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纪十晋怀帝永嘉六年(壬申,公元312年[1]春,正月,汉《资治通鉴》柏杨白话版《资治通鉴》在线阅读·晋纪十 孝怀皇帝下永嘉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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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纪十晋怀帝永嘉六年(壬申,公元312年

[1]春,正月,汉呼延后卒,谥曰武元。

[1]春季,正月,汉呼延皇后去世,谥号为武元。

[2]汉镇北将军靳冲、平北将军卜寇并州;辛未,围晋陽。

[2]汉镇北将军勒冲、平北将军卜进犯并州。

辛未(十九日),包一皮围晋陽。

[3]甲戌,汉主聪以司空王育、尚书令任女为左、右诏仪,中军大将军王彰、中书监范隆、左仆射马景女皆为夫人,右仆射朱纪女为贵妃,皆金印紫绶。

聪将纳太保刘殷女,太弟义固谏。

聪以问太宰延年、太傅景,皆曰:“太保自云刘康公之后,与陛下殊源,纳之何害!”聪悦,拜殷二女英、娥为左右贵嫔,位在昭仪上;又纳殷女孙四人皆为贵人,位次贵妃。

于是六刘之一宠一倾后宫,聪希复出外,事皆中黄门奏决。

[3]甲戌(二十二日),汉主刘聪封司空王育和尚书令任的女儿为左、右昭仪,中军大将军王彰、中书监范隆、左仆射马景三人的女儿都为夫人,右仆射朱纪的女儿为贵妃,都授予金印章和紫色绶带。

刘聪打算纳娶太保刘殷的女儿,太弟刘苦苦劝谏。

刘聪就此事询问太宰刘延年、太傅刘景,他们都说:“太保刘殷自称是周代刘康公的后代,与陛下不是一个族源,娶她有什么妨害?”

刘聪很高兴,封刘殷的两个女儿刘英、刘娥为左、右贵嫔,地位在昭仪之上。

又纳娶刘殷的四个孙女都当作贵人,地位低于贵妃。

这样六刘所受的一宠一爱一占满后宫,刘聪很少再出门到外面,政事都由宦宫中黄门传达。

[4]故新野王歆牙门将胡亢聚众于竟陵,自号楚公,寇掠荆土,以歆南蛮司马新野杜曾为竟陵太守。

曾勇冠三军,能被甲游于水中,

[4]已故新野王司马歆的牙门将胡亢在竟陵聚众,自称楚公,在荆州的土地上抢掠,任司马歆的南蛮司马新野人杜曾为竟陵太守。

杜曾骁勇为三军第一,能身穿铠甲在水中游泳。

[5]二月,壬子朔,日有食之。

[5]二月,壬子朔(初一),出现日食。

[6]石勒筑垒于葛陂,课农造舟,将攻建业。

琅邪王睿大集江南之众于寿春,以镇东长史纪瞻为扬威将军,都督诸军以讨之。

[6]石勒在葛陂修筑营垒,向农民征税修造舟船,打算进攻建业。

琅邪王司马睿大规模调集江南的部队到寿春,任镇东长史纪瞻为扬威将军,统领各军队来征讨石勒。

会大雨,三月不止,勒军中饥疫,死者太半,闻晋军将至,集将佐议之。

右长史刁膺请先送款于睿,求扫平河朔以自赎,俟其军退,徐更图之,勒愀然长啸。

中坚将军夔安请就高避水,勒曰:“将军何怯邪!”孔苌等三十余将请各将兵分道夜攻寿春,斩吴将头,据其城,食其粟,要以今年破丹陽,定江南。

勒笑曰:“是勇将之计也!”各赐铠马一疋。

顾谓张宾曰:“于君意何如?”

宾曰:“将军攻陷京师,囚执天子,杀害王公,妻略妃主,擢将军之发,不足以数将军之罪,奈何复相臣奉乎!去年既杀王弥,不当来此;今天降霖雨于数百里中,示将军不应留此也。

邺有三台之固,西接平陽,山河四塞,宜北徙据之,以经营河北,河北既定,天下无处将军之右者矣。

晋之保寿春,畏将军往攻之耳;彼闻吾去,喜于自全,何暇追袭吾后,为吾不利邪!将军宜使辎重从北道先发,将军引大兵向寿春。

辎重既远,大兵徐还,何忧进退无地乎!”勒攘袂鼓髯曰:“张君计是也!”责刁膺曰:“君既相辅佐,当共成大功,奈何遽功孤降!此策应斩!然素知君怯,特相宥耳。”

于是黜膺为将军,擢宾为右长史,号曰:“右侯”。

遇到大雨,三个月不停,石勒军队饥乏并流行疾病,死的人超过大半,又听到晋朝军队将要开来,就召集武将及参佐商议。

右长史刁膺请石勒先向司马睿求和,请求扫平河朔来赎自己的罪,等到司马睿的军队退还江南,再慢慢谋取他。

石勒听后忧伤地大声发出长叹。

中坚将军夔安请石勒到地势高的地方避水,石勒说:“将军你为什么胆怯呢?”

孔苌等三十多个武将请求各自带兵分路夜袭寿春,斩掉吴地武将的头颅,占据他们的城邑,吃他们的粮食,想就在今年攻下丹陽、平定江南。

石勒笑着说:“这真是勇将的计策啊!”各赐他们铠甲一副、马一匹。

石勒对张宾说:“依您看怎么办呢?”

张宾说:“将军您攻陷京城,囚禁了晋朝天子,杀害亲王公卿大臣,侵占凌一辱晋朝的嫔妃公主,拔下您的头发,也不够来数将军您的罪过。

怎么能再以臣下的身分尊奉晋朝呢?去年杀了王弥,就不应该到这里来。

现在,几百里内上天不断地降雨,这是告诉将军您不应该在这里逗留了。

邺城有三个高台防守坚固,西临汉都城平陽,隔山阻河四面都有要塞,应当向北迁徙占据那里,

经营黄河以北地区。

河北地区稳定后,全国就没有处在将军您上面的人。

晋朝保卫寿春,只是害怕您去攻打寿春罢了。

他们听说我们离去了,对能够自己保全而感到高兴满足,还有什么功夫追击我军的后部,施行不利于我军的行动呢?您应当派辎重队伍从北面的道路先行出发,您带领大部军队开往寿春。

辎重队伍走远后,大部军队再缓慢回撤,还忧虑什么进退无路的呢?”

石勒捋起衣袖抚动髯须说:“张君的计策好啊!”又责备刁膺说:“您既然作我的辅佐,就应当共同成就大功业,怎么能催促劝说我投降呢?出这个计策的应当杀头!但我平素了解您胆怯怕事,特地原谅您罢了。”

于是把刁膺贬黜为将军,提拔张宾为右长史。

号称“右侯”。

勒引兵发葛陂,遣石虎帅骑二千向寿春,遇晋运船,虎将士争取之,为纪瞻所败。

瞻追奔百里,前及勒军,勒结陈待之;瞻不敢击,退还寿春。

石勒带兵从葛陂出发,派石虎带领二千骑兵开往寿春,遇到晋朝的运输船,石虎的部将兵士争先攻取,结果被纪瞻打败。

纪瞻追击了一百多里,追上石勒的军队,石勒排好兵阵等待,而纪瞻不敢攻打,退还到寿春。

[7]汉主聪封帝为会稽郡公,加仪同三司。

聪从容谓帝曰:“卿昔为豫章王,朕与王武子造卿,武子称朕于卿,卿言闻其名久矣,赠朕柘弓银研;卿颇记否?”

帝曰:“臣安敢忘之!但恨尔日不早识龙颜!”聪曰:“卿家骨肉何相残如此?”

帝曰:“大汉将应天受命,故为陛下自相驱除,此殆天意,非人事也!且臣家若能奉武皇帝之业,九族敦睦,陛下何由得之!”聪喜,以小刘贵人一妻帝,曰:“此名公之孙也,卿善遇之。”

[7]汉主刘聪封晋怀帝为会稽郡公,开府仪同三司。

刘聪和颜悦色地对怀帝说:“你过去当豫章王,我与王武子拜访你,王武子向你称赞我,你说久闻大名,送给我柘木良弓和银砚台,你还记得吗?”

怀帝说:“臣下我怎么敢忘掉呢?只遗憾当时没有及早地认识龙颜!”刘聪说:“你家的亲骨肉为什么这样互相残杀?”

怀帝说:“大汉将要承接天意,所以自相驱赶杀戮替陛下扫清道路,这是天意,不是人所能决定的!再说我家如果能尊奉武皇帝的大业,九族和睦相处,陛下从哪里得到天下呢?”

刘聪听得高兴,把小刘贵人给了怀帝作妻子,说:“这是名公爵的孙女,你好好对待她。”

[8]代公猗卢遣兵救晋陽,三月,乙未,汉兵败走。

卜之卒先奔,勒冲擅收,斩之;聪大怒,遣使持节斩冲。

[8]代公拓跋猗卢派兵救援晋陽,三月,乙未(十四日),汉军队败退而逃。

卜带领部众先逃跑,勒冲擅自拘捕了卜,把他杀了。

刘聪勃然大怒,派使者拿着符节杀了勒冲。

[9]聪纳其舅子辅汉将军张二女徽光、丽光为贵人,太后张氏之意也。

[9]刘聪纳娶他舅舅的儿子辅汉将军张的两个女儿张徽光、张丽光为贵人,这是太后张氏的主意。

[10]凉州主簿马鲂说张轨:“宜命将出师,翼戴帝室。”

轨从之,驰檄关中,共尊辅秦王;且言“今遣前锋督护宋配帅步骑二万,径趋长安;西中郎将帅中军三万,武威太守张帅胡骑二万,络绎继发。”

[10]凉州主簿马鲂对张轨说:“应当让武将出征,以辅助拥戴朝廷。”

张轨接受了这个建议,急速将檄文传布关中地区,号召共同尊奉辅佐秦王司马业。

并且说:“现在派遣前锋督护宋配率领二万步兵和骑兵,直接奔赴长安,西中郎将张带领中军三万军队,武威太守张率领二万胡人骑兵,陆续出发。”

[11]夏,四月,丙寅,征南将军山简卒。

[11]夏季,四月,丙寅(十六日),征南将军山简去世。

[12]汉主聪封其子敷为渤海王,骥为济南王,鸾为燕去,鸿为楚王,劢为齐王,权为秦王,一操一为魏王,持为赵王。

[12]汉主刘聪封他的儿子刘敷为渤海王,刘骥为济南王,刘鸾为燕王,刘鸿为楚王,刘劢为齐王,刘权为秦王,刘一操一为魏王,刘持为赵王。

[13]聪以鱼蟹不供,斩左都水使者襄陵王摅;作温明、徽光二殿未成,斩将作大匠望都公靳陵。

观渔于汾水,昏夜不归。

中军大将军王彰谏曰:“比观陛下所为,臣实痛心疾首。

今愚民归汉之志未专,思晋之心犹盛,刘琨咫尺,刺客纵横;帝王轻出,一夫敌耳。

愿陛下改往修来,由亿兆幸甚!”聪大怒,命斩之;王夫人叩头乞哀,乃囚之。

太后张氏以聪刑罚过差,三日不食;太弟义、单于粲舆榇切谏。

聪怒曰:“吾岂桀、纣,而汝辈生来哭人!”太宰延年、太保殷等公卿、列侯百余人,皆免冠涕泣曰:“陛下功高德厚,旷世少比,往也唐、虞,今则陛下。

而顷来以小小不供,亟斩王公;直言忤旨,遽囚大将。

此臣等窃所未解,故相与忧之,忘寝与食。”

聪慨然曰:“朕昨大醉,非其本心,微公等言之,朕不闻过。”

各赐帛百匹,使恃中持节赦彰曰:“先帝赖君如左右手,君著勋再世,朕敢忘之!此段之过,希君荡然。

君能尽怀忧国,朕所望也。

今进君骠骑将军、定襄郡公,后有不逮,幸数匡之!”

[13]刘聪因为鱼蟹供一应不上,杀死左都水使者襄陵王刘摅。

温明、徽光二座宫殿没有建成,杀死将作大匠望都公靳陵。

他到汾水观看捕鱼,黄昏黑夜都不返回。

中军大将军王彰劝谏说:“近来看到陛下的行动,我实在是痛心疾首。

现在愚民们归附汉的心意并不确定,而思念晋朝的心情还非常浓厚,刘琨虎视眈眈近在咫尺,刺客到处都有。

帝王轻率地出行,一个人就能把您刺杀。

希望陛下改变过去的作法养成新的习惯,那么百****到非常幸运!”刘聪勃然大怒,命令杀他,王彰的女儿王夫人在一旁叩头乞求宽恕,于是把王彰囚禁起来。

太后张氏因为刘聪的刑罚过于严苛,三天不吃饭。

太弟刘义,单于刘粲带着棺材冒死恳切地劝谏。

刘聪怒冲冲地说:“我难道是暴君桀、纣吗?你们却来哭活人!”太宰刘延年、太保刘殷等公卿大臣列侯一百多人,都摘去头冠哭着说:“陛下功高德厚,从古到今很少有人能与您相比,古代有唐尧、虞舜,今天则是陛下。

但近来因为物资稍微供一应不上。

就杀王公,直言冒犯您的旨意,就马上囚禁大将。

这是我们心里所不理解的,所以大家都对此感到忧虑,乃至废寝忘食。”

刘聪慨叹说:”朕昨天大醉,这些事不是我的本意,不是你们说起,朕就听不到自己的过失了。”

每人赐百匹布帛,派侍中拿着符节赦免王彰说:“先帝刘渊依靠您如同左右手一样,您立下的再世之功,朕怎敢记掉?这次的过失,希望您不要放在心上。

您能够尽心忧国,正是朕所希望的。

现在提升您为骠骑将军,封定襄郡公。

朕将来再有做得不尽如人意的地方,还希望您多多指正。”

[14]王弥既死,汉安北将军赵固、平北将军王桑恐为石勒所并,欲引兵归平陽,军中乏粮,士卒相食,乃自硗津西渡。

刘琨以兄子演为魏郡太守,镇邺,桑恐演邀之,遣长史临深为质于琨。

琨以固为雍州刺史,桑为豫州刺史。

[14]王弥死后,汉安北将军赵固、平北将军王桑担心自己的军队被石勒吞并,想带兵返回平陽。

军中缺少粮食,士卒竟互相宰食。

于是从硗津西渡黄河,进攻抢掠黄河以北的郡县。

刘琨任哥哥的儿子刘演为魏郡太守,镇守邺城,王桑害怕刘演阻击,就派长史临深到刘琨处作为人质。

刘琨就任赵固为雍州刺史,王桑为豫州刺史。

[15]贾疋等围长安数月,汉中山王曜连战皆败,驱掠士女八万余口,奔平陽。

秦王业自雍入于长安。

五月,汉主聪贬曜为龙骧大将军,行大司马。

聪使河内王粲攻傅祗于三渚,右将军刘参攻郭默于怀;会祗病薨,城陷,粲迁祗子孙并其士民二万余户于平陽。

[15]贾疋等人包一皮围长安几个月,汉中山王刘曜接连出战都失败了,强行驱赶八万多成年男一女逃奔平陽。

秦王司马业从雍州进入长安。

五月,汉主刘聪把刘曜贬为龙骧大将军,行大司马。

刘聪派河内王刘粲在三渚攻打傅祗,派右将军刘参到怀县攻打郭默。

正遇上傅祗因病去世,三渚城陷落,刘粲把傅祗的子孙以及士人百姓二万余户都迁往平陽。

[16]六月,汉主聪欲立贵嫔刘英为皇后;张太后欲立贵人张徽光,聪不得已,许之。

英寻卒。

[16]六月,汉主刘聪打算立贵嫔刘英为皇后,而张太后要立贵人张徽光,刘聪没办法,只好同意。

刘英不久就去世了。

[17]汉大昌文献公刘殷卒。

殷为相,不犯颜忤旨,然因事进规,补益甚多。

汉主聪每与群臣议政事,殷无所是非;群臣出,殷独留,为聪敷畅条理,商榷事宜,聪未尝不从之。

殷常戒子孙曰:“事君当务几谏。

凡人尚不可面斥其过,况万乘乎!夫几谏之功,无异犯颜,但不彰君之过,所以为优耳。”

官至侍中、太保、录尚书,赐剑履上殿、入朝不趋、乘舆入殿。

然殷在公卿间,常恂恂有卑让之色,故能处骄暴之国,保其富贵,不失令名,以寿考自终。

[17]汉大昌文献公刘殷去世。

刘殷当丞相,从不冒犯皇帝违反圣旨,但经常就具体的事情进宫规劝,对刘聪补益很多。

汉主刘聪每次与大臣们商议政事,刘殷都不表示什么态度,等大臣们离开,刘殷单独留下,为刘聪对所议铺陈发挥再理出头绪,商讨事宜,刘聪从没有不采纳他的建议的。

刘殷常常告诫子孙说:“为君主作事应当务求对君主委婉地劝谏。

凡人尚且不能当面斥责他的过错,更何况皇帝呢?委婉劝谏的功效,其实与冒犯君主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不明说君主的过失,所以是比较好的方法。”

刘殷历任侍中、太保、录尚书等职,并被赐予可以佩剑穿鞋上宫殿、朝见天子不用快步行走、乘车进入宫殿等特权。

但是刘殷在公卿大臣中,常常恭顺地带有卑谦礼让的神色,所以处在骄纵横暴的国家,能够保全自己的富贵,不损伤自己的美好声名,以长寿善终。

[18]汉主聪以河间王易为车骑将军,彭城王翼为卫将军,并典兵宿卫。

高平王悝为征南将军,镇离石;济南王骥为征西将军,筑西平城以居之;魏王一操一为征东将军,镇蒲子。

[18]汉主刘聪任河间王刘易为车骑将军,彭城王刘翼为卫将军,共同统领皇宫禁卫军。

任高平王刘悝为征南将军,镇守离石;济南王刘骥为征西将军,建筑西平城居住;魏王刘一操一为征东将军,镇守蒲子。

[19]赵固、王桑自怀求迎于汉,汉主聪遣镇远将军梁伏疵将兵迎之。

未至,长史临深、将军牟穆帅众一万叛归刘演。

固随疵而西,桑引其众东奔青州,固遣兵追杀之于曲梁,桑将张凤帅其余众归演。

聪以固为荆州刺史、领河南太守,镇洛陽。

[19]赵固、王桑从怀县向汉请求接应,汉主刘聪派镇远将军梁伏疵带兵迎接他们。

迎接的军队还没有到达时,长史临深、将军牟穆带领一万军队反叛投归刘演。

赵固随梁伏疵向西边进发,王桑却又带领所属军队向东奔赴青州,赵固就派兵追击,在曲梁杀了王桑。

王桑的部将张凤带领残余部众投归刘演。

刘聪让赵固担任荆州刺史,兼河南太守,镇守洛陽。

[20]石勒自葛陂北行,所过皆坚壁清野,虏掠无所获,军中饥甚,士卒相食。

至东燕,闻汲郡向冰聚众数千壁枋头,勒将济河,恐冰邀之。

张宾曰:“闻冰船尽在渎中未上,宜遣轻兵间道袭取,以济大军,大军既济,冰必可擒也。”

秋,七月,勒使支雄、孔苌自文石津缚筏潜渡,取其船。

勒引兵自棘津

济河,击冰,大破之,尽得其资储,军势复振,遂长驱至邺。

刘演保三台以自固,临深、牟穆等复帅其众降于勒。

[20]石勒从葛陂向北行进。

所经过的地方百姓都坚壁清野,因而没有抢掠到什么东西,军中非常饥饿,出现士卒吃士卒充饥的现象。

到达东燕,听说汲郡人向冰聚集了几千人在枋头修筑了营垒,石勒将要渡黄河,又担心遭到向冰的阻击。

张宾说:“听说向冰的船只全都放在水中没有抬上岸,应当派遣轻装兵士抄小道去偷袭夺取这些船,用来渡大部军队过黄河,大部军队渡河后,一定能擒获向冰。”

秋季,七月,石勒派遣支雄、孔苌从文石津绑扎木筏偷渡,夺取了向冰的船只。

石勒率兵从棘津渡黄河,攻打向冰,把向冰打得惨败,得到了向冰的全部物资储备,军队士气重新振作起来,于是长一驱一直一入到达邺城。

刘演防守三台以求自己稳固,临深、牟穆等人又率领自己的部众向石勒投降。

诸将欲攻三台,张宾曰:“演虽弱,众犹数千,三台险固,攻之未易猝拔,舍而去之,彼将自溃。

方今王彭祖、刘越石,公之大敌也,宜先取之,演不足顾也。

且天下饥乱,明公虽拥大兵,游行羁旅,人无定志,非所以保万全,制四方也。

不若择便地而据之,广聚粮储,西禀平陽以图幽、并,此霸王之业也。

邯郸、襄国,形胜之地,请择一而都之。”

勒曰:“右侯之计是也!”

遂进据襄国。

部将们想攻打三台,张宾对石勒说:“刘演虽然兵力微弱,但还有几千军队,三台险峻坚固,攻打不容易很快把它拿下,放弃它而离开,那里将会自己崩溃。

现在王浚、刘琨是您的主要敌人,应当先打他们,刘演不值得注意。

再说天下饥饿动乱,您虽然拥有强大的军队,但来回行军长期在旅途中,人心不定,这不是控制四方的万全之计。

不如选择一个便利的地方占据它,多多聚集储备粮食,尊奉平陽以谋取幽州、并州,这是霸王的功业。

邯郸、襄国,都是好地方,请选一个作为都城。”

石勒说:“您的计策是对的!”于是进发占据了襄国。

宾复言于勒曰:“今吾居此,彭祖、越石所深忌也,恐城堑未固,资储未广,二寇交至。

宜亟收野谷,且遣使至平陽,具陈镇此之意。”

勒从之,分命诸将攻冀州,郡县壁垒多降,运其谷以输襄国;且表于汉主聪,聪以勒为都督冀、幽、并、营四州诸军事、冀州牧,进封上一党一公。

张宾又对石勒说:“现在我们驻扎在这里,是王浚、刘琨深深忌惮的。

我担心城墙堑壕还不坚固,物资储备还不充分时,他们二人交相率兵来了。

应当迅速收取野外的粮食,并且派使者到平陽,一一说明我们镇守此地的意图。”

石勒听取了这个建议,分别命令诸将攻打冀州,那里的郡、县、营垒大多投降,就把这些地方的粮谷运往襄国。

并且表奏汉主刘聪,刘聪让石勒担任都督冀、幽、并、营四州诸军事,冀州牧,进封为上一党一公。

[21]刘琨移檄州郡,期以十月会平陽,击汉。

琨素奢豪,喜声色。

河南徐润以音律得幸于琨,琨以为晋陽令。

润骄恣,干预政事;护军令狐盛数以为言,且劝琨杀之,琨不从。

润谮盛于琨,琨收盛,杀之。

琨母曰:“汝不能驾御豪杰以恢远略,而专除胜己,祸必及我。”

[21]刘琨向各州郡发布檄文,约定十月在平陽会合,攻打汉。

刘琨平素奢侈豪华,喜欢音乐女色。

河南人徐润因为擅长音律而受到刘琨的一宠一信,刘琨让他担任晋陽令。

徐润骄纵放肆,经常干预政事。

护军令狐盛多次对此向刘琨发表看法,并且劝刘琨把他杀了。

刘琨不听。

结果徐润向刘琨说令狐盛的坏话,刘琨就拘捕了令狐盛,把他杀了。

刘琨的母亲说:“你不能组织驾驭英雄豪杰来完成宏大的谋略,而只知一心清除超过自己的人,这带来的灾祸一定会殃及我。”

盛子泥奔汉,具言虚实。

汉主聪大喜,遣河内王粲、中山王曜将兵寇并州,以令狐泥为乡导。

琨闻之,东出,收兵于常山及中山,使其将郝诜、张乔将兵拒粲,且遣使求救于代公猗卢。

诜、乔俱败死。

粲、曜乘虚袭晋陽,太原太守高乔、并州别驾郝聿以晋陽降汉。

八月,庚戌,琨还救晋陽,不及,帅左右数十骑奔常山。

辛亥,粲、曜入晋陽。

壬子,令狐泥杀琨父母。

令狐盛的儿子令狐泥投奔到汉,全部陈说刘琨的虚实情况。

汉主刘聪大喜过望,派遣河内王刘粲、中山王刘曜率兵进犯并州,让令狐泥担任向导。

刘琨听说后,向东在常山及中山聚集军队,派部将郝诜、张乔带兵阻击刘粲,并且派使者向代公拓跋猗卢请求救援。

郝诜、张乔都兵败而死。

刘粲、刘曜乘虚袭击晋陽,太原太守高乔、并州别驾郝聿献出晋陽向汉投降。

八月,庚戌(初一),刘琨返回来救晋陽,没来得及,只好带领左右随从几十人骑马逃奔常山。

辛亥(初二),刘粲、刘曜进入晋陽。

壬子(初三),令狐泥把刘琨的父母都杀了。

粲、曜送尚书卢志、侍中许遐、太子右卫率崔玮于平陽。

聪复以曜为车骑大将军,以前将军刘丰为并州刺史,镇晋陽。

九月,聪以卢志为太弟太师,崔玮为太傅,许遐为太保,高乔、令狐泥皆为武卫将军。

刘粲、刘曜把晋朝尚书卢志、侍中许遐、太子右卫率崔玮送到平陽。

刘聪又以刘曜担任车骑大将军,以前将军刘丰任并州刺史,镇守晋陽。

九月,刘聪任卢志为太弟太师,任崔玮为太傅,许遐为太保,高乔、令狐泥都担任武卫将军。

[22]己卯,汉卫尉梁芬奔长安。

[22]己卯(疑误),汉的卫尉梁芬逃奔长安。

[23]辛巳,贾疋等奉秦王业为皇太子,建行台于长安,登坛告类,建宗庙、社稷,大赦。

以阎鼎为太子詹事,总摄百揆;加贾疋征西大将军,以秦州刺史、南陽王保为大司马。

命司空荀藩督摄远近,光禄大夫荀组领司隶校尉、行豫州刺史,与藩共保开封。

[23]辛巳(初三),贾疋等尊奉秦王司马业为皇太子,在长安建立行台,登祭坛祭天。

设置宗庙、社稷,实行大赦。

任阎鼎为太子詹事,代理统领文武百官。

任命贾疋为征西大将军,秦州刺史、南陽王司马保为大司马。

让司空荀藩督领远近的事务,光禄大夫荀组兼任司隶校尉、豫州刺史,与荀藩共同守卫开封。

[24]秦州刺史裴苞据险以拒凉州兵,张、宋配等击破之,苞奔柔凶坞。

[24]秦州刺史裴苞占据险要之地来抵御凉州的军队。

张、宋配等人打败了他,裴苞逃奔柔凶坞。

[25]冬,十月,汉主聪封其子恒为代王,逞为吴王,朗为颍川王,皋为零陵王,旭为丹陽王,京为蜀王,坦为九江王,晃为临川王;以王育为太保,王彰为太尉,任为司徒,马景为司空,朱纪为尚书令,范隆为左仆射,呼延晏为右仆射。

[25]冬季,十月,汉主刘聪封自己的儿子刘恒为代王,刘逞为吴王,刘朗为颍川王,刘皋为零陵王,刘旭为丹陽王,刘京为蜀王,刘坦为九江王,刘晃为临川王。

任王育为太保、王彰为太尉,任为司徒,马景为司空,朱纪为尚书令,范隆为左仆射,呼延晏为右仆射。

[26]代公猗卢遣其子六及兄子普根、将军卫雄、范班、箕澹帅众数万为前锋以攻晋陽,猗卢自帅众二十万继之,刘琨收散卒数千为之乡导。

六与汉中山王曜战于汾东,曜兵败,坠马,中七创。

讨虏将军傅虎以马授曜,曜不受,曰:“卿当乘以自免,吾创已重,自分死此。”

虎泣曰:“虎蒙大王识拔至此,常思效命,今其时矣。

且汉室初基,天下可无虎,不可无大王也!”乃扶曜上马,驱令渡汾,自还战死。

曜入晋陽,夜,与大将军粲、镇北大将军丰掠晋陽之民,逾蒙山而归。

十一月,猗卢追之,战于蓝谷,汉兵大败,擒刘丰,斩邢延等三千余级,伏一尸一数百里。

猗卢因大猎寿陽山,陈阅皮肉,山为之赤。

刘琨自营门步入拜谢,固请进军。

猗卢曰:“吾不早来,致卿父母见害,诚以相愧。

今卿已复州境,吾远来,士马疲弊,且待后举,刘聪未可灭也。”

遗琨马、牛、羊各千余疋,车百乘而还,留其将箕澹、段繁等戍晋陽。

[26]代公拓跋猗卢派他的儿子拓跋六修以及哥哥的儿子拓跋普根、将军卫雄、范班、箕澹带领几万军队作为前锋攻打晋陽,拓跋猗卢自己带领二十万军队跟在后面,刘琨召集了几千逃散的兵士作为拓跋六的向导。

拓跋六与汉中山王刘曜在汾东交战,刘曜的军队失败,他自己也负伤七处,掉下马。

讨虏将军傅虎把自己的马交给刘曜,刘曜不接受,说:“你应该骑上它突围,我伤得已很重,命该丧此。”

傅虎哭着说:“我蒙受您的赏识而被提拔到现在的地位,常常想着以自己的生命报效您,现在正是这样的时候了。

再说汉的朝廷刚刚建立,天下可以没有傅虎,而不能没有您啊!”于是把刘曜扶上马,赶着马渡过汾水,自己又回去冲杀最后战死。

刘曜进入晋陽,夜里与大将军刘粲、镇北大将军刘丰抢劫晋陽的百姓,然后翻过蒙山而撤回。

十一月,拓跋猗卢追击他们的军队,在蓝谷交战,又大败汉军,擒获刘丰,杀了邢延等三千多人,一尸一横几百里。

拓跋猗卢因胜利而到寿陽山大规模打猎,将猎物的皮,肉摆放在山上观看,山因此而变为红色。

刘琨从军营门走进去拜谢拓跋猗卢,坚持请求拓跋猗卢继续进军。

拓跋猗卢说:“我没能早来,致使你父母被杀害,心里确实感到惭愧,现在你已收复了并州的辖境。

而我远道来此,兵士马匹都已疲惫,暂且等待以后再举事,刘聪不是一下子就能消灭的。”

送给刘琨一千多匹马,牛羊各一千多头和一百辆车后回师,把部将箕澹、段繁等留下来戍守晋陽。

琨徙居陽曲,招集亡散。

卢谌为刘粲参军,亡归琨,汉人杀其父志及弟谧、诜;赠傅虎幽州刺史。

刘琨迁徙到陽曲居住,召集流散的人员。

卢谌是刘粲的参军,逃跑投奔了刘琨。

汉杀了他的父亲卢志以及弟弟卢谧、卢诜。

追赠傅虎为幽州刺史。

[27]十二月,汉主聪立皇后张氏,以其父为左光禄大夫。

[27]十二月,汉君主刘聪把张氏立为皇后,任她父亲张为左光禄大夫。

[28]彭仲荡之子天护帅群胡攻贾疋,天护陽不胜而走,疋追之,夜坠涧中,天护执而杀之。

汉以天护为凉州刺史。

众推始平太守麴允领雍州刺史。

阎鼎与京兆太守梁综争权,鼎遂杀综。

麴允与抚夷护军索、冯太守梁肃合兵攻鼎,鼎出奔雍,为氐窦首所杀。

[28]彭仲荡的儿子彭天护带领胡人们攻打贾疋,彭天护表面上假装失败而退走,贾疋追击,夜里掉到山涧中,彭天护把他抓住杀了。

汉让彭天护任凉州刺史。

大家推举始平太守麴允兼雍州刺史。

阎鼎与京兆太守梁综争夺权力,阎鼎于是杀了梁综。

麴允与扶夷护军索,冯太守梁肃联合兵力攻打阎鼎,阎鼎出奔雍州,被氐人窦首杀死。

[29]广平游纶、张豺拥众数万,据苑乡,受王浚假署;石勒遣夔安、支雄等七将攻之,破其外垒。

浚遣督护王昌帅诸军及辽西公段疾陆眷、疾陆眷弟匹、文鸯、从弟末部众五万攻勒于襄国。

[29]广平人游纶、张豺拥有几万人,占据苑乡,王浚让他们在那儿暂时代理原官行使职权,石勒派遣夔安、支雄等七个将领攻打他们,攻破了外围的营垒。

王浚派遣都护王昌率领各军,以及辽西公段疾陆眷,段疾陆眷的弟弟段匹、段文鸯、堂弟段末等人的部众五万人到襄国攻打石勒。

疾陆眷屯于渚陽,勒遣诸将出战,皆为疾陆眷所败。

疾陆眷大造攻具,将攻城,勒众甚惧。

勒召将佐谋之曰:“今城堑未固,粮储不多,彼众我寡,外无救援,吾欲悉众与之决战,何如?”

诸将皆曰:“不如坚守以疲敌,待其退而击之。”

张宾、孔苌曰:“鲜卑之种,段氏最为勇悍,而末尤甚,其锐卒皆在末所。

今闻疾陆眷刻日攻北城,其大众远来,战斗连日,谓我孤弱,不敢出战,意必懈惰,宜且勿出,示之以怯,凿北城为突门二十余道,俟其来至,列守未定,出其不意,直冲末帐,彼必震骇,不暇为计,破之必矣。

末败,则其余不攻而溃矣。”

勒从之,密为突门。

既而疾陆眷攻北城,勒登城望之,见其将士或释仗而寝,乃命孔苌督锐卒自突门出击之,城上鼓噪以助其势。

苌攻末帐,不能克而退。

末逐之,入其垒门,为勒众所获,疾陆眷等军皆退走。

苌乘胜追击,枕一尸一三十余里,获铠马五千匹。

疾陆眷收其余众,还屯渚陽。

段疾陆眷在渚陽驻扎,石勒派多名将领去攻打,都被段疾陆眷打败。

段疾陆眷大量制造攻城的器一具,打算攻城,石勒的部众都非常惧怕。

石勒召集部将参佐等官员商议说:“现在城墙堑壕还不坚固,粮食储备也不多,敌众我寡,外面没有救援,因此我想用全力与他决战,怎么样?”

武将们都说:“还不如坚守使敌人疲惫,等待他们退还时再打击他们。”

张宾、孔苌说:“鲜卑部落当中,段氏最为骁勇骠悍,而段末更加突出,他们的一精一锐部队都在段末那里。

今天听说段疾陆眷几天之内就要攻打北城,他的军队从远方来,又连日战斗,认为我们孤独无援兵力微弱,不敢出去交战,斗志一定松懈懒惰。

我们最好暂且不出去,让他们觉得我们胆怯,在北城墙凿出二十几条暗道,等待他们来到时,兵阵还没有排列稳定,出其不意,直冲段末的军帐,他们一定震惊惧怕而来不及安排对策,打败他们是必定无疑的。

段末失败了,其他军队就不攻自溃了。”

石勒听从了这个计策,秘密设置暗道暗门。

不久段疾陆眷攻打北城,石勒登上城墙观望他们的情况,发现他们的武将士卒有的甚至放下兵器躺着,就命令孔苌带领一精一锐兵士从暗门中突袭,城上擂鼓呐喊助威,孔苌进攻段末的军帐,不能攻破便撤退,段末追击,进入孔苌的军垒门,被石勒的军队所擒获。

段疾陆眷等人的军队都退走。

这时孔苌乘胜追击,杀得一尸一横三十多里,缴获铠甲马匹五千多。

段疾陆眷召集剩余部众,退到渚陽驻扎。

勒质末,遣使求和于疾陆眷,疾陆眷许之。

文鸯谏曰:“今以末一人之故而纵垂亡之虏,得无为王彭祖所怨,招后患乎!”疾陆眷不从,复以铠马金银赂勒,且以末三弟为质而请末。

诸将皆劝勒杀末,勒曰:“辽西鲜卑健一柄一也,与我素无仇,为王浚所使耳。

今杀一人而结一国之怨,非计也。

归之,必深德我,不复为浚用矣。”

乃厚以金帛报之,遣石虎与疾陆眷盟于渚陽,结为兄弟。

疾陆眷引归,王昌不能独留,亦引兵还蓟。

勒召末,与之燕饮,誓为父子,遣还辽西。

末在涂,日南向而拜者三。

由是段氏专心附勒,王浚之势遂衰。

石勒以段末为人质,派使者去向段疾陆眷求和,段疾陆眷同意了。

段文鸯劝谏说:“现在因为段末一人的缘故而把面临灭亡的敌人放跑,该不会被王浚所怨恨,而招来后患吧?”

段疾陆眷不听,又用铠甲马匹金银去贿赂石勒,并且用段末的三弟作人质而请求换回段末。

各将领都劝石勒杀了段末,石勒说:“辽西鲜卑是强健的国家,与我们向来没有仇,这次是受王浚的指使罢了。

现在杀一个人而去与一个国家结怨仇,不是办法。

放他回去,他们一定会深深地感念我,不再被王浚所用。”

于是用丰厚的金子、布、帛回报他,派石虎去与段疾陆眷在渚陽结盟、拜为兄弟。

段疾陆眷带兵回归辽西,王昌没有力量单独留下,也率兵还归蓟州。

石勒召来段末,与他宴饮,并宣誓结为父子,便让他回辽西。

段末在路上。

每天都朝南三拜。

从此段氏一心附从石勒,王浚的势力于是衰败。

游纶、张豺请降于勒。

勒攻信都,杀冀州刺史王象。

浚复以邵举行冀州刺史,保信都。

游纶、张豺向石勒请求投降。

石勒攻打信都,杀冀州刺史王象。

王浚又让邵举任冀州刺史,防守信都。

[30]是岁大疫。

[30]这一年,全国大肆流行传染病。

[31]王澄少与兄衍名冠海内,刘琨谓澄曰:“卿形虽散朗,而内实动侠,以此处世,难得其死。”

及在荆州,悦成都内史王机,谓为己亚,使之内综心膂,外为爪牙。

澄屡为杜所败,望实俱损,犹傲然自得,无忧惧之意,但与机日夜纵酒博弈,由是上下离心;南平太守应詹屡谏,不听。

[31]王澄年轻时,名声就与哥哥王衍一起名扬海内,刘琨对王澄说:“你外表虽然洒脱清朗,而内心实际易动而侠义,这样来处世,难得好死。”

等王澄到荆州,喜欢成都内史王机,认为他仅次于自己,让他对内成为综理事务的心腹臂膀,对外成为得力帮手。

王澄多次被杜打败,声望与实际都有所减损,但仍是傲然自得,心里没有一点忧虑惧怯,只是与王机日夜纵一情喝酒对弈,因此上下都与他不一条心,南平太守应詹多次劝谏,而王澄不听。

澄自出军击杜,军于作塘。

故山简参军王冲拥众迎应詹为刺史,詹以冲无赖,弃之,还南平,冲乃自称刺史。

澄惧,使其将杜蕤守江陵,徙治孱陵,寻又奔沓中。

别驾郭舒谏曰:“使君临州虽无异政,然一州人心所系,今西收华容之兵,足以擒此小丑,柰何自弃,遽为奔亡乎!”澄不从,欲将舒东下。

舒曰:“舒为万里纪纲,不能匡正,令使君奔亡,诚不忍渡江。”

乃留屯沌口。

琅邪王睿闻之,召澄为军谘祭酒,以军谘祭酒周代之,澄乃赴召。

王澄自己出兵攻打杜,在作塘驻扎。

以前在山简处任参军的王冲聚集部众迎接应詹当刺史,应詹因为王冲不可靠,离开他返回南平,王冲于是自称刺史。

王澄惧怯,派自己的部将杜蕤防守江陵,自己把治所迁徙到孱陵,不久又逃奔沓中。

别驾郭舒劝谏王澄说:“您到荆州虽然没有特殊的政绩,但仍是一州的人心所寄托的,现在您把华容县的军队从西边调回,完全能够擒获这个小丑,怎么能够自己放弃,仓惶地逃走呢?”

王澄不接受,想带着郭舒往东走。

郭舒说:“我担任着处理一州纪纲法度的职务,不能够扶正州务,现在您外出逃亡,实在不忍心渡江。”

于是就留守在沌口。

琅邪王司马睿听说后,就征召王澄担任军咨祭酒,以军咨酒祭周代替他原来的职务,王澄于是应一召而来。

始至州,建平流民傅密等叛迎杜,别将王真袭沔陽,狼狈失据。

征讨都督王敦遣武昌太守陶侃、寻陽太守周访、历陽内史甘卓共击,敦进屯豫章,为诸军继援。

周刚到荆州时,建平的流民傅密等人叛离,去迎接杜,杜的别将王真袭击沔陽,周于是狼狈地失去所守。

征讨都督王敦派武昌太守陶侃、寻陽太守周访、历陽内史甘卓一起攻打杜,王敦进军到豫章驻扎,作为各支军队的后援。

王澄过诣敦,自以名声素出敦右,犹以旧意侮敦。

敦怒,诬其与杜通信,遣壮士扼杀之。

王机闻澄死,惧祸,以其父毅、兄矩皆尝为广州刺史,就敦求广州,敦不许。

会广州将温邵等叛刺史敦讷,迎机为刺史,机遂将奴客门生千余人入广州。

讷遣兵拒之,将士皆机父兄时部曲,不战迎降;讷乃避位,以州授之。

王澄前去拜访王敦,自认为名声一直在王敦之上,还想按照以往的想法轻侮王敦。

这次王敦大怒,诬陷他与杜有信使来往,派壮士把王澄掐死。

王机听说王澄死了,害怕受牵连,因为自己的父亲王毅、哥哥王矩都曾经当过广州刺史,就到王敦那里请求到广州任职,王敦不允许。

正遇到广州的武将温邵等人叛离刺史郭讷,迎接王机去当刺史,王机于是带着家奴、门客一千多人到了广州。

郭讷派兵阻击王机,但部将兵士都是王机父亲、哥哥任职时的人马,因而不战却迎上去投降,郭讷于是辞职,把职务交给王机。

[32]王如军中饥乏,官军讨之,其一党一多降;如计穷,遂降于王敦。

[32]王如的军中饥饿困乏,官军征讨他们,王如的属下大多投降。

王如没有办法,于是向王敦投降。

[33]镇东军司顾荣、前太子洗马卫皆卒。

,之孙也,美风神,善清谈;常以为人有不及,可以情恕,非意相干,可以理遣,故终身不见喜愠之色。

[33]镇东军司顾荣、前太子洗马卫都去世了。

卫是卫的孙子,风韵

神气很优美,善于清谈。

常常认为别人没有做到的,能够在情理上宽恕,遭人意外的冒犯,也能够用道理来排遣,所以终身都没有表露出高兴或生气的神色。

[34]江陽太守张启杀益州刺史王异而代之。

启,翼之孙也,寻病卒。

三府文武共表涪陵太守向沈行西夷校尉,南保涪陵。

[34]江陽太守张启杀了益州刺史王异,自己取代了王异的职务。

张启是张翼的孙子。

但不久就病死了。

益州三个官府的官员一起表奏涪陵太守向沈担任西夷校尉,到南面守卫涪陵。

[35]南安赤亭羌姚弋仲东徙榆眉,戎、夏襁负随之者数万,自称护羌校尉、雍州刺史、扶风公。

[35]南安赤亭羌人姚弋仲向东迁徙到榆眉,戎人、汉人携带妻儿老小苞随他的人有几万,姚弋仲自称护羌护尉、雍州刺史、扶风公。

孝愍皇帝上建兴元年(癸酉、313)

晋愍帝建兴元年(癸酉,公元313年)

[1]春,正月,丁丑朔,汉主聪宴群臣于光极殿,使怀帝著青衣行酒。

庾珉、王隽等不胜悲愤,因号哭;聪恶之。

有告珉等谋以平陽应刘琨者,二月,丁未,聪杀珉,隽等故晋臣十余人,怀帝亦遇害。

大赦,复以会稽刘夫人为贵人。

[1]春季,正月,丁丑朔(初一),汉主刘聪在光极殿宴请群臣,派晋怀帝身穿青衣巡行酌酒劝饮。

庾珉、王隽等人不胜悲愤,因此而放声大哭。

刘聪讨厌他们。

正好有人告发庾珉等人商谋在平陽接应刘琨。

二月,丁未(初一),刘聪杀庾珉、王隽等原晋朝的大臣十多人,晋怀帝也遇害。

刘聪宣布大赦,重新让会稽刘夫人当贵人。

荀崧曰:怀帝天姿清劭,少

著英猷,若遇承平,足为守文佳

主。

而继惠帝扰乱之后,东海

专一政,故无幽、厉之衅而有流亡

之祸矣!

荀崧曰:怀帝天资清高,年轻时就以英俊志

向远大而著名,如果遇到天下太平,完全能够成

为保持礼乐制度的很好的君主。

但继惠帝时局

势纷乱之后,东海王司马越独揽朝政,所以没有

周幽王、周厉王的罪孽而却有流亡的灾祸。

[2]乙亥,汉太后张氏卒,谥曰光献。

张后不胜哀,丁丑,亦卒,谥曰武孝。

[2]乙亥(二十九日),汉太后张氏去世,谥号为光献。

张皇后非常悲哀,丁丑(疑误),也去世了,谥号为武孝。

[3]己卯,汉定襄忠穆公王彰卒。

[3]己卯(疑误),汉定襄忠穆公王彰去世。

[4]三月,汉主聪立贵嫔刘娥为皇后,为之起仪殿。

廷尉陈元达切谏,以为“天生民而树之君,使司牧之,非以兆民之命穷一人之欲也。

晋氏失德,大汉受之,苍生引领,庶几息肩。

是以光文皇帝身衣大布,居无重茵,后妃不衣锦绮,乘舆马不食粟,一爱一民故也。

陛下践阼以来,已作殿观四十余所,加之军旅数兴,馈运不息,饥馑、疾疫,死亡相继,而益思营缮,岂为民父母一之意乎!今有晋遗类,西据关中,南擅江表;李雄奄有巴、蜀;王浚、刘琨窥窬肘腋;石勒、曹嶷贡禀渐疏;陛下释此不忧,乃更为中宫作殿,岂目前之所急乎!昔太宗居治安之世,粟帛流衍,犹一爱一百金之费,息露台之役。

陛下承荒乱之余,所有之地,不过太宗之二郡,战守之备,非特匈奴、南越而已。

而宫室之侈乃至于此,臣所以不敢不冒死而言也。”

聪大怒曰:“朕为天子,营一殿,何问汝鼠子乎,乃敢妄言沮众!不杀此鼠子,朕殿不成!”命左右:“曳出斩之!并其妻子同枭首东市,使群鼠共一穴一!”时聪在逍遥园李中堂,元达先锁腰而入,即以锁锁堂下树,呼曰:“臣所言者,社稷之计,而陛下杀臣。

朱云有言:‘臣得与龙逢、比干游,足矣!’”左右曳之不能动。

[4]三月,汉主刘聪把贵嫔刘娥立为皇后,为她建造仪殿。

廷尉陈元达恳切地劝谏,认为:“天生百姓而为他们树立君主,是让君主管理他们,并不是用千万百姓的生命满足一个人穷奢极欲。

晋朝廷无道,大汉受命于天,百姓翘首以待,差不多可以稍加养息。

所以光文皇帝刘渊身穿粗布,居住的地方也没有双层的坐垫,皇后妃嫔也不穿绫罗绸缎,拉车的马匹不喂粟谷,这是一爱一惜百姓的缘故。

陛下即位以来,已经建造了四十多处宫殿,加上一再兴兵作战,军粮运输不停,饥馑、疾病流行,造成|人们死的死、逃的逃,但您还想大兴土木,这难道是作百姓的父母的想法吗?现在晋朝的残余还在西边占据着关中地区,南边把持着江东地区;李雄占据着巴蜀地区;王浚、刘琨窥伺着我们的肘腋之处;石勒、曹嶷贡奉与禀告越来越少,陛下不为这一切担忧,却又在宫廷中建造殿堂,这难道是目前所急需的吗?过去汉文帝处于安定的社会,稻谷布帛十分丰盛,仍然珍惜百金的费用,停止修建露台的劳役。

陛下接受的是兵荒马乱的时代,所占有的地方,不过汉文帝时的两个郡,需要征战和防御的,也并不仅仅是匈奴、南越。

而皇宫的奢侈却到了这个地步,所以我不敢不冒死来说这几句话。”

刘聪勃然大怒说:“朕身为天子,建造一个殿堂,为什么要问你这样的鼠辈呢?你竟敢胡说八道扰乱大家的情绪,不杀掉这个鼠辈,朕的殿堂就建不成!”向左右随从发出命令:“拖出去杀了!连他的妻、子一起在东市悬首示众,让这群老鼠进到一个墓一穴一里去!”当时刘聪在逍遥园的李中堂里,陈元达事先拿锁锁住腰进去,进去后便用锁把自己锁在堂下的树下,大声呼喊:“我所说的,是为社稷大业考虑,而陛下却要杀掉我。

汉朝朱云说:‘我能够与龙逢、比干同游,这就满足了!’”随从们拉不动他。

大司徒任、光禄大夫朱纪、范隆、骠骑大将军河间王易等叩头出一血曰:“元达为先帝所知,受命之初,即引置门下,尽忠竭虑,知无不言。

臣等窃禄偷安,每见之未尝不发愧。

今所言虽狂直,愿陛下容之。

因谏诤而斩列卿,其如后世何!”聪默然。

大司徒任,光禄大夫朱纪、范隆,骠骑大将军河间王刘易等人一起叩头叩得出一血,说:“陈元达为先帝刘渊所赏识器重,受命立汉之初,就把他安排在门下,他也一直尽忠竭虑,知无不言。

我们这些人都是在职位上苟且偷安,每次见到他时没有不感到惭愧的。

今天他所说的话虽然有些狂妄直率,但希望陛下能够宽容他。

因为直言劝谏而杀列卿,这让后世怎么办?”

刘聪沉默不语。

刘后闻之,密敕左右停刑,手疏上言:“今宫室已备,无烦更营,四海未壹,宜一爱一民力。

廷尉之言,社稷之福也,陛下宜加封赏;而更诛之,四海谓陛下何如哉!夫忠臣进谏者固不顾其身也,而人主拒谏者亦不顾其身也。

陛下为妾营殿而杀谏臣,使忠良结舌者由妾,远近怨怒者由妾,公私困弊者由妾,社稷阽危者由妾,天下之罪皆萃于妾,妾何以当之!妾观自古败国丧家,未始不由妇人,心常疾之,不意今日身自为之,使后世视妾由妾之视昔人也!妾诚无面目复奉巾栉,愿赐死此堂,以塞陛下之过!”聪览之变色。

刘皇后听说后,暗中命令随从们停止对陈元达的刑罚,亲笔写了奏疏给刘聪,说:“现在宫室已经齐备,用不着再营建新的,四海还没有统一,应当珍惜百姓的财力。

廷尉陈元达的直言是社稷的福气,陛下应该加以赏赐。

现在反而要杀他,天下要怎么来评说陛下呢?直言进谏的忠臣固然不顾自己的一性一命,而拒绝进谏的君主也是不考虑自身的一性一命。

陛下为了给我营建宫殿而杀劝谏的大臣,这样,使忠良之臣缄口不言是因为我,远近都产生怨恨愤怒是因为我,公私两方面的困窘弊害也是因为我,使国家社稷面临危险还是因为我,天下的大罪都集中到我的身上,我怎么能承担得起呢?我观察发现,自古以来造成国破家亡的,没有不从妇人开始。

我心里常常为之痛心,想不到今天自己也会这样,使得后世的人看我,就像我看古人一样!我实在没有脸面再伺侯您,希望您允许我就死在这个殿堂里,来弥补陛下的过错!”刘聪看完后脸色都变了。

任等叩头流涕不已。

聪徐曰:“朕比年已来,微得风疾,喜怒过差,不复自制。

元达,忠臣也;朕未之察。

诸公乃能破首明之,诚得辅弼之义也。

朕愧戢于心,何敢忘之!”命等冠履就坐,引元达上,以刘氏表示之,曰:“外辅如公,内辅如后,朕复何忧!”赐等谷帛各有差,更命逍遥园曰纳贤园,李中堂曰愧贤堂。

聪谓元达曰:“卿当畏朕,而反使朕畏卿邪!”

任等人仍然流着泪不停地叩头。

刘聪才慢慢地说溃岛“朕近年以来,因为中了点风,喜怒超过限度,不能自己控制。

陈元达是忠臣,朕却没有看出来。

各位能够磕破头让我了解他,确实是深明辅佐之臣的职责。

我的惭愧藏在心中,怎么敢忘掉呢?”

说着让任等人整理好冠带鞋履坐下,又叫陈元达上来,把刘皇后的奏疏给他看,说:“在外有像您这样的人辅佐,在内有像皇后这样人辅佐,我还有什么可忧虑的呢?”

赏赐给任等人不同数量的稻谷与布帛,把逍遥园改称为纳贤园,李中堂改称为愧贤堂。

刘聪对陈元达说:“你本该怕朕,现在反倒使朕怕你了!”

[5]西夷校尉向沈卒,众推汶山太守兰维为西夷校尉。

维率吏民北出,欲向巴东;成将李恭、费黑邀击,获之。

[5]西夷校尉向沈去世。

大家推举汶山太守兰维为西夷校尉。

兰维带领官吏百姓向北进发,想到巴东去。

成汉部将李恭、费黑共同攻打,擒获兰维。

[6]夏,四月,丙午,怀帝凶问至长安,皇太子举哀,因加元服;壬申,即皇帝位,大赦,改元。

以卫将军梁芬为司徒,雍州刺史麴允为尚书左仆射、录尚书事,京兆太守索为尚书右仆射、领吏部、京兆尹。

是时长安城中,户不盈百,蒿棘成林;公私有车四乘,百官无章服、印绶,唯桑版署号而已。

寻以索为卫将军、领太尉,军国之事,悉以委之。

[6]夏季,四月,丙午(初一),晋怀帝被害的凶信传到长安,皇太子举行哀悼,加戴冠冕。

壬申(二十七日),即皇帝位,宣布大赦,改年号为建兴。

任卫将军梁芬为司徒,雍州刺史麴允为尚书左仆射、录尚书事,京兆太守索为尚书右仆射,兼领吏部、京兆尹。

当时长安城中,户不满百家,蒿草荆棘丛生,公室私家的车乘只有四辆,文武百官没有官服、印章绶带,只有授官桑木板和官署名号而已。

不久任索为卫将军、兼太尉,军政大事,全部委交给索。

[7]汉中山王曜、司隶校尉乔智明寇长安,平西将军赵染帅众赴之,诏麴允屯黄白城以拒之。

[7]汉中山王刘曜、司隶校尉乔智明进犯长安,平西将军赵染带领军队也赶去参战,晋朝诏令麴允到黄白城去抵御。

[8]石勒使石虎攻邺,邺溃,刘演奔廪丘,三台流民皆降于勒。

勒以桃豹为魏郡太守以抚之;久之,以石虎代豹镇邺。

[8]石勒派石虎攻打邺城,邺城溃败,刘演逃奔廪丘,三台的流民全部向石勒投降。

石勒让桃豹担任魏郡太守进行管理。

过了一段时间,又让石虎代替桃豹镇守邺城。

初,刘琨用陈留太守焦求为兖州刺史,荀藩又用李述为兖州刺史;述欲攻求,琨召求还。

及邺城失守,琨复以刘演为兖州刺史,镇廪丘。

前中书侍郎郗鉴,少以清节著名,帅高平千余家避乱保峄山,琅邪王睿就用鉴为兖州刺史,镇邹山。

三人各屯一郡,兖州吏民莫知所从。

当初,刘琨任用陈留太守焦求为兖州刺史,荀藩又任用李述为兖州刺史。

李述想攻打焦求,刘琨就把焦求召回来。

邺城失守后,刘琨又让刘演任兖州刺史,镇守廪丘。

前中书侍郎郗鉴,年轻时就以清高的节一操一著名,带领高平的一千多户人家到峄山避乱防卫。

琅邪王司马睿任用郗鉴为兖州刺史,镇守邹山。

这样,李述、刘演、郗鉴三人在一郡之内各守一处,兖州的官吏百姓不知听从谁好。

[9]琅邪王睿以前庐江内史华谭为军谘祭酒。

谭尝在寿春依周馥。

睿谓谭曰:“周祖宣何故反?”

谭曰:“周馥虽死,天下尚有直言之士。

馥见寇贼滋蔓,欲移都以纾国难,执政不悦,兴兵讨之,馥死未逾时而洛都沦没。

若谓之反,不亦诬乎!”睿曰:“馥位为征镇,握强兵,召之不入,危而不持,亦天下之罪人也。”

谭曰:“然,危而不持,当与天下共受其责,非但馥也。”

[9]琅邪王司马睿任用前庐江内史华谭为军咨祭酒。

华谭曾经在寿春依附于周馥。

司马睿对一华谭说:“周馥为什么反叛?”

华谭说:“周馥虽然死了,天下仍还有直言之士。

周馥看到强盗窃贼越来越多,想迁都来解除困难,当局不高兴,派兵征讨他,结果周馥死了还没有一个时辰,都城洛陽就沦陷了。

如果说周馥反叛,不是冤枉吗?”

司马睿说:“周馥身居征镇戍守地方的军事要职,掌握强大的兵力,朝廷召他而他不入朝,朝廷危险的时候而不能扶助,也算是天下的罪人。”

华谭说:“是这样,朝廷危险而不能扶助,他应该与全国的将领一起受到责难,不仅仅是周馥一个人。”

睿参佐多避事自逸,录事参军陈言于睿曰:“洛中承平之时,朝士以小心恭恪为凡俗,以偃蹇倨肆为优雅,流风相染,以至败国。

今僚属皆承西台余弊,养望自高,是前车已覆而后车又将寻之也。

请自今,临使称疾者,皆免官。”

睿不从。

三王之诛赵王伦也,制己亥格以赏功,自是循而用之。

上言“昔赵王篡逆,惠皇失位,三王起兵讨之,故厚赏以怀向义之心。

今功无大小,皆以格断,乃至金紫佩士卒之身,符策委仆隶之门,非所以重名一器,正纪纲也,请一切停之!”出于寒微,数为正论,府中多恶之,出为谯郡太守。

司马睿的参佐幕僚大多逃避事务求得自己安逸,录事参军陈对司马睿说:“洛陽太平安定的时候,朝臣们认为小心谨慎属守职责的是平庸,认为傲慢放纵是优雅,这种风气流行感染,以致国家败亡。

现在您的幕僚属下也都效法继承了洛陽时的弊病,修养名望自以为高,这是前面的车子已经翻了而后面的车子又将重蹈覆辙。

请求从今以后,接受职任却又称病不行使职责的,全部免去他们的官职。”

司马睿不听。

齐王司马、成都王司马颖、河间王司马三王诛杀赵王司马伦时,制定《己亥格》来奖赏功勋,从此沿习使用。

陈上书说:“过去赵王司马伦篡权叛逆、惠皇帝失去地位,三王举兵征讨他,因此用丰厚的奖赏来感念响应举义的人心。

现在功劳不论大小,都按照《己亥格》来确定奖赏,结果造成本来是丞相等高级官员佩带的金印紫绶挂到了一般士卒的身上,用来调兵遣将的凭信符节,命官授爵的策书送给了仆从隶卒的家门之中,这不是重视国家礼仪制度、匡正法律纲纪的作法,请求把这一切都停下来!”陈出身贫寒低贱,多次进行这样义正辞严的议论,王府中大多都厌恶他,于是派陈去担任谯郡太守。

[10]吴兴太守周,宗族强盛,琅邪王睿颇疑惮之。

睿左右用事者,多中州亡官失守之士,驾御吴人,吴人颇怨。

自以失职,又为刁协所轻,耻恚愈甚,乃陰与其一党一谋诛执政,以诸南士代之。

事泄,忧愤而卒,将死,谓其子勰曰:“杀我者,诸伧子也;能复之,乃吾子也。”

[10]吴兴太守周,宗族很强盛,琅邪王司马睿对他很猜疑忌惮。

而司马睿身边任职的,大多是中州地区丢弃官职逃离职守的士人,他们来管理吴地的人,吴人都很怨愤。

周自己因为失去职位,又被刁协所轻蔑,羞耻愤怒更加强烈,于是就和他的属下密谋杀掉执政的大臣,而以南方人士取代他们。

事情泄露,周忧愤交加而死。

临死时,对他儿子周勰说:“杀死我的是那些中州侉子,能够实现我的设想的,就是我的儿子。”

[11]石勒攻李恽于上白,斩之。

王浚复以薄盛为青州刺史。

[11]石勒在上白攻打李恽,把他杀了。

王浚又任命薄盛为青州刺史。

[12]王浚使枣嵩督诸军屯易水,召段疾陆眷,欲与之共击石勒,疾陆眷不至。

浚怒,以重币赂拓跋猗卢,并檄慕容等共讨疾陆眷。

猗卢遣右贤王六将兵会之,为疾陆眷所败。

遣慕容翰攻段氏,取徒河、新城,至陽乐,闻六败而还,翰因留镇徒河,壁青山。

[12]王浚派枣嵩督领各军在易水驻扎,召段疾陆眷,想与他一起攻打石勒,段疾陆眷不来。

王浚发怒,用重金贿赂拓跋猗卢,并向慕容等人传发檄文,要共同讨伐段疾陆眷。

拓跋猗卢派右贤王拓跋六带领军队去与王浚会合,结果被段疾陆眷打败。

慕容派慕容翰去攻打段氏,攻取了徒河、新城,到达陽乐,听说拓跋六失败,慕容翰因此留在徒河镇守,在青山建立营垒。

初,中国士民避乱者,多北依王浚,浚不能存抚,又政法不立,士民往往复去之。

段氏兄弟专尚武勇,不礼士大夫。

唯慕容政事修明,一爱一重人物,故士民多归之。

举其英俊,随才授任,以河东裴嶷、北平陽耽、庐江黄泓、代郡鲁昌为谋主,广平游邃、北海逄羡、北平西方虔、西河宋及封一抽一、裴开为股肱,平原宋该、安定皇甫岌、岌弟真、兰陵缪恺、昌黎刘斌及封奕、封裕典机要。

裕,一抽一之子也。

当初,躲避战乱的中原士人百姓,大多向北依附王浚,王浚却不能体恤安一抚,又加上行政法律都没有建立,所以士人、百姓又都离开了他。

而段氏兄弟只知武夫之勇,不能用礼仪对待士大夫。

只有慕容政事整饬清明,一爱一惜重视

人物,所以士人、百姓都大多投奔他。

慕容选拔其中的英俊人才,按照他们的才能安排职任,让河东人裴嶷、北平人陽、庐江人黄泓、代郡人鲁昌担任主要谋臣,让广平人游邃、北海人逄羡、北平人西方虔,西河人宋以及封一抽一、裴开作为重要臣僚,让平原人宋该、安定人皇甫岌、皇甫岌的弟弟皇甫真、兰陵人缪恺、昌黎人刘斌以及封奕、封裕等人掌管机要枢密事务。

封裕是封一抽一的儿子。

裴嶷清方有干略,为昌黎太守,兄武为玄菟太守。

武卒,嶷与武子开以其丧归,过,敬礼之,及去,厚加资送。

行及辽西,道不通,嶷欲还就。

开曰:“乡里在南,柰何北行!且等为流寓,段氏强,慕容氏弱,何必去此而就彼也!”嶷曰:“中国丧乱,今往就之,是相帅而入虎口也。

且道远,何由可达!若俟其清通,又非岁月可冀。

今欲求托足之地,岂可不慎择其人。

汝观诸段,岂有远略,且能待国士乎!慕容公修行仁义,有霸王之志,加以国丰民安,今往从之,高可以立功名,下可以庇宗族,汝何疑焉!”开乃从之。

既至,大喜。

陽耽清直沈敏,为辽西太守,慕容翰破段氏于陽乐,获之,礼而用之。

游邃、逄羡、宋,皆尝为昌黎太守,与黄泓俱避地于蓟,后归。

王浚屡以手书召邃兄畅,畅欲赴之,邃曰:“彭祖刑政不修,华、戎离叛,以邃度之,必不能久,兄且磐桓以俟之。”

畅曰:“彭祖忍而多疑,顷者流民北来,命所在追杀之。

今手书殷勤,我稽留不往,将累及卿。

且乱世宗族宜分,以冀遗种。”

邃从之,卒与浚俱没。

宋该与平原杜群、刘翔先依王浚,又依段氏,皆以为不足托,帅诸流寓同归于。

东夷校尉崔毖请皇甫岌为长史,卑辞说谕,终莫能致;招之,岌与弟真即时俱至。

辽东张统据乐一浪一、带方二郡,与高句丽王乙弗利相攻,连年不解。

乐一浪一王遵说统帅其民千余家归,为之置乐一浪一郡,以统为太守,遵参军事。

裴嶷清廉公正,有办事的才能和谋略,曾任晋昌黎太守,兄裴武任玄菟太守。

裴武去世,裴嶷与裴武的儿子裴开送丧回故乡,在经过慕容那里时,慕容恭敬而待之以礼,离开时,送给他们丰厚的资财。

走到辽西,道路不通,裴嶷想回去投奔慕容。

裴开说:“故乡在南方,怎么能向北走呢?再说同样是流离失所寄人篱下,段氏强大,慕容氏微弱,何必离开这里而到慕容那里去呢?”

裴嶷说:“中原处于死丧战乱中,现在去中原,是一起投入虎口。

再说道路遥远,怎么才能到达呢?如果等待中原清明畅通,又不是可以按年月期待的。

现在想找一个寄托立足的地方,怎么能不谨慎地选择这样的人。

你看段氏几兄弟,难道有远大的谋略吗,能够很好地对待士人吗?慕容公修养德行,有仁义,有实现霸王之业的志向,加上他国富民安,现在去跟随他,向高处可以建立功名,对下可以庇护宗族,你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吗?”

裴开于是听从了叔父裴嶷的安排。

到了以后,慕容非常高兴。

陽清廉耿直沉毅机敏,任辽西太守,慕容翰在陽乐打败段氏时,抓获陽,慕容待之以礼而任用他。

游邃、逄羡、宋,都曾经担任昌黎太守,与黄泓一起都在蓟地避乱,后来才投奔慕容。

王浚多次用亲笔信征召游邃的哥哥游畅,游畅想应一召前往,游邃说:“王浚不整饬刑法政务,华人、戎人都叛离了他,依我推测,他一定不能长久,哥哥你暂且逗留一段时间等等看。”

裴畅说:“王浚残忍而多疑,近来流民往北而来,他命令部下追杀他们。

现在亲笔写信态度殷勤,我停留在这儿不去,将要牵累你。

再说乱世当中,宗族应当分开,以期望留下宗族的后代。”

裴邃这才同意了,但不久裴畅与王浚一起都死了。

宋该与平原人杜群、刘翔都是先依靠王浚,转而又依靠段氏,认为他们都不值得寄托,而带领各流亡的家族一起归附了慕容。

东夷校尉崔毖请皇甫岌担任长史,用谦恭的态度劝说,终究没有能把皇甫岌召来。

而慕容招呼他们,皇甫岌与弟弟皇甫真当时就一起到了。

辽东张统占据乐一浪一、带方二郡,与高句丽王乙弗利交战,连年不断。

乐一浪一人王遵劝说张统带领所辖百姓一千多家投奔慕容,慕容为他设置乐一浪一郡,让张统任太守,王遵任参军。

[13]王如余一党一涪陵李运、巴西王建等自襄陽将三千余家入汉中,梁州刺史张光遣参军晋邈将兵拒之。

邈受运、建赂,劝光纳其降,光从之,使居成固。

既而邈见运、建及其徒多珍宝,欲尽取之,复说光曰:“运、建之徒,不修农事,专治器仗,其意难测,不如悉掩杀之,不然,必为乱。”

光又从之。

五月,邈将兵攻运、建,杀之。

建婿杨虎收余众击光,屯于厄水;光遣其子孟苌讨之,不能克。

[13]王如的残余部众涪陵人李运、巴西人王建等人从襄陽带领三千多户人家进入汉中地区,梁州刺史张光派参军晋邈带兵阻止。

晋邈接受了李运、王建的贿赂,劝张光接纳他们的投降。

张光同意了,让他们居住在成固。

不久晋邈发现李运、王建及其部众有很多珍宝,想全部拿过来,就又对张光说:“李运、王建的部众们,不进行农业生产,而专门制造兵器,他们的意图很难预料,不如乘其不备把他们全部杀了,不然,他们一定会作乱。”

张光又听从了他。

五月,晋邈带兵攻打李运、王建,把他们杀了。

王建的女婿杨虎收拾起剩余的部众攻打张光,驻扎在厄水,张光派他儿子张孟苌讨伐他们。

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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