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纪四晋武帝太康十年(己酉,公元289年)[1]夏,四月,《资治通鉴》柏杨白话版《资治通鉴》在线阅读·晋纪四 世祖武皇帝下太康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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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纪四晋武帝太康十年(己酉,公元289年)

[1]夏,四月,太庙成;乙巳,袷祭;大赦。

[1]夏季,四月,太庙建成。

乙巳(十一日),集中远近祖先进行合祭。

大赦天下罪人。

[2]慕容遣使请降;五月,诏拜鲜卑都督。

谒见何龛,以士大夫礼,巾衣到门;龛严兵以见之,乃改服戎衣而入。

人问其故,曰:“主人不以礼待客,客何为哉!”龛闻之,甚惭,深敬异之。

时鲜卑宇文氏、段氏方强,数侵掠,卑辞厚币以事之。

段国单于阶以女妻,生、仁、昭。

以辽东僻远,徒居徒河之青山。

[2]慕容派使者来晋朝请求投降。

五月,晋武帝下诏拜慕容为鲜卑都督。

慕容晋见何龛,持士大夫的礼节,以幅巾裹发,身着单衣。

他到了门口,何龛却整肃部队会见他,慕容于是又改换军服进了门。

有人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慕容说:“主人不以礼节来接待宾客,客人又能怎么样呢?”

何龛听到了他的话,心中非常惭愧,同时又深深地敬重他,认为他不同寻常。

这时,鲜卑的宇文氏、段氏正处于强盛时期,多次侵犯掠夺慕容,慕容只好以恭敬谦卑的言辞和丰厚的钱财侍奉他们。

段国单于段阶,把女儿嫁给慕容,生下了慕容、慕容仁、慕容昭。

慕容因辽东位于偏僻遥远之地,于是迁居到徒河的青山。

[3]冬,十月,复明堂及南郊五帝位。

[3]冬季,十月,恢复了明堂以及南郊五帝的牌位。

[4]十一月,丙辰,尚书令济北成侯荀勖卒。

勖有才思,善伺人主意,以是能固其一宠一。

久在中书,专管机事。

及迁尚书,甚罔怅。

人有贺之者,勖曰:“夺我凤皇池,诸君何贺邪!”

[4]十一月,丙辰(疑误),尚书令、济北成侯荀勖去世。

荀勖才思敏捷,善于观察人君的心思,因此能巩固皇帝对他的一宠一受。

他长期在中书省暴职,专门掌管机密要事。

后来他升迁为尚书令,心中非常惆怅。

有人向他贺喜,他说:“夺去我的凤皇池,诸君有什么可祝贺的呢!”中书省设在禁苑,禁苑中有凤皇池,因此中书省又称凤皇池。

[5]帝极意声色,遂至成疾。

杨骏忌汝南王亮,排一出之。

甲申,以亮为侍中、大司马、假黄钺、大都督、督豫州诸军事,治许昌;徒南陽王柬为秦王,都督关中诸军事;始平王玮为楚王,都督荆州诸军事;濮陽王允为淮南王,都督扬、江二州诸军事;并假节之国。

立皇子为长沙王,颖为成都王,晏为吴王,炽为豫章王,演为代王;皇孙为广陵王。

又封淮南王子迪为汉王,楚王子仪为毗陵王,徒扶风王畅为顺陽王,畅弟歆为新野公。

畅,骏之子也。

琅邪王觐弟澹为东武公,繇为东安公。

觐,之子也。

[5]晋武帝沉湎于音乐和女色,以至于得了病。

杨骏嫉妒汝南王司马亮,把他排挤得离开了朝廷。

甲申(二十三日),任命司马亮为侍中、大司马、假黄钺、大都督、督豫州诸军事,镇守许昌。

迁南陽王司马柬为秦王,都督关中诸军事。

任命始平王司马玮为楚王,都督荆州诸军事。

任命濮陽王司马允为淮南王,都督扬、江二州诸军事。

以上诸王,都持节去他们各自的封国。

立皇子司马为长沙王,司马颖为成都王,司马晏为吴王,司马炽为豫章王,司马演为代王;皇孙司马为广陵王。

又封淮南王的儿子司马迪为汉王,楚王的儿子司马仪为毗陵王。

迁扶风王司马畅为顺陽王,司马畅的弟弟司马歆为新野公。

司马畅是司马骏的儿子。

封琅邪王司马觐的弟弟司马澹为东武公,司马繇为东安公。

司马觐是司马的儿子。

初,帝以才人谢玖赐太子,生皇孙。

宫中尝夜失火,帝登楼望之,年五岁,牵帝裾入暗中曰:“暮夜仓猝,宜备非常,不可令照见人主。”

帝由是奇之。

尝对群臣称似宣帝,故天下咸归仰之。

帝知太子不才,然恃明慧,故无废立之心。

复用王佑之谋,以太子母弟柬、玮、允分镇要害。

又恐杨氏之一逼一十,复以佑为北军中候,典禁兵。

帝为皇孙高选僚佐,以散骑常侍刘志行清素,命为广陵王傅。

当初,晋武帝把才人谢玫赐给太子,生下了皇孙司马。

有一天夜里,皇宫中失火了,晋武帝登上楼观望。

司马当时只有五岁,他牵着晋武帝的衣襟走进昏暗的地方,说:“夜里突然出事,应当防备突如其来的变故,不可以站在亮处,让别人看到人君。”

晋武帝从此认为司马很不一般。

晋武帝曾经当着群臣称赞司马像晋宣帝,所以天下的人都归心敬慕司马。

晋武帝知道太子没有才能,但是凭藉司马的聪明才智,晋武帝才没有废黜太子的想法。

晋武帝又用王佑的计谋,把太子的同母弟弟司马柬、司马玮、司马允都派出去镇守要害地区。

晋武帝担心会受到杨氏的一逼一十迫,又任王佑为北军中候,一党一管皇帝的亲兵。

晋武帝为了皇孙司马,以很高的标准挑选他身边的僚属与辅佐。

散骑常侍刘志向与一操一守高洁清廉,因此被任命为广陵王司马的老师。

以时俗喜进趣,少廉让,欲令初除官通谢章者,必推贤让能,乃得通之。

一官缺则择为人所让最多者用之。

以为:“人情争则欲毁己所不如,让则竞推于胜己。

故世争则优劣难分,时让则贤智显出。

当此时也,能退身修己,则让之者多矣;虽欲守贫贱,不可得也。

驰骛进趋而欲人见让,犹却行而求前也。”

刘看到当时的风气是喜好趋附,缺少廉洁与谦让,曾经写了《崇让论》,建议初次被授予官职、递交谢表的人,必须是能够推举、谦让贤能的人,才能够让他通过。

如果有空缺的官职,那么就要挑选平时为人谦让最多的人来担任。

他认为:“人的本一性一是:如果争斗起来的话,就要毁谤自己所比不上的人,如果谦让,就会争着推举胜过自己的人。

所以如果争斗,世上就优劣难以区分,如果有了谦让的风气,那么贤能才智之人就会显现出来了。

在现在这种时候,能够退身自我修养,谦让的人就会多起来,谦让的人多了,即使想守着贫贱不做官,也不可能了。

如果奔走趋附想让别人对自己谦让,这就如同想向前走却向后倒退一样。”

淮南相刘颂上疏曰:“陛下以法禁宽纵,积之有素,未可一旦以直绳御下,此诚时宜也。

然至于矫世救弊,自宜渐就清肃;譬犹行舟,虽不横截迅流,然当渐一靡一而往,稍向所趋,然后得济也。”

淮南相刘颂上疏说:“陛下由于刑法禁令宽松放任,想改变这种状况,但是这种局面是平时日积月累形成的,不可能一下子就能用公正的标准治理下民,这确实要等到时势所宜的机会。

然而至于矫正世风,救治时弊,自然应当逐渐走向清廉整肃。

这就好比行船,虽然不能径直渡过急流,然而应当渐渐随着水势往前走,一点一点地朝着自己要去的方向,然后就能渡过河去。

自泰始以来,将三十年,丹诸事业,不茂既往。

以陛下明圣,犹未反叔世之敝,以成始初之隆,传之后世,不无虑乎!使夫异时大业,或有不安,其忧责犹在陛下也。

“自从泰始以来,已将近三十年了,各项事业却并没有比以往更加兴旺。

凭着陛下的明圣,还没有纠正衰乱时代的弊病,以成就最初的隆盛,传之于后世,这难道不值得忧虑吗?假使以后大业或许不安稳,那么忧虑与责任也还是在陛下。

臣闻为社稷计,莫若封建亲贤。

然宜审量事势,使诸侯率义而动者,其力足以维带京邑;若包一皮藏祸心,其势不足独以有为。

其齐此甚难,陛下宜与达古今之士,深共筹之。

周之诸侯,有罪诛放其身,而国祚不泯;汉之诸侯,有罪或无子者,国随以亡。

今宜反汉之敝,循周之旧,则下固而上安矣。

“我听说为国家打算,不如分封亲属与贤能之人。

然而应当审度、衡量事情发展的趋势。

假使诸侯服从正义而行动,其力量足以护卫京城,如果他们包一皮藏祸心,那么他们的势力也不足以独立地有所作为。

这件事情要整治好是很困难的,陛下应当与通达古今的人士在一起,共同深入地筹划这件事情。

周代的诸侯,如果犯了罪就要遭到惩罚放逐,但其爵位不断绝。

汉代的诸侯如果犯了罪或者没有儿子,那么他的封国也就随之失去了。

如今应当改变汉代的弊端,遵循周代的旧制度,那么下面巩固上面也就安定了。

天下至大,万事至众,人君至少,同于天日,是以圣王之化,执要于己,委务于下,非恶劳而好逸,诚以政体宜然也。

夫居事始以别能否,甚难察也;因成败以分功罪,甚易识也。

今陛下每一精一于造始而略于考终,此政功所以未善也。

人主诚能居易执要,考功罪于成败之后,则群下无所逃其诛赏矣。

“天下极其大,万种事物极其多,而君王却极少,就像天空和太陽。

因此圣明的君王实行教化,要自己掌握住谤本,把事务委托给手下去办理,这并不是好逸恶劳,实在是由于国家的体制适宜于如此。

处理事情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去区分事情办得好还是不好,是很难观察出来的,等到事情的发展显示出了成功与失败,这时候再去区分功劳与罪过就很容易识别了。

如今陛下常常是一精一心于初始的构建却忽略对结局的考察,这正是治理的功效所以不完美的原因。

人君如果确实能够处于平易而抓住谤本,于成功失败的结局之后考察功劳与罪过,那么手下的官员们就没有地方逃避奖赏与惩治的处理了。

古者六卿分职,冢宰为师;泰、汉已来,九列执事,丞相都总。

今尚书制断,诸卿奉成,于古制为太重。

可出众事付外寺,使得专之;尚书统领大纲,若丞相之为,岁终课功,校簿赏罚而已,斯亦可矣。

今动皆受成于上,上之所失,不得复以罪下,岁终事功不建,不知所责也。

“古时候六卿分工,各司其职,冢宰是统领。

秦、汉以来,九卿的职掌,由丞相总管。

现在事情都由尚书裁断,各官署奉行成规,与古时候的制度相比,尚书的事务太重。

可以把众多的事务交付各官署办理,使各官署有专门负责的权力。

尚书统领根本大纲,如同丞相所做的,年终考查功效,校阅簿籍,实行赏罚而已,这也就可以了。

现在动不动就接受上面的现成的决定,上面如果有失误、过错,就不能怪罪于下属,等到年终,没有功绩上的建树,也不知该由谁来承担责任。

夫细过谬妄,人情之所必有,而悉纠以法,则朝野无立人矣。

近世以来为监司者,类大纲不振而微过必举,盖由畏避豪强而又惧职事之旷,则谨密网以罗微罪,使奏劾相接,状似尽鲍,而挠法在其中矣。

是以圣王不善碎密之案,必责凶猾之奏,则害政之一奸一,自然禽矣。

夫创业之勋,在于立教定制,使遗风系人心,余烈匡幼弱,后世凭之,虽昏犹明,虽遇若智,乃足尚也。

“细微的过失,荒谬的言行,这是人的本一性一所难免的,但是全都要用刑法来矫正,那么朝野上下就没有人能够立身了。

近世以来,担任监察的官员,大都不抓根本大事,却对微小的过失抓住不放,这大概是因为畏惧、躲避豪强却又担心荒废了职责,因此就谨慎地使法律周密,以搜罗微小的过错,使得上奏的揭发罪行的文状接连不断,表面看来是在为公事尽职,实际上却扰乱了法规。

因此圣明的君王对那些琐碎细密的公事不感兴趣,而对于那些揭发了凶恶、一奸一诈大事的奏章则一定要过问,那么损害国家政事的邪恶的人或事,自然就被抓住了。

创立基业的功勋,在于设立政令,制定规章,使得遗留下来的风尚能够使后人的心有所寄托;遗留下来的功业,能够辅助、纠正年小而又软弱的后人。

后代能够凭借前代制定的法规,即使是昏庸的人,仍然能作出明智的事情,即使是蠢笨无知的人,也如同有才智的人,使得后人足以得到帮助。

至夫修饰官署,凡诸作役,恒伤太过,不患不一举,此将来所不须于陛下而自能者也。

今勤所不须以伤所凭,窃以为过矣。”

帝皆不能用。

“至于那修饰官署的事情,各种劳作,通常是过份得成了一种妨害,这种事情不用担心发动不起来,这是即使到了将来,没有陛下的命令也自然能办成的事情。

现在的问题在于,对于不急的事情抓得紧,办得勤恳,但却损伤了所赖以依仗的根本,我私下认为有些过分了。”

对他的意见晋武帝都没有采纳。

[6]诏以刘渊为匈奴北部都尉。

渊轻财好施,倾心接物,五部豪桀,幽、冀名儒,多往归之。

[6]晋武帝下诏,任命刘渊为匈奴北部都尉。

刘渊轻视钱财,喜好施舍,倾心与人交际,匈奴五部的豪杰之士以及幽州、冀州的名儒,都去投奔、归附他。

[7]奚轲男一女十万口来降。

[7]奚轲人男一女共十万人投降了晋。

孝惠皇帝上之上永熙元年(庚戌、290)

晋惠帝永熙元年(庚戌,公元290年)

[1]春,正月,辛酉朔,改元太熙。

[1]春季,正月,辛酉朔(初一),改年号为太熙。

[2]己巳,以王浑为司徒。

[2]己巳(初九),任命王浑为司徒。

[3]司空、侍中、尚书令卫子宣,尚繁昌公主。

宣嗜酒,多过失,杨骏恶,欲逐之,乃与黄门谋共毁宣,劝武帝夺公主。

惭惧,告老逊位。

诏进位太保,以公就第。

[3]司空、侍中、尚书令卫的儿子卫宣,尚娶繁昌公主。

卫宣嗜酒贪杯,时常因喝酒而误事。

杨骏憎恨卫,就想把他驱逐出去。

于是,他就和宦官黄门密谋一起诽谤卫宣,劝晋武帝不要把公主嫁给卫宣。

卫知道了这件事以后,又惭愧又恐惧,就以上了年纪为由,请求退职。

晋武帝下诏,晋升卫为太保,以陽公的身份回到家里。

[4]剧陽康子魏舒薨。

[4]剧陽康子魏舒去世。

[5]三月,甲子,以右光禄大夫石鉴为司空。

[5]三月,甲子(初五),任命右光禄大夫石鉴为司空。

[6]帝疾笃,未有顾命。

勋旧之臣多已物故,侍中、车骑将军杨骏独侍疾禁中。

大臣皆不得在左右,骏因辄以私意改易要近,树其心腹。

会帝小间,见其新所用者,正色谓骏曰:“何得便尔!”时汝南王亮尚未发,乃令中书作诏,以亮与骏同辅政,又欲择朝士有闻望者数人佐之。

骏从中书借诏观之,得便藏去,中书监华恐惧,自往索之,终不与。

会帝复迷乱,皇后奏以骏辅政,帝颔之。

夏,四月,辛丑,皇后召华及中书令何劭,口宣帝旨作诏,以骏为太尉、太子太傅、都督中外诸军事、侍中、录尚书事。

诏成,后对、劭以呈帝,帝视而无言。

,歆之孙;劭,曾之子也。

遂趣汝南王亮赴镇。

帝寻小间,问:“汝南王来未?”

左右言未至,帝遂困笃。

己酉,崩于含章殿。

帝宇量弘厚,明达好谋,容纳直言,未尝失色于人。

[6]晋武帝病势沉重,没有遗诏。

有功绩的旧臣们大多已经死亡,侍中、车骑将军杨骏独自在宫中侍候晋武帝的病。

杨骏不让大臣们守候在晋武帝身边,他趁着这个机会,擅自作主把晋武帝身边重要亲近的职位都换了人,培植他自己的心腹。

这时,晋武帝的病情稍微有了好转,他看到身边的人都被更换了,就严肃地对杨骏说:“你怎么能这么作呢?”

这时汝南王司马亮还没有离开京都,晋武帝就命令中书作诏书,命令司马亮与杨骏一同辅佐政事,还打算选择中央的官吏中有名望的几个人协助司马亮和杨骏,杨骏从中书借来诏书观看,拿到手里就收藏起来走了。

中书监华非常害怕,就到杨骏那里去索要诏书,杨骏最终也没有把诏书还给他。

这时晋武帝又进入昏迷装态,皇后上奏任命杨骏辅政,晋武帝点头答应了她。

夏季,四月,辛丑(十二日),皇后召来华以及中书令何劭,口头宣布晋武帝的旨意作为诏书,任命杨骏为太尉、太子太傅、都督中外诸军事、侍中、录尚书事。

诏书写成之后,皇后当着华、何劭的面呈送给晋武帝,晋武帝看了诏书后什么也没有说。

华是华歆的孙子。

何劭是何曾的儿子。

随后,催促汝南王司马亮奔赴镇所。

过了不久,晋武帝的病又有了好转,他就问:“汝南王来了没有?”

身边的人说还没有到。

这时,晋武帝病重垂危。

己酉(二十日),晋武帝在含章殿去世。

晋武帝器宇度量开阔宽厚,聪明通达,喜好谋划。

能容纳直率的言辞,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有不庄重的仪表。

太子即皇帝位,大赦,改元,尊皇后曰皇太后,立妃贾氏为皇后。

太子登极作了皇帝。

大赦天下,改年号为永熙。

尊杨皇后为皇太后,立太子妃贾氏为皇后。

杨骏入居太极殿,梓宫将殡,六宫出辞,而骏不下殿,以虎贲百人自卫。

杨骏进入太极殿居住,这时晋武帝的棺材将要移到太极殿停柩,六宫妃嫔都出来与晋武帝的灵柩辞别,杨骏却不下殿,用一百名勇士保卫他。

诏石鉴与中护军张劭监作山陵。

晋惠帝命令石鉴与中护军张劭监督建造陵墓。

汝南王亮畏骏,不敢临丧,哭于大司马门外。

出营城外,表求过葬而行。

或告亮欲举后讨骏者,骏大惧,白太后,令帝为手诏与石鉴、张劭,使帅陵兵讨亮。

劭,骏甥也,即帅所领趣鉴速发;鉴以为不然,保持之。

亮问计于廷尉何勖,勖曰:“今朝野皆归心于公,公不讨人而畏人讨邪!”亮不敢发,夜,驰赴许昌,乃得免。

骏弟济及甥河南尹李斌皆劝骏留亮,骏不从。

济谓尚书左丞傅咸曰:“家兄若征大司马,退身避之,门户庶几可全。”

咸曰:“宗室外戚,相恃为安。

但召大司马还,共崇至公以辅政,无为避也。”

济又使侍中石崇见骏言之,骏不从。

汝南王司马亮害怕杨骏,不敢去赴晋武帝的丧事,在大司马府门外哭晋武帝。

司马亮到城外居住,上表请求过了晋武帝的葬礼再出发去镇守之地。

有人告发说司马亮要兴兵讨伐杨骏,杨骏异学恐惧,告诉了太后,让晋惠帝手写诏书给石鉴和张劭,让他们二人率修建陵墓的士兵去征讨司马亮。

张劭是杨骏的外甥,他立即率领部下催促石鉴马上出发。

石鉴却认为事情并不是这样,他保证司马亮不会举兵,掌握住手下的士兵不动。

司马亮向廷尉何勖询问计策,何勖说:“现在朝野上下都从心里归附于您,您不去讨伐别人,却害怕别人来讨伐您吗?”

司马亮不敢发兵,夜里,快马加鞭地奔赴许昌,才免去了一场灾难。

杨骏的弟弟杨济以及外甥河南尹李斌都劝杨骏留下司马亮,杨骏不听。

杨济对尚书左丞傅咸说:“家兄如果征召大司马司马亮,退身躲避他,那么门户也许可以保全。”

傅咸说:“皇族与外戚,相互依赖才能安定。

只把大司马召回来,共同本着公正无私的原则辅佐朝政,用不着躲避司马亮。”

杨济又让侍中石崇去见杨骏,对他说了这些话,杨骏不听。

五月,辛未,葬武帝于峻陽陵。

五月,辛未(十三日),在峻陽陵安葬了晋武帝。

杨骏自知素无美望,欲依魏明帝即位故事,普进封爵以求媚于众。

左军将军傅祗与骏书曰:“未有帝王始崩,臣下论功者也。”

骏不从。

祗,嘏之子也。

丙子,诏中外群臣皆增位一等,预丧事者增二等,二千石已上皆封关中侯,复租调一年。

散骑常侍石崇、散骑侍郎何攀共上奏,以为:“帝正位东宫二十余年,今承大业,而班赏行爵,优于泰始革命之初及诸将平吴之功,轻重不称。

且大晋卜世无穷,今之开制,当垂于后,若有爵必进,则数世之后,莫非公侯矣。”

不从。

杨骏心里明白他平时就没有好名声,他想效法魏明帝即位的先例,普遍给大臣们进封爵位,以便讨好众人,收买人心。

左军将军傅祗写信对杨骏说:“还没有听说帝王刚死,就给臣下论功行赏的事。”

杨骏不听。

傅祗是傅嘏的儿子。

丙子(十八日),下诏书,朝廷内外群臣一律晋升一级,参预晋武帝丧事的晋升二级,二千石以上的官员一律封为关中侯,免除一年的赋税。

散骑常侍石崇、散骑侍郎何攀一起上奏,认为:“皇帝被正式立为太子有二十多年,现在继承了大业,但是遍施奖赏,赐予爵位,比泰始革命之初以及各位将领平吴的功绩得到的奖励还要丰厚,这就使轻重不相称了。

况且占卜得知,大晋传国世代无穷,现在开创的制度,是要传之于后世的,如果有爵位就必得进升,那么几代以后,就没有人不是公侯了。”

他们的意见不被采纳。

诏以太尉骏为太傅、大都督、假黄钺,录朝政,百官总己以听。

傅咸谓骏曰:“谅暗不行久矣。

今圣上谦冲,委政于公,而天下不以为善,惧明公未易当也。

周公大圣,犹致流言,况圣上春秋非成王之年乎!窃谓山陵既毕,明公当审思进退之宜,苟有以察其忠款,言岂在多!”骏不从。

咸数谏,骏渐不平,欲出咸为郡守。

李斌曰:“斥逐正人,将失人望。”

乃止。

杨济遗咸书曰:“谚云:‘生子痴,子官事。

’官事未易了也。

想虑破头,故具有白。”

咸复书曰:“卫公有言:‘酒色杀人,甚于作直。

’坐酒色死,人不为悔,而逆畏以直致祸,此由心不能正,欲以苟且为明哲耳。

自古以直致祸者,当由矫枉过正,或不忠笃,欲以亢厉为声,故致忿耳,安有忠益而返见怨疾乎!”

晋惠帝下诏书,任命太尉杨骏为太傅、大都督、假黄钺,总领朝政,百官各自掌管自己的职责,听命于杨骏。

傅咸对杨骏说:“居丧三年的制度,已经有很久不实行了。

如今皇帝谦虚,把政事委托给您,但是天下的人们并不认为这样作好,恐怕您还不容易抵挡。

周公是大圣之人,尚且招来了流言蜚语,何况皇帝的年龄并不是当年成王的年龄呢!我私下认为,武帝葬事既已办完,您应当慎重考虑进退的事情了,如果可以证明您的真诚,岂在于言辞的多少呢?”

杨骏不听傅咸的话,傅咸又多次劝谏,杨骏逐渐坐不住了,想把傅咸赶出朝廷让他去做郡守。

李斌劝杨骏说:“斥逐了正直的人,就要失去人们对你的敬仰。”

杨骏才没有赶走傅咸。

杨济给傅咸的信上说:“俗语说:‘生一个傻儿子,官一场上的事儿他太明白。

’对官一场上的事情是不宜搞得太清楚的。

我为你思考忧虑脑袋都要破了,所以写信提醒你。”

傅咸回信说:“卫公有言:‘酒色杀人,比直言杀人还要厉害。

’因酒色获罪而死,人们不觉得后悔,但是却害怕由于正直而招来的祸殃,这是由于心不能正,想把苟且偷生当作明智的处世方法以保全自己。

自古以来由于正直而招来了灾祸的人,是由于矫正邪恶过了头,或者是因为不是真心实意,想以严酷来博取名声,所以会招来怨恨。

哪里会有忠诚恳切做好事,却反而被人憎恨的道理呢?”

杨骏以贾后险悍,多权略,忌之,故以其甥段广为散骑常侍,管机密;张劭为中护军,典禁兵。

凡有诏命,帝省讫,入呈太后,然后行之。

杨骏因为贾后陰险蛮横又富于权术谋略,而忌恨她。

所以他任命自己的外甥段广为散骑常侍掌管机密要事;张劭为中护军,统领皇帝的亲兵。

凡是有诏命,皇帝看过之后,吴送给太后,然后实行。

骏为政,严碎专愎,中外多恶之。

冯翊太守孙楚谓骏曰:“公以外戚居伊、霍之任,当以至公、诚信、谦顺处之。

今宗室强盛,而公不与共参万机,内怀猜忌,外树私昵,祸至无日矣!”骏不从。

楚,资之孙也。

杨骏当政,严厉琐碎而又专断固执,朝廷内外的人都恨他。

冯翊太守孙楚对杨骏说:“您以外戚身份担当着伊尹、霍光的重任,应当以公正无私、诚实不欺、谦虚和顺为人处事。

当前皇族强盛,而您却不与他们一起参与日常政务,心里怀着猜疑妒忌,在外培植亲近一宠一爱一的人,这样下去,灾祸临头的日子就没有几天了!”杨骏也不听。

孙楚是孙资的孙子。

弘训少府蒯钦,骏之姑子也,数以直言犯骏,他人皆为之惧,钦曰:“杨文长虽暗,犹知人之无罪不可妄杀,不过疏我,我得疏,乃可以免;不然,与之俱族矣。”

弘训少府蒯钦,是杨骏姑姑的儿子,多次以直言冒犯杨骏,别人都为他担惊受怕,蒯钦说:“杨骏虽然昏庸,仍然知道对没有罪过的人不可以乱杀,他只不过会疏远我,我被他疏远,就可以免去灾祸,要是不这么做,我就会和他一起被灭族了。”

骏辟匈奴东部人王彰为司马,彰逃避不受。

其友新兴张宣予怪而问之,彰曰:“自古一姓二后,未有不败。

况杨太傅昵近小人,疏远君子,专权自恣,败无日矣。

吾逾海出塞以避之,犹惧及祸,奈何应其辟乎!且武帝不惟社稷大计,嗣子既不克负荷,受遗者复非其人,天下之乱,可立待也。”

杨骏征召匈奴东部人王彰为司马,王彰逃避不接受。

王彰的朋友新兴人张宣子责怪他,问他为什么这样做,王彰说:“自古以来,一姓却有两位皇后,就没有不败亡的。

何况太傅杨骏亲近小人,疏远君子,专权放纵,败亡没有几天了。

我跨海出关地躲避他,尚且害怕祸事殃及到我身上,为什么还要响应他的征召呢?而且武帝不考虑国家的大计,继位的儿子已经不能挑一起重担,接受遗诏辅佐的人又不是合适的人选,天下的动乱很快就会到来。”

[7]秋,八月,壬午,立广陵王为皇太子。

以中书监何劭为太子太师,卫尉裴楷为少师,吏部尚书王戎为太傅,前太常张华为少傅,卫将军杨济为太保,尚书和峤为少保。

拜太子母谢氏为淑媛。

贾后常置谢氏于别室,不听与太子相见。

初,和峤尝从容言于武帝曰:“皇太子有淳古之风,而末世多伪,恐不了陛下家事。”

武帝默然。

后与荀勖等同侍武帝,武帝曰:“太子近入朝差长进,卿可俱诣之,粗及世事。”

既还,勖等并称太子明识雅度,诚如明诏。

峤曰:“圣质如初。”

武帝不悦而起。

及帝即位,峤从太子入朝,贾后使帝问曰:“卿昔谓我不了家事,今日定如何?”

峤曰:“臣昔事先帝,曾有斯言;言之不效,国之福也。”

[7]秋季,八月,壬午(二十六日),立广陵王司马为皇太子。

任命中书监何劭为太子太师,卫尉裴楷为少师,吏部尚书王戎为太傅,前太常张华为少傅,卫将军杨济为太保,尚书和峤为少保。

拜太子的母亲谢氏为淑媛。

贾后常常把谢氏安排在另外的房间居住,不让她和太子相见。

当初,和峤曾经从容地对晋武帝说:“皇太子朴质而在古风,但是将要衰乱的时代多伪诈,恐怕他不能办好陛下的家事。”

晋武帝沉默不语。

后来,和峤与荀勖等人一起在晋武帝身边伺候,晋武帝说:“太子近来进入朝廷稍微有了长进,你们可以一起去他那里,粗略地问他一些当世的事情。”

于是他们就去了太子那里,回来以后,荀勖等人都称赞太子聪明有见识,气度不凡,确实如武帝说的那样。

和峤却说:“太子的资质和原来一样。”

晋武帝不高兴地站起身来。

等到太子继位作了皇帝。

和峤跟随太子司马入朝,贾后让晋惠帝问和峤:“你以前说我不明了家事,今天究竟怎么样呢?”

和峤说:“我从前奉事先帝,曾经说过这话,我说的话没有得到证实,这是国家的幸运。”

[8]冬,十月,辛酉,以石鉴为太尉,陇西王泰为司空。

[8]冬季,十月,辛酉(初六),任命石鉴为太尉,陇西王司马泰为司空。

[9]以刘渊为建威将军、匈奴五部大都督。

[9]任命刘渊为建威将军、匈奴五部大都督。

元康元年(辛亥、291)

元康元年(辛亥,公元291年)

[1]春,正月,乙酉朔,改元永平。

[1]春季,正月,乙酉朔(初一),改年号为永平。

[2]初,贾后之为太子妃也,尝以妒,手杀数人,又以戟掷孕妾,子随刃堕;武帝大怒,修金墉城,将废之。

荀勖、冯、杨珧及充华赵粲共营救之,曰:“贾妃年少;妒者妇人常情,长自当差。”

杨后曰:“贾公闾有大勋于社稷,妃亲其女,正复妒忌,岂可遽忘其先德邪!”妃由是得不废。

[2]当初,贾皇后还是太子妻子时,曾经由于嫉妒,亲手杀了几个人,她还用戟投掷怀有身孕的姬妾,使孕妇肚子里的胎儿随着刀锋而落地。

晋武帝动怒,修了金墉城要把她废黜。

荀勖、冯、杨珧以及嫔纪赵粲都想办法援救她,对晋武帝说:“贾妃年轻,嫉妒本是妇人的本一性一,长大了自然就会变好的。”

杨皇后说:“贾充对国家有大功,贾妃是他的女儿,即使嫉妒,怎么可以这么快就忘记她先人的功德呢?”

贾妃因此而没有被废。

后数诫厉妃,妃不知后之助己,返以后为构己于武帝,更恨之。

及帝即位,贾后不肯以妇道事太后,又欲干预政事,而为太傅骏所抑。

殿中中郎渤海孟观、李肇,皆骏所不礼也,陰构骏,云将危社稷。

黄门董猛,素给事东宫,为寺人监,贾后密使猛与观、肇谋诛骏,废太后,又使肇报汝南王亮,使举兵讨骏,亮不可。

肇报都督荆州诸军事楚王玮,玮欣然许之,乃求入朝。

骏素惮玮勇锐,欲召之而未敢,因其求朝,遂听之。

二月,癸酉,玮及都督扬州诸军事、淮南王允来朝。

杨皇后多次训斥贾妃,贾妃不知皇后这样做是为了帮助她,反而认为皇后在武帝面前陷害她,因而仇恨杨皇后。

后来晋惠帝即位,贾皇后不肯以儿媳的身份侍奉皇太后,还想要干预政事,但却被太傅杨骏所遏制。

殿中中郎渤海人孟观、李肇,都是杨骏不以礼相待的人,暗地里图谋杨骏,说他将危害国家。

宦官黄门董猛,平时在东宫供职,主管宦官。

贾皇后秘密指使董猛与孟观、李肇谋划除掉杨骏,废黜太后。

又派李肇告知汝南王司马亮,让他发兵讨伐杨骏,司马亮没有答应。

李肇告诉了都督荆州诸军事楚王司马玮,司马玮欣然同意,就请求入朝。

杨骏平时就畏惧司马玮的勇一猛强悍,想召他来又不敢,这次司马玮请求入朝,杨骏就同意了。

二月,癸酉(二十日),司马玮和都督扬州诸军事、淮南王司马允入朝求见。

三月,辛卯,孟观、李肇启帝,夜作诏,诬骏谋反,中外戒严,遣使奉诏废骏,以侯就第。

命东安公繇帅殿中四百人讨骏,楚王玮屯司马门,以淮南相刘颂为三公尚书,屯卫殿中。

段广跪言于帝曰:“杨骏孤公无子,岂有反理,愿陛下审之!”帝不答。

三月,辛卯(初八),孟观、李肇禀告晋惠帝,夜里撰写诏书,诬陷杨骏谋反,朝廷内外戒严,派遣使者遵诏命废除杨骏,以侯爵的身份回家。

命令东安公司马繇率领殿中四百人讨伐杨骏,楚王司马玮驻守在司马门,任命淮南相刘颂为三公尚书,驻兵守卫毅中。

段广跪着对晋惠帝说:“杨骏孤单没有儿子,岂有谋反的道理,希望陛下慎重考虑。”

晋惠帝不回答。

时骏居曹爽故府,在武库南,闻内有变,召众官议之。

太傅主簿朱振说骏曰:“今内有变,其趣可知,必是Yan竖为贾后设谋,不利于公,宜烧云龙门以胁之,索造事者首,开万春门,引东宫及外营兵拥皇太子入宫,取一奸一人,殿内震惧,必斩送之。

不然,无以免难。”

骏素怯懦,不决,乃曰:“云龙门,魏明帝所造,功费甚大,奈何烧之!”侍中傅祗白骏,请与尚书武茂入宫观察事势,因谓群僚曰:“宫中不宜空。”

遂揖而下阶。

众皆走,茂犹坐。

祗顾曰:“君非天子臣邪?今内外隔绝,不知国家所在,何得安坐!”茂乃惊起。

骏一党一左军将军刘豫陈兵在门,遇右军将军裴,问太傅所在,绐之曰:“向于西掖门遇公乘素车,从二人西出矣。”

豫曰:“吾何之!”曰:“宜至廷尉。”

豫从言,遂委而去。

寻诏代豫领左军将军,屯万春门。

,秀之子也。

皇太后题帛为书,射之城外曰:“救太傅者有赏。”

贾后因宣言太后同反。

寻而殿中兵出,烧骏府,又令一弩一手于阁上临骏府而射之,骏兵皆不得出。

骏逃于马厩,就杀之。

孟观等遂收骏弟珧、济,张劭、李斌、段广、刘豫、武茂及散骑常侍杨邈、中书令蒋俊、东夷校尉文鸯,皆夷三族,死者数千人。

当时杨骏住在曹爽从前的宅第,位置在武器库南边,他听到皇宫内有变动,就召集各位官员商议。

太傅主簿朱振劝说杨骏道:“现在宫中发生了事变,它的趋向可以知道,一定是那些宦官给贾皇后出的主意,对您很不利。

应当烧了云龙门一逼一十迫他们,索要起事者的人头,打开万春门,带领东宫以及外营兵围护着皇太子进宫,捉拿恶人,宫殿之内震动恐惧,必定会斩肇事者送来,不这样的话,没有办法免于灾难。”

杨骏素来怯懦,下不了决心,说道:“云龙门是魏明帝所造,劳力、耗费非常大,为什么要把它烧了?”

侍中傅祗禀告杨骏,请求和尚书武茂进宫观察事态的发展,他对官员们说:“宫中不宜空虚。”

然后拱手行礼下了台阶。

官员们都跑了,武茂还坐在那里。

傅祗回过头对他说:“你难道不是天子的臣下吗?如今内外隔绝,不知道天子在哪里,你怎么还能坐得住呢?”

武茂于是惊觉而起。

杨骏的一党一羽、左军将军刘豫,领兵列阵守候在门外,遇到右军将军裴,他问裴杨骏在哪里,裴欺骗他说:“我刚才在西掖门遇到杨骏,他乘着白色的车子,有两个人跟着他向西去了。”

刘豫说:“我应该去哪里?”

裴说:“应该去廷尉。”

刘豫听从裴的话,就把士兵托付给裴,他就走了。

不久,命令裴代替刘豫兼任左军将军,驻守万春门。

裴是裴秀的儿子。

皇太后把信写在绢帛上,用箭射一出城外,上面写着“救太傅者有赏”。

贾后就利用这件事宣称,太后与杨骏一起谋反。

不久,宫中的士兵们出去了,放火烧杨骏的府第,弓一弩一手在楼阁上对着杨骏的府第放箭,杨骏的士兵们没有办法出来。

杨骏逃到马房里,被人杀死在那里。

孟观等人于是拘捕了杨骏的弟弟杨珧、杨济,张劭、李斌、段广、刘豫、武茂以及散骑常侍杨邈、中书令蒋俊、东夷校尉文鸯,这些人都被夷灭三族,被处死的人有几千。

珧临刑,告东安公繇曰:“表在石函,可问张华。”

众谓宜依钟毓例为之申理。

繇不听,而贾氏族一党一趣使行刑。

珧号叫不已,刑者以刀破其头。

繇,诸葛诞之外孙也,故忌文鸯,以为骏一党一而诛之。

是夜,诛赏皆自繇出,威振内外。

王戎谓繇曰:“大事之后,宜深远权势。”

繇不从。

杨珧临刑的时候,请求东安公司马繇说:“我以前给晋武帝的表奏就放在石头匣子里,你可以问张华。”

众人认为应当按照钟毓的先例为杨珧申述昭雪,司马繇不答应,而贾氏家族的同一党一又催促赶快执行死刑。

杨珧不停地呼号叫喊,执行死刑的人用刀劈开了他的头。

司马繇是诸葛诞的外孙,以前就忌恨文鸯,这次就把文鸯当作杨骏的一党一羽一起杀了。

这一一夜,要杀谁,要赏谁,都由司马繇说了算,他的威势震动了朝廷内外。

王戎对司马繇说:“大事处理完之后,应当深藏远离权势。”

司马繇不听。

壬辰,赦天下,改元。

壬辰(初九),赦天下,改年号为元康。

贾后矫诏,使后军将军荀悝送太后于永宁宫,特全太后母高都君庞氏之命,听就太后居。

寻复讽群公有司奏曰:“皇太后陰渐一奸一谋,图危社稷,飞箭系书,要募将士,同恶相济,自绝于天。

鲁侯绝文姜,《春秋》所许。

盖奉祖宗,任至公于天下,陛下虽怀无已之情,臣下不敢奉诏。”

诏曰:“此大事,更详之。”

有司又奏:“宜废太后曰峻陽庶人。”

中书监张华议:“太后非得罪于先帝,今一党一其所亲,为不母于圣世,宜依汉废赵太后为孝成后故事,贬皇太后之号,还称武皇后,居异宫,以全始终之恩。”

左仆射荀恺与太子少师下邳王晃等议曰:“皇太后谋危社稷,不可复配先帝,宜贬尊号,废诣金墉城。”

于是有司奏从晃等议,废太后为庶人;诏可。

又奏:“杨骏造乱,家属应诛,诏原其妻庞命,以尉太后之心。

今太后废为庶人,请以庞付廷尉行刑。”

诏不许;有司复固请,乃从之。

庞监刑,太后抱持号叫,截发稽颡,上表诣贾后称妾,请全母命;不见省。

董养游太学,升堂叹曰:“朝廷建斯堂,将以何为乎!每览国家赦书,谋反大逆皆赦,至于杀祖父母、父母不赦者,以为王法所不容故也。

柰何公卿处议,文饰礼典,乃至此乎!天人之理既灭,大乱将作矣。”

贾皇后诈称皇帝诏书,派后军将军荀悝送太后去永宁宫居住,特别保全了太后母亲高都君庞氏的一性一命,同意她去太后那里居住。

不久,贾皇后又劝说各位大臣通过有关部门上奏说:“皇太后早就在暗中进行邪恶的谋划,企图危害国家,用飞箭捎带书信,招募将士,与邪恶之人狼狈为一奸一,自动与天相绝。

鲁侯与文姜断绝关系,这是《春秋》所赞许的。

至于侍奉祖宗,在天下担当起公正无私的责任,陛下虽然是怀着不得已的感情,臣下也不敢奉命而行。”

晋惠帝下诏书说:“这是大事,要再慎重一些。”

有关部门又上奏说:“应当废太后为峻陽庶人。”

中书监张华提议:“太后并没有获罪于先帝,如今偏私她所亲近的人,为人之母,在圣世没有作出榜样,应当按照汉代废赵太后为孝成后的旧例,贬皇太后的尊号,还称她为武皇后,让她在别的宫里居住,以保全从始到终的德惠。”

左仆射荀恺与太子少师、下邳王司马晃等人提议说:“皇太后图谋危害国家,不能再与先帝相配,应当贬去她的尊号,废了她,让她去金墉城。”

这时,有关部门上奏,遵从司马晃等人的提议,把太后废为平民。

皇帝下诏书同意这一决定。

又有有关部门上奏说:“杨骏造反作乱,他的家属应当被处死,诏命怒免了他的妻子庞氏的一性一命,以安尉太后之心。

现在太后被废为平民,请求把庞氏交付廷尉执行死刑。”

皇帝诏命不赞同,有关部门又坚持请求,皇帝就听从了这个意见。

庞氏监刑的时候,太后抱住她号哭叫喊,割断头发,跪下来以额触地。

太后上表要去贾后那里当奴仆,请求保全母亲一性一命,却不被理睬。

董养出游到了太学,登上殿堂感叹地说:“朝廷建立了此堂,将要用它来作什么呢?每当观看国家大赦的文书,像谋反这样极大的罪恶都能赦免,但是对于杀了祖父、祖母,杀了父亲、母亲之罪却不赦免,原因就在于这样的罪恶是帝王制定的法律所不能宽容的。

但是为什么公卿处理意见,修饰礼仪制度,竟到了如此地步呢?天道人事的法则已经灭绝,大的动乱就要兴起了。”

有司收骏官属,欲诛之。

侍中傅祗启曰:“昔鲁芝为曹爽司马,斩关赴爽,宣帝用为青州刺史。

骏之僚佐,不可悉加罪。”

诏赦之。

有半机构拘捕了杨骏的下属官吏,想杀了他们。

侍中傅祗陈述说:“从前鲁芝任曹爽的司马,冲破关隘去奔赴曹爽,晋宣帝还任用他作青州刺史。

杨骏的僚属,不能都给他们加上罪名。”

于是皇帝下诏书赦免了他们。

壬寅,征汝南王亮为太宰,与太保卫皆录尚书事,辅政。

以秦王柬为大将军,东平王为抚军大将军,楚王玮为卫将军、领北军中候,下邳王晃为尚书令,东安公繇为尚书左仆射,进爵为王。

,望之子也。

封董猛为武安侯,三兄皆为亭侯。

壬寅(十九日),征召汝南王司马亮任太宰,与太保卫都任录尚书事,辅佐朝政。

任命秦王司马柬为大将军,东平五司马为抚军大将军,楚王司马玮为卫将军、兼北军中候,下邳王司马晃为尚书令,东安公司马繇为尚书左仆射,晋升爵位为王。

司马是司马望的儿子。

封董猛为武安侯,他的三个哥哥都被封为亭侯。

亮欲取一悦众心,论诛杨骏之功,督将侯者千八十一人。

御史中丞傅咸遗亮书曰:“今封赏熏赫,震动天地,自古以来,未之有也。

无功而获赏,则人莫不乐国之有祸,是祸原无穷也。

凡作此者,由东安公。

人谓殿下既至,当有以正之,正之以道,众亦何怒!众之所怒者,在于不平耳;而今皆更倍论,莫不失望。”

亮颇专权势,咸复谏曰:“杨骏有震主之威,委任亲戚,此天下所以喧哗。

今之处重,宜反此失,静默颐神,有大得失,乃维持之,自非大事,一皆抑遣。

此过尊门,冠盖车马,填塞街衢,此之翕习,既宜弭息。

又夏侯长容无功而暴擢为少府,论者谓长容,公之姻家,故至于此,流闻四方,非所以为益也。”

亮皆不从。

司马亮想取得众人对他的喜一爱一之心,论次评定铲除杨骏的功劳,督将中有一千零八十一人分别被封了侯的爵位。

御史中丞傅咸写信给司马亮说:“如今赏赐显赫盛大,震动了天地,是自古以来所不曾有过的。

没有功劳却可以得到奖赏,那么人人都希望国家有祸事,这就使灾祸的根源没有穷尽了。

开了这个头的人是东安公司马繇。

人们以为殿下您来到后,应当有所匡正、整饬,以法规来匡正政务,众人又有什么可发怒的理由呢?众人之所以动怒,原因在于不公正,而现在加倍论功行赏更甚于东安公,大家都很失望。”

司马亮对于权势独断专行,傅咸又进谏说:“杨骏有震动君王的权势,任用他的亲戚,这正是天下喧闹的原因。

您现在处于重要的地位,应当纠正杨骏的错误,沉静缄默,保养一精一神,有了大的事情就去维系、保持,如果不是什么大事,就不要去管。

我多次经过府上,看到官吏的车马把道路都堵塞了,这种众人争相趋附的状况应当停止。

另外,夏侯骏没有功劳却突然被越级提拔为少府,人们议论说,夏侯骏就因为是和您有婚姻关系的亲戚,所以才能有今天的地位,传闻远播四方,这并不是有益的事情。”

司马亮一概听不进去。

贾后族兄车骑司马模、从舅右卫将军郭彰、女弟之子贾谧与楚王玮、东安王繇,并预国政。

贾后暴戾日甚,繇密谋废后,贾氏惮之。

繇兄东武公澹,素恶繇,屡谮之于太宰亮曰:“繇专行诛赏,欲擅朝政。”

庚戌,诏免繇官;又坐有悖言,废徒带方。

贾皇后同族哥哥、车骑司马贾模,贾皇后母亲的堂兄弟、可卫将军郭彰,贾皇后妹妹的儿子贾谧,与楚王司马玮、东安王司马繇一起参与国政。

贾皇后的凶恶乖张一天比一天厉害。

司马繇秘密谋划要废掉贾皇后,贾氏很害怕。

司马繇的哥哥、东武公司马澹,平时就憎恨司马繇,多次在太宰司马亮面前诬陷司马繇说:“司马繇擅自决定惩罚与赏赐,他这是要独揽朝政。”

庚戌(二十七日),皇帝下诏书免去司马繇的官职,又因为有忤逆言论而获罪,被废黜迁徒到带方县。

于是贾谧、郭彰权势愈盛,宾客盈门。

谧虽骄奢而好学,喜延士大夫,郭彰、石崇、陆机、机弟云、和郁及荥陽潘岳、清河崔基、勃海欧陽建、兰陵缪征、京兆杜斌、挚虞、琅邪诸葛诠、弘农王粹、襄城杜育、南陽邹捷、齐国左思、沛国刘、周恢、安平牵秀、颖川陈、高陽许猛、彭城刘讷、中山刘舆、舆弟琨皆附于谧,号曰二十四友。

郁,峤之弟也。

崇舆岳尤谄事谧,每候谧及广城君郭槐出,皆降车路左,望尘而拜。

从这时开始,贾谧、郭彰的权势日益兴盛起来,宾客挤破了门。

贾谧虽然骄横奢侈,但却一爱一好学问,喜欢接纳士大夫。

郭彰、石崇、陆机、陆机的弟弟陆云、和郁以及荥陽人潘岳、清河人崔基、勃海人欧陽建、兰陵人缪征、京兆人杜斌、挚虞,琅邪人诸葛诠、弘农人王粹、襄城人杜育、南陽人邹捷、齐国人左思、沛国人刘、周恢、安平人牵秀、颖川人陈、高陽人许猛、彭城人刘讷、中山人刘舆、刘舆的弟弟刘琨,都归附于贾谧的门下,号答二十四友。

和郁是和峤的弟弟。

石崇和潘岳,格外谄媚地侍奉贾谧,每当等候到贾谧以及广城君郭槐出来了,就赶紧从车子上下来,站在道路的左边,望着贾谧、郭槐车后扬起的尘土行跪拜礼。

[3]太宰亮、太保以楚王玮刚愎好杀,恶之,欲夺其兵权,以监海侯裴楷代玮为北军中侯,玮怒;楷闻之,不敢拜。

亮复与谋,遣玮与诸王之国,玮益忿怨。

玮长史公孙宏、舍人岐盛,皆有一宠一于玮,劝玮自昵于贾后;后留玮领太子少傅。

盛素善于杨骏,卫恶其反覆,将收之。

盛乃与宏谋,因积一弩一将军李肇矫称玮命,谮亮、于贾后,云将谋废立。

后素怨,且患二公执政,己不得专恣,夏,六月,后使帝作手诏赐玮曰:“太宰、太保欲为伊、霍之事,王宜宣诏,令淮南、长沙、成都王屯诸宫门,免亮及官。”

夜,使黄门赍以授玮。

玮欲覆奏,黄门曰:“事恐漏泄,非密诏本意也。”

玮亦欲因此复私怨,遂勒本军,复矫诏召三十六军,告以“二公潜图不轨,吾今受诏都督中外诸军,诸在直卫者,皆严加警备;其在外营,便相帅径诣行府,助顺讨逆。”

又矫诏“亮、官属,一无所问,皆罢遣之;若不奉诏,便军法从事。”

遣公孙宏、李肇以兵围亮府,侍中清河王遐收。

[3]太宰司马亮、太保卫,由于楚王司马玮傲慢固执又喜好杀人,因而憎恨他,想夺了他的兵权,让临海侯裴楷代替司马玮担任北军中候的职务。

司马玮大怒,裴楷听说以后,不敢接受北军中候的官职。

司马亮又和卫在一起密谋,派司马玮和各诸侯王去自己的封国,司马玮越发愤恨不满。

司马玮的长史公孙宏、舍人岐盛,都受到司马玮的一宠一爱一,他们劝说司马玮主动去亲近贾皇后,贾皇后就留下司马玮兼任太子少傅。

岐盛从前与杨骏友好,卫厌恶他变化无常,将要拘捕他。

岐盛就和公孙宏谋划,依靠积一弩一将军李肇,诈称是司马玮的命令,在贾皇后面前诬陷司马亮和卫,说他们将要谋划废立君王的事情。

贾皇后平时就怨恨卫,而且担心司马亮与卫执掌朝政,她就不能专断放纵了。

夏季,六月,贾皇后指使晋惠帝亲笔撰写诏书赐予司马纬,诏书说:“太宰、太保想作伊尹、霍光作过的事情,你应当宣布诏命,命令淮南王、长沙王、成都王驻守各宫门,免去司马亮及卫的官职。”

夜里,派宦官黄门送诏书授予司马玮。

司马玮想重新上奏,黄门说:“事情害怕泄露出去,这可不是密诏的本意。”

司马玮也想借这个机会报复私人的怨恨,于是统率自己的部队,又诈称皇帝的诏命召集三十六军,向他们宣告说:“司马亮与卫,暗中图谋不轨之事,我今天接受了皇帝的命令统领朝廷内外各军,各位正在值勤、担任卫护、防守之职的人,都要严加警备。

在外的部队,就互相跟从直接去朝廷委派的机构,协助天道,讨伐叛逆。”

还伪称皇帝命令说:“司马亮、卫的下属官吏,一概不问,全部罢免遣散。

如果有不服从命令的,按照军法处置。”

司马玮派遣公孙宏、李肇领兵包一皮围了司马亮的住宏,让侍中、清河王司马遐去逮捕卫。

亮帐下督李龙,白“外有变,请拒之”;亮不听。

俄而兵登墙大呼,亮惊曰:“吾无贰心,何故至此!诏书其可见乎?”

宏等不许,趣兵攻之。

长史刘准谓亮曰:“观此必是一奸一谋。

府中俊如林,犹可力战。”

又不听,遂为肇所执,叹曰:“我之赤心,可破示天下也。”

与世子矩俱死。

司马亮的帐下督李龙,禀告司马亮说:“外面发生了变乱,请求抵抗。”

司马亮没有同意。

过了一会儿,士兵爬上墙头大声喊叫,司马亮吃惊地说:“我没有二心,为什么到了如此地步!我可以看一看诏书吗?”

公孙宏等人不答应,催促士兵加紧进攻。

长史刘准告诉司马亮说:“我观察这肯定是邪恶的陰谋。

府里有才能的人很多,还可以尽力作战。”

司马亮还是不同意,于是被李肇抓住,他感叹说:“我的真诚的心,可以剖开让天下的人看一看。”

司马亮和他的长子司矩一起被处死。

卫左右亦疑遐矫诏,请拒之,须自表得报,就戮未晚;不听。

初,为司空,帐下督荣晦有罪,斥遣之。

至是,晦从遐收,辄杀及子孙共九人,遐不能禁。

卫的手下人也怀疑司马遐是假冒皇帝诏命,请求卫抵抗,等候上表有了答复,再听任惩罚也不迟,但是卫不听从劝告。

当初,卫任司空的时候,帐下督荣晦犯了罪,卫斥责并且赶走了他。

到了此时,荣晦跟随司马遐拘捕了卫,自作主张杀了卫及其子孙一共九人,司马遐都制止不住。

岐盛说玮:“宜因兵势,遂诛贾、郭以正王室,安天下。”

玮犹豫未决。

会天明,太子少傅张华使董猛说贾后曰:“楚王既诛二公,则天下威权尽遍之矣,人主何以自安!宜以玮专杀之罪诛之。”

贾后亦欲因此除玮,深然之。

是时内外扰乱,朝廷惧,不知所出。

张华白帝,遣殿中将军王宫赍驺虞幡出麾众曰:“楚王矫诏,勿听也!”众皆释仗而走。

玮左右无复一人,窘迫不知所为,遂执之,下廷尉;乙丑,斩之。

玮出怀中青纸诏,流涕以示监刑尚书刘颂曰:“幸托体先帝,而受枉乃如此乎!”公孙宏、岐盛并夷三族。

岐盛劝说司马玮:“应当借着军队的气势,顺便除掉贾、郭,以扶正王室,安定天下。”

司马玮犹豫不决。

这时天亮了,太子少傅张华派董猛劝说贾后道:“楚王已经杀了司马亮和卫,天子的威势权力全都归属于他了,君王还能依赖什么得到安稳呢?应当凭着司马玮专擅杀人的罪行惩处他。”

贾皇后也想乘此机会除掉司马玮,所以深深地赞同这一主张。

这时内外混乱,朝廷纷乱恐惧,不知如何是好。

张华禀告晋惠帝,派遣殿中将军王宫拿着标有义兽驺虞的旗帜指挥众人说:“楚王诈称皇帝命令,不要听他的话。”

众人都放下兵器逃走了,司马玮的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了,他窘迫地不知所措,于是就逮捕了他,押到廷尉,乙丑(疑误),杀了他。

司马玮监死以前掏出藏在怀里的青纸诏书,流着泪拿给监刑尚书刘颂看,说:“我幸运地托先帝之体而出生,但是却蒙受了如此的冤屈啊!”公孙宏、岐盛都被夷灭三族。

玮之起兵也,陇西王泰严兵将助玮,祭酒丁绥谏曰:“公为宰相,不可轻动。

且夜中仓猝,宜遣人参审定问。”

泰乃止。

司马玮起兵的时候,陇西王司马泰整肃部队准备协助司马玮。

祭酒丁绥进谏说:“您身为宰相,不可以轻举妄动。

而且夜里很仓促,应当派人去验证核实确切的消息。”

司马泰于是没有行动。

卫女与国臣书曰:“先公名谥未显,每怪一国蔑然无言,春秋之失,其咎安在?”

于是太保主簿刘繇等执黄幡,挝登闻鼓,上言曰:“初,矫诏者至,公即奉送章绶,单车从命。

如矫诏之文唯免公官,而故给使荣晦,辄收公父子及孙,一时斩戮。

乞验尽情伪,加以明刑。”

乃诏族诛荣晦,迫复亮爵位,谥曰文成。

封为兰陵郡公,谥曰成。

卫的女儿写信给国中的大臣说:“我死去的父亲没有显扬的谥号,我常常奇怪,一国之内都轻视这件事情而没有人说话,这种作法不合于《春秋》,其罪过在何处呢?”

于是,太保主簿刘繇等人手执黄旗,敲响了登闻鼓,向惠帝陈诉说:“当初,诈称皇帝命令的人到了,卫立即奉送了印音绶带、单人独车地听命于人。

依照假造诏书的条文,只是免去卫的官职,但是,从前的随从荣晦,擅自拘捕了卫父子及孙子,一起都给杀了。

请求考察全部事情的真伪,给荣晦施以公开示众的刑罚。”

于是皇帝下诏书,诛灭荣晦的家族,恢复、追认司马亮的爵位,谥号为文成。

封卫为兰陵群公,定谥号为成。

于是贾后专朝,委任亲一党一,以贾模为散骑常侍,加侍中。

贾谧与后谋,以张华庶姓,无一逼一十上之嫌,而儒雅有筹略,为众望所依,欲委以朝政。

疑未决,以问裴,赞成之。

乃以华为侍中、中书监,为侍中,又以安南将军裴楷为中书令,加侍中,与右仆射王戎并管机要。

华尽忠帝室,弥缝遗阙,贾后虽凶验,犹知敬重华;贾模与华、同心辅政,故数年之间,虽暗主在上而朝野安静,华等之功也。

从此以后,贾皇后独揽朝政,信任亲族,任命贾模为散骑常侍,兼领侍中。

贾谧和贾皇后谋划,认为张华不是同姓,没有胁迫皇帝的嫌疑,而且张华儒雅有谋略,又是众望所归之人,就想把朝政托付给张华,但是还犹豫不定,就去询问裴的意见,裴赞成这个决定。

于是就任命张华为侍中、中书监,裴任侍中。

又任命安南将军裴楷为中书令,兼领侍中,和右仆射王戎一起掌管机密要事。

张华对皇帝的家族竭尽了忠诚,弥祉缝合朝政中的过失、遗漏,贾皇后虽然凶暴陰险,却还知道敬重张华。

贾模与张华、裴同心合力辅佐国政,所以几年之内,虽然是昏庸的君王居于皇帝之位,但是朝野上下安稳平静,这全都是张华等人的功劳。

[4]秋,七月,分荆、扬十郡为江州。

[4]秋季,七月,分出荆州、扬州的十个郡设置了江州。

[5]八月,辛未,立陇西王泰世子越为东海王。

[5]八月,辛未(二十日),立陇西王司马泰的长子司马越为东海王。

[6]九月,甲午,秦献王柬薨。

[6]九月,甲午(十四日),秦献王司马柬去世。

[7]辛丑,征征西大将军梁王肜为卫将军、录尚书事。

[7]辛丑(二十一日),征召征西大将军、梁王司马肜为卫将军、录尚书事。

二年(壬子、292)

二年(壬子,公元292年)

[1]春,二月,己酉,故杨太后卒于金墉城。

是时,太后尚有侍御十余人,贾后悉夺之,绝膳八日而卒。

贾后恐太后有灵,或诉冤于先帝。

乃覆而殡之,仍施诸厌劾符书、药物等。

[1]春季,二月,己酉(初一),从前的杨太后在金墉去世。

当时,太后还有十几名侍从,贾皇后把他们全都弄走,太后八天不进饮食而死。

贾皇后恐怕太后有灵魂,或许会向晋武帝诉说冤情,就把太后翻过身来埋葬,还在上面压上了镇邪驱鬼的文书、药物等。

[2]秋,八月,壬子,赦天下。

[2]秋季,八月,壬子(初七),大赦天下。

三年(癸丑、293)

三年(癸丑,公元293年)

[1]夏,六月,弘农雨雹,深三尺。

[1]夏季,六月,弘农下雹子,三尺深。

[2]鲜卑宇文莫槐为其下所杀,弟普拨立。

[2]鲜卑人宇文莫槐被他的部下所杀,他的弟弟宇文普拨即位。

[3]拓拔绰卒,子弗立。

[3]拓跋绰去世,他的弟弟的儿子拓跋弗即位。

四年(甲寅、294)

四年(甲寅,公元294年)

[1]春,正月,丁酉,安昌元公石鉴薨。

[1]春季,正月,丁酉(初一),安昌元公石鉴去世。

[2]夏,五月。

匈奴郝散反,攻上一党一,杀长吏。

秋,八月,郝散帅众降,冯翊都尉杀之。

[2]夏季,五月,匈奴郝散叛乱,攻打上一党一,杀了长官。

秋季,八月,郝散率领部众投降,冯翊都尉把他杀了。

[3]是岁,大饥。

[3]这一年,严重饥荒。

[4]司隶校尉傅咸卒。

咸一性一刚简,风格峻整,初为司隶校尉,上言:“货赂流行,所宜深绝。”

时朝政宽弛,权豪放恣,咸奏免河南尹澹等官,京师肃然。

[4]司隶校尉傅咸去世。

傅咸一性一情坚强朴直,风格严正庄重。

他刚担任司隶校尉时,上言说:“现在盛行用财货来贿赂人,这是应当严厉断绝的。”

当时朝政松一弛,豪门权贵恣意放任,没有约束,傅咸上奏罢免了河南尹司马澹等人的官职,京都的人都对他十分恭敬。

[5]慕容徒居大棘城。

[5]慕容迁移到大棘城居住。

[6]拓跋弗卒,叔父禄官立。

[6]拓跋弗去世,他的叔父拓跋禄官即位。

五年(乙卯、295)

五年(乙卯,公元295年)

[1]夏,六月,东海雨雹,深五寸。

[1]夏季,六月,东海下雹子,深五寸。

[2]荆、扬、兖、豫、青、徐六州大水。

[2]荆、扬、兖、豫、青、徐六州洪水泛滥。

[3]冬,十月,武库火,焚累代之宝及二百万人器械。

十二月,丙戌,新作武库,大调兵器。

[3]冬季,十月,武器库发生了火灾。

焚毁了历代的珍贵之物以及供二百万人使用的器一具、兵器等。

十二月,丙戌(初一),建造新的武器库,大量地调运兵器。

[4]拓跋禄官分其国为三部:一居上谷之北,濡源之西,自统之;一居代郡参合陂之北,使兄沙漠汗之子猗统之;一居定襄之盛乐故城,使猗弟猗卢统之。

猗卢善用兵,西击匈奴、乌桓诸部,皆破之。

代人卫一操一与从子雄及同郡箕澹往依拓跋氏,说猗、猗卢招纳晋人。

猗悦之,任以国事,晋人附者稍众。

[4]拓跋禄官把他的国家分成三部分:一部分在上谷以北,濡源以西,他亲自统领。

一部分位于代郡参合陂的北面,派他的哥哥沙漠汗的儿子拓跋猗统领。

还有一部分在定襄的盛乐故城,派猗的弟弟拓跋猗卢统领。

拓跋猗卢善于用兵,向西攻打匈奴、乌桓各部落,都打败了对方。

代人卫一操一和他的侄子卫雄以及同郡人箕澹去投奔拓跋氏,劝说猗、猗卢招纳晋人。

猗很喜欢他们,把国家大事托付他们,晋人来归附的逐渐多起来了。

六年(丙辰、296)

六年(丙辰,公元296年)

[1]春,正月,赦天下。

[1]春季,正月,大赦天下。

[2]下邳献王晃薨。

以中书监张华为司空。

太尉陇西王泰行尚书令,徒封高密王。

[2]下邳献王司马晃去世。

任命中书临张华为司空。

太尉、陇西王司马泰掌管尚书令职务,被迁封为高密王。

[3]夏,郝散弟度元与冯翊、北地马兰羌、卢水胡俱反,杀北地太守张损,败冯翊太守欧陽建。

[3]夏季,郝散的弟弟郝度元与冯翊、北地的马兰羌人、卢水胡人一起造反,杀了北地太守张损,打败了冯翊太守欧陽建。

征西大将军赵王伦信用嬖人琅邪孙秀,与雍州刺史济南解系争军事,更相表奏,欧陽建亦表伦罪恶。

朝廷以伦挠乱关右,征伦为车骑将军,以梁王肜为征西大将军、都督雍、凉二州诸军事。

系与其弟御史中丞结,皆表请诛秀以谢氏、羌;张华以告梁王肜,使诛之,肜许诺。

秀友人辛冉为之说肜曰:“氏、羌自反,非秀之罪。”

秀由是得免。

伦至洛陽,用秀计,深交贾、郭,贾后大一爱一信之,伦因求录尚书事,又求尚书令;张华、裴固执以为不可,伦、秀由是怨之。

征西大将军、赵王司马伦信任使用他所一宠一爱一的琅邪人孙秀。

司马伦和雍州刺史、济南人解系为军事方面的事情争斗起来,他们争相上表禀奏,欧陽建也上表陈述司马伦的罪恶。

朝廷因为司马伦扰乱关右地区,征召司马伦任车骑将军,任命梁王司马肜为征西大将军、都督雍、凉二州诸军事。

解系他的弟弟、御史中丞解结,都上表请求杀孙秀以向氐、羌人谢罪,张华把这件事告诉了梁王司马肜,让司马肜杀孙秀,司马肜应允了。

孙秀的朋友辛冉替孙秀向司马肜说情道:“氐、羌自己起来造反,并不是孙秀的罪过。”

孙秀因此免去一死。

司马伦到了洛陽,采用孙秀的计谋,下功夫去结交贾、郭,贾皇后对他十分一宠一爱一信任,司马伦趁机索求录尚书事的职务,还请求担任尚书令,张华、裴很坚决地不同意,司马伦、孙秀从此就憎恨张华和裴了。

秋,八月,解系为郝度元所败,秦、雍氐、羌悉反,立氐帅齐万年为帝,围泾陽。

御史中丞周处,弹劾不避权戚,梁王肜尝违法,处按劾之。

冬,十月,诏以处为建威将军,与振威将军卢播俱隶安西将军夏侯骏,以讨齐万年。

中书令陈准言于朝曰:“骏及梁王皆贵戚,非将帅之才,进不求名,退不畏罪。

周处吴人,忠直勇果,有仇无援。

宜诏积一弩一将军孟观,以一精一兵万人为外前锋,必能殄寇;不然,梁王当使处先驱,以不救而陷之,其败必也。”

朝廷不从。

齐万年闻处来,曰:“周府君尝为新平太守,有文武才,若专断而来,不可当也;或受制于人,此成禽耳!”

秋季,八月,解系被郝度元打败了,秦、雍地区的氐、羌全都叛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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