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广记
卷第三百一十三 神二十三
杨镳 张璟 崔从事 王审知 张怀武 李玫 赵瑜 关承湍妻 李冰祠 郑君雄 钟离王祠 盘古祠 狄仁杰祠 葛氏妇 马希声 庞式
杨 镳
唐杨镳,相国收之子,少年为一江一 西从事。
秋祭大孤神,镳悦神像之容,偶以言戏之。
祭毕回舟,而见空中云雾,有一女子,容质甚丽,诣镳,呼为杨郎,云:“家姊多幸,蒙杨郎采顾,便希回桡,以成礼也,故来奉迎。”
镳惊怪,乃曰:“前言戏之耳。”
神女曰:“家姊本无意辄慕君子,而杨郎先自发言。
苟或中辍,立恐不利于君。”
镳不得已,遂诺之。
希从容一月,处理家事。
归家理命讫,仓卒而卒,似有鬼神迎也。
补阙薛泽,与镳有姻,尝言此事甚详。
近者故登州节度判官史在德郎中,子光泽,甚聪俊,方修举业。
自别墅归,乘醉入泰山庙,谓神曰:“与神做第三儿可乎?”
自是归家精神恍惚,似有召之者,逾月而卒。
(出《北梦琐言》)
杨镳是唐相国杨收的儿子。
年轻时当过一江一 西从事。
秋天去庙里祭祀大孤神。
看见女神像的容貌很美,就对神像说了不敬的玩笑话。
祭祀完毕坐船回去,忽然看见空中云雾里有一个容貌很好的女子来见他,称他为“杨郎”,并说,“我的姐姐能被杨郎看上,感到荣幸。
希望你把船摇回去,好举行婚礼。”
杨镳又惊又奇怪,就说,“我刚才只不过开了个玩笑。”
神女说,“我姐姐根本没有倾慕你的意思,是你先向我姐姐求的婚。
如果你说了不算,马上就会对你不利!”杨镳不得已,只好答应了婚事,但是向神女请求能给一个月的时间,回去处理家事。
于是杨镳回到家里,刚刚把家里料理完,就突然死去。
补阙薛泽,是杨镳的姻亲,他讲这件事说得十分详细。
又有个原任一邓一 州节度判官的史在德郎中,有个儿子叫史光泽,十分聪明英俊。
有一天光泽从学馆里读完书回家,喝醉了酒进了泰山庙,对泰山神像说,“我给泰山神作三儿子,怎么样?”
回到家后,光泽就变得精神恍惚,好象有人召去他的魂。
过了一个月就死了。
张 璟
庐山书生张璟,乾宁中,以所业之桂州。
至衡州犬嗥滩,损船上岸,寝于一江一 庙,为神所责。
璟以素业对之,神为改容。
延坐从容,云:“有巫立仁者,罪合族,庙神为理之于岳神,无人作奏。”
璟为草之,既奏,岳神许之,庙神喜,以白全十鉼为赠。
刘山甫与校书郎廖隙。
亲见璟说其事甚详。
(出《北梦琐言》)
庐山书生张璟,乾宁年间凭着自己的学业到桂州谋职。
船到衡州犬嗥滩坏了,只好上岸,睡在一江一 边一个庙里。
庙里的神责备他不该贸然闯进庙里住宿,张璟就以所学课业回答他,神就高兴了,请他坐下,并说,“有个叫巫立仁的,犯了该灭族的罪,我想替他到岳神那儿据理申诉,但没人给我写状子。”
张璟就为庙神写了状子。
状子递上去后,岳神准了,庙神非常高兴,拿出十块白金赠给张璟。
刘山甫和校书郎廖隙,亲自见过张璟,他们说这个事说得很详细。
崔从事
福建崔从事,忘其名,正直检身,幕府所重。
奉使湖湘,复命,在道遇贼。
同行皆死,唯崔仓惶中,忽有人引路获免。
中途复患疟疾,求药无所。
途次延平津庙,梦为药神赐药三丸,服之,惊觉顿愈。
彭城刘山甫自云,外族李敬彝为郎中,宅在东都毓财坊,土地最灵。
家人张行周,事之有应。
未大水前,预梦告张,求饮食。
至其日,率其类遏水头,并不冲圮李宅。
(出《北梦琐言》)
福建有位姓崔的从事,忘了他叫什么名。
为人正直做事检点,幕府很器重他。
有一次他奉命到湖湘去公干,办完公事回去一交一 差,路上遇到了强盗,一起的人都被强盗杀了,而崔从事却在仓惶奔逃中,忽然遇见一个人给他指路,才幸免于难。
后来在途中又得了疟疾病,无处求医,住在延平河神庙里,梦见庙神给了他三个药丸,吃下以后,惊醒了,病也好了。
彭城刘山甫自己说,他的亲戚李敬彝当郎中,家住东都毓财坊,那里的土地神非常灵。
他家的仆人叫张行周,每次求土地神都能灵验。
有一次发大水之前,土地神托梦告诉了张行周,并向他要吃的东西。
洪水到来的那天,土地神领着人堵住水头,洪水就没有冲毁李家的宅院。
王审知
福州海口黄碕岸,横石免巉峭,常为舟楫之患。
王审知为福建观察使,思欲制置,惮于役力。
乾宁中,因梦金甲神,自称吴安王,许助开凿。
及觉,言于宾寮。
因命判官刘山甫往设祭,祭未终,海内灵怪俱见。
山甫息于僧院,凭高观之。
风雷暴兴,见一物,非鱼非龙,鳞黄鬣赤。
凡三日,风雷乃霁。
已别开一港,甚便行旅。
驿表以闻,赐号甘棠港。
闽从事刘山甫,乃中朝旧族也,著《金溪闲谈》十二卷,具载其事。
(出《北梦琐言》)
福州海口的黄碕岸一带,怪石嶙峋,是海上行船的一大障碍。
王审知在福建当观察使的时候,打算好好解决一下,但苦于人力不足。
乾宁年间,他梦见一个穿铠甲的大神,自称是吴安王,答应帮助解决这个困难的工程。
梦醒后,他把这事说给客人和下属,并派判官刘山甫前去祭祀金甲神。
祭祀还没结束,忽然看见海上浮起了许多水怪。
当时刘山甫在庙里休息,就登高观望。
只见海上风雷滚滚,有一个水怪,既不是鱼也不是龙,黄鳞红须。
这样过了三天,风停云开。
一看已经另外开出一个港弯,行船非常方便。
在福建当从事的刘山甫,是本朝的旧族,他写的《金溪闲读》十二卷,其中记载着这件事。
张怀武
南平王钟傅,镇一江一 西。
遣道士沈太虚,祷庐山九天使者庙。
太虚醮罢,夜坐廊庑间。
怳然若梦,见壁画一人,前揖太虚曰:“身张怀武也,常为将军。
上帝以微有一陰一功及物,今配此庙为灵官。”
既寤,起视壁画,署曰五百灵官。
太虚归,以语进士沈彬。
彬后二十年,游澧陵,县令陆生客之。
方食,有军吏许生后至,语及张怀武,彬因问之。
许曰:“怀武者,蔡之裨将,某之长史也。
顷甲辰年大饥,闻预章独稔。
即与一他将,各率共属奔预章。
既即路,两军稍不相能。
比至五昌,一隙大构。
克日将决战,禁之不可。
怀武乃携剑上戌楼,去其梯,谓其徒曰:‘吾与汝今日之行,非有他图,直救性命耳。
奈何不忍小忿,而相攻战。
夫战,必疆者伤而弱者亡。
如是则何以去父母一之 国,而死于道路耶?凡两军所以致争者,以有怀武故也。
今为汝等死,两军为一。
无构难也。
’遂自刎,于是两军之士,皆伏楼下恸哭。
遂相与和亲,比及预章,无一逃亡者。”
许但怀其旧恩,亦不知灵官之事,彬因述记,以申明之。
岂天意将感发死义之事,故以肸蚃告人乎?(出《稽神录》)
南平王钟傅镇守一江一 西时,曾派道士沈太虚到庐山的九天神庙祭礼。
沈太虚祭祀完了。
晚上坐在庙的偏厦里,恍恍然象在作梦。
只见墙上的画中有一个人向他施礼说:“我的真身是张怀武,曾经在军伍中作过将军。
上帝因为我曾积过些一陰一功救助了他人,所以让我在这个庙里当灵官。”
太虚道士醒后,起来细看壁画,见画上写的画题是“五百灵官”,太虚道士回来后,把这事说给进士沈彬。
二十年后,沈彬到澧陵去游玩,县令陆生请他作客宴饮。
刚要开宴。
有位军官许生也来赴宴。
在席间,许生提到了张怀武,引起沈彬的注意,沈彬就问张怀武到底是什么人。
许生说,“张怀武原是蔡州部队里的一名副将,也曾是我的长史。
甲辰那年蔡州闹饥荒,部队断了粮。
听说预章那边庄稼收成好,张怀武就和另外一个将军各自率领着自己的部队奔预章去就食。
上路以后,两支部队各不相让,发生了矛盾。
走到五昌地方,两支部队的矛盾更激烈了,为了一件小事互不相让,眼看就要火拼决战,带兵的统帅也压服不了。
张怀武就带着宝剑登上城楼,撤去了梯子,对城下他的部队说,‘这次我带你们出来并没有任何别的图谋,是为了让大家不要饿死。
可是你们不能克制忍受一些小的矛盾,竟要去和另一支部队拚杀。
如果真打起来,必然是强者伤弱者亡,两败俱伤。
这样将来还怎么回到家乡见自己的父母乡亲,只能惨死在道路旁。
现在两支部队相争,是因为有我张怀武。
我现在决定为你们而死。
我死后,两支军队必然会合而为一,就不会再继续闹矛盾了。”
说罢,就拔出剑来自一杀了。
城楼下的两支部队的士兵都趴在城楼下痛哭失声,从此合成一支部队,亲密友好,一起开到了预章,没有一个人逃亡。”
许生当时是张怀武的部属,对张怀武怀着深深的感恩之情,他并不知张怀武死后当了庙中灵官的事。
沈彬把这件事记述下来,希望能让人们明白真相。
这件事难道不是充分说明,上天也为仁人义士的作为所感动,因而才不让他们默默无闻吗?
李 玫
天祐初,舒州有仓官李玫,自言少时有病,遂见鬼,为人言祸福,多中。
淮南大将张颢,专废立之权,威振中外。
玫时宿于灊山司命真君庙。
翌日,与道士崔繟然数人,将入城。
去庙数里,忽止同行于道侧,自映大树以窥之。
良久乃行,繟然曰:“复见鬼耶?”
曰:“向见一人,桎梏甚严,吏卒数十人卫之,向庙而去,是必为真君考召也。
虽意气尚在,已不自免矣。”
或问为谁,久之乃肯言曰:“张颢也。”
闻者皆惧,共秘之,不旬日而闻颢诛。
李宗造开元寺成,大会文武僧道于寺中。
既罢,玫复谓繟然曰:“向坐中有客,为二吏固揖之而去,是不久矣。”
言其衣服容貌,则一团一 练巡官陈绛也。
不数日,绛暴疾卒。
道士邵修默,崔之弟子,视见之。
(出《稽神录》)
天祐初年,舒州有个管仓库的官叫李玫。
说他小时得了一次病之后就能见到鬼。
从此李玫为别人说祸福方面的事都说得很准。
当时淮南大将张颢大权在握,甚至可以左右皇帝的废和立,不论宫廷内和外界都怕他的权势。
李玫有一次住在灊山的司命真君庙里,第二天,和道士崔繟然等回城里去。
离开司命真君庙几里地时,李玫忽然让同行的人赶快停在道旁,他自己躲在一棵树后偷看,过了很久才出来。
繟然道士问他,“是不是又看见鬼了?”
李玫说,“是的。
我刚才看见一个人,披枷戴锁,被几十个人押着直奔真君庙而去,大概是被真君召去拷问审判了。
看那戴枷的人还挺不在乎,但是绝对难免一死的。”
大家问他是谁,他半天之后才说,“就是那权势极大的淮南大将张颢。”
大家一听都非常害怕,互相说好决不敢泄露出去。
果然,不到十天就传来张颢被杀的消息。
还有一次,李宗建造开元寺竣工以后,在寺里召集了很多文武僧道聚会。
聚会结束后,李玫又对繟然道士说,“我刚才看见有一个客人被两个一陰一间的官员给请走了,看样那位客人是活不了多久了。”
听李玫描述那被请走的客人的相貌服饰,是当一团一 练巡官的陈绛。
果然,没过几天,陈绛得了急病而死。
繟然道士的弟子邵修默道士,亲眼看见过这件事。
赵 瑜
明经赵瑜,鲁人,累举不第,困厄甚。
因游太山,祈死于岳庙。
将出门,忽有小吏自后至曰:“判官召。”
随之而去。
奄至一厅事,帘中有人云:“人所重者生,君何为祈死?”
对曰:“瑜应乡荐,累举不第。
退无躬耕之资,湮厄贫病。
无复生意,故祈死耳。”
良久,闻帘中检阅簿书,既而言曰:“君命至薄,名第禄仕皆无分。
既此见告,当有以奉济。
今以一药方授君,君以此足给衣食。
然不可置家,置家则贫矣。”
瑜拜谢而出。
至门外,空中飘大桐叶至瑜前,视之,乃书巴豆丸方于其上,亦与人间之方正同。
瑜遂自称前长水令,卖药于夷门市。
饵其药者,病无不愈,获利甚多。
道士李德一陽一,亲见其桐叶,已十余年,尚如新。
(出《稽神录》)
秀才赵瑜是山东人,参加会考几次都没考中。
由于十分穷困。
活不下去了。
就去游览太山,向岳庙中的神求死。
刚走出庙门,忽然有一个小官员在身后喊他说,“一陰一间的判官召你去一趟。”
赵瑜就跟着走。
来到一个大厅上,听见门帘子后面有人说,“人们都十分看重生命,你怎么偏要求死呢?”
赵瑜说,“我参加会考,几次都考不中。
连回家种田的钱都没有,又贫病一交一 加。
实在活不下去了,所以才求死。”
过了半天,只听见帘子里传来翻查簿子的声音,然后帘里的人又说,“已经给你查过了,你这一辈子既不能中榜也不能作官,这是你命中注定的。
但是我打算帮你一把,送给你一个药方。
这个药方可以使你有吃有穿,但你不能靠药方广置家产,否则,你就还得受穷。
去吧。”
赵瑜拜谢后走出来,刚到门外,见空中飘下来一个大桐树叶子,捡起来一看,叶子上写着一副“巴豆丸”的药方,和人间的药方相同。
于是赵瑜就自称过去当过长水县令,在街上摆摊卖药。
吃了他药的人,病都能治好,他也得了不少钱。
道士李德一陽一,曾亲眼看见过赵瑜的那片桐叶。
虽然已经十多年了,桐叶还象新的一样。
关承湍妻
青城县岷一江一 暴涨,漂垫民居。
县民关承湍妻计氏,有孩提子在怀抱,乃上木柜,为骇浪推漾大一江一 。
唯见赤帻佩刀者,洎朱衣秉简者,安存之,令洎县溉植。
乃随流泛泛,至县溉,为舟子迎拯而出,子母无恙。
(出《北梦琐言》)
青城县的岷一江一 发大水,淹没了不少房屋。
县民关承湍的妻子计氏,抱着个孩子伏在一个木柜上,被大浪推到洪水中,她看见一个戴红头巾佩腰刀的人和一个穿红衣手拿竹板的人在水上稳站着,保护着并说叫到县城护城河去。
于是木柜随水漂行,漂到护城河后被划船的救出来,母子都很平安。
李冰祠
天祐七年夏,成都大雨,一江一 涨,坏京口一江一 灌堰上。
夜闻呼噪之一声 ,千百人,炬无数,风暴雨而火影不灭。
及明,堰移数百丈,堰水入新津一江一 。
李一陽一冰祠中所立旗帜皆湿。
是时,津嘉眉水害尤多,京一江一 不加溢焉。
(出《录异记》)
天祐七年夏天,成都下大雨,岷一江一 猛涨,势将冲毁京口一江一 的护一江一 大堤。
这天夜里,人们都听见一江一 上传来一片呐喊呼叫的声音,好象一江一 中有好几千人。
还看见一江一 上有无数火把,虽然大雨如注火把仍不熄灭。
天明一看,大堤已移动了几百丈,洪水流入了新津一江一 。
李一陽一冰的祠庙中,神像两边的旗帜都是湿的。
此时,新津嘉眉一带常常闹水灾,但京一江一 却没有泛滥。
郑君雄
郑君雄为遂州刺史,一日晚,忽见兵士数千人,在水东灞内,旗帜弋甲,人物喧闹,与军行无异。
不敢诘问,警备而已。
未晓,密侦之,大军已去,只三五人在后。
侦者问之,曰:“一江一 囗神也。
数年川府不安,移在峡内。
今远近安矣,却归川中。”
复视之,有下营及火幕踪迹,一一可验焉。
(出《录异记》)
郑君雄在遂州当刺史时,有天晚上,忽然看见灞水东面大堤里开来好几千军队,旗帜刀槍齐备,一片人声喧哗,和行军一模一样。
郑君雄不敢去问,只是密切监视着。
天快亮时,派人偷偷侦察,大军已撤走,只有落在后面的三五个人。
侦察的人问,他们说,“我们是一江一 神的队伍。
四川前几年大乱,我们随一江一 神转移到峡内,现在那边安定了,我们就回四川去了。”
再仔细看,地上有安营扎寨和生火的踪迹,而且看得十分清楚。
钟离王祠
遂州东岸唐村,云,昔有一人,衣大袖,戴古冠帻,立于道左。
语村人曰:“我钟离王也。
旧有神在下流十余里,因水摧损。
今像溯流而止,将至矣。
汝可于此为我立庙。”
村人诣一江一 视之,得一木人,长数尺,遂于所见处立庙,号唐村神。
至今祷祈皆验。
或云,初见时如道士状。
(出《录异记》)
遂州东岸有个唐村,村里传说当年曾有一个人,穿着宽袖的袍子,戴着古代人的头巾,站在道旁,对村里人说,“我是钟离王。
我的庙在河的上游十几里地,因为大水把庙冲毁,我的神像逆流而上,马上就要到了,你们可以在这里给我盖个庙。”
村里人跑到河上去看,果然顺水漂下来一个木头神像,有几尺长。
大家就在那神现形的地方盖了座庙,叫做唐村神庙。
到现在这个神仍十分灵验。
有的人还说,那个现形的钟离王像个道士。
盘古祠
广都县有盘古三郎庙,颇有灵应。
民之过门,稍不致敬,多为殴击,或道途颠蹶。
县民杨知遇者,尝受正一明威录。
一夕醉甚,将还其家。
路远月黑,无伴还家,愿得神力,示以归路。
俄有一炬火,自庙门出,前引至其家。
二十余里,虽狭(狭原做狄,据明抄本、许本改。
)桥编路,无蹉跌,火炬亦无见矣。
乡里之人尤惊。
(原缺出处,今见《录异记》四)
广都县有座盘古三郎庙,庙里的神很灵应。
若有人走过庙门不叩拜行礼,不是狠狠被敲一家伙,就是无缘无故摔个大跟头。
有个叫杨知遇的,曾学过正一明威录,有一天喝得大醉往回走,天黑路远,又没有同伴陪他,路过神庙时,就让神帮一把好找到回家的路。
顿时就有一个火把从庙门里出来,在前面为他照亮道路。
杨某一直走了二十多里,经过很窄的桥,走过很偏僻的小道,却一次也没摔倒。
到家了,火把也没了。
人们都十分惊奇。
狄仁杰祠
魏州南郭狄仁杰庙,即生祠堂也。
天后朝,仁杰为魏州刺史,有善政,吏民为之立生祠。
及入朝,魏之士女,每至月首,皆诣祠奠醊。
仁杰方朝,是日亦有醉色。
天后素知仁杰初不饮酒,诘之,具以事对。
天后使验问,乃信。
庄宗观霸河朔,尝有人醉宿庙廊之下。
夜分即醒。
见有人于堂陛下,罄折咨事,堂中有人问之,对曰:“奉符于魏州索万人。”
堂中语曰:“此州虚耗,灾祸频仍,移于他处。”
此人曰:“诺。
请往白之。”
遂去。
少顷复至,则曰:“已移命于镇州矣。”
语竟不见。
是岁,庄宗分兵讨镇州,至于攻下,两军所杀甚众焉。
(出《玉堂闲话》)
魏州南城有座狄仁杰祠,是狄仁杰活着时给立的“生祠”。
武则天皇后执政时,狄仁杰是魏州刺史,政声很好,当地官员和百姓就为他立了生祠来表彰他。
后来狄仁杰到朝廷里作官,魏州的百姓每到月初一,还是到祠里去用酒供奉。
狄仁杰每月初一去上朝,就也带着醉意,则天皇后知道狄仁杰向来不喝酒,就问是怎么回事。
狄仁杰就说因为每月初一魏州人到他的生祠献酒。
天后派人调查果然是这样,才相信了。
庄宗镇守河朔时,曾有个人醉后住在狄仁杰祠的庙廊下。
半夜酒醒,看见有人站在庙堂的台阶下拿着奏折请示公事。
堂上的人问是什么事,那人说,“奉上天之命,要在魏州索取一万人的性命。”
堂上的人说,“魏州这地方很穷困,灾祸连年不断,还是到别的地方找这一万人吧。”
奏事的答应说,“我这就去向上面报告。”
不一会他又回来了,对堂上说,“已经决定到镇州去办了。”
说完就都消失了,这一年,庄宗分兵讨伐镇州,两军在战场上死了很多人。
葛氏妇
兖之东钞里泗水上有亭,亭下有天齐王祠,中有三郎君祠神者。
巫云,天齐王之爱子,其神甚灵异。
(子其神甚灵异六字原空缺,据黄本补。
)相传岱宗之下,樵童牧竖,或有逢羽猎者,骑从华丽,有如(有如二字原空缺。
据黄本补。
)侯王,即此神也。
鲁人畏敬,过于天齐。
朱梁时,葛周镇兖部署,尝举家妇女游于泗亭,遂至神祠。
周有子十二郎者,其妇美容止,拜于三郎君前,熟视而退。
俄而病心痛,踣地闷绝久之。
举族大悸,即祷神,有顷乃瘳。
自是神情失常,梦寐恍惚,尝与神遇。
其家惧,送妇往东京以避之。
未几,其神亦至,谓妇曰:“吾寻汝久矣,今复相遇。”
其后信宿辄来,每神将至,妇则先伸欠呵嚏,谓侍者曰:“彼已至矣。”
即起入帷中,侍者属耳伺之,则闻私窃语笑,逡巡方去。
率以为常。
其夫畏神,竟不敢与妇同一居 ,久之妇卒。
(出《玉堂闲话》)
兖州的东钞里泗水上有个亭子,亭子下有座天齐王庙。
庙里供有三郎神的神像。
巫师说,三郎是天齐王最喜爱的儿子,三郎神也最灵。
传说在泰山下面,曾有打柴少年或放羊孩子遇见过三郎神出去打猎,带着很多侍从和仆人,那排场不亚于人间的王侯出巡。
山东人对三郎神的敬畏超过了对天齐王。
朱梁年间,葛周镇守兖州,有一天带着全家男女老少游泗水亭,然后又进了天齐王庙。
葛周有个儿子十二郎,十二郎的妻子美艳绝伦。
进庙后,十二郎的夫人跪拜二郎钟,拜后两眼把三郎神像盯了半天才走。
接着她就犯了心痛病,一头栽到地上喘不上气来。
全家吓坏了,赶快向神祷告,少一妇 人才稍好了些。
但从此神情就不正常了,睡梦中也恍恍惚惚地遇见三郎神。
家里人十分恐慌,就把少夫人送到东京去躲了起来。
没过多久,三郎神也追到东京,并对少夫人说,“我找你很久了,今天我们才又重逢!”打这以后,三郎神每两夜就来。
每次三郎神来时,少夫人就又伸懒腰又打喷嚏,并对身旁的丫环说,“他已经来了。”
说完就钻进帐子里去了。
丫环在帐子外偷偷一听 ,就听见帐内男女窃窃私语和调笑声,过了很久三郎神就走了。
这样的事已一习一 以为常了。
十二郎十分怕神,所以一直不敢和自己的妻子同一居 。
过了很长的时间,妻子终于死去。
马希声
湖南马希声,嗣父位。
连年亢旱,祈祷不应。
乃封闭南岳司天王庙,及境内神祠。
竟亦不雨。
其兄希振,入谏之,饮酒至中夜而退。
闻堂前喧噪,连召希振复入,见希声倒立于阶下,衣裳不披,其首已碎。
令亲信舆上,以帛蒙首。
翌日发丧,以弟希范嗣位。
先是大将周达,自南岳回,见一江一 上云雾中,拥执希声而去,秘不敢言。
夕有物如黑幕,突入空堂,即时而卒。
(出《北梦琐言》)
湖南马希声继承了父亲的官职。
当时连年大旱,祈祷求雨也不灵应,马希声就下令把南岳司天王庙和他所管的境内所有的庙都封闭了。
然而仍然不下雨。
马希声的哥哥希振来劝他别这样做,两个人喝酒,到半夜,希振才回去。
刚走出门,就听到院里人声喧华,有人召呼希振快进院看看。
希振一回院子,就见弟弟马希声头朝下倒栽在台阶下,身上衣服也都没有了,脑袋已经碎了。
于是赶快把一尸一体抬到车上,用白绸子蒙上他的头。
第二天为马希声办完丧事,让他的弟弟马希范继承了官职。
在这事发生之前,就有一个大将周达从南岳回来时,看见一江一 上的云雾中,鬼卒们拥着马希声而去。
回来后周达没敢说。
这天晚上,空中突然飘下一大块黑幕闯入了马希声的屋子,马希声立刻就死了。
庞 式
唐长兴三年,进士庞式,疑业于嵩一陽一观之侧,临水结庵以居。
一日,晨往前村未返。
庵内唯薛生,东郡人也,少年纯悫,师事于式。
晨兴,就涧水盥漱毕,见庵之东南林内,有五人,皆星冠霞帔,或缝掖之衣,衣各一色,神彩俊拔,语音清响,目光射人,香闻十余步。
薛生惊异,遍拜之。
问薛曰:“尔何人?”
生具以对。
又问:“尔能随吾去否?”
薛辞以父母年老,期之异日。
又曰:“尔既不去,吾当书尔之背志之。”
遂令肉袒。
唯觉其背上如风之吹,书毕,却入林中,并失其处。
斯须庞式至,具述,且示之背,见朱书字一行,字体杂以篆籀,唯两字稍若官体贵人字,余皆不别。
薛生又以手扪之,数字拿破,色鲜如血,数日,香尚不销。
后庞式登第,除乐乡县令,为叛帅安从进所杀,薛氏子寻归滑台,殂于家。
(出《玉堂闲话》)
唐代长兴三年,庞式没有中进士时,在嵩一陽一观的旁边临水盖了间茅屋读书。
一天年上,庞式到前村去没有回来,茅屋里只有一个薛生。
薛生是东郡人,是个单纯诚实的少年,跟着庞式学习 。
一大清早他到门外小河边洗脸漱口,看见茅屋东南的树林里有五个人,都穿着神仙穿的衣服,有的穿着儒生的衣着,各人的服色也不一样。
看这五个人都是神采超然,语声朗朗,目光炯炯有神,身上发散着香气,十几步外都能闻到。
薛生十分惊奇,就走过去一一拜见。
他们问薛生,“你是什么人?”
薛生就把自己的情况如实说了。
他们又问,“能不能跟我们走?”
薛生推辞说,自己的父母年纪大了,要去也只能以后再去。
其中一个人说,“如果你以后不去呢?我给你背上写几个字,好能记着。”
说罢就让薛生脱下上衣把后背露出来。
薛生只觉得好象有风在后背上吹过。
写完了,那五个人就消失在林子深处,不知道他们到那里去了。
过了一阵庞式回来后,薛生就把刚才的事说了,并把后背给庞式看。
只见后背上写着一行红色的字,字体是大篆小篆一交一 替着使用,只有两个字象当时通用的字体“贵人”,其余的字都认不清楚。
薛生又用手摸后背,把好几个字抹破了,颜色象血一样鲜红,过了好几天,字的香气都不消失。
后来庞式中了进士,被任命为乐乡县令,结果被叛将安从进杀了。
薛生的儿子把他的棺木运回滑台,在他家乡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