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广记
卷第二百六十一 嗤鄙四
张茂昭 王播 李秀才 姓严人 王初昆弟 李 据 教坊人 南海祭文宣王 太常寺 柳氏婢 韩昶 王智兴 令狐绹 郑光 郑畋卢携 郑綮 郑准 张氏子 刘义方 郑群玉 梅权衡 李云翰
张茂昭
唐张茂昭为节镇,频吃人肉,及除统军,到京。
班中有人问曰:闻尚书在镇好人肉,虚实?”
昭笑曰:“人肉腥而且肕,争堪吃。”
(出《卢氏杂记》)
唐朝时有个叫张茂昭的,为节度使,常吃人肉,等到被任命为统军来到京城,同僚中有人问:“听说尚书在节镇时喜欢吃人肉,真假?”
张茂昭笑着说:“人肉又腥又腻,怎能吃。”
王 播
唐淮南节度王(王原作使,据许本、黄本改)播,以钱十万贯。
赂遗恩倖,以图内(以图内三字原空缺,据黄本补)授。
谏议大夫独孤朗、张仲方,起居郎孔敏行、柳公权,起居舍人宋申锡。
补阙韦仁实、刘敦儒,拾遗李景让、薛延口(黄本延口作廷老)等数(数字原空缺,据黄本补)人。
前一日,诣延英抗论其事,后之贿迁。
其徒实繁。
自外官至内(自下原空缺五字,据黄本补外官至内四字)学士三司使,皆有定价。
因此致位者不少。
近有县令录(录字原空缺,据黄本补)事参军。
亦列肆鬻之。
至有白身便为宰守者。
然所至多为四方诸侯不放上,有以知其来也。
俾不遵王命,抑有由(由字原空缺,据黄本补)焉。
岂时之重利耶?而谏省任非其人耶?未尝以一字整顿颓纲。
深所未谕。
(出《卢氏杂说》)
唐朝时,淮南节度使王播用十万贯钱贿赂皇上一宠一 幸的近臣,以图谋到朝廷内做官。
这些一宠一 臣有谏议大夫独孤郎、张仲方,起居郎孔敏行、柳公权,起居舍人宋中锡,补缺韦仁实、刘敦儒,拾遗李景让、薛延口等数人。
前一天,他们已在延英殿(皇帝与宰相们议政的地方)争论过这件事,而后才送钱授官,这样的人很多。
从外官迁转为内官如学士、三司使等,都有定价。
因此得到这些官位的人不在少数。
近来还有县令、录事参军这些官职,也在一些店铺里出卖。
以至竟有未经科举也没有官资的白丁便一下子当了县宰郡守的。
所以会出现这种事,主要是各地诸侯不依从皇命的结果。
有来处理这样事情的官员,也要设法使他不遵照皇上的命令。
或者告诉他是有原因的。
或许是那时的人太重利了吧?不然就是谏官官署任人不当,不然,为什么对毁坏了的纲纪不曾向皇上提出一句整顿的字样呢?实在让人不明白。
李秀才
唐郎中李播典蕲州日,有李生称举子来谒。
会播有疾病,子弟见之。
览所投诗卷,咸播之诗也。
既退,呈于播。
惊曰:“此昔应举时所行卷也,唯易其名矣。”
明日。
遣其子邀李生,从容诘之曰:“奉大人咨问,此卷莫非秀才有制乎?”
李生闻语,色已变曰:“是吾平生苦心所著,非谬也。”
子又曰:“此是大人文战时卷也,兼牋翰未更,却请秀才不妄言。”
遽曰:“某向来诚为诳耳,二十年前,实于京辇书肆中,以百钱赎得,殊不知是贤尊郎中佳制,下情不胜恐悚。”
子复闻于播,笑曰:“此盖无能之辈也,亦何怪乎?饥穷若是,实可哀也。”
遂沾以生饩,令子延食于书斋。
数日后,辞他适,遗之缣缯。
是日播方引见。
李生拜谢前辈毕,又云:“某执郎中盛卷,游于一江一 淮间,已二十载矣。
今欲希见惠,可乎?所贵光扬旅寓。”
播曰:“此乃某昔岁未成事所怀之者,今日老为郡牧,无用处,便奉献可矣。”
亦无愧色,旋置袖中。
播又曰:“秀才今拟何之?”
生云:“将往一江一 陵,谒表丈卢尚书耳。”
播曰:“贤表丈任何官?”
曰:“见为荆南节度使。”
播曰:“名何也?”
对曰:“名弘宣。”
播拍手大笑曰:“秀才又错也,荆门卢尚书,是某亲表丈。”
生惭悸失次,乃复进曰:“诚君郎中之言,则并荆南表丈,一时曲取。”
于是再拜而走出。
播叹曰:“世上有如此人耶!”蕲间悉话为笑端。
(出《大唐新语》)
唐朝的郎中李播在被任命为蕲州刺史时,有一个姓李的自称是举子(被荐举应试的士子)的来拜见。
正巧李播有病,子弟们会见了他。
看过他拿来的诗卷,上面全是李播的诗。
这位李秀才走后,他们把诗稿拿给李播看,李播惊讶地说:“这都是我当年应举时的答卷啊!只是改了人名。”
第二天,李播让儿子去邀请李秀才调解此事。
李播的儿子追问道:“大人让我问一下,这些诗是不是秀才写的?”
李秀才听到此话,脸色已变,道:“这是我平生用尽苦心才写出来的,不会有错。”
李播的儿子又道:“这是大人参加考试时的答卷,同时还有书札都没有更改,还是请秀才不要再一胡一 言了。”
李秀才慌恐地说:“我以前确实是欺骗你了。
实际是二十年前,在京城的书店以一百钱买到的,竟不知是你父亲的佳作。
我的心情不胜恐慌。”
李播的儿子又把这些说给父亲听,李播笑道:“此人一大概是个无能之辈,也没什么可奇怪的,饥饿穷困就会这样,实在可悲啊!”于是送了些粮食给他,并让儿子在书房设宴招待他。
几天以后,在他告别时,又送他一些丝绸。
这天李播才接见了他。
李秀才拜谢了前边的事之后又道:“我拿着郎中这水平很高的卷子,游历于一江一 淮之间,已有二十年了,今希望能赠送给我,可以吗?也使它的光彩能发扬于旅途。”
李播道:“这还是我从前未成事时的胸怀和志向,如今年老又作了郡牧,已没有用处了,就送与你吧。”
李秀才竟毫无愧色,旋即放于相袖筒里。
李播又问道:“秀才打算到哪里去?”
李秀才说:“想到一江一 陵去拜见表丈卢尚书。”
李播道:“你表丈任什么官职?”
李秀才道:“现为荆南节度使。”
李播道:“叫什么名字?”
李秀才答道:“名叫弘宣。”
李播拍手大笑道:“秀才又错了,荆门卢尚书是我的亲表丈。”
李秀才惭愧恐惧而语无伦次,便又进一步说道:“诚然,郎中的话是对的,但那是你和我共同的荆南表丈,刚才是我把话说得太婉转了。”
于是再拜而走去。
李播感叹道:“世上竟有这样的人!”蕲州都把此事作为笑谈。
姓严人
唐京兆尹庞严,及第后,从(后从二字原倒置,据许本改)事寿春。
有一江一 淮举人姓严。
是登(是登二字原空缺,据《因话录》补)科记误本,倒书庞严姓名,遂赁舟丐食就谒,时郡中止有(止有二字原空缺,据《因话录》补)一判官,亦更不问其氏,便诣门投刺,称从侄。
庞之族人甚(甚字原空缺,据黄本补)少,览刺极喜,延纳勤勤,款曲同食。
语及族人,都非庞氏之(之字原空缺,据黄本补)事,庞方讶之。
因问:“至竟郎君何姓?”
曰:“某姓严。”
庞抚掌大笑(抚掌大笑四字原空缺,据黄本补)曰:“君误矣!严自名严,预君何事?”
挥之令去,而犹自谓不误,(自谓不误四字原空缺,据黄本补)从容而退。
(出《因话录》)
唐朝时,京兆尹庞严,当初中选后到寿春郡任职。
可是在考中后的登记簿上发生了错误,把庞严的姓名颠倒写了,由于这个原因,有个姓严的一江一 淮举人,便租了一条船一路讨饭来拜见他。
当时郡府中只有一个判官在那里,也不问那个人的姓氏,便到庞严的房间去送名帖,说这个人是他的远房侄子。
庞严同一家族的人很少,看过名帖很高兴。
于是频频地邀请送礼,殷勤地招待他一起吃饭。
然而讲起家族中的人时,那个人说的都不是庞家人的事。
庞严有些诧异,于是问道:“你到底姓什么?”
那人说:“我姓严。”
庞严拍掌大笑说:“你错误了,我的名字叫严,与你有什么关系!”挥手让姓严的人出去。
而不说是自己的错误。
姓严的举人从容而去。
王初昆弟
唐长庆太和中,王初、王哲,俱中科名。
其父仲舒显于时。
二子初宦,不为秘书省官,以家讳故也。
既而私相议曰(曰原作而,据许本改):“若遵典礼避私讳,而吾昆弟不得为中书舍人、中书侍郎、列部尚书。”
乃相与改讳,只言仲字可矣。
又为宣武军堂书记,识者曰:“二子逆天忤神,不永。”
未几相次殒谢。
(出《独异志》)
唐朝的长庆、太和年间,王初、王哲兄弟俩先后中举登科。
他们的父亲王仲舒在当时名声显赫。
两个儿子最初做官,都不在秘书省任职,这是因为家讳的原因(按照旧礼制,君主、父母的名字必须避开,不能直称)。
后来他们兄弟私下互相商议道:“如果遵守典章礼制回避名讳的话,那么我们兄弟将就不当中书舍人、中书侍郎及各部尚书了。”
于是改讳。
只说父名讳一个仲字。
以后他们兄弟中有人当了宣武军堂书记,认识他们的人说:“仲舒的两个儿子违背天道触犯神灵,不会活长久的。”
没过多久,两人相继死去。
李 据
唐李据,宰相绛之侄。
生绮绔间。
曾不知书,门荫调补渑池丞。
因岁节,索鱼不得。
怒追渔师。
云:“缘獭暴,不敢打鱼。”
判云:“俯临新岁,猛兽惊人,渔网至宽,疏而不漏。
放。”
又祗承人请假,状后判云:“白日黄昏须到,夜即平明放归。”
祗承人竟不敢去。
又判决祗承人:“如此痴顽,岂合吃杖,决五下。”
人有语曰:“岂合吃杖,不合决他。”
李曰:“公何会,‘岂’是助语,共之乎者也何别。”
(出《卢氏杂说》)
唐代人李据,是宰相李绛的侄子。
生于贵族之家,以前曾不识字,是因门荫(唐时权要贵戚之子孙经简试便可入仕,叫门荫出身)而当了绳池县丞。
因过年而没有要到鱼,便大怒,追问打鱼的人道:“为何不敢去打鱼?”
又裁断道:“新春来到了,是害怕猛兽。
鱼网是很宽,但疏而不漏。
驱逐!”又有一次,一个杂役要请假,他在假条的下边批复道:“白日黄昏须到,夜即平明放归。”
杂役竟不敢走。
于是他又裁决道:“如此愚顽,岂(哪里)合(应该)吃杖,判定五下!”有人告诉他:“岂合吃杖,就是不应该判定挽棍杖打。”
李据道:“你懂什么,‘岂’是助词,与之乎者也一样,它们哪里有什么差别。”
教坊人
唐有人衣绯,于中书门候宰相求官。
人问前任,答曰:“属教坊,作西方师子左脚来三十年。”
(出《卢氏杂说》)
唐朝时,有个人身穿红色衣裳在中书省等候宰相想要求做官。
有人问他以前任过何职,他答道:“以前属于教坊(掌管宫中音乐的官署)的人,在西方狮子左脚干了三十年。”
南海祭文宣王
自广南祭海十数州,多不立文宣王庙。
有刺史不知礼,将(将字原空缺,据黄本补)释奠。
即署一胥吏为文宣王亚圣,鞠躬候于门外。
或进止(进止二字原空缺,据黄本补)不如仪,即判云:“文宣、亚圣决若干下。”
(出《岭南异物志》)
在广南沿海有十几个州只祭海,一般都不修孔庙。
有一个州刺史不懂这里的礼俗,要设馔肴而祭奠孔圣人。
他安排了一个小官吏充当文宣王、亚圣,恭敬地守候在门外。
有的人来祭祀时举止不合礼制,刺史就判定道:“由文宣王、亚圣决定杖责多少下。”
太常寺
唐有判太常寺,行事礼官祭圆丘。
至时不到者,判云:“太常太寺,实自伽蓝。
圆丘小僧,不合无礼。”
(出《传载》)
唐朝时,有一个高级官员兼任太常寺(掌管礼乐祭祀臣卜的官署乐卿。
有一次行事礼官祭礼圆丘,对于届时未到的人,他裁断道:“太常是大寺,实际上自己就是个僧院,而圆丘不过是个小僧,不能算做无礼。”
柳氏婢
唐仆射柳仲郢镇郪城,有婢失意,于成都鬻之。
刺史盖巨源西川大校,累典支郡,居苦竹溪。
女侩以婢导。
以巨源尝其技巧。
他日。
巨源窗窥,柳婢侍左,通衢有鬻绫绢者,召之就宅。
盖于束缣内,选择边幅,舒卷掠之,第其厚薄,酬酢可否。
柳婢失声而仆,似中风,命扶之而去,都无言语,但令还女侩家。
翌日而瘳,诘其所苦,青衣曰:“某虽贱人,曾为仆射婢;死则死矣,安能事(事原作自,据许本改)卖绫绢牙郎乎!”蜀都闻之,皆嗟叹世族之家,率由礼则。
(出《北梦琐言》)
唐朝时,仆射柳仲郢镇守郪城。
他有一个女婢不可心,便把她卖到成都。
刺史盖巨源原是西川的一名大校,渐次官至州刺史,居住于苦竹溪。
有个女人贩子,由她自己诱导女婢做些家务,让巨源来评品她侍候人的技艺。
有一天,盖巨源站在窗外偷着看,让女仆在屋内侍候人。
大街上恰有一个卖绸缎的,就把他叫进宅屋来。
盖巨源便与那个卖绸缎的人站在一道纱屏内的边缘,一边看女仆侍候人的表演,一边评头品足,讨价还价。
柳家婢女突然失声大哭仆倒在地上,样子像中风了一样的抽搐。
他们赶紧让人搀扶出去,再也没说什么,只是让女婢去了女人贩子家。
第二天,那女婢病好了,追问她昨天有什么苦处,女婢道:“我虽是下残人,可毕竟曾是宰相家的女仆,死也就死了吧,怎么能去侍候一个卖绸缎的小贩子呢?”
成都的人们听说这件事之后,都感叹这些世代显贵的家族,竟是这样遵循墨守礼制的!
韩 昶
唐韩昶,名父之子也。
虽教有义方。
而性颇暗劣。
常为集贤(集贤二字原空缺,据黄本补)校理。
史传中有说金根(根原作银,据许本改)车处,皆臆断之曰。
岂其(岂其二字原空缺,据黄本补)至除拾遗。
果为谏院不受(不受二字原缺,据黄本补)。
唐时的韩昶,是世家子弟,虽家教颇有方,但他生性顽劣,不能让人对他有好评,曾经做过集贤院校理。
史传书中他车辖处有金饰(做过大官职),都是空想妄说的。
最后他曾做至拾遗,封至谏院大夫,他不曾到职。
令狐绹
宣宗以政事委令狐绹,君臣道契,人无间然。
舍人刘蜕者,每讦(讦原作计,据许本改)其短,密奏之。
宣宗留中,但以其事规于令狐绹,而不言其失(许本、黄本失作人)。
其间以丞相子不拔解就试,踷略云:“号曰无解进士。”
又以子弟纳贿,踷云:“白日之下,见金而不见人。”
令狐憾之,乃俾一人为其书吏,谨事之。
刘托以腹心,都不疑虑,因为经业举人致名第,受贿十万,为此吏所告,由是贬焉。
君子曰:“彭城公将欲律人,先须洁己。
安有自负脏污,而发人之短乎?宜其不跻大位也。”
先是令狐自以单族,每欲繁其宗,与崔、卢抗衡,凡是当家,率皆引进,皇籍有不得官者,欲进状,请改姓令狐,时人以此少之。
(出《北梦琐言》)
唐宣宗把朝中的政务大事委托给令狐绹,君臣之间很投合,密切无间。
舍人刘蜕经常揭发令狐绹的短处。
有一次,他向皇上密奏一本,宣宗扣留未发,只是以揭发的事来告诫令狐绹,而未讲揭发他的人。
密奏中有揭发宰相令狐绹的儿子未经地方选拔而直接参加科举考试的事。
简略地说,他的儿子叫做“无解进士”;还有他的子弟受贿的事,说是在大白天,见其子弟家有金子却未见是谁送的。
令狐绹对此事怀恨在心,于是派了一人去当刘蜕的书吏,让他谨慎行事。
刘蜕把此人当作心腹,毫不怀疑。
后来刘蜕因帮一个经业举人中选而受贿十万的事,就是由这个书吏告发的。
因此刘蜕被贬职。
君子曰:彭城公将欲律人,先须洁己。
哪里有自身都不干净,而还要揭发别人的短处呢?难怪令狐绹升不到高位,那时令狐在朝中只是单族,他常常想要把令狐家族繁盛起来,好跟崔、卢家族抗衡。
因此凡是本家族的人,他都引荐到朝廷。
甚至皇族中有未得到官的,想要报名应试,也要给这个人改姓令狐。
那个时候这样做的人太少了。
郑 光
唐郑光除河中节度。
宣宗问曰:“卿在凤翔,判官是何人?”
光曰:“冯三。”
上不之会。
枢密使奏曰:“是冯兖,臣曾充使至彼,知之。”
上曰:“便与冯三为副使。”
及罢河中归,又诏对,上曰:“卿在河中事大好。”
光对曰:“臣须开始得。”
又更对他事,曰:“不得,臣须裂始得。”
上大笑。
后朝臣每遇延英,入阁候对,多以“开始”为号。
时裴思谦郎中为节判,顷客于河中,到使院,裴曰:“某(某原作其,据许本改)在身官爵,为尚书削尽。”
皆谓不以本官呼之。
光在河中时,遇国忌行香,便为判官及屈诸客就寺醼饮。
征令。
时薛起居保逊,为客在坐。
光把酒曰:“某改令,身上取果子名。”
云:“膍脐。”
他人皆寻思不得。
至薛还令,云:“脚杏。”
满座大笑。
(出《卢氏杂说》)
唐朝时,郑光被授予河中节度使。
宣宗问道:“你在凤翔,判官是谁?”
郑光说是冯三。
皇上未会见过这个人。
枢密使奏道:“是冯兖,我曾出使到过那里,认得此人。”
皇上道:“那就任冯三为节度副使吧。”
等到郑光罢任河中回朝,宣宗又召见他来问话。
皇上说:“你在河中期间事情都办得很好。”
郑光答道:“臣须开始得。”
又换答别的事,郑光说:“不得,臣须裂始得。”
皇上大笑。
后来朝臣们每逢去延英殿,入殿等候与皇上对话,多以“开始”为代称。
实际上当时裴思谦郎中是凤翔的节度判官,不久也客居于河中使府,裴思谦说:“我身上的官职,都被郑尚书削除干净了。”
因此人们都不以本官职称呼他。
有一次,郑光在河中时,遇上国忌日到寺中上香,便在寺中为判官及屈就的幕客设宴饮酒。
要征酒令,当时起居舍人薛保逊也是幕客在坐。
郑光举杯说:“我来出令。
身上取果子,打一名。”
郑光猜说:“膍脐。”
别人都想不明白,到薛保逊还令时说:“脚杏。”
满座大笑。
郑畋卢携
唐宰相郑畋、卢携亲表,同在中书,因公事不协,更相诟詈(詈字原空缺,据黄本补),乃至以砚相掷。
时人谓宰相斗击。”
以此俱出官。
(出《北梦琐言》)
唐朝时,宰相郑畋和卢携同在中书省,因公事不协调,一再互相大骂,以至抛砚相击。
当时人们说他们是“宰相斗击(鸡)”。
因此他们都被贬出京城。
郑 綮
唐宰相郑綮虽有诗名,本无廊庙之望。
时王纲已紊,四方多故,才既无取,言必依违。
太原兵至渭北,天子震恐,渴求破贼术。
綮奏:“请于文宣王谥号中加一‘哲’字。”
率此类也。
同列以其忝窃,每讥侮之。
(出《北梦琐言》)
唐朝时的宰相郑綮,虽然他的诗很有名气,但是他的政绩却没有名望。
当时的王法朝纲已经紊乱,天下多事,人才无处选取,每次议政必然是其说不一。
当太原方面兵至渭北时,天子十分恐惧,渴求破敌良策,郑綮启奏道:“请于文宣王(孔子)的谥号中加上一个哲字。”
都是些此类人物。
同僚们都认为他很不称职,经常讥讽侮辱他。
郑 准
唐荥一陽一郑准以文笔依荆州成汭。
常欲自北陈阮,集其所作为十卷,号《刘表军书》。
而(书而二字原倒置,据北梦琐言七改)辞体不雅,至如祝朝贵书云,中书舍人草麻,通事舍人曰可。
又贺襄州赵洪嗣袭书云:“不沐浴佩玉为石祁兆,不登山取符而无恤封。”
是显言其庶贱也。
应举日待卷,题水牛曰:“护犊横身立,逢人揭尾跳。”
朝士以为大笑。
(出《北梦琐言》)
唐朝荥一陽一人郑准,以自己的文笔不错而做了荆州成汭的门客。
他常想背离“陈阮”之文风。
他把自己的作品收集起来装订成十卷,称名为《刘表军书》。
然而文章很不雅。
如在祝颂朝中贵要的书礼中写道:“中书舍人不过是个草拟诏书的人,而通事舍人只是个有来进谒或朝贡的使节只说句‘可’的脚包。”
还有在给襄州赵洪世袭官职的贺书中写道:“不沐浴佩玉为石祁兆,不登山取符而无恤封。”
这是明显地说他太平常了。
应试那天,在一份写《水牛》的诗卷中答道:“护犊横身立,逢人揭尾跳。”
朝官们因此而大笑。
张氏子
唐张裼有五子,文蔚、彝宪、济美、仁龟,皆有名第,至宰辅丞郎。
一子忘其名。
少年闻说,壁鱼入道经函中,因蠹蚀神仙字,身有五色,人能取壁鱼吞之,以致神仙而上升。
张子感之,乃书神仙字,碎剪置于瓶中,捉壁鱼以投之,冀其蠹蚀,亦欲吞之,遂成心疾。
每一发,竟月不食,言词粗秽,都无所避。
其家扃闭而守之,候其愈,既如常。
而倍食一月食料,须品味而饫之。
岁久方卒,是知心灵物也,一伤神气,善犹不可,况为恶乎?即刘辟吞人,张子吞神仙,善恶不同,其伤一也。
(出《北梦琐言》)
唐朝人张裼,有五个儿子,他们叫张文蔚、张彝宪、张济美和张仁龟。
他们都先后应试及第,官至宰、辅、丞、郎等。
其中有一个儿子,名字不详,少年时他听说,蠹虫钻进了装道经的套子时,因唆食了神仙二字,身上出现了五种颜色,人要能捉取蠹虫吃掉,就能成为神仙上天。
张裼的这个儿子对此很动心,于是就写了神仙二字,剪碎后放到瓶子里,又捉了只蠹虫放进去,希望它能唆食二字,然后他好吞了蠹虫。
此事使他得了心病,每一发作,竟一个月不吃饭,而且语言粗鲁肮脏,不知避讳。
他的家人只好把门紧紧关上而守着他,等候他痊愈。
过些日子又正常了,可是一次能吃一个月的饭菜,而且是品着滋味吃个饱。
这样一直过了许多年才死去。
这本是能知谕人心的神灵之物。
一旦伤了神灵之气,对它善行都不可饶恕,何况他行恶。
这就是所谓“刘辟吞人,张生吞神仙。”
他们虽善恶不同,但伤害的都是一样的。
刘义方
唐刘义方,东府解试《貂蝉冠赋》,韵脚以“审之厚薄”。
义方赋(赋字原空缺,据黄本补)成云:“某于厚字韵,有一联破的。”
乃吟曰:“悬之于壁,有类乎兜鍪;戴之于头,又同乎席帽。”
(莫后反)无不以为欢笑。
唐朝时有个叫刘义方的人去参加东府举行的考试(科举考试的初试),试题是“貂蝉冠赋”,韵脚为“审之厚薄”。
刘义方写完赋之后对人说:“我用的是‘厚’字韵,其中有一联肯定是押上韵了。”
于是他吟咏道:“悬之于壁,有类乎(类似)兜鍪(头盔)。
戴之于头,又同乎席帽(草帽)。”
人们无不大笑。
郑群玉
唐东市铁行,有范生,卜举人连中成败,每卦一缣。
秀才(秀才二字原空缺,据黄本补)郑群玉短于呈试。
家寄海滨,颇有生涯,献赋之来,下视同辈,(同辈二字原空缺,据黄本补)意在必取。
仆马鲜华。
遂赍缗三千,并一江一 南所出,诣范生。
范喜于异礼,卦成乃曰:“秀才万全矣。”
群玉之气益高。
比入试,又多赍珍品,烹之坐享,以至继烛。
见诸会赋,多(多字原空缺,据黄本补)有写净者。
乃步于庭曰:“吾今下笔,一字不得生。
铁行范生。
须一打(打字原空缺,据黄本补)二十。”
突明,竟制白而去。
(出《乾鐉子》)
唐朝时,在长安东市经营铁器的行业中,有个叫范生的,专能占卜举人应试的成败,每卦收一尺细绢。
有个秀才郑群玉不擅长写文状(旧时应试人先要一交一 一份本人写的文状,以用来与试卷的笔迹对照而区别其真伪)。
他家住在海滨,家里很富有,这次来献赋呈试,傲视同辈,意在必取。
车马装饰的十分鲜艳华丽,带钱三千缗(一缗等于一千文),钱都是一江一 南制造的。
到了范生那里,范生很高兴他送了那么多的贵重礼物。
卦成之后范生道:“秀才应举是万无一失了!”这使群玉的傲气更加高涨。
到了考试那天,他又带足了珍馐,只是坐在那里享受其美味,一直到掌灯时刻,看见大多数人都答完了试卷,他便走出考场到庭院中说道:“我今天握笔,连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铁行范生,该打你二十大板!”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竟然一交一 白卷而去。
梅权衡
唐梅权衡,吴人也。
入试不持书策,人皆谓奇才。
及府题出《青玉案赋》,以“油然易直子谅之心”为韵,场中竞讲论如何押谅字。
权衡于庭树下,以短棰画地起草。
日晡,权衡诗赋成。
张季遐前趋,请权衡所纳赋押谅字,以为师模。
权衡乃大言曰:“押字须商量,争应进士举。”
季遐且谦以薄劣,乃率数十人请益。
权衡曰:“此韵难押,诸公且厅上坐,听某押处解否。”
遂朗吟曰:“恍兮惚兮,其中有物;惚兮恍兮,其中有谅;犬蹲其傍,鸱拂其上。”
权衡又讲:“青玉案者,是食案,所以言犬蹲其傍,鸱佛其上也。”
众大笑。
(出《乾鐉子》)
唐朝时有个叫梅权衡的,是吴地人。
入场考试不带草纸,人们都称他是奇才。
等到试题出来,作《青玉案赋》,以“油然易直子谅之心”为韵,考场内纷纷议论如何押“谅”字韵。
权衡便在院庭的树下用短鞭画地起草。
傍晚,权衡的诗赋就写出来了。
张季遐走到他跟前,请权衡讲讲在他的赋中是怎样押“谅”字韵,愿以他为楷模。
权衡便不客气地道:“押韵的事必须商量,而当进士就要竞争了。”
张季遐觉得自己很低劣,因而很谦虚,于是领着数十人向他请教。
权衡道:“此韵很难押,请各位到厅上坐,听我的押韵的地方答对没有。”
于是大声吟咏道:“恍兮惚兮,其中有物;惚兮恍兮,其中有谅。
犬蹲其傍,鸱拂其上。”
权衡进一步讲解道:“这个青玉案,是个吃饭用的案几,所以说狗蹲在它的旁边,鹰掠过它的上边。”
众人一大笑。
李云翰
周咸通中,举人李云翰行《口脂赋》,又罗虬诗云:“窗前远岫悬生碧,帘外残霞卦熟红”,又李罕《披云动雾见青天》诗:“颜回似青天”,皆遭主司庭责而遣。
举子中有每年撰无名子,前有举人露布。
后皇甫松作《齐夔凌纂要》,又李云翰作《吴王李谒天帝记》,无名子。
萧相知举年,裴裕所制尤名,近千余首,裕逐罢举。
是年,卢庸连旁文宣王庙前哭半日。
唐则天朝咸通年间,举人李云翰曾写《脂赋》,又写罗虬诗道:“窗前远岫悬生碧,帘外残霞卦熟红。”
又写李罕《披云动雾见青天》诗道:“颜回似青天”。
都遭到主考官当面斥责。
在被荐举应试的举子中,每年都有匿名撰写诗文的,先有举人上檄文。
后来又有皇甫松写的“齐夔凌纂要”,还有李云翰写的“吴王李谒天帝记”,均隐匿其真名。
在萧相主持科举考试的那年,裴裕所写的诗最有名气,将近有千余首,因而裴裕被罢免参选的资格。
这年,卢庸在文宣王庙(孔庙)前哭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