带领军队攻打雷满。

韩师德率领军队到巫峡一带大肆抢掠,回到岳州;张率军回去驱逐陈儒而取代了他。

陈儒要逃奔唐僖宗那里,被张挟持回去,囚禁起来。

张是滑州人,一性一情贪婪暴虐,荆南地方的旧有将领几乎全被他杀光了。

先是,朱敬玫屡杀大将及富商以致富,朝廷遣中使杨玄晦代之。

敬玫留居荆南,尝曝衣,见而欲之,遣卒夜攻之,杀敬玫,尽取其财。

恶牙将郭禹悍,欲杀之,禹结一党一千人亡去,庚申,袭归州,据之,自称刺史。

禹,青州人成也,因杀人亡命,更其姓名。

在这之前,朱敬玫多次屠一杀军中大将和富商,霸占他们的资财使自己富有,朝廷派遣宦官杨玄晦去取代了他。

朱敬玫留居荆南,他曾经晾晒衣服,被张看到而产生了贪欲,便派遣军队夜间前去攻打,杀掉朱敬玫,把财物全部抢去。

张很忌恨牙将郭禹的勇悍,想杀害他,郭禹联合一党一羽一千人逃离。

庚申(初四),郭禹攻占归州,予以占据,自称刺史。

郭禹本来是青州人叫成,因为杀人逃亡,更改了姓名。

[4]南康贼帅卢光稠陷虔州,自称刺史,以其里人谭全播为谋主。

[4]南康贼寇头目卢光稠攻克虔州,自称刺史,用他的同乡谭全播为主谋。

[5]秦宗权责租赋于光州刺史王绪,绪不能给;宗权怒,发兵击之。

绪惧,悉举光、寿兵五千人,驱吏民渡江,以刘行全为前锋,转掠江、洪、虔州,是月,陷汀、漳二州,然皆不能守也。

[5]秦宗权责令光州刺史王绪提一供田租赋税,王绪不能供给;秦宗权大为震怒,发兵攻打王绪。

王绪恐惧,调动光州、寿州全部军队五千人,驱赶这里的百姓过江,任命刘行全为前锋,辗转抢掠江州、洪州、虔州,这个月,又攻克了汀州、漳州,但都不能固守。

[6]秦宗权寇颍、毫,朱全忠败之于焦夷。

[6]秦宗权进犯颍州、毫州,朱全忠在焦夷将他打败。

[7]二月,丙申,车驾至凤翔。

三月,丁卯,至京师;荆棘满城,狐兔纵横,上凄然不乐。

已巳,赦天下,改元。

时朝廷号令所行,惟河西、山南、剑南、岭南数十州而已。

[7]二月,丙申(初十),唐僖宗到达凤翔。

三月,丁卯(十二日),唐僖宗回到京师。

长安城内到处野草丛生,狐狸野兔四下乱跑,唐僖宗悲伤难过,闷闷不乐。

已巳(十四日),唐僖宗下诏赦免犯人,改用光启年号。

当时,朝廷号令能够达到的,只有河西、山南、剑南、岭南的几十个州罢了。

[8]秦宗权称帝,置百官,诏以武宁节度使时溥为蔡州四面行营兵马都统以讨之。

[8]秦宗权自称皇帝,设置百官。

朝廷下诏命令武宁节度使时溥任蔡州四面行营兵马都统讨伐秦宗权。

[9]卢龙节度使李可举、成德节度使王熔恶李克用之强,而义武节度使王处存与克用亲善,为侄邺娶克用女。

又,河北诸镇,惟义武尚属朝廷,可举等恐其窥伺山东,终为已患,乃相与谋曰:“易、定,燕、赵之余也。”

约共灭处存而分其地;又说云中节度使赫连铎使攻克用之背。

可举遣其将李全忠将兵六万攻易州,熔遣将将兵攻无极。

处存告急于克用,克用遣其将康君立等将兵救之。

[9]卢龙节度使李可举、成德节度使王熔忌恨李克用的强大,但是义武节度使王处存与李克用亲善,为侄子王邺迎取李克用的女儿为妻。

河北各镇中,只有义武节度使还归属朝廷,李可举等人担心义武节度使会图谋恒山以东的地盘,最终成为自己的隐患,于是他们互相筹谋说:“易州、定州,本来是燕国、赵国的旧地方。”

相约一起消灭王处存然后瓜分他的地盘,又劝说云中节度使赫连锋,让他攻打克用的后方。

李可举派遣将领李全忠带领六万人马攻打易州,王熔派遣将领带领军队攻打定州的无极。

王处存向李克用报急,李克用派遣将领康君立等人带领军队前往救援。

[10]闰月,秦宗权遣其弟宗言寇荆南。

[10]闰三月,秦宗权派令他的弟弟秦宗言进犯荆南。

[11]初,田令孜在蜀募新军五十四都,每都千人,分隶两神策,为十军以统之,又南牙、北司官共万余员,是时藩镇各专租税,河南·北、江、淮无复上供,三司转运无调发之所,度支惟收京畿、同、华、凤翔等数州租税,不能赡,赏赉不时,士卒有怨言。

令孜患之,不知所出。

先是,安邑、解县两池盐皆隶盐铁,置官榷之;中和以来,河中节度使王重荣专之,岁献三千车以供国用,令孜奏复如旧制隶盐铁。

夏,四月,令孜自兼两池榷盐使,收其利以赡军。

重荣上章论不已,遣中使往谕之,重荣不可。

时令孜多遣亲信觇藩镇,有不附已者,辄图之。

令孜养子匡使河中,重荣待之甚厚,而匡傲甚,举军皆愤怒。

重荣乃数令孜罪恶,责其无礼,监军为讲解,仅得脱一去;匡归,以告令孜,劝图之。

五月,令孜徒重荣为泰宁节度使,以秦宁节度使齐克让为义武节度使,以义武节度使王处存为河中节度使,仍诏李克用以河东兵援处存赴镇。

[11]起初,田令孜在蜀地招募新的军队设五十四都,每都一千人,分别隶属左右神策军,共组成十个军进行统率,还有南牙、北司的官员共一万余人,当时各藩镇独占田租赋税,河南道、河北道、江南道、淮南道不再向朝廷进贡纳赋,朝廷的盐铁使、度支使、户部使三司转运钱粮而没有调取征发的地方,财政上只是收取京畿、同州、华州和凤翔等几个州的田租赋税,不够用,赏赐不能准时,军中士卒有怨言。

田令孜对此很担心,但又不知从何处开辟财源。

在这以前,安邑、解县的两池盐都隶属户部的盐铁使,朝廷命官吏管理池盐专一卖事宜。

中和年号以来,河中节度使王重荣独占池盐收入,每年向朝廷进献三千车盐供国家调用,田令孜上奏请求恢复过去的制度仍由盐铁使管理安邑、解县的两盐池。

夏季,四月,田令孜自己兼任安邑、解县两盐池的榷盐使,收取所得利钱来供养军队。

王重荣不停地上奏辩论申诉,唐僖宗派遣宦官前往晓谕,王重荣仍不罢休。

当时,田令孜派遣许多亲信侦探各个藩镇的内情,有不归附自己的,田令孜就暗算他。

田令孜的养子匡被派往河中任职,王重荣对待他十分优厚,可是匡极其傲慢,全军士卒都怨恨他。

这时,王重荣便历数田令孜的罪状,谴责匡放肆无礼,监军为他们讲和劝解,匡才逃脱走掉。

匡回去,把王重荣的所做所为告诉田令孜,劝田令孜设法整治王重荣。

五月,田令孜将王重荣调任泰宁节度使,以泰宁节度使齐克让为义武节度使,而将义武节度使王处存调任河中节度使,多次诏令李克用动用河东军队援助王处存前赴镇所。

[12]卢龙兵攻易州,裨将刘仁恭一穴一地入城,遂克之。

仁恭,深州人也。

李克用自将救无极,败成德兵;成德兵退保新城,克用复进击,大破之。

拔新城,杨德兵走,追至九门,斩首万余级。

卢龙兵既得易州,骄怠,王处存夜遣卒三千蒙羊皮造城下,卢龙兵以为羊也,争出掠之,处存奋击,大破之,复取易州,李全忠走。

[12]卢龙的军队攻打易州,副将刘仁恭挖地道进入城内,予以攻克。

刘仁恭是深州人。

李克用亲自率领人马救援无极,打败成德军队。

成德军退到新城固守,李克用再次发动进攻,大破守兵,攻占了新城,成德军队逃跑,李克用追到九门,斩杀一万余人。

卢龙军队占据了易州,骄傲松懈,王处存夜间派遣士兵三千人蒙上羊皮到易州城下,卢龙军队以为是羊群,争先恐后地出来抢掠,王处存率兵奋力攻打,大破卢龙军,又夺回易州,李全忠逃跑。

[13]加陕虢节度使王重盈同平章事。

[13]朝廷加封陕虢节度使王重盈同平章事。

[14]李全忠既丧师,恐获罪,收余众还袭幽州;六月,李可举窘急,举族登楼自一焚死,全忠自为留后。

[14]李全忠损兵折将丧失了人马,担心会被治罪,便召集剩下的人回去攻打幽州。

六月,李可举因形势紧迫,带全族人登上幽州城楼自一焚而死,李全忠便自称幽州留后。

[15]东都留守李罕之与秦宗权将孙儒相拒数月;罕之兵少食尽,弃城,西保渑池,宗权陷东都。

[15]东都留守李罕之与秦宗权的将领孙儒相互攻打持续了几个月。

李罕之人马缺少,粮食也用完,最后放弃东都城,往西退到渑池固守,于是秦宗权攻占了东都。

[16]秋,七月,以李全忠为卢龙留后。

[16]秋季,七月,朝廷任命李全忠为卢龙留后。

[17]乙巳,右补阙常浚上疏,以为:“陛下姑息藩镇太甚,是非功过,骈首并足,致天下纷纷若此,犹未之寤,岂可不念骆谷之艰危,复怀西顾之计乎!宜稍振典刑以威四方。”

田令孜之一党一言于上曰:“此疏传于藩镇,岂不致其猜忿!”庚戌,贬浚万州司户,寻赐死。

[17]乙巳(二十三日),右补阙常浚向唐僖宗具呈奏章,他认为:“陛下对藩镇的宽容放纵太过份了,是非曲直功劳过错,齐头并足不分高低,致使天下纷纷攘攘这样混乱,可是皇上对此还不醒悟,怎么能不想想骆谷时的艰难险境,难道还有西走蜀地的打算吗!现在应该整顿一下朝纲法纪以使四方敬畏朝廷的威严。”

田令孜的一党一羽对唐僖宗说:“常浚这个奏疏的内容若是传到各藩镇,岂不是让他们产生猜忌怨恨吗?”

庚戌(二十八日),朝廷将常浚贬为万州司户,不久赐死。

[18]沧州军乱,逐节度使杨全玫,立牙将卢彦威为留后,全玫奔幽州。

以保銮都将曹诚为义昌节度使,以彦威为德州刺史。

[18]沧州军队发生叛乱,赶走节度使杨全玫,拥立牙将卢彦威为留后,杨全玫逃奔幽州。

朝廷任命保銮都将曹诚为义昌节度使,任命卢彦威为德州刺史。

[19]孙儒据东都月余,烧宫室、官寺、民居,大掠席卷而去,城中寂无鸡犬。

李罕之复引其众入东都,筑垒于市西而居之。

[19]孙儒占据东都一个多月,焚烧宫殿、官府、寺庙、民房,大肆抢掠席卷而去,留下的东都城寂静得连鸡鸣狗叫之一声都听不到。

李罕之又带领他的人马进入东都,在市西筑造营垒驻守。

[20]王重荣自以有复京城功,为田令孜所摈,不肯之兖州,累表论令孜离间君臣,数令孜十罪;令孜结宁节度使朱玫、凤翔节度使李昌符以抗之。

王处存亦上言:“幽、镇兵新退,臣未敢离易、定。

且王重荣无罪,有大功于国,不宜轻有改易。”

诏趣其上道,八月,处存引军至晋州,刺史冀君武闭城不内而还。

[20]王重荣自以为有收复京城长安的功劳,却受到田令孜的排挤,不肯到兖州任职,多次上表诉说田令孜挑拔皇帝和臣僚不和,历数田令孜的十大罪状;田令孜交结宁节度使朱玫、凤翔节度使李昌符,来与王重荣抗衡。

王处存也上疏言道:“李可举、王的人马刚刚退去,我不敢轻易离开易州、定州一带。

而且,王重荣没有罪过,却对国家有莫大的功劳,不应该草率地有所变更。”

唐僖宗颁诏催促王处存启程,八月,王处存带领军队到达晋州,刺史冀君武关闭城门不让他进入,王处存只好回去。

[21]州刺史马爽,与昭义行军司马奚忠信不叶,起兵屯邢州南,胁孟方立请诛忠信;既而众溃,爽奔魏州,忠信使人赂乐彦祯而杀之。

[21]州刺史马爽,与昭义行军司马奚忠信不和,起兵驻扎邢州南部,胁迫孟方立请求诛杀奚忠信。

不久,马爽的军队溃败,马爽本人逃奔魏州,奚忠信派人贿赂乐彦祯而杀死了马爽。

[22]秦宗权攻邻道二十余州,陷之;唯陈州距蔡百余里,兵力甚弱,刺史赵日与宗权战,守权不能屈。

诏以为蔡州节度使。

德朱全忠之援,与全忠结婚,凡全忠所调发,无不立至。

[22]秦宗权攻打临近各道二十多个州,都予攻克。

唯有陈州距离蔡州一百余里,兵力很弱,刺史赵每天与秦宗权对阵,秦宗权不能使赵屈服。

唐僖宗颁诏任命赵为蔡州节度使。

赵感激朱全忠的救援,与朱全忠结为姻亲,凡是朱全忠有所调动分派,赵马上就到。

[23]王绪至漳州,以道险粮少,令军中“无得以老弱自随,犯者斩!”唯王潮兄弟扶其母董氏崎岖从军,绪召潮等责之曰:“军皆有法,未有无法之军。

汝违吾令而不诛,是无法也。”

三子曰:“人皆有母,未有无母一之人;将军柰何使人弃其母!”绪怒,命斩其母。

三子曰:“潮等事母如事将军,既杀其母,安用其子!请先母死。”

将士皆为之请,乃舍之。

[23]王绪到达漳州,因为道路艰险粮食缺少,便传令军中“不许老弱家人跟随,违犯命令者斩首!”唯有王潮兄弟搀扶母亲董氏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跟随军队行走,王绪召来王潮兄弟斥责他们说:“军队都有军法,没有军法的军队是没有的。

你们违犯我的命令而不诛杀,那就没有军法了。”

王潮兄弟三人说:“人都有自己的母亲,没有母亲的人是没有的;将军你怎么能叫人抛弃他们的生母呢?”

王绪勃然大怒,命令斩杀王潮的母亲。

王潮兄弟三人说:“我们兄弟侍奉母亲如同侍奉将军一样,既然要杀我们的母亲,还怎么能用母亲的儿子!请在处死母亲之前先把我们杀了吧!”军中将士都为王潮兄弟求情,这才免除处罚。

有望气者谓绪曰:“军中有王者气。”

于是绪见将卒有勇略逾已及气质魁岸者皆杀之。

刘行全亦死,众皆自危,曰:“行全亲也,且军锋之冠,犹不免,况吾属乎!”行至南安,王潮说其前锋将曰:“吾属违坟墓,损妻子,羁旅外乡为群盗,岂所欲哉!乃为绪所迫胁故也。

今绪猜刻不仁,妄杀无,军中孑孑者受诛且尽,子须眉若神,骑射绝伦,又为前锋,吾窃为子危之!”前锋将执潮手泣,问计安出。

潮为之谋,伏壮士数十人于篁竹中,伺绪至,挺剑大呼跃出,就马上擒之,反缚以徇,军中皆呼万岁。

潮推前锋为主,前锋将曰:“吾属今日不为鱼肉,皆王君力也。

天以王君为主,谁敢先之!”相推让数四,卒奉潮为将军。

绪叹曰:“此子在吾网中不能杀,岂非天哉!”

有个观望云气以测吉凶征兆的方士对王绪说:“军营中云气显示有的人要称王。”

于是,王绪见到将领士卒中有胆略智谋超过自己以及气质不凡身材魁梧的人都杀掉。

刘行全也被斩杀,军营中人人自危,大家说:“刘行全是王绪的亲戚,而且在军中的勇一猛数第一,这样的人还不能免于杀身之祸,更何况我们这些人!”军队行到南安,王潮劝说前锋将说:“我们背井离乡,舍弃老婆孩子,流落外乡做一群盗贼,这难道是我们希望的吗?这都是王绪裹胁一逼一十迫的结果。

现在王绪猜忌苛刻不仁不义,乱杀无罪之人,军营中有气度、才干出众的人都快要杀光了,你的容貌如同天神,骑马射箭的技艺在军中独一无二,而且又是前锋将,我暗地里为你的安危担忧呀!”前锋将拉着王潮的手哭泣,问他该怎么办。

王潮为前锋将谋划,在竹林里埋伏下几十名强壮士兵,等到王绪来到,这些人拔一出剑大声呼喊着跳出来,在马背上将王绪擒获,然后把他反绑起来游行,军营中的将士都呼喊万岁。

王潮推举前锋将做主帅,前锋将说:“我们今天避免了杀身之祸,都是王先生的功劳。

天意让王先生做主帅,有谁敢争!”他们相互推让了好多次,最后尊王潮为将军。

王绪叹息道:“王潮这个人是我手中之物而没能杀掉他,难道不是天意吗!”

潮引兵将还光州,约其属,所过秋豪无犯。

行及沙县,泉州人张延鲁等以刺史廖彦若贪暴,帅耆老奉牛酒遮道,请潮留为州将,潮乃引兵围泉州。

王潮带领人马准备回光州,约令他的部属,所经过的地方不能有丝毫的侵犯。

队伍行到沙县,有泉州人张延鲁等带领年高望重的老人敬献牛肉美酒拦住道路,诉说刺史廖彦若的贪婪残暴,请求王潮留下做泉州的刺史,王潮于是率领人马围攻泉州。

[24]九月,戊申,以陈敬为三川及峡内诸州都指挥、制置等使。

[24]九月,戊申(二十七日),朝廷任命陈敬为三川及三峡之内各州都指挥、制置等使。

[25]蔡军围荆南,马步使赵匡谋奉前节度使陈儒以出,留后张觉之,杀匡及儒。

[25]蔡州军队围攻荆南,马步使赵匡谋划拥立被张囚禁的前任节度使陈儒重出来主政,被留后张察觉,杀死了赵匡和陈儒。

[26]冬,十月,癸丑,秦宗权败朱全忠于八角。

[26]冬季,十月,癸丑(初二),秦宗权在八角镇打败朱全忠。

[27]王重荣求救于李克用,克用方怨朝廷不罪朱全忠,选兵市马,聚结诸胡,议攻汴州,报曰:“待吾先灭全忠,还扫鼠辈如秋叶耳!”重荣曰:“待公自关东还,吾为虏矣。

不若先除君侧之恶,退擒全忠易矣。”

时朱玫、李昌符亦陰附朱全忠,克用乃上言:“玫、昌符与全忠相表里,欲共灭臣,臣不得不自救,已集蕃、汉兵十五万,决以来年济河,自渭北讨二镇;不近京城,保无惊扰。

既诛二镇,乃旋师灭全忠以雪仇耻。”

上遣使者谕释,冠盖相望。

[27]王重荣向李克用请求救援,李克用正在怨恨朝廷对朱全忠在上源驿陷害他而不治罪,挑选兵卒购买马匹,聚集联合北方的各胡族部落,商议攻打汴州,他回答王重荣说:“等我先消灭了朱全忠,回头再收拾这些鼠辈就象秋风落叶一样容易!”王重荣说:“等您从关东回来,我已成为阶下囚了。

不如先除掉皇帝身边的恶棍,然后再退兵擒拿朱全忠就容易了。”

当时朱玫、李昌符也暗中归附朱全忠、李克用于是上疏说:“朱玫、李昌符与朱全忠内外勾结,要一起消灭我,我不得不自救,现已集结蕃夷和汉族的军队十五万,决意在明年过河,从渭河的北面讨伐朱玫、李昌符;但不一逼一十近京城,保证长安不会受到惊扰。

杀掉朱玫、李昌符二人之后,便撤回军队消灭朱全忠,以报仇雪耻。”

唐僖宗接连不断地派遣使臣前往李克用处进行规劝解释。

朱玫欲朝廷计克用,数遣人潜入京城,烧积取,或刺杀近侍,声云克用所为,于是京师震恐,日有讹言。

令孜遣玫、昌符将本军及神策、延、灵、夏等军各三万人屯沙苑,以讨王重荣,重荣发兵拒之,告急于李克用,克用引兵赴之。

十一月,重荣遣兵攻同州,刺史郭璋出战,败死。

重荣与玫等相守月余,克用兵至,与重荣俱壁沙苑,表请诛令孜及玫、昌符;诏和解之,克用不听。

十二月,癸酉,合战,玫、昌符大败,各走还本镇,溃军所过焚掠。

克用进一逼一十京城,乙亥夜,令孜奉天子自开远门出幸凤翔。

朱玫想使朝廷讨伐李克用,多次派人偷偷进入京城,纵火焚烧积聚的财物,或者刺杀近臣,放出风声说是李克用干的,于是京师长安震惊恐慌,每天都有谣言传出。

田令孜派遣朱玫、李昌符带领他们自身的军队以及神策军、州、延州、灵州、夏州等地的军队共三万人,驻扎在沙苑,以征伐王重荣,王重荣派出军队进行抵抗,并向李克用告急,李克用带领人马赶往这里。

十一月,王重荣派遣军队攻打同州,刺史郭璋出来迎战,战败身亡。

王重荣与朱玫、李昌符相互对持一个多月,李克用的军队赶到,与王重荣一起在沙苑设置营垒,进呈表文请求诛杀田令孜及朱玫、李昌符。

唐僖宗颁诏劝李克用与田令孜等和解,李克用拒绝接受。

十二月,癸酉(二十三日),双方会战,朱玫、李昌符大败,分别逃回自己的镇所,溃败的军队在所经过的地方大肆焚烧抢掠。

李克用一逼一十近京城,乙亥(二十五日)夜间,田令孜侍奉唐僖宗从长安城的开远门出奔凤翔。

初,黄巢焚长安宫室而去,诸道兵入城纵掠,焚府寺民居什六七,王徽累年补葺,仅完一二,至是复为乱兵焚掠,无孑遗矣。

当初,黄巢离开长安时曾纵放火焚烧宫殿房舍,各道官兵进入长安城后大肆抢掠,焚烧官府、寺庙和民房有十分之六七,经王徽多年修补,仅完成了十分之一二,到这时再次遭到作乱军队的焚烧抢掠,就没有什么遗留的了。

28是岁,赐河中军号护国。

28本年,朝廷赐河中官军护国称号。

二年(丙午、886)

二年(丙午,公元886年)

[1]春,正月,镇海牙将张郁作乱,攻陷常州。

[1]春季,正月,镇海牙将张郁兴兵作乱,攻占常州。

[2]李克用还军河中,与王重荣同表请大驾还宫,因罪状田令孜,请诛之。

上复以飞龙使杨复恭为枢密使。

[2]李克用撤军回到河中,与王重荣一同进呈表章请唐僖宗返回长安,并指出田令孜的罪状,请求诛杀田令孜。

唐僖宗再次任命飞龙使杨复恭为枢密使。

戊子,令孜请上幸兴元,上不从。

是夜,令孜引兵入宫,劫上幸宝鸡,黄门卫士从者才数百人,宰相朝臣皆不知。

翰林学士承旨杜让能宿直禁中,闻之,步追乘舆,出城十余里,得人所遗马,无羁勒,解一带系颈而乘之,独追及上于宝鸡;明日,乃有太子少保也纬等数人继至。

让能,审权之子,纬,之孙也。

宗正奉太庙神主至,遇盗,皆失之。

朝士追乘舆者至,为乱兵所掠,衣装殆尽。

戊子(初八),田令孜请僖宗前往兴元,唐僖宗不同意。

这天夜间,田令孜带领军队进入僖宗的行宫,劫持僖守前去宝鸡,跟随的宦官侍卫士兵仅几百人,宰相和朝中大臣都不知道。

翰林学士承旨杜让能这天正在唐僖宗行宫值宿,听说僖宗被劫持,跑步追赶皇帝的车舆,出以凤翔城十几里,杜让能碰到一匹别人遗弃的马,没有笼头缰绳,便下腰带绑在马脖子上,骑马独自追到宝鸡见到僖宗。

第二天,才有太子少保孔纬等几个人相继赶到。

杜让能是杜审权的儿子;孔纬是孔的孙子。

宗正官奉持太庙先帝的牌位行至县时,遇到盗贼,神主牌位都散失了。

朝臣追赶僖宗到达,遭到作乱军队的抢掠,衣服几乎都丢光了。

庚寅,上以孔纬为御史大夫,使还召百官,上留宝鸡以待之。

庚寅(初十),唐僖宗任命孔纬为御史大夫,派他回凤翔召来朝中百官,僖宗留在宝鸡等待他们。

时田令孜弄权,再致播迁,天下共忿疾之;朱玫、李昌符亦耻为之用,且惮李克用、王重荣之强,更与之合。

当时田令孜玩一弄权势,以致皇帝再次离开京城流亡迁徒,天下的人们都对田令孜愤怒痛恨。

朱玫、李昌符也感到被田令孜利用的羞耻,并且惧怕李克用、王重荣兵力的强大,便改弦更张与李克用、王重荣联合起来。

萧遘因宁奏事判官李松年至凤翔,遣召朱玫亟迎车驾,癸巳,玫引步骑五千至凤翔。

孔纬诣宰相,欲宣诏召之;萧遘、裴澈以令孜在上侧,不欲往,辞疾不见。

纬令台吏趣百官诣行在,皆辞以无袍笏,纬召三院御史,泣谓:“布衣亲旧有急,犹当赴之。

岂有天子蒙法,为人臣子,累召而不往者!”御史请办装数日而行,纬拂衣起曰:“吾妻病垂死且不顾,诸君善自为谋,请从此辞!”乃诣李昌符,请骑卫送至行在,昌符义之,赠装钱,遣骑送之。

宰相萧遘见宁的奏事判官李松年到达凤翔,便派他召令朱玫快来迎接唐僖宗。

癸巳(十三日),朱玫带领步兵和骑兵五千人赶到凤翔。

孔纬到达宰相那里,想宣读诏令请他们去宝鸡;萧遘、裴澈因为田令孜在皇帝身边,不想去,就以有病为托辞而不见孔纬。

孔纬命令台吏催促朝中百官去宝鸡唐僖宗驻地,都以没有衣袍和朝笏为词拒绝前往。

孔纬再召请台院、殿院和察院这三院的御史大夫,流着眼泪对他们说:“普通平民的亲朋旧友有了危难,还应当前去帮忙。

哪里有皇帝蒙受风法流亡在外,做臣僚的被再三召请仍不动身前往的!”御史大夫们请求置办行装过几天再启程,孔纬把衣袖一甩起身说:“我的妻子患病都快要死了我尚且不顾,你们如此为自己打算,那么我们从此分手吧!”孔纬于是去见李昌符,请李昌符派骑兵护送他回宝鸡唐僖宗那里,李昌符感佩孔纬的大义行动,便向他赠送服装钱粮,派遣骑兵护送孔纬启行。

宁、凤翔兵追一逼一十乘舆,败神策指挥使杨晟于潘氏,钲鼓之一声闻于行宫。

田令孜奉上发宝鸡,留禁兵守石鼻为后拒。

置感义军于兴、凤二州,以杨晟为节度使,守散关。

时军民杂糅,锋镝纵横,以神策军使王建、晋晖为清道斩斫使,建以长剑五百前驱奋击,乘舆乃得前。

上以传国宝授建负之以从,登大散岭。

李昌符焚阁道丈余,将摧折,王建扶掖上自烟焰中跃过;夜,宿板下,上枕建膝而寝,既觉,始进食,解御袍赐建曰:“以其有泪痕故也。”

车驾才入散关,朱玫已围宝鸡。

石鼻军溃,玫长驱攻散关,不克。

嗣襄王,肃宗之玄孙也,有疾,从上不及,留遵涂驿,为玫所得,与俱还凤翔。

宁、凤翔的军队追赶一逼一十近宝鸡唐僖宗的行宫,在宝鸡东北的潘氏打败神策军指挥使杨晟,激战的锣鼓声在僖宗的行宫都能听见。

田令孜侍奉皇帝离开宝鸡,留下禁卫军固守石鼻寨在后面阻击掩护。

又在兴州、凤州置感义军,任命杨晟为节度使,坚守散关。

当时军队和百姓混杂在一起,交战的刀刃和箭头纵横飞舞,僖宗任命神策军使王建、晋晖为清道斩斫使。

王建率领王百人手持长剑在前面奋力冲杀开路,僖宗乘坐的车舆才得以向前行进。

僖宗把传国之宝交给王建背着随行,攀登大散岭。

李昌符放火将登山的栈道焚烧了一丈多长,栈道就要折断,王建搀扶着僖宗从烟火中跳过。

夜里,就睡在木板下,僖宗枕着王建的膝盖入睡,睡完觉开始吃饭,僖宗脱一下一身穿的御袍赏给王建说:“这上面粘满了泪痕,所以赏赐给你。”

僖宗刚刚进入散关,朱玫的人马已经围攻宝鸡。

石鼻的军队溃败,朱玫长一驱一直一入进攻散关,没有攻克。

襄王的儿子李,是肃宗的第五代孙子,身患疾病,跟不上僖宗,便留在遵涂驿,被朱玫俘获,和他一起回到凤翔。

庚戌,李克用还太原。

庚戌(三十日),李克用回到太原。

[3]二月,王重荣、朱玫、李昌符复上表请诛田令孜。

[3]二月,王重荣、朱玫、李昌符再次进呈表章,请求诛杀田令孜。

[4]以前东都留守郑从谠为守太傅兼侍中。

[4]朝廷任命从前的东都留守郑从谠为守太傅兼侍中。

[5]朱玫、李昌符使山南西道节度使石君涉栅绝险要,烧邮驿,上由他道以进;山谷崎岖,军迫其后,危殆者数四,仅得达山南。

三月,壬午,石君涉弃镇逃归朱玫。

[5]朱玫、李昌符指使山南西道节度使石君涉在险要的地方安设栅栏断绝交通,烧毁邮传驿站,唐僖宗一行只好经由其他道路向前行进;高山深谷,道路崎岖不平,朱玫的军队在后面副近,险情再三出现,最后才勉强到达山南。

三月,壬午(初三),石君涉放弃镇所逃奔朱玫。

癸未,凤翔百官萧遘等罪状田令孜及其一党一韦昭度,请诛之。

初,昭度因供奉僧澈结宦官,得为相。

澈师知玄鄙澈所为,昭度每与同列诣知玄,皆拜之,知玄揖使诣澈啜茶。

癸未(初四),留在凤翔的百官萧遘等谴责田令孜及其一党一羽韦昭度的罪行,奏请将他们斩杀。

当初,韦昭度因为侍奉和尚澈而得以与宦官交结,最后当上宰相。

澈的师傅知玄鄙视澈的所做所为,韦昭度每次与澈一同去知玄那里,都向知玄行礼,而知玄却作揖让他们到澈那里去喝茶。

山南西道监军冯翊严遵美迎上于西县,丙申,车驾至兴元。

山南西道监军冯翊人严遵美在西县迎接唐僖宗,丙申(十七日),唐僖宗到达兴元。

戊戌,以御史大夫孔纬、翰林学士承旨·兵部尚书杜让能并为兵部侍郎、同平章事。

戊戌(十九日),朝廷任命御史大夫孔纬、翰林学士承旨、兵部尚书杜让能二人同为兵部侍郎、同平章事。

保銮都将李铤等败军于凤州。

保銮都将李铤等人在凤州打败朱玫的军队。

诏加王重荣应接粮料使,调本道谷十五万斛以济国用。

重荣表称令孜未诛,不奉诏。

唐僖宗颁诏加封王重荣为应接粮料使,命令他调集本道的粮谷十五万斛以接济国家急用。

王重荣进呈表章声称田令孜没有斩除,不能奉行诏令。

以尚书左丞卢渥为户部尚书,充山南西道留后。

以严遵美为内枢密使,遣王建帅部兵戍三泉,晋晖及神策军使张造帅四都兵屯黑水,修栈道以通往来。

以建遥领壁州刺史。

将帅遥领州镇自此始。

朝廷任命尚书左丞卢渥为户部尚书,充任山南西道留后。

任命严遵美为内枢密使,派遣王建率领本部人马在三泉防守,晋晖和神策军使张造率领从驾的四都人马驻扎黑水,修建栈道以便相互交通往来。

朝廷任命王建隔地遥领壁州刺史。

军中将帅隔地兼任州镇官职从这时开始。

[6]陈敬疑东川节度使高仁厚,欲去之。

遂州刺史郑君立起兵攻陷汉州,进向成都;敬遣其将李顺之逆战,君立败死。

敬又发维、茂羌军击仁厚,杀之。

[6]陈敬对东川节度使高仁厚起了疑心,想除掉他。

遂州刺史郑君雄兴兵攻占了汉州,向成都进发。

陈敬派遣将领李顺之迎战,郑君雄战败身亡。

陈敬又派出维、茂两地羌族军队攻打高仁厚,将高仁厚杀掉。

[7]朱玫以田令孜在天子左右,终不可去,言于萧遘曰:“主上播迁六年,中原将士昌矢石,百姓供馈饷,战死饿死,什减七八,仅得复京城。

天下方喜车驾还宫,主上更以勤王之功为敕使之荣,委以大权,使堕纲纪,騷扰藩镇,召乱生祸。

玫昨奉尊命来迎大驾,不蒙信察,反类胁君。

吾辈报国之心极矣,战贼之力殚矣,安能垂头弭耳,受制于Yan寺之手哉!李低孙尚多,相公盍改图以利社稷乎?”

遘曰:“主上践阼十余年,无大过恶;正以令孜专权肘腋,致坐不安席,上每言之,流涕不已。

近日上初无行意,令孜陈兵帐前,迫胁以行,不容俟旦。

罪皆在令孜,人谁不知!足不尽心王室,正有引兵还镇,拜表迎銮。

废立重事,伊、霍所难,遘不敢闻命!”玫出,宣言曰:“我立李氏一王,敢异义者斩!”

[7]朱玫因为田令孜在唐僖宗身边,到头来还是没有把他除掉,就对萧遘说:“六年来皇上流离迁徙,中原一带的将领士卒出入于刀箭之中,老百姓供给军粮,交战中阵亡和饥饿致死的人,十分已去了七八,才得以收复京师。

天下官民正为皇上返回长安宫殿高兴,皇上却把拯救皇室的功劳归于宦官田令孜,将朝廷大权委任给他,致使朝纲法纪遭到践踏,各藩镇不进受到騷扰,召致王重荣兴兵作乱惹出祸害。

我昨天奉您的命令来迎接皇上,不但没有受到信任理解,反而似乎有胁迫皇上的嫌疑。

我们这些人报效国家的一片忠心最为赤诚,征讨贼寇竭尽全力,现在怎能俯首贴耳,去受宦官们的控制管束!大唐皇室李氏的子孙还有许多,你为什么不为杜稷国家的长治久安而另做图谋呢?”

萧遘对他说:“当今皇上即位十几年,没有什么大的过错。

正是因为,田令孜在皇上身边擅揽大权,致使皇上坐立不安,皇上每当谈到这些,都痛苦器流涕不止。

近些天的事,皇上起初没有意图迁移,无奈田令孜在皇上的住所安置兵卒,强迫皇上出走,竟不容许等到天亮。

一切罪过都在田令孜身上,人们有谁不知。

你对皇室尽心效力,正应当带领人马回到镇所,进呈表章迎接皇上。

废黜和拥立皇上事关重大,商朝伊尹放逐商王太甲、汉朝霍光废黜昌邑王都曾感到为难,我萧遘可不敢遵命。”

朱玫出去后,公开宣告说:“我拥立大唐皇室李氏的一个王,有敢反对的人一律斩头!”

夏,四月,壬子,玫一逼一十凤翔百官奉襄王权监军国事,承制封拜指挥,仍遣大臣入蜀迎驾,盟百官于石鼻驿。

玫使萧遘为册文,遘辞以文思荒落;仍使兵部侍郎判户部郑昌图为之。

乙卯,受册,玫自兼左、右神策十军使,帅百官奉还京师;以郑昌图同平章事、判度支、盐铁、户部,各置副使,三司之事一以委焉。

河中百官崔安潜等上襄王笺,贺受册。

夏季,四月,壬子(初三),朱玫一逼一十迫留在凤翔的朝中百官尊奉襄王李暂且监管军国大事,受命授任指挥各官,仍派遣大臣进入蜀地迎接车驾,在石鼻驿会盟百官。

朱玫让萧遘撰写拥立襄王李的册文,萧遘以文笔生疏思路下畅为托词推辞了。

于是朱玫委命兵部侍郎判户部郑昌图起草册文。

乙卯(初六),李接受众官拥立他的册文,朱玫自己兼任左、右神策十军使,率领朝中百官侍奉李返回京师长安。

又任命郑昌图为同平章事,判度支、盐钱、户部事,分别设置副使,所有三司的事务都委托给他一人。

留在河中府的朝中百官崔安潜等人向襄王李进呈表笺,恭贺他接受拥立。

[8]田令孜自知不为天下所容,乃荐枢密使杨复恭为左神策中尉、观军容使,自除西川监军使,往依陈敬。

复恭斥令孜之一党一,出王建为利州刺史,晋晖为集州刺史,张造为万州刺史,李师泰为忠州刺史。

[8]田令孜自己知道天下官民不会饶恕他,于是推荐枢密使杨复恭为左神策中尉、观军容使,自己充任西川监军使,前去依附陈敬,杨复恭排斥田令孜的一党一羽,调出王建为利州刺史,晋晖为集州刺史,张造为万州刺史,李师泰为忠州刺史。

[9]五月,朱玫以中书侍郎、同平章事萧遘为太子太保,自加侍中、诸道盐铁、转运等使;加裴澈判度支,郑昌图判户部;以淮南节度使高骈兼中书令,充江·淮盐铁、转运等使、诸道行营兵马都统;淮南右都押牙、和州刺史吕用之为岭南东道节度使;大行封拜以悦藩镇。

遣吏部侍郎夏侯潭宣谕河北,户部侍郎杨陟宣谕江、淮,诸藩镇受其命者什六七,高骈仍奉笺劝进。

[9]五月,朱玫委任中书侍郎、同平章事萧遘为太子太保,自加侍中、诸道盐铁、转运等使官职;加授裴澈判度支,郑昌图判户部;委任淮南节度使高骈兼中书令,充任江淮盐铁、转运等使,及诸道行营兵马都统;任命淮南右都押牙、和州刺史吕用之为岭南东道节度使。

朱玫大行封爵拜官,目的是以此求得各藩镇的支持。

他还派遣吏部侍郎夏侯潭到河北,派户部侍郎杨陟到江州淮,分别传达旨意,各处藩镇接受朱玫命令的占十分之六七,高骈因而进呈表笺劝襄王李称帝。

吕用之建牙开幕,一与骈同,凡骈之腹心及将校能任事者,皆一逼一十以从己,诸所施为,不复咨禀。

骈颇疑之,陰欲夺其权,而根蒂已固,无如之何。

用之知之,甚惧,访于其一党一前度支巡官郑、前知庐州事董瑾,曰:“此固为晚矣。”

用之问策安出,曰:“曹孟德有言:‘宁我负人,无人负我。

’”明日,与瑾共为书一缄授用之,其语秘,人莫有知者。

吕用之设置的官府衙署,都与高骈相同,所有高骈的亲信及各将校中能够委任的人,都一逼一十迫他们顺从自己,所做所为,不再向高骈禀告,可是吕用之已是根深蒂固,没有办法对付。

吕用之察觉到骈有疑心,十分恐惧,便去征询他的一党一羽、以前的度支巡官郑和以前主管庐州事宜的董瑾,郑说:“高骈现在为时已晚了。”

吕用之问郑有什么计策,郑杞说:“曹一操一曾经有这样的话:‘宁可我负别人,决不能让别人负我。”

第二天,郑与董瑾共同写了一封信给吕用之,信中所谈十分秘密,人们都不知道。

萧称疾归永乐。

萧以身一体有病为托辞回到永乐县。

初,凤翔节度使李昌符与朱玫同谋立襄王,既而玫自为宰相专权;昌符怒,不受其官,更通表兴元。

诏加昌符检校司徒。

当初,凤翔节度使李昌符和朱玫共同谋划拥立襄王李,后来朱玫自己做宰相独揽大权;李昌符很恼怒,不接受朱玫封给他的官职,改变立场向兴元唐僖宗进呈表章。

唐僖宗颁诏加封李昌符为检校司徒。

朱玫遣其将王行瑜将宁、河西兵五万追乘舆,感义节度使杨晟战数却,弃散关走,行瑜进屯凤州。

朱玫派遣手下将领王行瑜带领宁、河西军队五万人追赶唐僖宗,感义节度使杨晟交战后再三退却,最后放弃散关逃走,王行瑜开进凤驻扎。

是时,诸道贡赋多之长安,不之兴元,从官卫士皆乏食,上涕泣,不知为计。

杜让能言于上曰:“杨复光与王重荣同破黄巢,复京城,相亲善;复恭其兄也。

若遣重臣往谕以大义,且致复恭之意,宜有回虑归国之理。”

上从之,遣右谏议大夫刘崇望使于河中,赍诏谕重荣,重荣即听命,遣使表献绢十万匹,且请讨朱玫以自赎。

当时,各道进贡纳赋大多都是送往长安,而不关给唐僖宗,跟随唐僖宗的官员和卫士都缺乏粮食,唐僖宗痛器流涕,不知如何是好。

杜让能向唐僖宗进言说:“杨复光与王重荣一同打败黄巢,收复京师长安,彼此亲近友好;杨复恭是他的哥哥。

如果派遣朝中重臣前往王重荣那里,向他申明大义,并且转达杨复恭规劝他的意愿,按理说王重荣应当回心转意归顺朝廷。”

唐僖宗采纳了杜让能的意见,派遣右谏议大夫刘崇望出使河中,拿着唐僖宗的诏书向王重荣传达谕旨,王重荣当即表示听从朝廷的命令,派遣使臣向唐僖宗进呈表章,献绢十万匹,并请征讨朱政以赎罪。

戊戌,襄王李遣使至晋陽赐李克用诏,言“上至半涂,六军变扰,苍黄晏驾,吾为藩镇所推,今已受册。”

朱玫亦与克用书,克用闻其谋皆出于玫,大怒。

大将盖寓说明克用曰:“銮舆播迁,天下皆归咎于我,今不诛玫,黜李,无以自湔洗。”

克用从之,燔诏书,囚使者,移檄邻道,称:“玫敢欺藩方,明言晏驾。

当道已发蕃、汉三万兵进讨凶逆,当共立大功。”

寓,蔚州人也。

戊戌(二十日),襄王李派遣使臣赴晋陽赐给李克诏书,诏书上说:“皇帝行至半路,朝廷的禁卫军发生变乱纷扰,皇帝不幸死去,我被各藩镇推举拥立,现在已接受册封。”

朱玫也给李克用写了信,李克用听说拥立襄王李这件事都是朱玫谋划的,勃然大怒。

大将军盖寓规劝李克用说:“皇帝流离迁徒,天下都归罪于我们当初进一逼一十京师,现在如果不诛杀朱玫,废黜襄王李,就没有办法洗清我们自己。”

李克用听从盖寓的话,焚烧了襄王李的诏书,囚禁派来的使臣,向邻近各道发出檄文,说:“朱玫竟敢欺骗藩镇,公然说皇帝死了。

本道已派出蕃夷、汉族军队三万人讨伐这一凶顽恶逆,大家应当一起建立大的功业。”

盖寓是蔚州人。

[10]秦贤寇宋汴,朱全忠败之于尉氏南;癸已,遣都将郭言将步骑三万击蔡州。

[10]秦贤侵扰宋州、汴州,被朱全忠在尉氏的南部打败,癸巳(十五日),又派遣都将郭言带领步、骑步三万攻打蔡州。

[11]六月,以扈跸都将杨守亮为金商节度、京畿制置使,将兵二万出金州,与王重荣、李克用共讨朱玫。

守亮本姓訾,名亮,曹州人,与弟信皆为杨复光假子,更名守亮、守信。

[11]六月,朝廷任命随从御驾的扈跸都将杨守亮为金商节度使、京畿制置使,带领军队二万从金州出征、与王重荣、李克用联合讨伐朱玫。

杨守亮本来姓訾名亮,曹州人,与弟弟訾信都是杨复光的养子,更改姓名为杨守亮、杨守信。

李克用遣使奉表称:“方发兵济河,除逆一党一,迎车驾,愿诏诸道与臣协力。”

先是,山南之人皆言克用与朱玫合,人情惧;表至,上出示从官,并谕山南诸镇,由是贴然。

然克用表犹以朱全忠为言,上使杨复恭以书谕之云:“俟三辅事宁,别有进止。”

李克用派遣使臣恭奉表章进呈,说:“现在我片派军队渡过黄河,消灭朱玫逆一党一,迎接皇帝车驾,希望诏令各道人马与我一道齐心协力攻打朱玫。”

在这之前,山南道的人都传说李克用与朱玫和好,人心惶惶,李克用的表章送到,唐僖宗向跟随的官员们展示,并且谕告山南各镇,从此才稳定下来。

但是李克用的表章仍坚持要朝廷治朱全忠当年谋害他的罪,唐僖宗命令杨复恭写信告诉李克用说:“待京畿一带的事情安宁下来,后上会另有一番安排。”

[12]衡州刺史周岳发兵攻潭州,钦化节度使闵勖招淮西将黄皓入城共守,皓遂杀勖。

岳攻拔州城,擒皓,杀之。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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