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广记
卷第三百一十四 神二十四
清泰主 仆射陂 李泳子 谯乂俊 刘峭 袁州父老 朱廷禹 僧德林 司马正彝 刘宣 黄鲁 张鋋 郭厚 浔一陽一县吏 朱元吉 沽酒王氏 鲍回 刘皞 崔练师
清泰主
唐清泰主,乃晋高祖之妇兄也。
明宗始为太原将帅,二主军职未高。
因击鞠,入赵襄子庙,俱见土偶避位而立,甚讶之,潜亦自负。
及明宗功高,常危惧。
二主曰:“赵襄子终能致福邪?”
尔后二主迭享大位。
(出《北梦琐言》)
唐清泰君主,是晋高祖妻子的哥哥。
明宗起初是太原将帅,清泰主当时只是一个军职不高的人。
有一次因为玩击球游戏,他进了赵襄子庙,看见庙里的土神像都离了座位站起来向他致意,十分惊讶,也感到很自负。
后来看到明宗军功很高,常担心害怕即不了皇位,说,“难道赵襄子终于能保佑我得到大福吗?”
后来清泰主终于登极当了皇帝。
仆射陂
乙未岁,契丹据河朔,晋师拒于澶渊。
天下一騷一然,疲于战伐。
翰林学士王仁裕,奉使冯翊,路由于郑,过仆射陂。
见州民及军营妇女,填咽于道路,皆执错彩小旗子,插于陂中,不知其数。
询其居人,皆曰:“郑人比家梦李卫公云:‘请多造旗幡,置于陂中。
我见集得无数兵,为中原剪除戎寇,所乏者旌旗耳。
’是以家别献此幡旗。”
初未之信,以为妖言,果旬月之间,击败一胡一 虏。
及使回,过其陂,使仆者下路,访于草际,存者尚多。
(出《玉堂闲话》)
乙未年间,契丹进犯河朔一带,晋朝军队在澶渊一带与契丹对峙。
当时天下人都很恐慌,怕又要受兵慌马乱之苦。
这时翰林学士王仁裕奉命出使到冯翊去,经过郑州的仆射陂时,见老百姓和军营的眷属们都涌在大道上,手里拿着各种颜色的小旗子,并把旗子插在仆射陂的水塘岸边。
王仁裕就问是怎么回事,回答说,“郑州每家人都梦见仆射李卫公托梦说,‘请大家多多制造些军营里用的旗幡,我现在已经集合起大批的军队,为中原扫荡进犯的契丹强寇。
但是就缺乏军旗。
’所以家家都为李卫公献旗。”
王仁裕起初不相信,认为是妖言惑众。
可是不到一个月,传来捷报,契丹已被击败。
王仁裕完成使命后回去又经过仆射坡,让仆人到陂里草丛中去察看,小彩旗还有很多插在那里。
李泳子
蜀大理少卿李泳,尝归郫城别墅。
过桥,见一婴儿,以蕉叶荐之,泳怜其形相貌异,哺养为子。
六七年,能书,善读笑,父母钟爱之,过于亲子。
至十二岁,经史未见者,皆览之如夙一习一 ,人皆谓之神智。
尝独居一室中阅书,父母偶潜窥之,见一人持簿书,复有二童子接引呈过,其子便大书数行,却授之去。
父母异之,来日,因待立,泳疑曲谓之曰:“吾夜来窃有所睹,汝得非判一陰一府事乎?”
曰:“然。”
重问则唯拜不对。
泳曰:“一陰一府人间,事意不同,吾不欲苦问,汝宜善保。”
子又拜。
却后六年,一旦白于父母:“儿只合与少卿夫人为儿一十八年,今则事毕。
来日申时,却归冥司。”
因泣下久之,父母亦为之出涕。
泳问曰:“吾官至何?”
答曰:“只在大理少卿。”
果来日申时,其子卒,故泳有退闲之志。
未久,坐事遂罢。
(出《野人闲话》)
西蜀大理少卿李泳,有一次到他在郫城的别墅去,过桥时看见一个婴儿,用芭蕉叶子包着。
李泳看这孩子长得貌相不凡,就抱回家去,当成自己的儿子哺养。
六七岁时这孩子就能写字,能说会道,父母十分疼爱他,待他比亲生儿子还要好。
到了十二岁,不论是什么没见过的经书史籍,这孩子看时都象是读熟过的一样,人们都称这孩子是神童。
有一次儿子在一个屋里独自读书,李泳和妻子偷偷在窗外看。
只见有一个人拿着公文卷宗,还有两个童子接过卷宗呈递给自己的儿子,儿子就挥动大笔在公文上写上几行字,然后一交一 给童子拿走。
李泳和妻子非常奇怪。
第二天,儿子来请安侍立一旁,李泳就委婉地问儿子,“昨夜我偷偷看见了你的事情。
你莫非是在处理一陰一曹地府的公事吗?”
儿子说,“是的。”
李泳再问,儿子就只是作揖不回答了。
李泳说,“一陰一府和人间是不同的,我不便算追问什么,希望你多多珍重好自为之吧。”
儿子又作揖不语。
又过了六年,一天儿子忽然说,“我只该给你们做十八年儿子,现在时间已经到了。
明天申时,我就要回冥府去了。”
说完就哭了半天,李泳和妻子也哭了一场。
李泳问儿子,“我官能做到多大?”
儿子说,“你只能作到现在的大理少卿,不会再升了。”
果然第二天申时,儿子就死了。
李泳也想辞去官职,没过多久,就因为牵涉到一件公案里被罢了官。
谯乂俊
罗一江一 县道士谯乂俊,壮年。
忽梦太山府君追之,赐以黄敕,补为杖直。
昼归一陰一间,夜赴冥府,如此二十余年。
常说人间有命未终为恶者,追生魂笞之,其人在一陽一间之病或贫乞是也。
往见亲戚及里人被笞者,明旦往视之,皆验,然恒愿得免。
忽于冥间遇道士,不言姓名,谓曰:“尔何不致名香?昼(香昼原作者尽,据明抄本改。
)于一陽一间上告南辰北极,必得免。”
乂俊依此虔告。
忽尔太山府君却追黄敕,自是遂免。
因入道攻易,年八十余。
(出《野人闲话》)
罗一江一 县有个道士叫谯乂俊,正值壮年。
有一次他忽然梦见太山府君把他召去,赐给他一个黄色的公文,任命他为一陰一府的杖直官,让他白天在一陽一间,夜晚到一陰一府。
他就这样过了二十年。
他常对人说,凡是在一陽一间生了病或受穷乞讨的人,都是自己一陽一寿没尽却做了坏事,被一陰一间把魂灵抓去受拷打的结果。
这道士只要在一陰一间看见被拷打的是亲戚或邻居,第二天去看,果然是那么回事,就劝告他们做好事以赎罪免得生病或受穷。
有一次他在一陰一间见一个道士,道士说,“你为什么不给神烧有名的好香?现在一陰一间要为此而惩罚你了。
明天你回一陽一间去,赶快烧上好香,向南辰北极神求告,你的罪就能免。”
谯乂俊道士就按那道士的话作了。
后来太山府君追回了任命他的文书,他便不再在一陽一间一陰一间来回奔波了。
后来他专门攻读《易经》,活到八十多岁。
刘 峭
辛酉岁,金水主簿刘峭,因游云顶山,睹山庙盛饰一堂,有土偶,朱衣据鞍。
峭讶之,诘于山主昭讷,昭讷曰:“余三夕连梦见王,语近辟一判官,宜设堂宇,塑朱衣一官而祀之。
故有此作。”
峭不之信。
明年秩满,还成都,遇都官员外孙逢吉。
言其事,逢吉曰:“顷为安仲古弥留之际,语长幼云:‘顶山王已具书马聘礼,辟吾作判官。
’言绝,俨然端坐长逝。”
(出《撒诚录》)
辛酉这年,金水县主簿刘峭到云顶山游玩。
看见山庙中被装饰了个新的庙堂,其中新供奉了一个神像,这神像穿着红衣服骑在马上。
刘峭很奇怪,就问庙里的主持昭讷。
昭讷说,“我连着三个夜晚梦见云顶山神对我说:‘最近将有一个新的判官到云顶山来上任,你要新设一个庙堂,并塑一个穿红衣的神象供祀’。
我就是按照云顶山王的吩咐作的。”
刘峭不信。
第二年刘峭任满回成都,遇见都官员外孙逢吉,就说了这件事。
孙逢吉说,“那正是安仲古将死的时候昭讷做了那个梦。
安仲古死前曾对家里人说,云顶山王已派来车马带着聘礼迎接他到云顶山庙去当判官,说完后,立刻就端端正正地坐着死去了。”
袁州父老
袁州城中有老父,性谨厚,为乡里所推,家亦甚富。
一日有紫衣少年,车仆甚盛,诣其家求食。
老父即延入,设食甚至,徧及仆者。
老父侍食于前,因思长吏朝使行县,当有顿地,此何人哉?意色甚疑。
少年觉之,谓曰:“君疑我,我不能复为君隐。
仰山神也。”
父悚然再拜,曰:“仰山日厌于祭祀,奈何求食乎?”
神曰:“凡人之祀我,皆从我求福。
我有力不能致者,或非其人不当受福者,我皆不敢享之。
以君长者,故从君求食耳。”
食讫,辞让而去,遂不见。
(出《稽神录》)
袁州乡村里有位老父,为人谨慎厚道,乡里人都很尊敬他,家里也很富。
一天,有个穿紫袍的少年,带着不少车马仆从,来到老父家要些吃的。
老父立刻把少年请进屋里,拿来很多好吃的东西,连仆从们都给了吃食。
老父一面安排酒饭一面想,“如果是州里或朝里的官员到县里来,都会有接待食宿的地方,这位少年是什么人呢?”
这样想着脸上就露出了怀疑的神色。
少年察觉到了,就对老父说,“你既然怀疑我了,我也就不隐瞒了。
我就是仰山的山神。”
老父吃惊地赶快叩头,并问道,“仰山神庙里是不是祭祀供奉酒食的人越来越少了,才使得你不得不出来求食呢?”
仰山神说,“人们祭祀我,都是向我求福的。
凡是我力量不及办不到的,和那些命中不该有福的人供奉的食物,我都不敢享用。
你是一位可敬的老人,没有什么求我的事了,所以才敢向你求食。”
吃完后,再三拜谢辞别,然后就不见了。
朱廷禹
一江一 南内臣朱廷禹,言其所亲泛海遇风,舟将复者数矣。
海师云:“此海神有所求。
可即取舟中所载,弃之水中。”
物将尽,有一黄衣妇人,容色绝世,乘舟而来,四青衣卒刺船,皆朱发豕牙,貌甚可畏。
妇人竟上船,问有好发髢,可以见与。
其人忙怖,不复记,但云:“物已尽矣。”
妇人云:“在船后挂壁(壁原作璧,据《稽神录》改。
)箧中。”
如言而得之。
船屋上有脯腊,妇人取以食四卒。
视其手,乌爪也。
持髢而去,舟乃达。
廷禹又言,其诸亲自一江一 西如广陵,携十一岁儿,行至马当泊,登岸晚望。
及还船,失其儿。
遍寻之,得于茂林中,已如痴矣。
翌日,乃能言。
云:“为人召去,有所教我。”
乃吹指长啸,有山禽数十百只,应声而至,毛彩怪异,人莫能识。
自尔东下,时时吹啸,众禽必至。
至白沙,不敢复入。
博访医巫治之,久乃愈。
(出《稽神录》)
一江一 南有位在朝里作官的朱廷禹,说他的亲戚有一次乘船在海上航行,突然遇见了风暴。
船被大浪颠簸得好几次都要翻了,掌舵的海师说这是海神在要东西,快把船里的东西往海里扔一些。
船上东西快扔尽时,见一个容貌十分美丽的妇人坐着小船赶来,有四个侍女为她划船。
个个是红头发猪牙齿,面目十分可怕。
那妇人的小船靠拢后,妇人上了大船,问,“船上有没有好假发?”
当时船上的人又慌乱又害怕,不记得她说的什么假发有没有。
然而那妇人却说,“就在你们船后舱挂在墙上的梳妆匣里。”
船上的人按她的话一找,果然找到了假发。
船篷上放着些干鱼腊肉,那妇人就拿了给那四个划船的兵吃。
看那女人的手,竟是鸟的爪子。
那女人拿了假发走了,船才平安地前行到达了目的地。
朱廷禹又说,有一次他的亲属从一江一 西坐船到广陵,还带着个十一岁的孩子。
船到了马当泊,大家停船上岸游玩。
等回到船上时,发现那孩子丢了。
四下分头去找,才在密林中找到,孩子已经象傻子一样了。
第二天孩子才能说话,说是被人领走以后,教他吹很长的口哨。
一吹起口哨,就有好几百只山中的怪鸟应声而至。
这些鸟毛色十分奇异,认不出来是什么鸟。
后来这孩子跟着船往东走,常常吹口哨,引得那些怪鸟都飞到船头。
后来船到了白沙,鸟就没敢再来。
到广陵后,家里人到处请医生和巫师给那孩子看病,过了很长时间,才把病治好。
僧德林
浙西僧德林,少时游舒州,路左见一夫,荷锄治方丈之地。
左右数十里不见居人,问之,对云:“顷时自舒至桐城。
至此暴得痁疾,不能去,因卧草中。
及稍醒,已昏矣。
四望无人烟,唯虎豹吼叫,自分必死。
俄有一人,部从如大将,至此下马。
据一胡一 床 坐。
良久,召二卒曰:‘善守此人,明日送至桐城县下。
’遂上马去,倏忽不见,唯二卒在焉。
某即强起问之,答:‘此茅将军也,常夜出猎虎,忧汝被伤,故使护汝。
’欲更问之,困而复卧。
及觉,已日出。
不复见二卒,即起而行,意甚轻健,若无疾者。
至桐城,顷之疾愈。
故以所见之处,立祠祀之。”
德林上舒州十年,及回,则村落皆立茅将军祠矣。”
(出《稽神录》)
浙西有个和尚叫德林,年轻时游舒州时,在路边看见一个人正拿着锄头清理一块一丈多大小的土地,周围几十里没有人家,觉得很奇怪,就问那人。
那人说,“过去我有一次从舒州往桐城去,走到这里突然发起了疟疾。
走不动了,就躺在草丛里。
等稍清醒过来时,天已黑了。
四望没有人烟,只听得虎豹吼叫,心里想我是非死在这里不可了。
突然有一个人骑着马来到我跟前,看那样子象个将军,带着不少人。
将军下马后,坐在一胡一 床 上。
过了一会儿,他叫来两个兵,对他们说,‘好好保护这个人,明天把他送到桐城去。
’说完就上马走了,转眼已不见影,只剩下两个兵守着我。
我勉强坐起来问他们,他们说,‘那是茅将军,经常夜里出来猎虎。
怕你被虎伤,特派我们保护你。
’我想再仔细问问,因为太难受又躺下了。
等我醒时,太一陽一已出来了,两个兵也不见了,我就爬起来赶路。
只觉得两腿特别轻快,跟没病时一样。
到了桐城,病完全好了。
所以我就在遇见茅将军的地方给他修个小祠庙祭祀他。”
德林和尚到舒州呆了十年,等回来时一看,村子里到处都建有茅将军的祠庙。
司马正彝
司马正彝者,始为小吏。
行溧水道中,去前店尚远,而饥渴甚,意颇忧之。
俄而遇一新草店数间,独一妇人迎客,为设饮食,甚丰洁。
天彝谢之,妇人云:“至都,有好粉胭脂,宜以为惠。”
正彝许诺。
至建业,遇其所知往溧水,因市粉脂诣遗之。
具告其处,既至,不复见店,但一神女庙,因置所遗而去。
正彝后为溧水令,相传云,往往有遇之者,未知其审。
(出《稽神录》)
司马正彝在没有当县令前是个小官。
有一次他到溧水县去,离投宿的地方还很远,又饿又渴,十分焦虑。
忽然看见道旁有个客店,只有一个女子出来迎客,就进了店。
女子做了很丰盛洁净的饭菜招待他,他十分感谢。
女子说,“不用谢,到了京城里,有那好的胭脂和粉给我捎点来就行。”
司马正彝到了南京,正好遇到一个朋友要回溧水,就买了些脂粉托朋友捎给那个开店的女子,并详细的说了那客店的位置。
朋友到那地方找,根本没有旅店,而是一个神女庙,就把脂粉放在庙里然后走了。
司马正彝后来当了溧水县令,听人们传说,常常有人遇见那个女子,但都不知道她就是神女。
刘 宣
戊寅岁,吴师征越,败于临安。
裨将刘宣伤重,卧于死人中。
至夜,有官吏数人,持簿书至,遍阅死者。
至宣,乃扶起视之曰:“此汉非是。”
引出十余步,置路左而去。
明日贼退,宣乃得归。
宣肥白如瓠,初伏于地,越人割其尻肉,宣不敢动。
后疮愈,肉不复生,臀竟小偏。
十余年乃卒。
(出《稽神录》)
戊寅那年,吴地的军队征讨越地,在临安大败。
副将刘宣受了重伤,卧在乱一尸一堆里。
夜间来了几个官员,拿着个本子一一对照查看死一尸一。
查到刘宣时说,“这家伙不在本子上。”
把他拖出去十几步,扔在道旁走了。
贼兵退后,刘宣才得以归营。
刘宣长得又白又胖象个大葫芦,他躺在死一尸一堆里时,越兵割下了他一半屁一股,他也没敢动。
后来伤好了,但屁一股是歪的。
十几年后刘宣才死。
黄 鲁
徐三诲为抚州录事参军,其下干力黄鲁者,郡之俚人。
年少,颇白皙,有父母在乡中,数月一告归,归旬日复来。
一旦,归月余不至,三诲遗吏至其家召之。
家人云:“久不归矣。”
于是散寻之。
又月余,乃见在深山中,黄衣屣履,挟弹而游。
与他少年数人,皆衣服相类。
捕之不获。
鲁家富,乃多募人,伏草间以伺之。
数日,果擒之,而诸少年皆走。
既归,问其故,曰:“山中有石氏者,其家如王公。
纳我为婿。”
他无所言。
留数日,复失去,又于山中求得之,如是者三。
后一日竟去,遂不复见。
寻石氏之居,亦不能得。
此山乃临川人采石之所,盖石之神也。
(出《稽神录》)
抚州的录事参军名叫刘三诲,他手下有个很能干的人叫黄鲁,是个乡下人。
黄鲁很年轻,皮肤白净,他的父母都在乡下。
黄鲁每过几个月就请假回去探家,十几天后就回来。
有一次,请假回家一个多月也没回来。
刘三诲派人到黄鲁家去找,他家人说,黄鲁已经很久没回来过了。
于是派人四下去找。
找了一个多月,财在深山中见到。
黄鲁这时穿着黄衣服黄鞋,挟着个弹弓正在游逛,和他一起还有几个少年,衣服打扮都一样。
人们抓不住黄鲁,跑掉了。
黄鲁家很富,雇了很多人上山藏在草从里等着,几天后才把他抓住了。
带回家来,问他怎么回事。
他说,“山里有个姓石的,家里象王公一样富,招我作了女婿。”
再问就不说了。
在家里呆了几天,又没了。
只好再到山里去抓,回来还是呆几天就没,后来就再也找不到了。
找姓石的家也找不到。
这山是临川人采石的地方,那“石氏”,其实就石神。
张 鋋
张鋋者,任邑宰,以廉直称。
后为彭泽令,使至县宅。
堂后有神祠,祠前巨木成林,乌鸢(乌鸢原作为焉,据明抄本改。
)野禽,群巢其上,粪秽积于堂中。
人畏其神,故莫敢犯。
(犯原作於,据明钞本改。
)鋋大(大原作矣,据明钞本改。
)恶之,使巫祈于神曰:“所为土地之神。
当洁清县署,以奉居人,奈何腥秽如是邪?尔三日中,当尽逐众禽。
不然,吾将焚庙而伐树矣!”居二日,有数大鹗,奋击而至,尽坏群巢,又一日大雨。
粪秽皆净。
自此宅居清洁矣。
(出《稽神录》)
张鋋曾当过几任邑宰,廉洁正直,后来升为彭泽令。
县衙后面有个庙,庙前是树林,乌鸦老鹰等野鸟在树上搭窝,弄得县衙到处是鸟粪。
人们说鸟是神庙的,不敢管它们,张鋋十分厌恶,让女巫在庙里祝祷说,“你是这一方的土地神,应该保证县衙的清洁,使住在这里的人畅快。
现在弄得又腥又臭你怎么不管?请神在三天之内把鸟都赶走,不然我就要烧庙砍树了。”
过了两天,突然来了几只大鹰向鸟群猛攻,把鸟窝也都毁了。
第三天又来了一场大雨把鸟粪都冲走,从此县衙就干净了。
郭 厚
李宗为舒州刺史,重造开元寺。
工徒始集,将浚一废井。
井(井下原有“中如言而得之船屋上有脯腊妇人取以食四卒视其手”二十二字,系本卷朱廷禹条内文,误衍于此,今删。
今本《稽神录》无“郭厚”条。
明抄本于此处空一行计二十二字)“土寇犯阙,天下乱。
僧辈利吾行资,杀我投此井中,今骸骨在是。
为我白李公,幸葬我,无见弃也。”
主者以告宗,翌日亲至井上,使发之,果得骸骨。
即为具衣衾棺椁,设祭而葬之。
葬日,伍伯复仆地。
鬼告(告原作如,据明抄本改。
)曰:“为我谢李公,幽魂处此,已三十年,籍公之惠,今九州社令,已补我为土地之神,配食于此矣。”
寺中至今祀之。
(出《稽神录》)
李宗当舒州刺史后重新修造开元寺。
工匠们刚集中后,要清理庙里的一口废井。
(译述者按,原文“井”字以下缺二十二字)“……贼寇进犯京城,天下大乱。
和尚们抢去我的盘缠钱和行李,把我杀死后扔到这井里,这副骨头就是我。
请替我向李宗刺史请求把我埋葬,千万别再抛掉我。”
管事的报告给李宗,第二天李宗就来到井边,命人下去挖,果然有一副骨殖。
就作了衣服棺材,祭奠之后把骨殖埋葬了。
埋的那天,伍伯又扑倒在地说,“鬼魂说:‘请为我向李刺史致谢。
我的幽魂在井中已呆了三十年,由于李刺史的恩德,我现在已经补任为土地神,就在这庙里上任了。”
开元寺至今还供奉着这个土地神。
浔一陽一县吏
庚寅岁,一江一 西节度使徐知谏,以钱百万施庐山使者庙。
浔一陽一令遣一吏典其事。
此吏尝入城,召一画工俱往,画工负荷丹彩杂物从之。
始出城,吏昏然若醉,自解腰带投地。
画工以为醉,(醉下明抄本有取字,属下。
)而随之。
须臾,复脱一衣 弃帽,比至山中,殆至裸身。
近庙涧水中,有一卒,青衣,白韦蔽膝。
吏至。
乃执之。
画工救之曰:“此醉人也。”
卒怒曰:“一交一 一交一 加加,谁能得会。”
竟擒之,坐于水中。
工知其非人也,走往庙中告人。
竞往视之,已不见,其吏犹坐水中,已死矣。
乃阅其出给之籍,则已乾没过半。
进士谢岳亲见之。
(出《稽神录》)
庚寅年间,一江一 西节度使徐知谏给庐山使者庙布施了百万钱,浔一陽一县令派了一个小县吏到庐山庙去主管这件事。
县吏进城找了一个画工一同去,画工背着颜料画具跟着走。
刚出城,那县吏就象喝醉了酒似地昏昏沉沉,把腰带解下来扔了。
画工以为他醉了,就拾起腰带跟着走。
不一会儿县吏又脱了衣服扔了帽子。
走到庐山里时,县吏已脱得一精一光。
走到庙前的河边,看见有一个鬼卒,穿青衣,白皮子护膝,一把就抓住了县吏。
画工忙上前救县吏,说:“他喝醉了。”
鬼卒说,“罗索些什么,谁管那一套!”把县吏拖到河水里坐着。
画工知道那是个鬼卒,就到庙里找人。
人们跑出来看,鬼卒已经不见,县吏还坐在水里,已经死去。
人们查看他身上带的帐本,才发现他已经把给庙里的钱贪一污了一多半。
这件事是进士谢岳亲自见到的。
朱元吉
乌一江一 县令朱元吉,言其所知泛舟至采石,遇风。
同行者数舟皆没,某既溺,不复见水,道路如人间。
其人驱之东行,可在东岸山下,有大府署,门外堆坏船板木如丘陵,复有人运诸溺者财物入库中甚众。
入门,堂上有官人,遍召溺者,阅籍审之。
至某独曰:“此人不合来,可令送出。”
吏即引去,复至舟所。
舟中财物,亦皆还之。
恍然不自知,出水,已在西岸沙上矣。
举船俨然,亦无沾湿。
(出《稽神录》)
乌一江一 县令朱元吉说,他的朋友某人有一次乘船到采石矶,遇上大风,同行的好几条船都沉没了。
某人也落了水。
但掉到一江一 里后就没有水了,有一条路象人间的路一样,他就沿着路往东走。
到了东岸山下,看见一个很大的衙门,门外象小山似地堆着破船烂板,还有些人把淹死者的财物往仓库里运。
他进了衙门,见大堂上有个官,把淹死的都召了来,按着卷宗一个个地审查。
审到他时,官员说,“这个人不该来,把他送回去。”
他就被人领出来,又来到船边,把船上的东西也还给了他。
他忧恍惚惚的什么也不觉就出了水,发现自己已经在西岸沙滩上,船也完好无损,一点也没湿。
沽酒王氏
建康一江一 宁县廨之后,有沽酒王氏,以平直称。
癸卯岁,二月既望夜,店人将闭外户,忽有朱衣数人,仆马甚盛,奄至户前,叱曰:“开门,吾将暂憩于此。”
店人奔走告其主。
其主曰出迎,则已入坐矣。
主人因设酒食甚备,又犒诸从者,客甚谢焉。
顷之,有仆夫执捆绳百千丈,又一人执橛杙数百枚,前白:“请布围。”
紫衣可之。
即出,以钉地,系绳其上,围坊曲人家使遍。
良久白事讫,紫衣起至户外。
从者曰:“此店亦在围中矣。”
紫衣相谓曰:“主人相待甚厚,免此一店可乎?”
皆曰:“一家尔,何为不可?”
即命移杙,出店于围外。
顾主人曰:“以此相报。”
遂去,倏忽不见?顾视绳杙,已亡矣。
俄而巡使欧一陽一进逻巡夜,至店前,问何故深夜开门,又不灭灯烛何也。
主人具告所见,进不信。
执之下狱,将以妖言罪之。
居二日,建康大火,自朱崔桥西至凤台山,居人焚之殆尽。
此店四邻皆为煨烬,而王氏独免。
(出《稽神录》)
建康一江一 宁县衙的后面有个王氏酒店,以买卖公平闻名。
癸卯年二月十六日夜里,店里刚要关门,忽然有几个穿红衣服的人带着不少车马仆从,来到店前,大喊:“开门,我们要在这里歇一会儿。”
伙计赶快跑去告诉主人王氏,王氏说快快接进来,到店里一看,都已进来坐下了。
王氏赶快端上了好多酒菜殷切招待,连随从们也都一样招待。
红衣人们都很感谢。
不一会儿有个仆从拿着几百丈一捆的绳子,另一个拿着几百个木橛子,请示道,“现在就围起来吗?”
一个紫衣人说可以。
那两个人就出去,把木橛钉在地上,把绳子拴在橛上,把整个一条街的住户都围在绳圈里了。
过了很久有人报告说都弄好了,紫衣人就出去了。
一个仆从对紫衣人说,“这家酒店也围在里面了。”
紫衣人说,店主人侍咱们很好,免了这家怎样?”
大家都说,“就免这一家有什么不行呢?”
于是就让人把木橛子挪开,把酒店让在绳子外,然后对店主王氏说,“就算对你的报答吧。”
说完就转眼消失了,再看地上的绳子木橛也都没了。
这时巡使欧一陽一进带人巡夜来到酒店前,问王氏为什么深夜开着门还点着灯烛,王氏就都说了。
欧一陽一进不信,把王氏抓走了关进监狱,准备判他妖言感众罪。
两天后,建康发生大火灾,从朱崔桥往西直到凤台山烧了个片瓦无存。
但王氏酒店安然无恙,周围却是一片灰烬。
鲍 回
鲍回者,尝入深山捕猎,见一少年,裸卧大树下,毛发委地。
回欲射之,少年曰:“我山神也,避君不及。
勿杀我,富贵可致。”
回以刃刺其口,血皆逆流,遂杀之。
无何回卒。
(出《稽神录》)
鲍回有一次进深山打猎,看见一个少年,光着身子躺在大树下,很长的毛发拖在地上。
鲍回想射死他,少年说,“我是山神,没来得及躲开你,请别杀我,我可以使你富贵。”
鲍回一刀刺进少年的嘴里,血却又倒着流回嘴里。
鲍回终于把少年杀了,不一会他自己也死了。
刘 皞
汉宗正卿刘皞,忽梦一人,手执文簿,殆似冥吏,意其知人命禄,乃诘之,仍希阅己将来穷达。
吏曰:“作齐王判官,后为司徒宗正卿。”
皞自以朝籍已高,不乐却为王府官职。
梦觉,历历记之,亦言于亲友。
后衔命使吴越,路由郓州,忽于公馆染疾。
恍惚意其曾梦为齐王判官,恐是太山(太山原作大四,据明抄本改。
)神天齐王也。
乃令亲侍就庙,陈所梦,炷香掷茭以质之。
一掷果应,宗卿以家事未了,更将明恳神祈,俟过海回,得以从命。
频掷不允,俄卒于邮亭。
(原缺出处。
明抄本作出《玉堂闲话》)
后汉宗正卿刘皞,有一次他忽然梦见一个手拿文簿的人,看样子是冥府的官员,就向他请求查查自己的未来官运。
官员说,“先作齐王判官,后来升任司徒宗正卿。”
刘皞自认为朝官职位很高,不愿当王府的官职。
梦醒后,仔细记下,并告诉了亲友。
后来他被派出使吴越,走到郓州,忽然病在公馆里。
病中恍惚地想到过去作梦说自己当齐王判官,怕是指的到一陰一间给太山神天齐王作判官吧,就让侍从到庙里去向神述说了梦,并烧上香后用菰米扔卦请神说明。
一扔,卦就应验了,他也就知道自己马上要死了,就向神恳求,说家里有事没办完,等自己过海回来后,再归一陰一上任,但连扔了好几卦,神都不答应。
不久他就死在官驿的旅舍里了。
崔练师
晋州女道士崔练师,忘其名,莫知所造何道。
置辎车一乘,佣而自给。
或立小小一陰一功,人亦不觉。
一旦,(旦原作二,据明钞本改。
)车于路辗杀一小儿,其父母诉官,追摄驾车之夫,械之。
欲以其牛车偿死儿之家,其人曰:“此物是崔练师处租来。”
官司召练师,并絷之。
太守栾元福,夜梦冥司崔判官谓曰:“崔练师我之侄女,何罪而絷之?”
梦觉,召练师,以梦中之言告之。
练师对曰:“某虽姓崔,莫知是何长行。”
俄尔死儿复一活。
周高祖闻而异之,召崔练师入京,仍择道士,往晋州紫极宫修斋焉。
(出《玉堂闲话》)
晋州女道士崔练师,忘了叫什么名,也不知道她是什么道门。
崔练师有一辆牛车租给别人拉脚,用这钱维持生活。
也许她有些一陰一功,但人们不了解。
有一天,牛车压死了一个小孩,小孩父母告了官,官府把车夫抓来押起来,并宣判把牛车给小孩家做赔偿。
车夫说这车是租崔练师的,官府就把崔练师也抓了起来。
太守栾元福夜里梦见冥府一位崔判官说,“崔练师是我侄女,她有什么罪要抓起来?”
太守梦醒后把崔练师召来并把梦告诉她。
崔练师说,“我虽然姓崔,却不知道冥府的崔判官是我的那门子长辈亲戚。”
然而不久那个被辗死的孩子却复一活了。
周高祖听说这事很惊奇,召崔练师进京。
仍令其为道士,到晋州紫极宫持斋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