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十二神宗万历二十年五月,倭酋平秀吉寇朝鲜《明史纪事本末》○援朝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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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纪事本末 - ○援朝鲜

明史纪事本末

○援朝鲜

卷六十二

神宗万历二十年五月,倭酋平秀吉寇朝鲜。

平秀吉者,萨摩州人仆也。

始以鱼贩卧树下,有山城州倭渠名信长,居关白职位。

出猎遇吉,欲杀之。

吉善辨,信长收令养马,名曰木下人。

信长赐与

田地,于是为信长画策,遂夺二十余州。

会信长为其参谋阿奇支刺杀,吉乃统信长兵,诛阿奇支,遂居关白之位。

因号关白,以诱劫降六十六州。

朝鲜釜山与日本对马岛相望,时有倭户往来互市,通婚姻。

时朝鲜王李公湎于酒,弛备,吉乃分遣其渠行长、清正等,率舟师数百艘,一逼一釜山镇。

五月,潜渡临津,分陷丰、德诸郡。

时朝鲜承平久,怯不谙战,皆望风溃。

朝鲜王仓卒弃王京,令次子珲摄国事,奔平壤。

已,复走义州,愿内属。

倭遂渡大同江,绕出平壤界。

是时,倭已入王京,毁坟墓,劫王子、陪臣,剽府库,荡然一空,八道几尽没,旦暮且渡鸭绿。

请援之使,络绎于路,廷议以朝鲜属国,为我藩篱,必争之地,遣行人薛潘谕其王以匡复大义,扬言大兵十万,已擐甲至。

贼抵平壤,朝鲜君臣势益急,出避一爱一州。

七月,游击史儒等师至平壤,不谙地利,且霖雨,马奔逸不止,儒战死。

副总兵祖承训统兵三千余,渡鸭绿江援之,仅以身免。

报至,朝议震动,以宋应昌为经略,员外刘黄裳、主事袁黄赞画军前。

八月,倭入丰、德等郡,我兵稍集。

而行长等颇习兵,诈谓不敢与中国抗,以缓我师。

兵部尚书石星亦谓诸将未得利,计无所出。

议遣人探之。

嘉兴人沈惟敬应募。

惟敬者,市中无赖也。

是时,平秀吉次对马岛,据王京,分其将行长等各发兵守要害,为声援。

惟敬至平壤,行长令牙将以肩舆迎之。

时平秀吉废山城君,自号大阁王。

惟敬至,执礼甚卑。

行长跪曰:“天朝幸按兵不动,我亦不久当还。

当以大同江为界,平壤以西,尽遍朝鲜耳。”

惟敬既还奏,廷议以倭多变诈,未可信。

我师利速战,乃趣应昌等统兵进击。

而石星颇惑之,以惟敬缓急可任,题假游击赴军前,且请金行间。

八月,布衣程鹏举请发暹罗兵,自海道捣其巢一穴一,时以为奇策。

又朝议调播州杨应龙援朝鲜。

十二月,以李如松为东征提督。

上悯东征将士寒苦,特发ぁ金

十万犒慰,且重悬赏格。

先是,宋应昌抵山海关,士马刍粮,征调未集,而大将军李如松甫平西夏,亦未至军,因谬借惟敬縻倭西向。

前所羽檄征兵七万余,至者半,乃置三军:以副将李如柏将左,张世爵将右,杨元将中军,趋辽一陽一。

至是,如松始至军。

而惟敬归自倭,称行长愿退平壤迤西,以大同江为界。

如松大会将吏,叱惟敬忄佥邪当斩。

参军李应试请间曰:“籍惟敬绐倭封而一陰一袭之,奇计也。”

应昌、如松以为然,乃置惟敬标营。

二十五日,誓师东渡。

如松将诸镇士马四万余,东由石门度凤凰山,马皆汗血。

临鸭绿江,天水一色,望朝鲜万峰,出没云海。

监军刘黄裳慷慨誓曰:“此汝曹封侯地也。”

二十一年正月,平壤大捷。

初,沈惟敬三入平壤,约以正月七日,李提督赍封典,过肃宁馆。

至是,初四日,我师抵肃宁。

行长遣牙将二十人来迎,如松檄游击李宁生缚之。

倭猝起格斗,仅获三人,余走还,告行长。

行长问惟敬曰:“此必通事两忄吴耳。”

行长令亲信小西飞、禅守藤随惟敬谒如松,如松加抚遣归。

六日,抵平壤,行长伫风月楼候瞻龙节,倭俱花衣,夹道迎候。

如松分布将士,整营入城。

诸将逡巡未入,形已露,倭悉登陴拒守。

如松度地形,东南并临江,西枕山陡立,惟迤北牡丹台高一耸,最要。

三倭列拒马地炮以待。

遣南兵试其锋,佯退。

是夜,倭袭李如柏营,击却之。

如松因部勒诸将,谕无割级,攻围止缺东面。

属游击吴惟忠攻牡丹峰一陰一取西南。

以倭易丽兵,令祖承训等诡丽装,潜伏。

八日黎明,鼓行抵城下,攻其东南。

倭炮矢如雨,军稍却。

如松手斩先退者以徇,募死士援梯钩而上,杀数人不退,倭悉力拒守。

倭方轻南面为丽兵,承训等乃卸装露明甲。

倭急分兵拒堵,如松已督杨元等从小西门先登,李如柏等亦从大西门入。

火药并发,毒烟蔽空。

方战时,吴惟忠中铅洞胸,犹奋呼督战。

而如松坐骑毙于炮,易马驰,堕堑,鼻出火,麾兵愈进。

我师无不一当百。

前队贸首,后劲已踵,突舞于堞,倭退保风月楼。

夜半,行长堤兵渡大同江,遁还龙山。

是役凡得级千二百八十五,余死于火,及从城东跳溺无算。

裨将李宁、查大受等率一精一兵三千,潜伏江东僻路,获级三百六十二,生擒三倭,乘胜追袭。

十九日,李如柏进复开城,得倭级百六十五。

朝鲜郡县,如黄海、平安、京畿、江源四道并复平,归平壤。

惟咸镜道为清正拒守,闻开城破,亦奔王京。

王京为朝鲜都会,咸镜、忠清为之犄角,颇据天险。

而援师既连胜,有轻敌心。

二十七日,去王京七十里,朝鲜人以倭弃王京遁告。

如松信之,将轻骑趋碧蹄馆,去王京三十里,驰至大石桥,马蹶伤额,几毙。

倭猝至,围之数里。

将士殊死战,自己至午,中矢且尽。

金甲酋前搏李将军甚急,裨将李有升以身蔽如松,刃数倭,竟中钩堕,为倭支解。

李如柏、李宁乃益遮夹击,李如梅箭中金甲倭坠马。

会杨元援兵至,砍重围入,遂溃。

而我一精一锐亦多丧失,过桥者尽死。

天且雨,近王京平地俱稻畦,冰解泥深,骑不得骋。

倭背山面水,连珠布营,城中广树飞楼,鸟铳自一穴一中出,应时毙。

我师乃退驻开城。

三月,经略宋应昌檄刘纟延、陈水陆济师,上益发帑金二十万住军兴。

时谍者言:“王京倭二十万,且声言关白扬帆入犯。”

李如松分留李宁等驻开城,杨元等军平壤,扼大同江接饷道。

李如柏等军宝山诸处,为声援。

查大受等军临津,而将锐卒东西策应。

闻倭将平秀嘉据龙山仓粟数十万,从间道纵火尽焚之,倭乏食。

东师议款。

初,我师捷平壤,锋甚锐。

转战开城,势如破竹。

及碧蹄之败,久顿师绝域,气益索。

经略宋应昌急图成功,于是惟敬之款始用。

而倭刍粮并烬,行长亦惩平壤之败,有归志。

因而封贡之议起。

经略既得请于朝,赦不穷追。

且得倭报惟敬书,乃益令游击周弘谟同惟敬往谕倭,献王京,返王子,如约纵归。

倭果于四月十八日弃王京遁。

如松及应昌整众入城。

所余米四万余,刍豆称是。

如松以兵临汉江尾倭后,欲乘惰归击之。

而倭步步为营,用分番迭休法以退。

别将刘纟廷帅兵五千,趋尚州鸟岭。

鸟岭广亘七十余里,悬崖削,中通一道如线,灌木丛杂,骑不得成列。

倭尚拒险,而别将查大受、祖承训等由间道俞槐山,出鸟岭后。

倭大惊,前移■山浦筑居屯种,为久戍计。

如松乃张疑兵,分遣刘纟廷、祖承训等屯大丘、忠州;檄调全罗水兵龟船,分布■山海口。

时倭已弃王京汉江以南千有余里,朝鲜故土奄然还定。

兵科给事中侯庆远谓:“我与倭何雠,为属国勤数道之师,力争平壤,收王京,挈两都授之,存亡兴灭,义声振海外矣。

全师而归,所获实多。”

上乃谕:“朝鲜王还都王京,整兵自守。

我各镇兵久疲海外,以次撤归。”

应昌复疏称:“釜山虽濒南海,犹朝鲜境。

有如倭觇我罢兵,突入再犯,朝鲜不支,前功尽弃。

考舆图,朝鲜幅员东西二千里,南北四千里。

从西北长白山发脉,南跨全罗界,向西南,止日本对马岛,偏在东南,与釜山对。

倭船止抵釜山镇,不能越全罗至西海。

盖全罗地界,直吐正南迤西,与中国对峙。

而东保蓟、辽,与日本隔绝,不通海道者,以有朝鲜也。

关白之图朝鲜,意实在中国;我救朝鲜,非止为属国也。

朝鲜固,则东保蓟、辽,京师巩于泰山矣。

今日拨兵协守,为第一策。

即议撤,宜少需时日,俟倭尽遍,量留防戍。”

部覆:“南兵暂留,分布朝鲜。

量简一精一兵三千善后。

余尽撤,如前议。”

六月,沈惟敬归自釜山,同倭使小西飞、禅守藤来请款。

而倭随犯咸安、晋州,一逼一全罗,声复江、汉以南,以王京汉江为界。

李如松计全罗沃饶,南原府尤其咽喉,乃命李平胡、查大受镇南原,祖承训、李宁移南一陽一,刘纟廷移陕州。

已,倭果分犯,我师并有斩获。

兵科给事中张辅之谓:“倭聚釜山,原佯退,诱我撤兵,图渐逞。

无故请贡,非人情。

今猝犯晋州,情形已露,宜节制征剿。”

辽东都御史赵耀亦报款贡不可轻受。

七月,倭从釜山移西生浦,送回王子陪臣。

时我师久暴露,闻撤,势难久羁。

宋应昌乃请戍全罗、庆尚。

议留刘纟廷川兵五千,吴惟忠、骆尚志南兵二千六百,合蓟、辽共万六千人,听刘纟廷分布庆尚之大丘。

而兵部尚书石星一意主款,谓留兵转饷非策。

应昌师老无成功,亦愿弛责。

然策倭多诈,恐兵撤变生。

己而命沈惟敬复入倭营,促谢表。

急图竣役,乃并撤吴惟忠等兵,止留纟廷兵防守。

谕朝鲜世子临海君珲居全庆督师,以顾养谦督辽左。

九月,兵部主事曾伟芳言:“倭款亦去,不款亦去。

款亦来,不款亦来。

盖关白大众已还,行长留待。

知我兵未撤,不能以一矢相

加遗也。

欲归报关白,卷土重来,则风帆不利,正苦冬寒。

故曰:款亦去,不款亦去。

沈惟敬前倭营讲购,咸安、晋州随陷,而欲恃款,冀来年不攻,则速之款者,速之来耳。

故曰:款亦来,不款亦来。

为今日计,宜令朝鲜自为守,吊死问孤,练兵积粟,以图自强。”

章下部。

十月,总督顾养谦力主撤兵,许之。

因疏请封贡,上命九卿、科、道会议。

时御史杨绍程奏:“臣考之太祖时,屡却倭贡,虑至深远。

永乐间,或一朝贡,渐不如约。

自是稔窥内地,频入寇掠。

至嘉靖晚年,而东土受祸更烈。

岂非封贡为厉阶耶?今关白谬为恭谨,奉表请封之后,我能闭关拒绝乎?中国之衅,必自此始矣。

且关白弑主篡国,正天讨之所必加。

彼国之人,方欲食其肉而寝处其皮,特劫于威,而未敢动耳。

我中国以礼义统御百蛮,而顾令此篡逆之辈叨天朝之名号耶!宜急止封议,敕朝鲜练兵以守之,我兵撤还境上以待之,关白可计日而败也。”

是时,廷臣礼部郎中何乔远、科道赵完璧、王德完、逯中立、徐观澜、顾龙、陈维芝、唐一鹏等,交章止封。

而蓟辽都御史韩取善亦疏:“倭情未定,请罢封贡。”

兵部尚书石星恐不能羁縻关白,甚张皇,终主封贡不已。

二十二年八月,总督顾养谦奏讲贡之说。

贡道宜定宁波,关白宜封为日本王。

请择才力武臣为使,谕行长部倭尽遍,与封贡如约。

九月,朝鲜国王李公疏请许贡保国。

上乃切责群臣阻挠封贡,

追褫御史郭实等,诏小西飞入朝。

时改总督侍郎孙矿新受事,倭使抵京,石星优遇如王公。

小西飞等殊扬扬,过阙不下。

既集多官面译,要以三事:一、勒倭尽遍巢;一、既封不与贡;一、誓无犯朝鲜。

倭俱听从,以闻。

上复谕于左阙,语加周复,大略如枢部意。

十二月,封议定,命临淮侯李宗城充正使,以都指挥杨方亨副之,同沈惟敬往日本。

时礼部议:“日本旧有王,未知存亡。

关白或另拟二字,或即以所居岛封之。

行长以下,量授指挥衔。”

上竟准日本王号,给金印。

行长授都督佥事。

适谍报熊川岛倭船三十六号,业起行归,石星遂谓封事必可成矣。

二十三年春正月,辽东都御史李化龙疏倭六可疑、五可虑,谓:“倭不识汉字,恐中间两相欺绐,请从礼部量封秀吉顺化王。

罢遣沈惟敬,增募水兵。

而清正素不服关白,与行长不相能,可用鲁连谕燕将计间之。”

时封使已发,竟不从。

二十四年春正月,先是,东封之使,久怀观望。

至是,始抵釜山。

而沈惟敬诡云演礼,同行长先渡海,私奉秀吉蟒玉、翼善冠及地图、《武经》。

又驱壮马三百南戈崖,骑从一陰一献秀吉,取阿里马女,与倭合。

李宗城纨绔子,经行之营,所在索货无厌。

次对马岛,太守仪智夜饰美一女二三人,更番纳行帷中,宗城安之。

倭酋数请渡海,不允。

仪智妻,行长女也。

宗城闻其美,并欲一婬一之。

智怒,不许。

适谢周梓侄隆与宗城争道,宗城欲杀之。

隆诛其左右,以倭将行刺,宗城惧,弃玺书夜遁。

比明失路,自缢于树,追者解之,遂奔庆州。

副使杨方亨闻于朝。

上震怒,逮问宗城,议战守。

会方亨复揭倭情无变,正使自为一奸一人误耳。

上以方亨充使,加惟敬神机营衔副之。

廷臣交章请罢封。

上切责,下御史曹学程于理,立限渡海。

于是惟敬益舞智揣摩,玩大司马股掌矣。

三月,工部郎中岳元声参石星,力主封事有三辱、四耻、五恨、五难。

疏入,谪为民。

九月,杨方亨、沈惟敬奉册如日本。

平秀吉斋沐三日,郊迎节

使,受封,行五拜、三叩头、山呼礼。

礼毕,款使者备至。

朝鲜王议遣光海君致贺。

己而听嬖臣李德馨言,使州判奉白土纟由为贺。

秀吉怒,语惟敬曰:“若不思二子、三大臣、三都、八道,悉遵天朝约付还。

今以卑官微物来贺,辱小邦耶?辱天朝耶?”

惟敬慰谕之。

秀吉曰:“今留石曼子兵于彼,候天子处分,然后撤还。”

翼日,具货物数百种,奉贡遣使,赍表文二通,随册使渡海。

至朝鲜,廷议遣使于朝鲜取表文进验。

其一谢恩,其一乞天子处分朝鲜。

廷议以为饰说云。

二十五年春正月,石星请自往朝鲜谕两国就盟罢兵。

不许。

二月,再议东征。

时封事已坏,而杨方亨诡报“去年从釜山渡

海,倭于大版受封,即回和泉州”。

然倭责朝鲜三子不往,谢礼又微,仍留釜山如故。

谢表后时不发,方亨徒手归。

至是,沈惟敬始投表文,案验潦草,前折用丰臣图书,不奉正朔,无人臣礼。

而宽奠副总兵马楝报“清正等拥二百艘,屯机张营”,方亨始直吐本末,委罪惟敬,并石星前后手书,进呈御览。

上大怒,命逮石星、惟敬按问。

以兵部尚书邢总督蓟辽。

改麻贵为备倭大将军,经理朝鲜。

佥都御史杨镐驻天津,申警备。

杨汝南、丁应泰赞画军前。

五月,邢至辽。

行长建楼,清正布种,岛倭窖水,索朝鲜地图,遂决意用兵。

麻贵望鸭绿东发,所统兵仅万七千人,请济师。

以朝鲜兵惟闲水战,乃疏请募兵川、浙,并调蓟、辽、宣、大、山,陕兵及福建、吴淞水兵,刘纟廷督川、汉兵六千七百听剿。

贵密报候宣、大兵到,乘倭未备,竟掩釜山,则行长擒,清正走。

以为奇计,乃檄杨元屯南原,吴惟忠屯忠州。

大学士张位请屯田开城、平壤,以资军兴。

朝鲜恐中国吞并,以角为辞,议遂寝。

六月,倭数千艘先后渡海,分泊釜山、加德、安骨、安窟,放

丸如雨,歼朝鲜郡守安弘国。

已复往来竹岛,渐一逼一梁山、熊川。

沈惟敬率营兵二百,出入釜山。

经略邢一陽一为慰藉,檄杨元袭执之,缚至贵营。

惟敬执而倭向导始绝。

七月,倭夺梁山、三一浪一,遂入庆州,侵闲山。

夜袭恭山岛,统制元均风一靡一,遂失闲山要害。

闲山岛在朝鲜西海口,右障南原,为全罗外藩。

一失守则沿海无备,天津、登莱皆可扬帆而至。

而我水兵三千,甫抵旅顺。

闲山破,经略檄守王京西之汉江、大同江,扼倭西下,兼防运道。

八月,清正围南原,乘夜猝攻。

守将杨元闻倭至,惊起帐中,乘城跣足而遁。

辽人卫杨元西奔,时全州有陈愚衷,忠州有吴惟忠各扼要。

而全州去南原仅百里,相犄角。

南原告急,愚衷懦不发兵。

闻已破,州民争弃城走。

麻贵急遣游击牛伯英赴援,与愚衷合兵屯公州。

倭遂犯全罗,一逼一王京。

王京为朝鲜八道之中,东隘为鸟岭、忠州,西隘为南原、全州,道相通。

自二城失,东西皆倭,我兵单弱,因退守王京,依险汉江。

麻贵请于,欲弃王京,退守鸭绿江。

海防使萧应宫以为不可,自平壤兼程趋王京止之。

麻贵发兵守稷山,朝鲜亦调都体察使李元翼由鸟岭出忠清道,遮贼锋。

既身赴王京,人心始定。

召参军李应试问计,应试请问朝廷主画云何?曰:“一陽一战一陰一和,一陽一剿一陰一抚。

政一府八字密画,无泄也。”

应试曰:“然则易耳。

倭叛,以处分绝望,其不敢杀杨元,犹望处分也。

直使人谕之曰“沈惟敬不死”,则退矣。”

因请使李大谏于行长、冯仲缨于清正,从之。

下石星于法司,并沈惟敬俱坐大辟。

九月,倭至汉江,杨镐遣张贞明持惟敬手书,往责其动兵,有乖静俟处分之实。

行长、正成亦尤清正轻举,乃退屯井邑,离王京

六百里。

清正亦屯退庆尚,离王京四百里。

贞明反至中途,为人所刺死。

麻贵遂报青山、稷山大捷。

萧应宫具揭上曰:“倭以惟敬手书而退,青山、稷山并未接战,何得言功!”、镐怒,遂劾应宫忄匡怯,不亲解惟敬。

并逮。

十一月,总督邢征兵大集。

上发帑金犒军,并赐尚方剑,而以御史陈效监其军。

大会诸将,分三协,左李如梅,右李芳春,中高策,并以副总兵分将。

经理杨镐同麻贵率左右协,自忠州鸟岭向东安趋庆州,专攻清正。

使李大谏通行长,约勿往援。

复遣中协屯宜城,东援庆州,西扼全罗。

以余兵会朝鲜,合营由天安、全州、南原而下,大张旗帜,诈攻顺天等处,以牵制行长东援。

十二月,会庆州。

麻贵遣黄应贿清正约和,而率大兵奄至其营。

时倭屯尉山,尉山之南岛山俱不甚高,而城皆依山险,中一江通釜寨,其陆路由彦一陽一通釜山。

贵欲专攻尉山,恐釜倭由彦一陽一来援,令中协高重、吴惟忠等扼梁山,左协董正谊等赴南原,张疑兵,又遣右协卢继忠兵二千,屯西江口防水路援。

二十三日,乃进攻尉山,游击摆寨以轻骑诱倭入伏,获级四百余。

倭尽奔岛山,于前连筑三寨。

翼日,游击茅国器统浙兵先登,连破之,获级六百六十一。

倭坚壁不出。

方力攻山寨时,礻卑将陈寅身先士卒,冒弹矢勇呼而上,砍栅两重。

清正白袍跃马,督倭拒守。

至其第三栅垂拔,杨镐遽令国器窃割倭级,战稍解。

国器复以李如梅未至,不便首功,遂鸣金收军。

诘朝如梅至,攻之不拔。

岛山视尉山高,石城新筑,坚甚,我师仰攻多损伤。

诸将乃议曰:“倭艰水道,饷难继。

第坐困之,清正可不战缚也。”

镐等以为然,分兵围十日夜。

倭用炮者,从隙发,多命中,弹皆碎铁为之,中多叠伤。

然倭亦饥甚,瞰我师稍怠,伪约降缓攻,而冀行长来援。

行长亦虑我袭釜营,不敢轻进。

乃选锐卒三千,虚张帜蔽江上。

朝鲜将李德馨讹报海上倭船扬帆而来,镐不及下令,策马西奔。

诸军无统御,皆溃。

清正纵兵逐北,军士死者万余,游击卢继忠三千人歼焉。

镐、贵奔星州,撤兵还王京,会同邢露布,言尉山大捷。

诸营上簿书,士卒亡者二万。

镐大怒,驳正,止称百余人。

赞画丁应太闻尉山之败,惭惋诣镐问后计。

镐示以内阁张位、沈一贯手书,并所票未下旨,扬扬功伐,应泰怒,验进退情实,首论位、一贯交结边臣,扶同欺蔽,镐附势煽祸,饰罪张功,及麻贵、李如梅按律悉当斩。

并镐驳改阵亡兵马卷册封进。

上览之,震怒,欲付法。

辅臣赵志皋力救,乃罢镐听勘。

因遣给事中徐观澜查勘东征军务。

上怒,张位以其密揭荐镐,削籍为民。

以天津巡抚万世德代杨镐经理辽左。

二十六年春正月,总督邢以前役乏水兵无功,乃益募江南水兵,一精一讲海运,为持久计。

二月,都督陈以广兵,刘纟廷以川兵,邓子龙以浙、直兵先后

至。

邢分兵三协为水陆四路,路置大将。

中路李如梅,东路麻贵,西路刘纟廷,水路陈,各守信地,相机行剿。

时倭盘据朝鲜七年,没海千余里,亦分三窟。

东路则清正据尉山,自去冬攻围,益增筑西生、机张,在在屯兵,而恃釜山为根本。

西路则行长据粟林、曳桥,建砦数重,凭顺天城,与南海营相望,负山襟水,最据扼塞。

中路则石曼子据泗洲,北恃晋江,南通大海,为东西声援。

萨摩州兵剽悍称劲敌,而行长水师番休济饷,往来如驶,尤倭系重。

惩岛山之失,特于三路外,置水兵一路,约日并进。

寻报辽一陽一警,李如松败没,诏李如梅还赴之。

中路以董一元代。

九月,东征将士分道进兵。

刘纟廷进一逼一行长营,使吴宗道约行长为好会,行长许以五十人往。

纟廷喜,分布诸将,四面设伏。

令部将诈为纟廷,而纟廷诈为卒,执壶觞侍。

令军中曰:“视吾出帐,即放炮围倭,尽歼之。”

翼日,行长果率五十骑来。

伪纟廷罄折,迎于帐外。

及席,行长顾执壶觞者曰:“此人殊有福。”

纟廷惊愕,置壶觞出。

司旗鼓者遽传炮。

行长腾跃上马,从骑一字雁列,风剪电掣,旋转格杀。

游击王之翰急率黔、苗兵来援,倭已夺路而去。

明日,行长遣人谢宴,纟廷亦遣官谢,谓昨登席放炮,敬客礼也,忄吴生疑心。

行长唯唯,遣使遗纟廷以巾帼。

纟廷进攻城,夺其桥,斩首九十二。

陈舟师协堵,击毁倭船百余。

行长潜山千余骑扼之,纟廷不利退,亦弃舟走。

麻贵至尉山,据险割其粮稻,颇有斩获。

倭伪退诱之,贵入其空垒,伏兵起,旗帜蔽空,遂败。

董一元进取晋州,乘胜渡江南,连毁永春、昆一陽一二寨。

倭退保泗州老营,鏖战下之,游击卢得功殁于阵。

前一逼一新寨,寨三面临江,一面通陆,引海为濠,海艘泊寨下千计,筑金海、固城为左右翼,中通东一陽一仓。

十月,董一元遣步兵游击茅国器、彭信古、叶邦荣前攻城,骑兵游击郝三聘、马呈文、师道立、柴登科继之。

游击蓝方威攻其东北水门,自辰至未,彭信古用火横击寨门,碎城垛数处,步兵竞前拔栅。

忽营中横破,火药发,烟涨天。

倭乘势冲杀,固城援倭亦至,郝三聘,马呈文率骑兵先走,遂大溃,奔还晋州。

勘科徐观澜奏四路丧败,旨下部,斩马呈文、郝三聘以徇,一元等各带罪立功。

初,上见丁应泰疏,谓:“御极二十六年,未见忠直如此人者。”

书其名于御屏。

沈一贯惧。

会玉熙宫宦侍演东征剧,荧惑圣听。

上为之霁颜,复召一贯入阁。

福建都御史金学曾报平秀吉七月九日死,各倭俱有归意。

十一月十七夜,清正发舟先走,麻贵遂入岛山、酉浦,刘纟廷攻夺曳桥,获级百六十。

石曼子引舟师救行长,陈统苍唬船邀击之,得级二百二十四。

副将邓子龙、朝鲜统制使李舜臣冲锋,没于阵。

子龙,骁将也。

诸倭扬帆尽遍。

经略万世德自六月受命,不敢前。

比闻倭退,兼程驰至,会同邢奏捷。

督学御史李尧民知之,因告庙献俘,上言诸臣欺误状。

上艴然抵疏于几而罢。

丁应泰亦再疏赂倭卖国。

上念将士久劳苦,仍发ぁ金十万两犒师,特谕优叙。

勘科徐观澜抗疏论沈一贯、萧大亨、邢、万世德一党一和卖国。

疏至京,户部侍郎张养蒙尼之,不得上。

时观澜方驻辽造册,身历釜山、尉山、忠州、星州、南原、稷山,查获各处败状,据实入册。

大亨危之。

一贯简观澜前疏有抱病语,票准回籍调理,改命给事中杨应文代完勘事。

二十七年四月,征倭告捷,上御门受俘。

枭磔平秀政、平正成,传首九边。

总督邢劾赞画主事丁应泰,落职。

七月,给事中杨应文勘报东征功次,四路擒斩,首陈,次刘

纟廷,又次麻贵。

而董一元始破三寨,终扫诸巢,功亦难冫民。

晋邢太子太保,一陰一一子锦衣世袭。

万世德升右副都御史,荫一子入监。

陈、刘纟廷各加都督同知,麻贵右都督,董一元复职。

再叙稷、尉功,赐茅国器、陈寅、彭友德等金。

杨镐以原官叙用。

御史陈效病死,荫一子锦衣。

弃师杨元、通倭沈惟敬先后弃市。

谷应泰曰:关白本萨摩州人,倭部之稍黠者耳,非有奇才异能,武勇绝艺。

特以李公纵酒,朝鲜备弛,遂狡焉启疆,思有吞噬之举。

方其陷王京,劫世子,剽府库,毁坟墓,八道尽没,进窥鸭绿,势岌岌矣。

而请援之使,络绎于路。

救邢救卫,《春秋》之义也。

况乎势拱神京,地牵关海,蓟、辽之外藩,东江之咽噎,一或失守,重险撤焉。

非如应龙之反播州,倮猡之陷西川,荒徼弄兵,有伤国体而已。

然予以援之之法有三:命武健之将,选一精一锐之师,出其不意,急击勿失,如陈汤、甘延寿之于康居,策之上也。

其或因粮于敌,分兵断道,坐而困之,穷蹙自毙,如赵充国之于金城,策之次也。

又或始则震以兵威,继则结以恩义,开诚布信,坚明约束,如诸葛武侯之于孟获,策之又次也。

乃剿既不足以树威,而抚又不能以著信,临事周张,首尾衡决,不可谓非行间之乏谋,而中枢之失算矣。

方李如松平壤大捷,李如柏进拓开城,四道复平,三倭生絷,廓清之功,可旦夕。

而乃碧蹄轻进,兵气破伤,功亏一篑,良足悼也。

又若麻贵尉山之捷,三协度师,势相犄角,砍栅拔寨,锋锐莫当。

而割级之令,解散军威,佥都之肉,岂足食乎!况于沈惟敬以市井而衔皇命,李宗城以一婬一贪而充正使,以至风月候节之绐,壶觞好会之诈,邢飞捷之书,杨镐冒功之举,罔上行私,损威失重。

煌煌天朝,举动如此,毋怪荒裔之不宾也。

向非关白贯恶病亡,诸倭扬帆解散,则七年之间,丧师十余万,糜金数千镒,善后之策,茫无津涯,律之国宪,其何以辞!而乃贪天之功,幸邀爵赏,衣绯横玉,任子赠官,不亦恧乎!乃马栋、丁应泰太之疏能直伸于关白未死之前,而李尧民之章反见抵于关白已死之后者,盖以用兵之初,神宗怒白甚锐,怒则望其速济,故必欲核其真。

用兵之久,神宗忧白渐深,忧则幸其成功,故不欲明其伪。

卒之忠言者落职,欺君者封爵,而所遭逢异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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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十二神宗万历二十年五月,倭酋平秀吉寇朝鲜《明史纪事本末》○援朝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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