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雅从祖弟明根高闾赵逸兄子琰胡叟胡方《北史》列传第二十二

北史查询

请输入关键字:

例如:北史

北史 - 列传第二十二

北史

列传第二十二

游雅从祖弟明根 高闾 赵逸兄子琰 胡叟 胡方回 张湛 段承根宗钦 阚骃 刘延明 赵柔 索敞 宋繇孙游道 江式

游雅,字伯度,小名黄头,广平任人也。

太武时,与勃海高允等俱知名,征拜中书博士。

后使宋,授散骑侍郎,赐爵广平子。

稍迁太子少傅,领禁兵,进爵为侯。

受诏与中书侍郎胡方回等改定律制。

出为东雍州刺史,假梁郡公。

在任廉白,甚有惠政。

征为秘书监,委以国史之任,竟无所成。

雅一性一刚戆,好自矜诞,凌猎人物。

高允重雅文学,而雅轻允才,允一性一柔宽,不以为恨。

允将婚于邢氏,雅劝允娶其族,允不从。

雅曰:“人贵河间邢,不胜广平游;人自弃伯度,我自敬黄头。”

其贵己贱人,皆此类也。

允著《征士颂》,殊重雅。

雅因议论长短,忿儒者陈奇,遂陷奇至族。

议者深责之。

卒,赠相州刺史,谥曰宣侯。

明根字志远,雅从祖弟也。

祖鱓,慕容熙乐一浪一太守。

父幼,冯跋假广平太守。

明根幼年遭乱,为栎一陽一王氏奴。

主使牧羊,明根以浆壶倩人书字路边,书地学之。

长安镇将窦瑾见之,呼问,知其姓名,乃告游雅。

雅使人赎之,教书。

年十六,辞雅归乡里,于白渠坎为窟,读书积岁。

雅称荐之,太武擢为中书学生。

一性一寡欲,综习经史。

文成践阼,为都曹主书。

帝以其敬慎,每嗟美之。

假员外散骑常侍、安乐侯,使宋。

宋孝武称其长者,迎送礼加常使。

献文时,累迁东兗州刺史,封新泰侯,为政清平。

孝文时为仪曹长,清约恭谨,号为称职。

历仪曹尚书,加散骑常侍。

迁大鸿胪卿、河南王干师,尚书如故,随例降侯为伯。

又参定律令,屡进谠言。

明根以年逾七十,表求致仕,优诏许之。

引入陈谢,悲不自胜。

帝言别殷勤,仍为流涕,赐青纱单衣、委貌冠、被褥、锦袍等物。

其年,以司徒尉元为三老,明根为五更,行礼辟雍,赐步挽一乘,给上卿禄,供食之味,太官就第月送。

以定律令。

赐布帛等。

归本郡,又赐安车、两马、幄帐、被褥。

车驾幸鄴,明根朝于行宫,优诏赐以谷帛,敕太官备送珍羞,为造甲第。

国有大事,恆玺书访之。

旧疾发动,手诏问疾,太医送药。

卒于家,宣武吊祭赠赗甚厚,赠光禄大夫,金章紫绶,谥靖侯。

明根历官内外五十余年,处身以仁和,接物以礼让,时论贵之。

孝文初,明根与高闾以儒老学业,特被礼遇,公私出入,每相追随;而闾以才笔,时侮明根。

世号高、游焉。

子肇袭,字伯始,孝文赐名焉。

博综经史。

孝文初,为内秘书侍御中散,稍迁典命中大夫。

车驾南伐,肇表谏,不纳。

寻迁太子中庶子。

肇谦素敦重,文雅见任。

以父老,求解官扶侍。

孝文欲令禄养,出为本州南安王桢镇北府长史,带魏郡太守。

王薨,复为高一陽一王雍镇北府长史,太守如故。

为政清简,加以匡赞,历佐二王,甚有声绩。

以父忧解任。

复授黄门侍郎,兼侍中,为畿内大使,黜陟善恶,赏罚分明。

历太府、廷尉卿,兼御史中尉,黄门如故。

肇儒者,动存名教,直绳所举,莫非伤风败俗。

持法仁平,断狱务于矜恕。

尚书令高肇,宣武之舅,百僚慑惮,以肇名与己同,欲令改易。

肇以孝文所赐,执志不许,高肇甚衔之,宣武嘉其刚梗。

卢昶之在朐山也,肇谏曰:“朐山蕞尔,僻在海滨,于我非急,于贼为利。

如闻贼将屡以宿豫求易朐山,持此无用之地,复彼旧有之疆,兵役时解,其利为大。”

帝将从之,寻而昶败。

迁侍中。

梁军主徐玄明斩其青、冀二州刺史张稷首,以郁州内附。

朝议遣兵赴援,肇表以为不宜劳师争海岛之地,帝不纳。

及大将军高肇伐蜀,肇又陈愿俟后图,又不纳。

明帝即位,迁中书令、相州刺史,有惠政。

再迁尚书右仆射。

肇于吏事断决不速,主者谘呈反覆,至于再三,必穷其理,然后下笔。

虽一宠一势干请,终无回挠,方正之一操一,时人服之。

及元叉废灵太后,将害太傅、清河王怿,乃集公卿会议其事。

于时,君官莫不失色顺旨,肇独抗言,以为不可,终不下署。

卒,谥文贞公。

肇外宽柔,内刚直,耽好经传,手不释书。

善《周易》、《一毛一诗》,尤一精一《三礼》。

为《易集解》,撰《冠婚仪》、《白圭论》,诗赋表启凡七十五篇。

谦廉不竞,曾撰《儒棋》,以表其志。

清贫寡欲,资仰俸禄而已。

为廷尉时,宣武尝敕肇有所降恕,执而不从,曰:“陛下自能恕之,岂可令臣曲笔也。”

其执意如此。

及明帝初,近侍群官预在奉迎者,自侍中崔光以下并加封,封肇文安县侯。

肇独曰:“子袭父位,今古之常,因此获封,何以自处?”

固辞不应。

论者高之。

子祥,字宗良,颇有才学。

袭爵新泰伯,位国子博士,领尚书郎中。

明帝以肇昔辞文安之封,复欲封祥,祥守其父志,卒不受。

又追论肇前议清河,守正不屈,乃封祥高邑县侯。

卒,赠给事黄门侍郎、幽州刺史,谥曰文。

高闾,字阎士,渔一陽一雍奴人也。

五世祖原,晋安北将军、上谷太守、关中侯,有碑在蓟中。

祖雅,少有令名,位州别驾。

父洪,字季愿,位陈留王从事中郎。

闾贵,乃赠幽州刺史、固安贞子。

闾早孤,少好学,博综经史,下笔成章。

少为车子,送租至平城,修剌诣崔浩。

浩与语奇之,使为谢中书监表。

明日,浩历租车过,驻马呼闾,诸车子皆惊。

闾本名驴,浩乃改为闾,而字焉,由是知名。

和平末,为中书侍郎。

文成崩,乙浑擅权,内外危惧,文明太后临朝诛浑,引闾与中书令高允入禁中参决大政,赐爵安乐子。

与镇南大将军尉元南赴徐州,以功进爵为侯。

献文即位,徙崇光宫,闾表上《至德颂》。

高允以闾文章富逸,举以自代,遂为献文所知,参论政事。

永明初,为中书令、给事中,委以机密。

文明太后甚重闾,诏令书檄碑铭赞颂皆其文也。

太和三年,出师讨淮北,闾表谏,陈四疑,请时速返旆。

文明太后曰:“六军电发,有若摧朽,何虑四难也。”

迁尚书、中书监。

淮南王他奏求依旧断禄,闾表以为若不班禄,则贪者肆其一奸一情,清者不能自保,诏从闾议。

孝文又引见王公以下于皇信堂,令辩忠佞。

闾曰:“佞者饰知以行一事,忠者发心以附道,譬如玉石,皦然可知。”

帝曰:“玉石同体而异名,忠佞异名而同理。

求之于同,则得其所以异;寻之于异,则失其所以同。

出处同异之间,交换忠佞之境,岂是皦然易明哉?或有托佞以成忠,或有假忠以饰佞,如楚之子綦,后事虽忠,初非佞也?”

闾曰:“子綦谏楚,初虽随述,终致忠言,此适欲几谏,非为佞也。

子綦若不设初权,后忠无由得显。”

帝善闾对。

后上表曰:

臣闻为国之道,其要有五:一曰文德,二曰武功,三曰法度,四曰防固,五曰刑赏。

故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荒狡放命,则播武功以威之;人未知战,则制法度以齐之;暴敌轻侵,则设防固以御之;临事制胜,则明赏罚以劝之。

用能辟国宁方,征伐四克。

北狄悍愚,同于禽一兽,所长者野战,所短者攻城。

若以狄之所短,夺其所长,则虽众不能成患,虽来不能内一逼一。

又狄散居野泽,随逐水草,战则与室家并至,奔则与畜牧俱逃。

是以古人伐北方,攘其侵掠而已。

历代为边患者,良以倏忽无常故也。

六镇势分,倍众不斗,互相围一逼一,难以制之。

昔周命南仲,城彼朔方,赵灵、秦始,长城是筑;汉之孝武,踵其前事。

此四代之君,皆帝王之雄杰,所以同此役者,非智术之不长,兵众之不足,乃防狄之要事,理宜然也。

今故宜于六镇之北筑长城,以御北虏,虽有暂劳之勤,乃有永逸之益。

即于要害,往往开门,造小城于其侧,因施却敌,多置弓一弩一。

狄来,有城可守,有兵可捍。

既不攻城,野掠无获,草尽则走,终始必惩。

又宜发近州武勇四万人,及京师二万人,合六万人,为武士;于苑内立征北大将军府,选忠勇有志干者以充其选。

下置官属,分为三军:二万人专习弓射,二万人专习刀楯,二万人专习骑槊。

修立战场,十日一习。

采诸葛亮八阵之法,为平地御敌之方,使其解兵革之宜,识旌旗之节。

兵器一精一坚,必堪御寇。

使将有定兵,兵有常主,上下相信,昼夜如一。

七月,发六郡兵万人,各备戎作之具,敕台北诸屯仓库,随近往来,俱送北镇。

至八月,征北部率所镇,与六镇之兵,直至碛南,扬威漠北。

狄若来拒,与决战;若其不来,然后散分其地,以筑长城。

计六镇,东西不过千里,若一夫一月之功当二步之地,三百人三里,三千人三十里,三万人三百里,则千里之地,强弱相兼,计十万人一月必就。

军粮一月,不足为多,人怀永逸,劳而无怨。

计筑长城,其利有五:罢游防之苦,其利一也;北部放牧,无抄掠之患,其利二也;登城观敌,以逸待劳,其利三也;省境防之虞,息无时之备,其利四也;岁常游运,永得不匮,其利五也。

孝文诏曰:“比当与卿面论。”

又诏闾为书问蠕蠕。

时蠕蠕国有丧而书不叙凶事。

帝曰:“卿职典文辞,不论彼之凶事,若知而不作,罪在灼然;若情思不至,应谢所任。”

对曰:“昔蠕蠕主敦崇和亲,其子屡犯边境,如臣愚见,谓不宜吊。”

帝曰:“敬其父则子悦,敬其君则臣悦,卿云不合吊慰,是何言欤?”

闾遂免冠谢罪。

帝曰:“蠕蠕使牟提,小心恭慎,同行疾其敦厚,恐其还北,必被谤诬。

昔刘准使殷灵诞,每禁下人不为非礼事,及还,果被谮诉,以致极刑。

今书可明牟提忠于其国,使蠕蠕主知之。”

是年冬至,大飨群官,孝文亲舞于太后前,群臣皆舞。

帝乃长歌,仍率群臣再拜上寿。

闾进曰:“臣闻大夫行孝,行合一家;诸侯行孝,声著一国;天子行孝,德被四海。

今陛下敦行孝道,臣等不胜庆踊,谨上千万岁寿。”

帝大悦。

又议政于皇信堂,闾曰:“伏思太皇太后十八条之令,及仰寻圣朝所行,事周于百揆,愿终成其事。”

帝曰:“刑法者,王道所用。

何者为法?何者为刑?施行之日,何先何后?”

对曰:“刑制之会,轨物齐众,谓之法;犯违制约,致之于宪,谓之刑。

然则法必先施,刑必后著。”

帝曰:“《论语》称:冉子退朝,孔子曰:‘何晏也?’曰:‘有政。

’子曰:‘其事也,如其有政,虽不吾以,吾其与闻之。

’何者为政?何者为事?”

对曰:“政者,上之所行;事者,下之所综。”

后诏闾与太常采雅乐以营金石。

又领广陵王师,出除镇南将军、相州刺史。

以参定律令之勤,赐布帛粟牛马等。

迁都洛一陽一,闾表谏,言迁有十损,必不获已,请迁于鄴。

帝颇嫌之。

雍州刺史曹武据襄一陽一请降,车驾亲幸悬瓠。

闾表谏:洛一陽一草创,武既不遣质任,必非诚心,帝不纳。

武果虚诈,诸将皆无功而还。

车驾还幸石济,闾朝于行宫。

帝谓曰:“朕往年之意,不欲决征。

但兵士已集,恐为幽王之失,不容中止,遂至淮南。

而彼诸将并列州镇,至无所获,实由晚一月日故耳。”

闾曰:“古攻战法,倍则攻之,十则围之。

圣驾亲征,诚应大捷,所以无大获,良由兵少故也。

今京邑甫尔,庶事造创,愿陛下当从容伊、瀍,使德被四海。”

帝曰:“愿从容伊、瀍,实亦不少,但未获耳。”

闾曰:“司马相如临终,恨不封禅。

今虽江介不宾,然中州地略以尽平,岂可圣明之辰,而阙盛礼?”

帝曰:“荆扬未一,岂得如卿言也?”

闾以江南非中国,且三代之境,亦不能远。

帝曰:“淮海惟扬州,荆及衡一陽一惟荆州,此非近中国乎?”

及车驾至鄴,孝文频幸其州馆,下诏褒扬之。

闾每请本州以自效,诏曰:“闾以悬车之年,方求衣锦。

知进忘退,有尘谦德,可降号平北将军。

朝之老成,宜遂情愿,徙授幽州刺史,令存劝兼行,恩法并举。”

闾以诸州罢从事,依府置参军,于政体不便,表宜复旧。

帝不悦。

岁余,表求致仕,优答不许。

征为太常卿,频表陈逊,不听。

又车驾南讨汉一陽一,闾上表谏求回师,帝不纳。

汉一陽一平,赐闾玺书,闾上表陈谢。

宣武践阼,闾累表逊位,优诏授光禄大夫,金章紫绶;使吏部尚书邢峦就家拜授。

及辞,引见东堂,赐以肴羞,访之大政。

以其先朝儒旧,告老求归,帝为之流涕。

优诏赐安车、几杖、舆马、绘彩、衣服、布帛,事从丰厚。

百寮饯之,犹群公之祖二疏也。

闾进陟北芒,上《望阙表》以示恋慕之诚。

卒于家,谥文贞。

闾好为文章,集四十卷。

其文亦高允之流,后称二高,为当时所服。

闾强果敢直谏,其在私室,言裁闻耳;及于朝廷广众之中,则谈论锋起,人莫能敌。

孝文以其文雅之美,每优礼之。

然贪褊矜慢。

初在中书,好詈辱诸博士。

学生百余人,有所干求者,无不受其贿。

及老为二州,乃更廉俭自谨,有良牧之誉。

子元昌袭爵,位辽西、博陵二郡太守。

闾弟悦,笃志好学,有美于闾,早卒。

赵逸,字思群,天水人也。

父昌,石勒黄门郎。

逸好学夙成,仕姚兴,历中书侍郎。

后为赫连屈丐所虏,拜著作郎。

太武平统万,见逸所著,曰:“此竖无道,安得为此言乎!作者谁也?速推之。”

司徒崔浩进曰:“彼之谬述,亦子云《美新》,固宜容之。”

帝乃止。

历中书侍郎、赤城镇将,频表乞免,久乃见许。

一性一好坟典,白首弥勤,年逾七十,手不释卷,凡所著述,诗赋铭颂五十余篇。

逸兄温,字思恭,博学有高名,为姚泓天水太守。

刘裕灭泓,遂没于氐。

氐王杨难当称籓,太武以温为难当府司马,卒于仇池令。

温子琰,字叔起。

初,苻氏乱,琰为一乳一母携奔寿春,年十四乃归。

孝心色养,饪熟之节,必亲调之。

皇兴中,京师俭,婢简粟粜之,琰遇见,切责,敕留轻比。

尝送子应冀州娉室,从者于路遇得一羊,行三十里而琰知之,令送于本处。

又过路旁,主人设羊羹,琰访知盗杀,卒辞不食。

遣人买耜刃,得剩六耜,即命送还刃主。

刃主高之,义而不受,琰命委之而去。

初为兗州司马,转一团一城镇副将。

还京,为淮南王他府长史。

时禁制甚严,不听越关葬于旧兆,琰积四十余年不得葬二亲。

及蒸尝拜献,未曾不婴慕卒事。

每于时节,不受子孙庆贺。

年余耳顺,而孝思弥笃,慨岁月推移,迁窆无冀,乃绝盐粟,断诸肴味,食麦而已。

年八十卒。

迁都洛一陽一,子应等乃还乡葬焉。

应弟煦,字宾育,好音律,以善歌闻于世,位秦州刺史。

胡叟,字伦许,安定临泾人也,世为西夏著姓。

叟少聪慧,年十三,辩疑释理,鲜有屈焉。

学不师受,拔读群籍,再阅于目,皆诵焉。

好属文,既善典雅之词,又工鄙欲之句。

以姚氏将衰,遂入长安观风化。

隐匿名行,惧人见知。

时京兆韦祖思少阅典坟,多蔑时彦,待叟不足。

叟拂衣而出,祖思固留之曰:“当与君论天人之际,何遽返乎?”

叟曰:“论天人者其亡久矣,与君相知,何夸言若是。”

遂归主人,赋韦、杜二族,一宿而成。

时年十八矣。

其述前载,无违旧美;叙中世,有协时事;而末及鄙黩。

人皆奇其才,畏其笔。

叟孤飘坎壈,未有仕路,遂入汉中。

宋梁、秦二州刺史冯翊吉翰颇相礼接。

授叟末佐,不称其怀。

未几,翰迁益州,叟随入蜀。

时蜀沙门法成率僧数千人铸丈六金像,宋文帝恶其聚众,将加大辟。

叟闻之,即赴丹杨,启申其美,遂免。

复还蜀,法成遗其珍物,价直千余匹,叟一无所受。

后入沮渠牧犍,牧犍遇之不重,叟乃为诗,示所知广平程伯达。

其略曰:“群犬吠新客,佞暗排疏宾;直途既已塞,曲路非所遵。

望卫惋祝鮀,眄楚悼灵均。

何用宣忧怀,托翰寄辅仁。”

伯达见诗,谓曰:“凉州虽地居戎域,然自张氏以来,号有华风。

今则宪章无亏,何祝鮀之有?”

叟曰:“贵主奉正朔而弗淳,慕仁义而未允。

吾之择木,夙在大魏,与子暂违,非久阔也。”

岁余,牧犍破降。

叟既先归魏,朝廷以其识机,赐爵始复男。

家于密云,蓬室草筵,唯以酒自适。

谓友人金城宗舒曰:“我此生活,似胜焦先,志意所栖,谢其高矣。”

文成时,召叟及舒,并使作檄,檄宋、蠕蠕。

舒文劣于叟。

寻归家,不事产业,常苦饥贫,然不以为耻。

养子字螟蛉,以自给养。

每至贵胜门,恆乘一牸牛,弊韦袴褶而已。

作布囊。

容三四斛,饮啖醉饱,盛余肉饼以付螟蛉。

见车马荣华者,视之蔑如也。

尚书李敷尝遗以财,都无所取。

初,叟一见高允曰:“吴、郑之交,以纟宁缟为美谈;吾之于子,以弦韦为幽贽。

以此言之,彼可无愧也。”

于允馆见中书侍郎赵郡李璨,被服华一靡一;叟贫老衣褐,璨颇忽之。

叟谓曰:“李子,今若相脱体上袴褶衣帽,君欲作何许也?”

讥其惟假盛服。

璨惕然失色。

叟少孤,每言及父母,则泪下若孺子号。

春秋当祭之前,则先求旨酒美膳,将其所知广宁常顺一陽一、冯翊田文宗、上谷侯法俊,提壶执俎,至郭外空静处,设坐奠拜,尽孝思之敬。

时燉煌汜潜家善酿酒,每节送一壶与叟。

著作佐郎博陵许赤武、河东裴定宗等谓潜曰:“再三之惠,以为过厚,子惠于叟,何其恆也?”

潜曰:“我恆给祭者,以其恆于孝思也。”

论者以潜为君子矣。

顺一陽一等数子,禀叟奖示,颇涉文流。

高闾曾造其家,遇叟短褐曳柴,从田归舍,为闾设浊酒蔬食,皆手自办。

然案其馆宇卑陋,园畴褊局,而饭菜一精一洁,醢酱调美。

见其二妾,并年衰跛眇,衣布穿弊。

闾见其贫,以衣物直十余匹赠之,亦无辞免。

闾作《宣命赋》,叟为之序。

密云左右皆祗仰其德,岁时奉以布麻谷麦,叟随分散之,家无余财。

卒,无子。

无家人营主凶事,胡始昌迎殡之于家,葬于墓次。

即令弟继之,袭其爵始复男、武威将军。

叟与始昌虽宗室,一性一气殊诡,不相附,其存,往来乃简;及亡,而收恤至厚。

议者以为非必敦哀疏宗,或缘求利品秩也。

胡方回,安定临泾人也。

父义周,姚泓黄门侍郎。

方回仕赫连屈丐为中书侍郎。

涉猎史籍,辞彩可观,为屈丐《统万城铭》、《蛇祠碑》诸文,颇行于世。

太武破赫连昌,方回入魏,未为时知。

后为北镇司马,为镇修表,有所称荐,帝览之嗟美。

闾知方回,召为中书博士,赐爵临泾子。

迁侍郎,与太子少傅游雅等改定律制。

司徒崔浩及当时朝贤,并一爱一重之。

清贫守道,以寿终。

张湛,字子然,一字仲玄,燉煌深泉人也。

魏执金吾恭九叶孙,为河西著姓。

祖质,仕凉,位金城太守。

父显,有远量,武昭王据有西夏,引为功曹,甚器异之。

尝称曰:“吾之臧子原也。”

位酒泉太守。

湛弱冠知名凉土,好学能属文,冲素有大志。

仕沮渠蒙逊,位兵部尚书。

凉州平,拜宁远将军,赐爵南蒲男。

司徒崔浩识而礼之。

浩注《易》,叙曰:“敦煌张湛、金城宗钦、武威段承根三人皆儒者,并有俊才,见称西州。

每与余论《易》,余以《左氏传》卦解之,遂相劝为解注,故为之解。”

其见称如此。

湛至京师,家贫不立,一操一尚无亏。

浩常给其衣食,荐为中书侍郎;湛知浩必败,固辞。

每赠浩诗颂,多箴规之言。

浩亦钦敬其志,每常报答,极推崇之美。

浩诛,湛惧,悉烧之,闭门却扫,庆吊皆绝,以寿终。

兄铣,字怀义,闲粹有才干,仕沮渠蒙逊,位建昌令。

一性一至孝,母忧,哀毁过人,服制虽除,而蔬粝弗改。

崔浩礼之与湛等。

卒于征西参军。

怀义孙通,字彦绰,博通经史,沈冥不预时事。

顿丘李彪钦其学行,与之游款。

及彪用事,言于中书令李冲,冲召见,甚器重之。

太和中,征中书博士、中书侍郎,永平中,又征汾州刺史,皆不赴,终于家。

通四子,彻、麟、俭、凤,皆传家业,知名于世。

彻子方明,位侍中、卫尉卿,封西平县公。

子敢之袭,位太中大夫、乐陵郡守。

麟字嘉应,位广平太守。

俭字元慎,位凉州刺史。

凤字孔鸾,位国子博士、散骑常侍。

著《五经异同评》十卷,为儒者所称。

段承根,武威姑臧人,自云汉太尉颎九世孙也。

父晖,字长祚,身八尺余。

师事欧一陽一汤,汤甚器一爱一之。

有一童子与晖同志,后二年,童子辞归,从晖请马。

晖戏作木马与童子。

甚悦,谢晖曰:“吾太山府君子,奉敕游学,今将归,损子厚赠,无以报德。

子后至常伯封侯,非报也,且以为好。”

言终,乘马腾虚而去。

晖乃自知必将贵。

仕乞伏炽盘为辅国大将军、凉州刺史、御史大夫、西海侯。

炽盘子慕末袭位,政乱,晖父子奔吐谷浑。

慕容璝内附,晖与承根归魏。

太武至长安,人告晖欲南奔,云置金于马鞯中。

帝密遣视之,果如告者言,斩之于市,暴一尸一数日。

时有儒生京兆林白奴,钦晖德音,夜窃其一尸一,置之枯井。

女为燉煌张氏妇,闻之,乃向长安收葬。

承根好学机辩,有文思,而一性一行疏薄,有始无终。

司徒崔浩见而奇之,与同郡一陰一仲达俱被浩引,以为俱凉土文华,才堪注述。

言之太武,并请为著作郎,引与同事。

世咸重承根文而薄其行。

甚为燉煌公李宝所敬待。

浩诛,承根与宗钦等俱死。

宗钦字景若,金城人。

少好学,有儒者风。

仕沮渠蒙逊为中书郎、世子洗马。

上《东宫侍臣箴》。

太武平凉州,入魏,赐爵卧树男,拜著作郎。

与高允书,赠诗,允答书并诗,甚相褒美。

在河西撰《蒙逊记》十卷,无足可称。

阚骃,字玄一陰一,燉煌人也。

祖倞,父玖,并有名于西土,玖位会稽令。

骃博通经传,聪敏过人,三史群言,经目则诵,时人谓之宿读。

注王朗《易传》,撰《十三州志》。

沮渠蒙逊甚重之,常侍左右,访以政事损益。

拜秘书、考课郎中,给文吏三十人,典校经籍,刊定诸子三千余卷。

牧犍待之弥重,拜大行台,迁尚书。

及姑臧平,乐安王丕镇凉州,引为从事中郎。

王薨,迁京师。

家甚贫,不免饥寒。

一性一能多食,一饭至三升乃饱。

卒,无后。

刘延明,燉煌人也。

父宝,字子玉,以儒学称。

延明年十四,就博士郭瑀。

瑀弟子五百余人,通经业者八十余人。

瑀有女始笄,妙选良偶,有心于延明。

遂别设一席,谓弟子曰:“吾有一女,欲觅一快女婿,谁坐此席者,吾当婚焉。”

延明遂奋衣坐,神志湛然曰:“延明其人也。”

瑀遂以女妻之。

延明后隐居酒泉,不应州郡命,弟子受业者五百余人。

凉武昭王征为儒林祭酒、从事中郎。

昭王好尚文典,书史穿落者,亲自补葺。

延明时侍侧,请代其事。

王曰:“躬自执者,欲人重此典籍。

吾与卿相遇,何异孔明之会玄德。”

迁抚夷护军,虽有政务,手不释卷。

昭王曰:“卿注记篇籍,以烛继昼,白日且然,夜可休息。”

延明曰:“朝闻道,夕死可矣,不知老之将至,孔圣称焉。

延明何人斯,敢不如此。”

延明以三史文繁,著《略记》百三十篇、八十四卷,《燉煌实录》二十卷,《方言》三卷,《靖恭堂铭》一卷,注《周易》、《韩子》、《人物志》、《黄石公三略》行于世。

蒙逊平酒泉,拜秘书郎,专管注记。

筑陆沈观于西苑,躬往礼焉,号玄处先生。

学徒数百,月致羊酒。

牧犍尊为国师,亲自致拜;命官属以下,皆北面受业。

时同郡索敞、一陰一兴为助教,并以文学见称,每巾衣而入。

太武平凉州,士庶东迁,夙闻其名,拜乐平王从事中郎。

太武诏诸年七十已上,听留本乡,一子扶养。

延明时老矣,在姑臧岁余,思乡而返,至凉州西四百里{艹韭}谷窟,疾卒。

太和十四年,尚书李冲奏:延明河右硕儒,今子孙沈屈,未有禄润;贤者子孙,宜蒙显异。

于是除其一子为郢州云一陽一令。

正光三年,太保崔光奏曰:“故乐平王从事中郎燉煌刘延明,著业凉城,遗文在兹。

如或愆衅,当蒙数世之宥。

况乃维祖逮孙,相去未远,而令久沦皁隶,不获收异,儒学之士,所为窃叹。

乞敕尚书,推检所属,甄免碎役,敦化厉俗,于是乎在。”

诏曰:“太保启陈,深合劝善,其孙等三家,特可听免。”

河西人以为荣。

赵柔,字元顺,金城人也,少以德行才学,知名河右。

沮渠牧犍时,为金部郎。

太武平凉州,内徙京师。

历著作郎、河内太守,甚著信惠。

柔尝在路,得人所遗金珠一贯,价直数百缣,柔呼主还之。

后有人遗柔铧数百枚者,柔与子善明鬻之市。

有人从柔买,柔索绢二十疋。

有商人知其贱,与柔三十匹。

善明欲取之,柔曰:“与人交易,一言便定,岂可以利动心?”

遂与之。

晋绅之流,闻而敬服。

陇西王源贺采佛经幽旨作《祗洹一精一舍图偈》六卷,柔为之注解,为当时俊僧所钦味。

又凭立铭赞,颇行于世。

子默,字冲明,武威太守。

索敞,字巨振,燉煌人也。

为刘延明助教,专心经籍,尽能传延明业。

凉州平,入魏,以儒学为中书博士。

京师贵游之子,皆敬惮威严,多所成益,前后显达位至尚书、牧、守者数十人,皆受业于敞。

敞以丧服散在众篇,遂撰比为《丧服要记》。

出补扶风太守,在位清贫,卒官。

时旧同学生等为请谥,诏赠凉州刺史,谥曰献。

初,敞之在凉州,与乡人一陰一世隆,文才相友。

世隆至京师,被罪,徙和龙,屈上谷,困不前达,土人徐能抑掠为奴。

敞因行至上谷,遇见世隆,对泣而别。

敞为诉理,得免。

世隆子孟贵,一性一至孝。

每向田芸耨,早朝拜父,来亦如之,乡人钦焉。

宋繇,字体业,燉煌人也,世仕张氏。

父僚,张玄靓武兴太守。

繇生而僚为张邕所诛。

五岁丧母,事伯母张氏以孝闻。

八岁而张氏卒,居丧过礼。

喟然谓妹夫张彦曰:“门户倾覆,岁荷在繇,不衔胆自厉,何以继承先业。”

遂随彦至酒泉,追师就学,闭室读书,昼夜不倦,博通经史。

吕光时,举秀才,除郎中。

后奔段业,为中散骑常侍。

以业无远略,西奔凉武昭王。

历位通显,家无余财;虽兵革间,讲诵不废。

每闻儒士在门,常倒屣出迎,引谈经籍。

尤明断决,时事亦无滞也。

沮渠蒙逊平酒泉,于繇室得书数千卷、盐米数十斛而已。

蒙逊叹曰:“孤不喜克李氏,欣得宋繇耳。”

拜尚书吏部郎中,委以铨衡。

蒙逊将死,以子牧犍托之。

牧犍以为左丞,送其妹兴平公主于京师。

太武拜繇河西王右丞相,锡爵清水公。

及平凉州,从牧犍至京师,卒,谥恭公。

长子岩袭爵,改为西平侯。

岩子廕,中书议郎、乐安王范从事中郎,卒,赠咸一陽一太守。

廕子季预,一性一清严,居家如官,位勃海太守。

子游道。

游道弱冠随父在郡,父亡,吏人赠遗无所受,事母以孝闻。

与叔父别居。

叔父为奴诬以构逆,游道诱令返,雪而杀之。

魏广一陽一王深北伐,请为铠曹,及为定州刺史,又以为府佐。

广一陽一为葛荣所杀,元徽诬其降贼,收录妻子,游道为诉得释,与广一陽一子迎丧返葬。

中尉郦善长嘉其气节,引为殿中侍御史。

台中语曰:“见恶能讨,宋游道。”

孝庄即位,除左兵中军。

为尚书令临淮王彧谴责,游道乃执版长揖曰:“下官谢王瞋,不谢王理。”

即日诣阙上书曰:“徐州刺史元孚频有表,云伪梁广发士卒,图彭城,乞增羽林二千。

以孚宗室重臣,告请应实,所以量奏给武官千人。

孚今代下,以路阻自防,遂纳在防羽林八百人;辞云疆境无事,乞将还家。

臣忝局司,深知不可。

尚书令临淮王彧,即孚之兄子,遣省事谢远,三日之中,八度一逼一迫,云宜依判许。

臣不敢附下罔上,孤负圣明。

但孚身在任,乞师相继;及其代下,便请放还。

进退为身,无忧国之意。

所请不合,其罪下科。

彧乃召臣于尚书都堂云:‘卿一小郎,忧国之心,岂厚于我?’丑骂溢口,不顾朝章。

右仆射臣世隆、吏部郎中臣薛琡已下百余人,并皆闻见。

臣实献直言云:‘忠臣奉国,事在其心,亦复何简贵贱?比自北海入洛,王不能致身死难,方清宫以迎篡贼;郑先护立义广州,王复建旗往讨。

趣恶如流,伐善何速?”

今得冠冕百寮,乃欲为私害政!’为臣此言,彧赐怒更甚。

臣既不佞,干犯贵臣,乞解郎中。”

帝召见游道,嘉劳之。

彧亦奏言:“臣忝冠百寮,遂使一郎攘袂高声,肆言顿挫,乞解尚书令。”

帝乃下敕,听解台郎。

后除司州中从事。

时将还鄴,会霖雨,行旅拥于河桥。

游道于幕下朝夕宴歌。

行者曰:“何时节作此声也?固大痴!”游道应曰:“何时节而不作此声也?亦大痴!”后齐神武自太原来朝,见之曰:“此人是游道邪?常闻其名,今日始识其面。”

迁游道别驾,后日,神武之司州,飨朝士,举觞属游道曰:“饮高欢手中酒者大丈夫,卿之为人,合饮此酒。”

及还晋一陽一,百官辞于紫陌,神武执游道手曰:“甚知朝贵中有憎忌卿者。

但用心,莫怀畏虑,当使卿位与之相似。”

于是启以游道为中尉。

文襄执请,乃以吏部郎中崔暹为御史中尉,以游道为尚书左丞。

文襄谓暹、游道曰:“卿一人处南台,一人处北省,当使天下肃然。”

游道入省,劾太师咸一陽一王但、太保孙腾、司徒高隆之、司空侯景、录尚书元弼、尚书令司马一子如官贷金银,催征酬价。

虽非指事赃贿,终是不避权豪。

又奏驳尚书违失数百条;省中豪吏王儒之徒,并鞭斥之;始依故事于尚书省立门名,以记出入早晚。

令仆已下皆侧目。

魏安平王坐事亡,章武二王及诸王妃、太妃是其近亲者,皆被征责。

都官郎中毕义云主其事,有奏而禁,有不奏辄禁者。

游道判下廷尉科罪。

高隆之不同,于是反诬游道厉色挫辱己,遂枉拷群令史证成之。

与左仆射襄城王旭、尚书郑述祖等上言曰:

饰伪乱真,国法所必去;附下罔上,王政所不容。

谨案:尚书左丞宋游道,名望本阙,功绩何纪?属永安之始,朝士亡散,乏人之际,叨窃台郎。

躁行謟言,肆其一奸一诈,空识名义,不顾典文。

人鄙其心,众畏其口。

出州入省,历忝清资,而长恶不悛,曾无忌讳,毁誉由己,憎恶任情。

比因安平王事,遂肆其褊心,因公报隙,与郎中毕义云递相纠举。

又在外兵郎中魏叔道牒云:“局内降人左泽等为京畿送省,令取保放出。”

大将军在省日,判听。

游道发怒曰:“往日官府成何物官府?将此为例!”又云:“乘前旨格,成何物旨格?”

依事请问,游道并皆承引。

案律:“对捍诏使,无人臣之礼大不敬者,死。”

对捍使者尚得死坐,况游道吐不臣之言,犯慢上之罪?口称夷、齐,心怀盗跖,欺公卖法,受纳苞苴,产随官厚,财与位积。

虽赃污未露,而一奸一许如是,举此一隅,余诈可验。

今依礼据律,处游道死罪。

是时朝士皆忿为游道不济。

而文襄闻其与隆之相抗之言,谓杨遵彦曰:“此真是鲠直大刚恶人。”

遵彦曰:“譬之畜狗,本取其吠,今以数吠杀之,恐将来无复吠狗。”

诏付廷尉,游道坐除名。

文襄使元景康谓曰:“卿早逐我向并州他经略,不忍杀卿。”

游道从至晋一陽一,以为大行台吏部,又以为太原公开府谘议。

及平一陽一公为中尉,游道以谘议领书侍御史。

寻以本官兼司徒左长史。

及文襄疑黄门郎温子升知元瑾之谋,系诸狱而饿之,食弊襦而死,弃一尸一路隅,游道收而葬之。

文襄谓曰:“吾近书与京师诸贵,论及朝士,云卿僻于朋一党一,将为一病。

今卿真是重旧节义人,此情不可夺。

子升吾本不杀之,卿葬之何所惮?天下人代卿怖者,是不知吾心也。”

寻除御史中尉。

东莱王道习参御史选,限外投状,道习与游道有旧,使令史受之。

文襄怒,收游道,辩而判之曰:“游道禀一性一犷悍,是非肆己,吹一毛一洗垢,创疵人物。

往与郎中兰景云忿竞,列事十条,及加推穷,便是虚妄。

方共道习,陵侮朝典。

法官而犯,特是难原,宜付省科。”

游道被禁,狱吏欲为脱枷,游道不肯曰:“此令公命所著,不可輙脱。”

文襄闻而免之。

游道抗志不改。

天保元年,以游道兼太府卿,乃于少府覆检主司盗截,得钜万计。

一奸一吏反诬奏之,下狱。

寻得出,不归家,径之府理事。

卒,遗令薄葬,不立碑表,不求赠谥。

赠瓜州刺史。

武平中,以子士素久典机密,重赠仪同三司,谥曰贞惠。

游道刚直,疾恶如仇,见人犯罪,皆欲致之极法。

弹纠见事,又好察一陰一私,问狱察情,捶挞严酷。

兗州刺史李子贞在州贪暴,游道案之。

文襄以子贞预建义勋,意将含忍。

游道疑陈元康为其内助,密启云:“子贞、元康交游,恐其别有请属。”

文襄怒,于尚书都堂集百寮,扑杀子贞。

又兗州人为游道生立祠堂,像题曰“忠清君”。

游道别劾吉宁等五人同死,有欣悦色。

朝士甚鄙之。

然重交游,存然诺之分。

历官严整,而时大纳贿,分及亲故之艰匮者,其男一女孤弱,为嫁娶之,临丧必哀,躬亲营视。

为司州纲纪,与牧昌乐、西河二王乖忤,及二王薨,每事经恤之。

与顿丘李奖,一面便定死交。

奖曰:“我年位已高,会用弟为佐史,令弟北面于我足矣。”

游道曰:“不能。”

既而奖为河南尹,辟游道为中正,便者相属,以衣帢待之,握手欢谑。

元颢入洛,奖受其命。

出使徐州,都督元孚与城人赵绍兵杀之。

游道为奖讼冤,得雪。

又表为请赠,回己考一泛阶以益之。

又与刘廞结交,托廞弟粹于徐州杀赵绍。

后刘廞伏法于洛一陽一,粹以徐州叛,官军讨平之,枭粹首于鄴市。

孙腾使客告市司,得五百匹后,听收。

游道时为司州中从事,令家人作刘粹所视,于州陈诉,依律判许,而奏之。

敕至,市司犹不许,游道杖市司,勒使速付。

腾闻大怒,游道立理以抗之。

既收粹一尸一,厚加赠遗。

李奖二子构、训居贫,游道后令其求三富人死事判免之,凡得钱百五十万,尽以入构、训。

其使气一党一侠如此。

时人语曰:“游道獼猴面,陆一操一科斗形,意识不关见,何谓丑者必无情。”

构尝因游道会客,因戏之曰:“贤从在门外,大好人,宜自迎接。”

为通名,称族弟游山。

游道出见之,乃獼猴而衣帽也。

将与构绝,构谢之,豁然如旧。

游道死后,构为定州长史,游道第三子士逊为墨曹、博陵王管记,与典签共诬奏构。

构于禁所祭游道而诉焉。

士逊昼卧如梦者,见游道怒己曰:“我与构恩义,汝岂不知?何共小人谋陷清直之士!”士逊惊跪曰:“不敢!不敢!”旬日而卒。

游道每戒其子士素、士约、士慎等曰:“吾执法太刚,数遭屯蹇,一性一自如此,子孙不足以师之。

诸子奉父言,柔和廉逊。

士素沉密少言,有才识,稍迁中书舍人。

赵彦深引入内省,参典机密。

历中书、黄门侍郎,迁仪同三司、散骑常侍,恆领黄门侍郎。

自处机要,近二十年,周慎温恭,甚为彦深所重。

初,祖珽知朝政,出彦深为刺史。

珽奏以士素为东郡守,中书侍郎李德林白珽留之,由是还除黄门侍郎,共典机密。

士约亦重善士,官尚书左丞。

江式,字法字,陈留济一陽一人也。

六世祖琼,字孟琚,晋冯翊太守,善虫篆诂训。

永嘉大乱,琼弃官投张轨,子孙因居凉士,世传家业。

祖强,字文威,凉州平,内徙代京。

上书三十余法,各有体例,又献经史诸子千余卷,由是拜中书博士。

卒,赠敦煌太守。

父绍兴,高允奏为秘书郎,掌国史二十余年,以谨厚称。

卒于赵郡太守。

式少专家学,数年中,常梦两人时相教授;及寤,每有记识。

初拜司徒长史兼行参军,检校御史,寻除符节令。

以书文昭太后尊号谥册,除奉朝请,仍符节令。

篆体尤工,洛京宫殿诸门板题,皆式书也。

延昌三年三月,式表曰:

臣闻伏羲氏作而八卦形其画,轩辕氏兴而灵龟彰其彩。

古史仓颉览二象之爻,观鸟兽之迹,别创文字,以代结绳,用书契以维事。

宣之王迹,则百工以叙;载之方册,则万品以明。

迄于三代,厥体颇异,虽依类取制,未能殊仓氏矣。

故《周礼》:八岁入小学,保氏教国子以六书:一曰指事,二曰象形,三曰形声,四曰会意,五曰转注,六曰假借。

盖是史颉之遗法。

及宣王太史史籀著《大篆》十五篇,与古文或同或异,时人即谓之籀书。

孔子修《六经》,左丘明述《春秋》,皆以古文,厥意可得而言。

其后七国殊轨,文字乖别。

暨秦兼天下,丞相李斯乃奏蠲罢不合秦文者。

斯作《仓颉篇》,车府令赵高作《爰历篇》,太史令胡母敬作《博学篇》,皆取史籀式,颇有省澳,所谓小篆者也。

于是秦烧经书,涤除旧典,官狱繁多,以趣约易,始用隶书,古文由此息矣。

隶书者,始皇使下杜人程邈附于小篆所作也。

世人以邈徒隶,即谓之隶书。

故秦有八体:一曰大篆,二曰小篆,三曰符书,四曰虫书,五曰摹印,六曰署书,七曰殳书,八曰隶书。

汉兴,有尉律学,复教以籀书,又习八体,试之课最,以为尚书史。

书省字不正,辄举劾焉。

又有草书,莫知谁始,其形书虽无厥谊,亦是一时之变通也。

孝宣时,召通《仓颉》读者,独张敞从受之。

凉州刺史杜业、沛人爰礼讲学,大夫秦近亦能言之。

孝平时,征礼等百余人说文字于未央宫中,以礼为小学元士。

黄门侍郎扬雄采以作《训纂篇》。

及亡新居摄,自以运应制作,大司马甄丰校文字之部,颇改定古文。

时有六书:一曰古文,孔子壁中书也;二曰奇字,即古文而异者;三曰篆书,云小篆也;四曰佐书,秦隶书也;五曰缪篆,所以摹印也;六曰鸟虫,所以幡信也。

壁中书者,鲁恭王坏孔子宅而得《尚书》、《春秋》、《论语》、《孝经》也。

又北平侯张仓献《春秋左氏传》,书体与孔氏相类,即前代之古文矣。

后汉郎中扶风曹喜号曰工篆,小异斯法,而甚一精一巧,自是后学,皆其法也。

又诏侍中贾逵修理旧文,殊艺异术,王教一端,苟有可以加于国者,一靡一不悉集。

逵即汝南许慎古学之师也。

后慎嗟时人之好奇,叹俗儒之穿凿,故撰《说文解字》十五篇,首一终亥,各有部属,可谓类聚群分,杂而不越,文质彬彬,最可得而论也。

左中郎将陈留蔡邕采李斯、曹喜之法,为古今杂形,诏于太学立石碑,刊载《五经》,题书楷法,多是邕书也。

后开鸿都,书画奇能,莫不云集。

时诸方献篆,无出邕者。

魏初,博士清河张揖著《埤仓》、《广雅》、《古今字诂》。

究诸《埤》、《广》,缀拾遗漏,增长事类,抑亦于文为益者。

然其《字诂》,方之许篇,古今体用,或得或失。

陈留邯郸淳亦与揖同,博开古艺,特善《仓》、《雅》。

许氏字指、八体、六书,一精一究闲理,有名于揖。

以书教诸皇子。

又建《三字石经》于汉碑西,其文蔚焕,三体复宣。

校之《说文》,篆、隶大同,而古字少异。

又有京兆韦诞、河东卫觊二家,并号能篆。

当时台观榜题,宝器之铭,悉是诞书。

咸传之子孙,世称其妙。

晋世义一陽一王典祠令任城吕忱表上《字林》六卷,寻其况趣,附托许慎《说文》,而按偶章句,隐别古籀奇惑之字,文得正隶,不差篆意也。

忱弟静别放故左校令李登《声类》之法,作《韵集》五卷,使宫、商、角、徵、羽各为一篇,而文字与兄便是鲁、卫,音读楚、夏,时有不同。

皇魏承百王之季,绍五运之绪。

世易风移,文字改变,篆形谬错,隶体失真。

俗学鄙习,复加虚造。

巧谈辩士,以意为疑,炫惑于时,难以厘改。

乃曰:追来为归,巧言为辩,小免为,神嵒为蚕。

如斯甚众,皆不合孔氏古书、史籀《大篆》、许氏《说文》、《石经》三字也。

凡所关古,莫不惆怅焉。

嗟夫!文字者六籍之宗,王教之始,前人所以垂今,今人所以识古。

臣六世祖琼,家世陈留,往晋之初,与从父兄俱受学于卫觊,古篆之法,《仓》、《雅》、《方言》、《说文》之谊,当时并收善誉。

而祖遇洛一陽一之乱,避地河西,数世传习,斯业所以不坠也。

世祖太延中,牧犍内附,臣亡祖文威杖策归国,奉献五世传掌之书,古篆八体之法。

时蒙褒录,叙列于儒林,官班文省,家号世业。

暨臣闇短,识学庸薄,渐渍家风,有忝无显。

是藉六世之资,奉遵祖考之训,窃慕古人之轨,企践儒门之辙。

求撰集古来文字,以许慎《说文》为主,及孔氏《尚书》、《五经音注》、《籀篇》、《尔雅》、《三仓》、《凡将》、《方言》、《通俗文》、祖文宗《埤仓》、《广雅》、《古今字诂》、《三字石经》、《字林》、《韵集》、诸赋文字有六书之谊者,以类编联,文无复重,统为一部。

其古籀、奇惑、俗隶诸体,咸使班于篆下,各有区别。

诂训假借之谊,佥随文而解;音读楚、夏之一声,并逐字而注。

其所不知者,则阙如也。

脱蒙遂许,冀省百氏之观,而同文字之域。

典书秘书所须之书,乞垂敕给;并学士五人尝习文字者,助臣披览;书生各五人,专令抄写。

侍中、黄门、国子祭酒一月一监,诬议疑隐,庶无纰缪。

所撰名目,伏听明旨。

诏曰:“可如所请,并就太常,冀兼教八书史也。

其有所须,依请给之。

名目待书成重闻。”

式于是撰集字书,号曰《古今文字》,凡四十卷,大体依许氏《说文》为本,上篆下隶。

正光中,兼著作郎。

卒官,赠巴州刺史。

其书竟未能成。

式兄子征虏将军顺和,亦工篆书。

先是,太和中,兗州人沈法会能隶书。

宣武之在东宫,敕法会侍书。

后以隶迹见知于闾里者甚众,未有如崔浩之妙。

论曰:游雅才业,亦高允之亚,至于陷族陈奇,斯所以绝世而莫祀。

明根雅道儒风,终受非常之遇。

以太和之盛,有乞言之重,抑乃旷世一时。

肇既聿修,克隆堂构,正清梗概,颠沛不渝;辞爵主幼之年,抗节臣权之日,顾视群公,其风固已远矣。

高闾发言有章句,下笔富文词,故能受遇累朝,见重明主,挂冠谢事,礼备悬舆。

美矣!赵逸文雅自业,琰加之孝义,可谓世有人焉。

胡叟显晦之间,优游无闷,亦一代之异人欤!胡方回、张湛、段承根、阚骃、刘延明、赵柔、索敞皆通涉经史,才志不群,价重西州,有闻东国,故流播之中,自拔泥滓。

人之不可以无能,信也。

宋繇处屈能申,终致显达。

游道刚直自立,任使为累。

江式能世其业,亦足称云。

共2页 上一页 1 2 下一页
《北史》史书
起名测名
黄历查询
诗词歌赋
实用查询
免费测试
猜你喜欢
网名大全

游雅从祖弟明根高闾赵逸兄子琰胡叟胡方《北史》列传第二十二

© 2007-2022 喜蜜滋

手机版】 【电脑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