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人钻火齐俊士元魏臣并州士族高敖曹梁权《太平广记》卷第二百五十八 嗤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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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广记 - 卷第二百五十八 嗤鄙一

太平广记

卷第二百五十八 嗤鄙一

魏人钻火 齐俊士 元魏臣 并州士族 高敖曹 梁权贵 柳骞之 阮嵩 郝象贤 朱前疑 张由古 侯思正 王及善 逯仁杰 袁琰 台中语 沈子荣 武懿宗 张衡 李良弼 来子珣 阎知微 崔湜 权龙襄

魏人钻火

魏人夜暴疾,命门人钻火。

是夕一陰一暝。

督迫颇急。

门人念然曰:“君责人亦大无理。

今暗如漆,何以不把火照我?当得觅钻火具,然后易得耳。”

孔文举闻之曰:“责人当以其方也。”

(出《笑林》)

三国时,有个魏国人夜晚突然得了重病,叫门人钻木取火。

这天晚特别一陰一暗,他督促得很急迫,门人愤然道:“你责备人也太无理了,现在夜黑如漆,为何不拿火来给我照照?要能够找到钻火用的工具,然后就容易得到火了。”

孔文举所说这件事后说:“责备人应当讲究方法才行。”

齐俊士

《汉书》·《王莽赞》云:“紫色蛙声,余分闰位。”

谓以伪乱真。

颜之推常言:“吾近共人读书,与言及王莽形状,有一俊士自许知史学,名价甚高,乃云:‘王莽非直鸱目虎吻,亦紫色蛙声。

’”(出《颜氏家训》)

《汉书》中《王莽传》的最后部分写道:“紫色蛙声,余分闰位。”

谓以伪乱真。

颜之推常说:“我近来和人一道读书,在跟他们谈到王莽的相貌时,有位俊士自称熟知史学,名声很高,他说:‘王莽不只长着鹰眼虎嘴,而且紫脸蛙声。

’”

元魏臣

元魏之世,在洛京时,有一才学重臣,新得《史记》音,而颇纰误。

及见颛顼字为许绿,错作许缘。

其人遂谓朝士言:“从来谬音专旭,当专翲耳。”

此人先有高明,翕然行信。

期年之后,更(更原作史,据明抄本改)有硕儒,苦相究讨,方知误焉。

(出《颜氏家训》)

北魏时,京都洛一陽一有一个很有才学的大官,对《史记》中疑难字的发音有了新发现,其实很多都是错误的。

他见颛顼的顼字拼作“许绿”,便错误地拼作“许缘”,于是他就对朝士们说:“从来‘颛顼’二字就错误地读成‘专旭’,应当读作‘专翲’才对。”

此人既然先有了高明,其他人也只好跟着念“专翲”。

一年之后,有一位更有学问的人,与他苦苦地探讨研究,他才知道自己错了。

并州士族

北齐并州有士族,好为可笑诗赋,轻蔑邢魏诸公。

众共嘲弄。

虚相称赞,必击牛酾酒延之。

其妻明鉴人也,泣而谏之。

此人叹曰:“才华不为妻子所容(容下原有与字,据明抄本删),何况(况原作兄,据明抄本改)行路。”

至死不觉。

(出《颜氏家训》)

南北朝时,北齐并州有个读书人,专好写一些令人可笑的诗赋,而且鄙视邢邵、魏收等有学问人。

常受到人们的嘲弄。

如果有人虚假地称赞几句,他一定会杀牛斟酒招待人家。

他的妻子是个明白人,曾含着眼泪苦苦地规劝他。

此人却感叹道:“有才华的人,自己的妻子都容忍不得我,何况路人了。”

至死也未醒悟。

高敖曹

高敖曹常为“杂诗”三首云:“冢子地握槊,星宿天围棋。

开坛瓮张口,卷席床 剥皮。”

又:“相送重相送,相送至桥头。

培堆两眼泪,难按满胸愁。”

又:“桃生毛弹子,瓠长棒槌儿。

墙欹壁亚肚,河冻水生皮。”

(出《启颜录》)

高敖曹曾经写“杂诗三首”,如:“冢(坟墓)子地握槊(长矛),星宿天围棋。

开坛瓮张口,卷席床 剥皮。”

又如:“相送重相送,相送至桥头。

培堆两眼泪,难按满胸愁。”

又如:“桃生毛弹子,瓠(一种葫芦)长棒槌儿。

墙欹(倾斜)壁亚肚,河冻水生皮。”

梁权贵

梁有一权贵,读误本《蜀都赋》,注解“蹲鸱,芋也”,而为羊字。

后有人饷羊肉。

答书云:“损惠蹲鸱。”

举朝惊骇,不解事义。

久后寻绎。

方知如此。

(出《颜氏家训》)

梁朝时有一位权贵,读了一篇有错误的《蜀都赋》,注解中将“蹲鸱、芋也”中的“芋”,解释为“羊”。

后来有人要请他去吃羊肉,他在回答的信笺中写道:“损惠蹲鸱。”

满朝的官员们听说后无不感到惊讶,不解其意。

过了很久,找出了原因,方知是这么回事。

柳骞之

隋内史舍人河东柳骞之,奏事好错。

尝有周家公主,表请出家。

骞之奏云:“周家公主上表,求作道人。”

上大笑。

及出,虞仆射庆则问之曰:“奏事若为错。”

骞之复错答曰:“周家公主,欲得还俗。”

骞之历位光禄卿。

隋朝时,有个内史舍人河东人柳骞之,在朝堂奏事时经常出错。

有一次,周氏所生公主要出嫁,需奏请皇上。

柳骞之奏道:“周氏公主上表,求作道人。”

皇上大笑。

退出朝堂后,仆射虞庆则问他道:“你上奏的事情好象说错了。”

柳骞之又错误答道:“啊,周氏公主,想要还俗。”

柳骞之后来曾做过光禄卿。

阮 嵩

唐贞观中,桂一陽一令阮嵩,妻阎氏,极妒。

嵩在厅会客饮,召女一奴一歌。

阎被发跣足袒臂,拔刀至席。

诸客惊散,嵩伏床 下,女一奴一狼狈而奔。

刺史崔邈为嵩作考词云:“妇强夫弱,内刚外柔。

一妻不能禁止,百姓如何整肃?妻既礼教不修,夫又精神何在?考下。”

省符,解见任。

(出《朝野佥载》)

唐朝贞观年中期,有一个桂一陽一县令叫阮嵩,他的妻子阎氏忌妒心极强。

阮嵩在客厅里与客人饮酒时,把一个女仆叫来为大家唱歌助兴,阎氏便披头散发光脚袒臂持刀冲进客厅。

客人们惊慌散去,阮嵩吓得藏于床 下,女仆狼狈而逃。

在对官吏进行考课(一种考查形式)的时候,刺史崔邈给阮嵩的鉴定中写道:“妇强夫弱,内刚外柔。

一妻不能禁止,百姓如何整肃?妻既礼教不修,夫又精神何在?考为下等。”

经吏部审核符合事实,阮嵩被解除现职。

郝象贤

唐郝象贤,侍中处俊之孙,顿丘令南容之子也,弱冠。

诸友生为之字曰一宠一 之,每于父前称字。

父绐之曰:“汝朋友极贤,吾为汝设馔,可命之也。”

翌日,象贤因邀致十数人,南容引生与之饮,谓曰:“谚云:‘三公后,出死狗。

’小儿诚愚,劳诸君制字,损南容之身尚可,岂可波及侍中也?”

因泣涕,众惭而退。

一宠一 之者,反语为痴种也。

(出《朝野佥载》)

唐朝的郝象贤,是侍中郝处俊的孙子,顿丘县令郝南容的儿子,二十左右岁。

朋友们都说对他的字很喜爱。

每次在父亲面前提到别人称赞自己字写的好这件事,父亲便哄骗他说:“你的朋友很贤明。

我为你设宴,可以把他们请来。”

第二天,郝象贤邀请到十几个人,郝南容与他们一起饮酒,他对他们说:“谚语云:‘三公后,出死狗。

’小儿诚然很愚痴,有劳各位抑制他练字了。

损害我南容倒没什么,怎可以波及侍中呢?”

于是哭了起来,众人惭愧而去。

原来说喜爱郝象贤字的人,现在反说他是痴种了。

朱前疑

周朱前疑浅钝无识,容貌极丑。

上书云:“臣梦见陛下八百岁。”

即授拾遗,俄迁郎中。

出使回,又上书云:“闻嵩山唱万岁声。”

即赐绯鱼袋,未入五品,于绿衣衫上带之。

朝野莫不怪笑。

后契丹反,有敕京官出马一匹供军者,即酬五品。

前疑买马纳讫,表索绯。

上怒,批其状:“即放归丘园。”

愤恚而卒。

(出《朝野佥载》)

后周朝时,有个叫朱前疑的人,浅薄迟钝而又无知,相貌也很丑陋。

他向皇上上书道:“臣梦见陛下活八百岁。”

于是被授与拾遗,不久又升为郎中。

出使归来,又上书写道:“我听到嵩山在唱万岁的声音。”

于是又赐与他绯鱼袋,未入五品。

〔唐及五代时,官员的服饰有紫(三品以上)、绯(四、五品)、绿(六、七品)、青(八、九品)之分。

并有表示其身份的鱼符,以袋盛之,谓之“鱼袋”。

三品以上其袋以金饰之,谓之金鱼袋,五品以上其袋以银饰之,谓之银鱼袋。

由于赐紫、赐绯者亦例赐鱼袋,故又有赐紫(金)鱼袋、赐绯(银)鱼袋的说法。

〕在绿色官服上佩带一个相当五品的银鱼袋,朝野没有不笑他的。

后来契丹人反叛,皇上下敕京官,如果献给军队一匹马的,就可得到五品官阶。

朱前疑买了一匹马送去后,又上表索要绯色官服。

皇上大怒,在其状文上批道:“立即放归丘园。”

朱前疑为此愤恨而死。

张由古

唐张由古有吏才而无学术,累历台省。

尝于众中,叹班固有大才,而文章不入《文选》。

或谓之曰:“《两都赋》、《燕山铭》、《典引》等,并入《文选》,何为言无?”

由古曰:“此并班孟坚文章,何关班固事。”

闻者掩口而笑。

又谓同官曰:“昨买得《王僧襦集》,(盖僧孺也)大有道理。”

杜文范知其误,应声曰:“文范亦买得《佛袍集》,倍胜《僧襦(襦原作儒,据许本改)集》。”

由古竟不知觉。

累迁司计员外。

以罪放于庭州。

时中书令许敬宗综理诏狱。

帖召之。

由古喜,至则为所责,惧而手战,笏坠于地,口不能言。

初为殿中正班,以尚书郎有错立者,谓引驾曰:“员外郎小儿难共语,可鼻冲上打。”

朝士鄙之。

(出《大唐新语》)

唐朝人张由古有做官的能力但没有学问,一直在最上层的官署里任职。

曾在众人之中感叹说班固虽是个很有才能的人,可他的文章却未被收入《文选》。

有人对他说:“《两都赋》、《燕山铭》、《典引》等一起收入了《文选》,怎么能说没有呢?”

张由古说:“这些都是班孟坚(班固的字)的文章,与班固有什么关系?”

听到他的话的人都掩嘴而笑。

又对同僚们说:“昨天买到一套《王僧襦集》,讲得很有些道理。”

杜文范知道他又又弄错,随声说道:“我也买到一套《佛袍(王僧襦字佛袍)集》,大大胜过《僧襦文集》。”

张由古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张由古一直升至司计员外,后因获罚被流放庭州。

当时中书令许敬宗省理狱案,便写了价帖子把他召回来,张由古十分欢喜,当他来见许敬宗时,因受到责难而惧怕得双手战抖,把笏都掉在了地上,嘴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开始被授与殿中正班,因有位尚书郎在上殿时站错了位置,他便对领驾的长官说:“跟这个员外郎小儿没什么好讲的,就该把他倒提起来狠打!”朝官们都很鄙视他。

侯思正

唐侯思正出自皂隶,言音不正,以告变授侍书御史。

按制狱,苛酷日甚。

尝按中丞魏元忠曰:“急承白司马,不然,即吃孟青。”

白司马者,洛一陽一有坂,号曰白司马坂。

孟青者,将军姓孟名青,曾杖杀琅玡王冲者也。

思正闾巷庸人,常以此言逼诸囚。

元忠辞气不屈,思正怒而倒曳之。

元忠徐起曰:“我薄命,如乘恶驴而坠,脚为镫(镫字原空缺,据明抄本补)所挂,遂被贼曳耳。”

思正大怒,又曳之曰:“汝拒捍制使,奏斩之。”

元忠曰:“侯思正,汝今为国家御史,须识礼仪轻重。

如此须魏元忠头,何不以锯截去!无为抑我反。

奈何佩服朱绂,亲衔天命,不能行正道之事。

乃言白司马孟青,是何言也?若非魏元忠,无人仰教。”

思正惊起,悚怍(怍字原空缺,据明抄本补)曰:“思正死罪,实不解,幸蒙中丞见教。”

乃引上阶,礼坐而问之。

元忠徐就坐自若。

又思正言音不正,时断屠一杀 ,思正曰:“今断屠一杀 ,鸡、(古梨反)鱼、(愚)猪、(计)驴(蒌)俱(居)不得吃(苦豉反),谓(谓字原空缺,据明抄本补)空吃米(弭)面(灭之去声),如(檽齐)何得饱。”

侍御史霍献可笑之。

思正诉于则天。

则天怒谓献可曰:“我知思正不识字,我已用之,卿笑何也?”

献可具言鸡猪之事,则天亦大笑。

思正尝命作笼饼,谓(谓字原空缺,据明抄本补)膳者曰:“与我作笼饼,可缩葱作。

比市笼饼,葱多而肉少。

故令缩葱加肉也。”

时人号为“缩葱侍御史”。

时来俊臣弃故妻,奏逼娶太原王庆诜女,思正亦奏请娶赵郡李自挹女,敕政事商量。

凤阁侍郎李昭德抚掌谓诸相曰:“大可笑,大可笑。”

诸相问之,昭德曰:“往年来俊臣贼劫王庆(庆字原空缺,据明抄本补)诜女,已大辱国。

今日此一奴一又请娶(娶字原空缺,据明抄本补)李自挹女,无乃复辱国耶?”

事遂寝。

竟为李昭德榜杀之。

(出《御史台记》)

唐代时有个叫侯思正的人,当过衙役,说话时吐字音不正,他是因告发有人叛变而被授予侍书御史官职的。

他在审理皇上一交一 办的案子时,一天比一天刻毒残酷。

在他审问原中丞魏元忠时说:“你赶紧去承载白司马得了,不然,你就去把孟青吃喽!”白司马是个大山坡,在洛一陽一,人们称它叫白司马坂。

孟青原是军中的将军,曾用棍棒打死了琅玡人王冲。

侯思正本来是个巷里中的平庸之辈,因而常用这样的话去威逼囚徒。

但是魏元忠在语言和气度上均未屈服,侯思正气怒而将他大头朝下地拖他。

魏元忠慢慢地站起来道:“算我运气不好,就好象是骑了头恶驴被摔了下来,可是脚还被挂在鞍镫上,于是被这贼好顿拖拉。”

侯思正大怒,又把他拖了一阵,道:“你竟敢抗拒皇上派来的人,我要上奏把你杀了!”魏元忠道:“侯思正,你如今是国家的御史,必须知道礼仪轻重。

你这样需要魏元忠的头颅,为什么不拿锯来截去!用不着逼我反抗,怎么想拿我去做邀官请赏的资本?你负有上边的使命,不能正确地履行自己的职责,却说什么‘白司马孟青’,这是什么语言!若不是我魏元忠,没人对你指教!”侯思正惊慌地站起来,害怕而又惭愧地说:“思正该死,我真的不明白这些,多亏了中丞的指教。”

于是把他领上台阶,按照礼数坐下来问话。

魏元忠也慢慢地坐下,神情自若。

侯思正语音不正,当时禁止屠宰时,侯思正道:“今天已判定要屠一杀 你,可是鸡(说成gēi)鱼(说成yú)猪(说成jì)驴(说成lóu)俱(说成jū)不得吃(说成kěi),因为光吃米(说成弭)面(说成miè),如(说成ruí)何得饱。”

侍御史霍献可听到后忍不住笑了,侯思正便把他告到了武则天,武则天很生气,对霍献可说道:“我知道思正不识字,既然我已经用他了,你为什么还要笑他呢?”

献可便把“鸡猪”之事学了一遍,武则天也不禁大笑。

侯思正叫人作笼饼,他对厨师说:“给我作笼饼,可缩葱作。

若是比较起来,买的笼饼葱多肉少,所以叫你缩(少放)葱加肉。”

当时人们称他为缩葱侍御史。

那时还有个叫来俊臣的人,抛弃了元配妻子,上奏非要娶太原的王庆诜的女儿不可,侯思正此时也奏请要赵郡李自挹的女儿,皇上下敕让政事堂商议。

商议时,中书省的侍郎李昭德拍着手对各位宰相说:“太可笑了!太可笑了!”宰相们问他怎么回事,他说:“去年来俊臣贼劫王庆诜女,已经大为辱国了(暗喻臣娶王女),今日此一奴一又请娶李自挹女(唐皇帝也李姓),这不是又一次辱国吗?”

于是这件事被阻止。

后来侯思正竟被李昭德棒杀。

王及善

唐王及善才行庸猥,风神钝浊。

为内史时,人号为“鸠集凤池”。

俄迁文昌右相,无他政,但不许令史之(之原作双,据明抄本改)驴入台,终日迫逐,无时暂舍。

时人号“驱驴宰相”。

(出《朝野佥载》)

唐朝时有个叫王及善的人,才学平庸,行为猥琐,精神迟钝而不清醒。

在任中书令时,人们说他是雉鸠落在凤凰池(中书省又称凤阁)。

不久又迁转文昌台(尚书省)任右相,身为宰相不去做国务政柄大事,而只去监管不准令史(未入流的小官)的驴子进入都省官署,而且整天都在监督驱赶,从不暂停。

因而这时人们又称他为驱驴宰相。

逯仁杰

周朝有逯仁杰,河一陽一人。

自地官令史出尚书,改天下帐式,颇甚繁细,法令滋章。

每村立社官,仍置平直老三员,掌簿案,设锁钥。

十羊九牧,人皆散逃。

而宰相浅识,以为万代皆可行,授仁杰地官郎中。

数年,百姓苦之,其法逐寝。

(出《朝野佥载》)

周朝(武则天朝)时有个叫逯仁杰的人,是河一陽一人。

在户部任令史小官时,制订了一项新政策下发全国各地,这项政策主要是改变过去对农村户籍和税赋帐目的管理办法,规定十分繁细,法令之下又派生出许多条文。

规定每村必须设一社官,社官之下还要设平直老三员,分别掌管各种帐簿案卷,并要求上锁。

一时间在乡间村吏泛滥成灾,形成了十只羊就有九个人放牧的局面,人们纷纷散逃。

可是宰相见识浅薄,认为这是万代可行的好政策,因而授予逯仁杰户部郎中的官职。

实行数年后,因百姓越来越苦,这项法令才逐渐停止。

袁 琰

周考功令史袁琰,国忌,众人聚会,充录事勾当。

遂判曰:“曹司繁闹,无时暂闲。

不因国忌之辰,无以展其欢笑。”

合坐嗤之。

(出《朝野佥载》)

周代(武则天朝)时,有个吏部考功司的令史袁琰,在禁止娱乐的国忌日里,因有些人搞了聚会,他充当录事时,便在其状子上判道:“司曹官署里总是很繁闹,没有一时间歇。

没有因国忌之时,就不展现其欢乐。”

在坐的人都很鄙视他。

台中语

周夏官侍郎侯知一,年老,敕放致仕。

上表不伏,于朝堂踊跃驰走,以示轻便。

张琮丁忧,自请起复。

吏部主事高筠,母丧,亲戚为举哀。

筠曰:“我不能作孝。”

员外郎张牺贞,被讼,诈遭母忧,不肯起对。

时台中为之语曰:“侯知一不伏致仕。

张悰自请起复,高筠不肯作孝,张栖贞情愿遭忧,皆非名教中人,并是王化外物。

兽心人面,不其然乎?”

(出《朝野佥载》)

周朝(武则天朝)的兵部侍郎侯知一,在他年老的时候,皇上下敕让他退休,他上表不服老,并在朝堂里跳跃奔走,以表现自己敏捷轻便。

张悰在丁忧期间(古代的官员在遇上父母丧事时要解职在家守孝),自己请求复职。

吏部主事高筠的母亲去世,亲戚要举办丧礼,高筠说:“我不能守孝。”

员外郎张栖贞被人起诉,他却骗人说自己正遭母忧守孝,不肯去答辩。

当时在尚书省官署中对此说道:“侯知一不伏致仕,张悰自请起复,高筠不肯作孝,张栖贞情愿遭忧。

这些人都是没有教养的人,全是些礼教之外的东西。

人面而兽心,不正是这样的吗?”

沈子荣

周大官选人沈子荣诵判二百道,试日不下笔。

人问之,荣曰:“无非命也,今日诵判,无一相当,有一道迹同,人名又别。”

至来年选,判水磑。

又不下笔。

人问之,曰:“我诵水磑,乃是蓝田,今问之富平,如何下笔。”

闻者莫不抚掌焉。

(出《朝野佥载》)

周(武则天)朝时,吏部有个参加铨选考试的人沈子荣,试卷有二百道题,可是考试那天一直没动笔。

有人问他怎么不答,他说:“无非是运气不佳,今日的题目,没有一个相当的,有一道题中讲述的事迹倒跟我知道的是相同的,可是其中的人名又不同。”

到第二年又参加考试,题目是关于“水磨”的论述,沈子荣又未动笔,人们又问到他时,他说:“我能答的水磨是蓝田县的,今天问的是富平的水磨,我如何下笔?”

听到的人没有不为他鼓倒掌的。

武懿宗

周则天内宴甚乐,河内王懿宗忽然起奏曰:“臣急告君,子急告父。”

则天大惊,引前问之,对曰:“臣封物,承前府家自征。

近敕州县征送,大有损折。”

则天大怒,仰观屋椽,良久曰:“朕诸亲饮正乐,汝是亲王,为三二百户封,几惊杀我,不堪作王。”

令曳下。

懿宗免冠拜伏,诸王救之曰:“懿宗愚钝,无意矣。”

上乃释之。

(出《朝野佥载》)

周朝武则天赐宴招待内亲,正在喝的高兴时,河内王武懿宗忽然奏道:“臣有急事要禀告君主,子有急事要禀告父亲!”武则天一听大惊,急召引他到跟前询问,武懿宗道:“臣的封地,从前都是由我家府直接征收税赋,近来皇上下令由州县征送,这样一来就大有折扣。”

武则天听后大怒,她仰望屋椽,很久才说道:“我的亲属们正喝得高兴,你是亲王,竟为了三二百户的封赏之事,,几乎吓死我,不配作王!”于是下令拉下去。

武懿宗脱下帽拜倒在地,各位亲王请救道:“懿宗愚蠢迟钝,完全是无意的。”

武则天才宽恕释放了他。

张 衡

周张衡,令史出身,位至四品,加一阶,合入三品,已一团一 甲。

因退朝,路旁见蒸饼新熟,遂市其一,马上食之。

被御史弹奏。

则天降敕:“流外出身,不许入三品。”

遂落甲。

(出《朝野佥载》)

周朝人张衡,令史出身,官阶达到四品,又给他加了一阶,应当进入三品,已经一团一 甲,可是因退朝时,在路旁看见有卖蒸饼的刚熟馍,就买了一张马上吃了,此事被御史检举揭发,武则天下敕道:“流外(令史是未进品级的小官)出身,不许入三品。”

于是落甲。

李良弼

周右拾遗李良弼,自矜唇颊,好谈玄理,请使北蕃说骨笃禄。

匈一奴一以木盘盛粪饲之,临以白刃。

弼惧,食一盘并尽,乃放还。

人讥之曰:“李拾遗能拾突厥之遗。”

出为真源令,秩满,还瀛州。

遇契丹贼孙万荣,使何阿小取沧、瀛、冀(冀原作粪,据明抄本改)具入(明抄本无入字)。

良弼谓鹿城令李怀璧曰:“孙者一胡一 孙,即是猕猴,难可当也。

万字者有草。

即是草中藏。

劝怀璧降。”

何阿小授怀璧三品将军。

阿小败,怀璧及良弼父子四人,并为河内王武懿宗斩之。

(出《朝野佥载》)

周朝(武则天朝)时,右拾遗李良弼有一幅很傲慢的嘴脸,好谈论些玄奥的道理,他曾请求出使北蕃去游说骨笃禄,匈一奴一便用木盘盛上粪便让他吃,并用刀对着他,李良弼害怕,将一盘子粪便吃了个干尽,然后放他回来。

人们都讥笑他说:“李拾遗(官名)能拾突厥人的遗。

(粪便)。”

后自朝中外放任真源县令,届满后回瀛州。

后来又遇上契丹孙万荣派遣来的何阿小,他是来说降沧州、瀛州、冀州等地并入契丹的。

李良弼对鹿城县令李怀璧说:“孙,乃一胡一 孙,就是猕猴,遇上大难可以抵挡。

万(万)字有草,就是在草中可以藏身。”

劝怀璧投降契丹,何阿小授予李怀璧三品将军官职。

何阿小败露,李怀璧、李良弼父子四人一起被河内王武懿宗斩首。

来子珣

唐来子珣,则天委之按制狱,多希旨。

赐姓武氏,字家臣。

丁父忧起复,累加游击将军右羽林军中郎将。

常衣锦半臂,言笑自若。

朝士诮之,谕德张元一好讥谑,曰:“岂有武家儿,为你来家老翁制一服 耶?”

(出《御史台记》)

唐代人来子珣,常被武则天委派审理案子,他自己也经常去请旨。

武则天便赐他武姓,字家臣。

父丧丁忧后又重新复职,官职累累相加,从游击将军到右羽林军中郎将。

经常半臂套着锦衣,谈笑自若,朝官们无不谴责他的。

谕德人张元一喜好开玩笑讽刺人,他说:“哪有武家的儿郎,为你来家的老头子做衣服穿的!”

阎知微

周春官尚书阎知微庸琐驽怯,使入蕃,受默啜封为汉可汗。

贼入恒定,遣知微先往赵州招慰。

将将军陈令英等守城西面,知微谓令英曰:“陈将军何不早降下,可汗兵到然后降者,剪土无遗。”

令英不答。

知微城(城原作成,据明抄本改)下连手踏歌,称“万岁乐”。

令英(英原作兵,据明抄本改)曰:“尚书国家八座,受委非轻,翻为贼踏歌,无惭也。”

知微仍唱曰:“万岁乐,万岁年,不自一由 ,万岁乐。”

时人鄙之。

(出《朝野佥载》)

周朝(武则天朝)时有个礼部尚书阎知微,猥琐怯懦而又才智低劣,派他出使北蕃,接受了默啜给他的封号汉可汗。

后来蕃人侵入恒定,朝廷派他先去赵州慰劳前方将士,将军陈令英等守在城的西面,阎知微对陈令英说道:“陈将军何不尽早投诚,如果可汗的兵到了之后再投降,就会死无葬身之地!”陈令英不答应,阎知微便在城下拉着手踏足唱起《万岁乐》歌谣来。

陈令英道:“尚书是国家的重臣,你受到的恩遇和委托已算不轻,可你反而去为蕃贼唱歌,难道不感到羞耻吗?”

阎知微仍然唱道:“万岁乐,万岁年,不自一由 ,万岁乐。”

当时的人们都十分鄙视他。

崔 湜

唐崔湜为吏部侍郎,贪纵。

兄凭弟力,父挟子威,咸受嘱求,赃污狼籍。

父挹,为司乐,受选人钱,湜不之知也。

长名放之,其人诉曰:“公亲将略去,何为不与官?”

湜曰:“所亲为谁?吾捉取鞭杀。”

曰:“鞭即遭忧。”

湜大怒惭。

主上以湜父年老,瓜初熟,赐一颗。

湜以瓜遗妾,不及其父。

朝野诮之。

时崔、岑、郑愔,并为吏部。

京中谣之曰:“岑义獠子后,崔湜令公孙,三人相比接,莫贺咄最浑。”

(出《朝野佥载》)

唐朝时,有个叫崔湜的人曾任吏部侍郎,此人贪婪而放纵。

常言说:“兄凭弟力,父借子威。

他的父兄都受过别人的求托,因此也都有贪赃受贿等不法行为。

他的父亲崔挹,任司乐,曾接受了一个选人的一笔贿赂,可是崔湜并不知道这件事,等到公布名单时那个人却落选,那人质问道:“你的亲属收了我贿钱,为什么不给我官作?”

崔湜道:“这个亲属是谁?我要把他抓来用鞭子抽死他!”那选人道:“用鞭子抽死他你就会丁忧(遇到父母丧事)。”

崔湜很生气又很惭愧。

又:皇上因为觉着崔湜的父亲年岁已老,在瓜刚刚成熟的时候,便赏赐了一个。

可崔湜都把瓜给了自己的小老婆,没有送他的父亲,朝内外没有不斥责他的。

当时崔湜、岑义、郑愔一起在吏部做官,京城里有歌谣咏道:“岑义獠子(古时骂人的话)后,崔湜令公孙,三人相比接,莫贺咄最浑(不要庆贺他们成了最混蛋的人)。”

权龙襄

唐左卫将军权龙襄性褊急,常自矜能诗。

通天年中,为沧州剌史,初到,乃为诗呈州官曰:“遥看沧海城,杨柳郁青青。

中央一群汉,聚坐打杯觥。”

诸公谢曰:“公有逸才。”

襄曰:“不敢,趁韵而已。”

又秋日,《述怀》曰:“檐前飞七百,雪白后园强。

饱食房里侧,家粪集野蜋。”

参军不晓,请释,襄曰:“鹞子檐前飞。

值七百文。

洗衫挂后(后原作彼,据明抄本改)园,干白如雪。

饱食房中侧卧,家里(里原作襄,据明抄本改)便转,集得野泽蜣螂。”

谈者嗤之。

皇太子宴,夏日赋诗:“严霜白浩浩,明月赤一团一 一团一 。”

太子授笔为讚曰:“龙襄才子,秦州人士。

明月昼耀,严霜夏起。

如此诗章,趁韵而已。”

襄以张易之事,出为容山府折冲。

神龙中追入,乃上诗曰:“无事向容山,今日向东都。

陛下敕进来,今作右金吾。”

又为“喜雨”诗曰:“暗去也没雨,明来也没云。

日头赫赤出,地上绿氲氤。”

为瀛州史日,新过岁,京中数人附书曰:“改年多感,敬想同之。”

正新唤官人集云:“有诏改年号为多感元年。”

将书呈判司已下。

众人一大笑。

龙襄复侧听,怪敕书来迟。

高一陽一博野两县,竞地陈牒,龙襄乃判曰:“两县竞地,非州不裁。

既是两县,于理无妨付司。

权龙襄示。”

典曰:“比来长官判事,皆不著姓。”

龙襄曰:“余人不解,若不著姓,知我是谁家浪驴也。”

龙襄不知忌日,谓府史曰:“何名私忌?”

对曰:“父母亡日,请假,独坐房中不出。”

襄至日,于房中静坐,有青狗突入,龙襄大怒曰:“冲破我忌。”

更陈牒,改作明朝,好作忌日。

谈者笑之。

(出《朝野佥载》)

唐代有个左卫将军叫权龙襄,性情急躁而肚量窄小,经常自夸能写诗。

通天年间,被任命为沧州刺史。

刚刚上任,便写诗拿给州官们看。

诗写道:“遥看沧海城,杨柳郁青青。

中央一群汉,聚坐打杯觥。”

各位官员都称赞道:“你有超群的才华。”

权龙襄说:“不敢当,不过是凑韵而已。”

后来到了秋天,又作《述怀》诗道:“檐前飞七百,雪白后园强。

饱食房里侧,家粪集野螂。”

参军(官职名)不明白,请他解释一下,他说:“鹞鹰在屋檐前飞旋,能值七百文钱。

洗过的衣衫凉挂在后园里,晒干后洁白如雪,吃饱了饭就在房子里侧身躺卧,家里的粪便,必然会招集来许多野泡子里的屎壳郎。”

谈到这件事的人无不嘲笑他的。

皇太子赐宴,正好是夏天,他赋诗写道:“严霜白浩浩,明月赤一团一 一团一 。”

皇太子提写“赞”(一种文体)道:“龙襄才子,秦州人士。

明月昼耀,严霜夏起。

如此诗章,趁韵而已。”

他曾因张易之事的牵连,从京城里派出去作了容山府折冲(官职名),到神龙年间又被调回京师,于是给皇上写诗道:“无事向容山,今日向东都。

陛下敕(皇上的诏书)进来,今作右金吾(官职名)。”

又作《喜雨》诗道:“暗去也没雨,明来也没云。

日头赫赤出,地上绿氲氤(烟云弥漫的样子)。”

任瀛州剌史时,有一年春节刚过,京城中几个人都捎来书信说:“改年多感,敬想会同有此心的。”

正月里他把所有官员都召集来说道:“有诏(皇上下的命令)改年号为多感元年。”

并把书(京城人的来信)拿给判司等官兄们看,众人一大笑。

他侧耳听到人们的哄笑时,又怪敕书迟迟不到。

高一陽一、博野两县为了争夺其地的管辖权,都状书各自的理由,权龙襄判状道:“两县争地盘,不是本州府不予裁决,既是两个县的事,按理应一交一 付主管部门去裁判。”

最后署名“权龙襄示”。

典吏说:“近来长官判事,皆不署名。

龙襄曰:本人不解。

若不署名,知道我是谁家的浪驴呀!”权龙襄不知道什么叫忌日,问府史道:“什么叫私忌?”

府史道:“父母死亡时,要告假在家,独坐房中不能出门。”

后来在他遇上丧忧之时,便在房中一人静坐,不巧有只黑狗突然闯入,权龙襄大怒,道:“冲破我的忌日!”于是重写书扎,改为明天再作忌日。

谈论的人莫不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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