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雅,字伯度,小名黄头,广平任人也《魏书》列传第四十二 游雅 高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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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书 - 列传第四十二 游雅 高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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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四十二 游雅 高闾

游雅,字伯度,小名黄头,广平任人也。

少好学,有高才。

世祖时,与渤海高允等俱知名,征拜中书博士、东宫内侍长,迁著作郎。

使刘义隆,授散骑侍郎,赐爵广平子,加建威将军。

稍迁太子少傅,领禁兵,进爵为侯,加建义将军。

受诏与中书侍郎胡方回等改定律制。

出为散骑常侍、平南将军、东雍州刺史,假梁郡公。

在任廉白,甚有惠政。

征为秘书监,委以国史之任。

不勤著述,竟无所成。

诏雅为《太华殿赋》,文多不载。

雅一性一刚戆,好自矜诞,陵猎人物。

高允重雅文学,而雅轻薄允才,允一性一柔宽,不以为恨。

允将婚于邢氏,雅劝允娶于其族,允不从。

雅曰:“人贵河间邢,不胜广平游。

人自弃伯度,我自敬黄头。”

贵己贱人,皆此类也。

允著《征士颂》,殊为重雅,事在《允传》。

雅因论议长短,忿儒者陈奇,遂陷奇至族,议者深责之。

和平二年卒。

赠相州刺史,谥曰宣侯。

子僧奴,袭爵。

卒,子双凤袭。

雅弟恆,子昙护。

太和中,为中散,迁典寺令。

后慰劳仇池,为贼所害。

赠肆州刺史。

高闾,字阎士,渔一陽一雍奴人。

五世祖原,晋安北军司、上谷太守、关中侯,有碑在蓟中。

祖雅,少有令名,州别驾。

父洪,字季愿,陈留王从事中郎。

闾贵,乃赠宁朔将军、幽州刺史、固安贞子。

闾早孤,少好学,博综经史,文才俊伟,下笔成章。

本名驴,司徒崔浩见而奇之,乃改为闾而字焉。

真君九年,征拜中书博士。

和平末,迁中书侍郎。

高宗崩,乙浑擅权,内外危惧。

文明太后临朝,诛浑,引闾与中书令高允入于禁内,参决大政,赐爵安乐子。

加南中郎将,与镇南大将军尉元南赴徐州。

闾先入彭城,收管籥,元表闾以本官领东徐州刺史,与张谠对镇一团一城。

后还京城,以功进爵为侯,加昭武将军。

显祖传位,徙御崇光宫。

闾上表颂曰:

臣闻刑制改物者,应天之圣君;龌龊顺常者,守文之庸主。

故五帝异规而化兴,三王殊礼而致治,用能宪章万祀,垂范百王,历叶所以挹其遗风,后君所以酌其轨度。

伏惟太上皇帝,道光二仪,明齐日月,至德潜通,武功四暢。

霜威南被,则淮徐来同;齐斧北断,则猃狁覆毙。

西摧三危之酋,东引肃慎之贡,荒遐款塞,九有宅心。

于是从容闲览,希心玄奥;尚鼎湖之奇风,崇巢由之高洁;畴咨熙载,亮采群后,爰挹大位,传祚圣人。

开古之高范,爰萃于一朝;旷叶之希事,载见于今日。

昔唐尧禅舜,前典大其成功;太伯让季,孔子称其至德。

苟位以圣传,臣子一也。

谨上《至德颂》一篇,其词曰:

茫茫太极,悠悠遐古。

三皇刑制,五帝垂祜。

仰察璿玑,俯鉴后土。

雍容端拱,惟德是与。

夏殷世传,周汉纂烈。

道风虽邈,仍诞明哲。

爰暨三季,下凌上替。

九服三分,礼乐四缺。

上灵降鉴,思皇反正。

乃眷有魏,配天承命。

功冠前王,德侔往圣。

移风革俗,天保载定。

于穆太皇,克广圣度。

玄化外暢,惠鉴内悟。

遗此崇高,挹彼冲素。

道映当今,庆流后祚。

明明我皇,承乾绍焕。

比诵熙周,方文隆汉。

重光丽天,晨晖叠旦。

六府孔修,三辰贞观。

功均乾造,云覆雨润。

养之以仁,敦之以信。

绥之斯和,动之斯震。

自东徂西,无思不顺。

祯候并应,福禄来格。

嘉谷秀町,素文表石。

玄鸟呈皓,醴泉流液。

黄龙蜿蜿,游鳞奕奕。

冲训既布,率土咸宁。

穆穆四门,灼灼典刑。

胜残岂远,期月有成。

翘翘东岳,庶见翠旌。

先民有言,千载一泰。

昔难其运,今易其会。

沐浴淳泽,被服冠带。

饮和陶润,载欣载赖。

文以写意,功由颂宣。

吉甫作歌,式昭永年。

唐政缉熙,康哉垂篇。

仰述徽烈,被之管弦。

高允以闾文章富逸,举以自代,遂为显祖所知,数见引接,参论政治。

命造《鹿苑颂》、《北伐碑》,显祖善之。

永明初,为中书令,加给事中,委以机密。

文明太后甚重闾,诏令书檄,碑铭赞颂皆其文也。

太和三年,出师讨淮北,闾表曰:“伏见庙算有事淮海,虽成事不说,犹可思量。

臣以愚劣,本非武用,至于军旅,尤所不学。

直以无讳之朝,敢肆狂瞽,区区短见,窃有所疑。

臣闻兵者凶器,不得已而用之。

今天下开泰,四方无虞,岂宜盛世,干戈妄动?疑一也。

淮北之城,凡有五处,难易相兼,皆须攻击。

然攻守难图,力悬百倍,反覆思量,未见其利。

疑二也。

纵使如心,于国无用,发兵远入,费损转多。

若不置城,是谓空争。

疑三也。

脱不如意,当延日月,屯众聚费,于何不有。

疑四也。

伏愿思此四疑,时速返旆。”

文明太后令曰:“六军电发,有若摧朽,何虑四难也。”

迁尚书、中书监。

淮南王他奏求依旧断禄,文明太后令召群臣议之。

闾表曰:

天生烝民,树之以君,明君不能独理,必须臣以作辅。

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故车服有等差,爵命有分秩;德高者则位尊,任广者则禄重。

下者禄足以代耕,上者俸足以行义。

庶民均其赋,以展奉上之心;君王聚其材,以供事业之用。

君班其俸,垂惠则厚;臣受其禄,感恩则深。

于是贪残之心止,竭效之诚笃;兆庶无侵削之烦,百辟备礼容之美。

斯则经世之明典,为治之至术。

自尧舜以来,逮于三季,虽优劣不同,而斯道弗改。

自中原崩否,天下幅裂,海内未一,民户耗减,国用不充,俸禄遂废。

此则事出临时之宜,良非久长之道。

大魏应期绍祚,照临万方,九服既和,八表咸谧。

二圣钦明文思,道冠百代,动遵礼式,稽考旧章,准百王不易之胜法,述前圣利世之高轨;置立邻一党一,班宣俸禄,事设令行,于今已久;苛慝不生,上下无怨,一奸一巧革虑,窥觎绝心,利润之厚,同于天地。

以斯观之,如何可改?

又洪波奔激,则堤防宜厚;一奸一悖充斥,则禁网须严。

且饥寒切身,慈母不保其子;家给人足,礼让可得而生。

但廉清之人,不必皆富;丰财之士,未必悉贤。

今给其俸,则清者足以息其滥窃,贪者足以感而劝善;若不班禄,则贪者肆其一奸一情,清者不能自保。

难易之验,灼然可知,如何一朝便欲去俸?淮南之议,不亦谬乎?

诏从闾议。

高祖又引见王公已下于皇信堂,高祖曰:“政虽多途,治归一体,朕每蒙慈训,犹自昧然。

诚知忠佞有损益,而未识其异同,恆惧忠贞见毁,佞人便进。

寤寐思此,如有隐忧。

国彦朝贤,休戚所共,宜辨斯真伪,以释朕怀。”

尚书游明根对曰:“忠佞之士,实亦难知。

依古爵人,先试之以官,官定然后禄之,三载考绩,然后忠佞可明。”

闾曰:“窃谓袁盎彻慎夫人席,是其忠;谮杀晁错,是其佞。

若以异人言之,望之为忠,石显是佞。”

高祖曰:“自非圣人,忠佞之行,时或互有。

但忠功显即谓之忠,佞迹成斯谓之佞。

史官据成事而书,于今观之,有别明矣。

朕所问者,未然之前;卿之所对,已然之后。”

闾曰:“佞者,饰智以行一事;忠者,发心以附道。

譬如玉石,皦然可知。”

高祖曰:“玉石同体而异名,忠佞异名而同理。

求之于同,则得其所以异;寻之于异,则失其所以同。

出处同异之间,交换忠佞之境,岂是皦然易明哉?或有托佞以成忠,或有假忠以饰佞。

如楚子綦后事显忠,初非佞也。”

闾曰:“子綦谏楚,初虽随述,终致忠言,此适欲几谏,非为佞也。

子綦若不设初权,后忠无由得显。”

高祖善闾对。

闾后上表曰:

臣闻为国之道,其要有五:一曰文德,二曰武功,三曰法度,四曰防固,五曰刑赏。

故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荒狡放命,则播武功以威之;民未知战,则制法度以齐之;暴敌轻侵,则设防固以御之;临事制胜,则明刑赏以劝之。

用能辟国宁方,征伐四克。

北狄悍愚,同于禽一兽,所长者野战,所短者攻城。

若以狄之所短,夺其所长,则虽众不能成患,虽来不能内一逼一。

又狄散居野泽,随逐水草,战则与家产并至,奔则与畜牧俱逃,不赍资粮而饮食足。

是以古人伐北方,攘其侵掠而已。

历代为边患者,良以倏忽无常故也。

六镇势分,倍众不斗,互相围一逼一,难以制之。

昔周命南仲,城彼朔方;赵灵、秦始,长城是筑;汉之孝武,踵其前事。

此四代之君,皆帝王之雄杰,所以同此役者,非智术之不长,兵众之不足,乃防狄之要事,其理宜然故也。

《易》称天险不可升,地险山川丘陵,王公设险以守其国,长城之谓欤?今宜依故于六镇之北筑长城,以御北虏。

虽有暂劳之勤,乃有永逸之益,如其一成,惠及百世。

即于要害,往往开门,造小城于其侧。

因地却敌,多置弓一弩一。

狄来有城可守,其兵可捍。

既不攻城,野掠无获,草尽则走,终必惩艾。

宜发近州武勇四万人及京师二万人,合六万人为武士,于苑内立征北大将军府,选忠勇有志干者以充其选。

下置官属,分为三军,二万人专习弓射,二万人专习戈盾,二万人专习骑槊。

修立战场,十日一习,采诸葛亮八阵之法,为平地御寇之方,使其解兵革之宜,识旌旗之节,器械一精一坚,必堪御寇。

使将有定兵,兵有常主,上下相信,昼夜如一。

七月发六部兵六万人,各备戎作之具,敕台北诸屯仓库,随近作米,俱送北镇。

至八月征北,部率所领,与六镇之兵,直至碛南,扬威漠北。

狄若来拒,与之决战,若其不来,然后散分其地,以筑长城。

计六镇东西不过千里,若一夫一月之功,当三步之地,三百人三里,三千人三十里,三万人三百里,则千里之地,强弱相兼,计十万人一月必就,运粮一月不足为多。

人怀永逸,劳而无怨。

计筑长城,其利有五:罢游防之苦,其利一也;北部放牧,无抄掠之患,其利二也;登城观敌,以逸待劳,其利三也;省境防之虞,息无时之备,其利四也;岁常游运,永得不匮,其利五也。

又任将之道,特须委信,遣之以礼,恕之以情,阃外之事,有利辄决,赦其小过,要其大功,足其兵力,资其给用,君臣相体,若身之使臂,然后忠勇可立,制胜可果。

是以忠臣尽其心,征将竭其力,虽三败而逾荣,虽三背而弥一宠一。

诏曰:“览表,具卿安边之策。

比当与卿面论一二。”

高祖又引见群臣,议伐蠕蠕。

帝曰:“蠕蠕前后再扰朔边。

近有投化人云,敕勒渠帅兴兵叛之,蠕蠕主身率徒众,追至西漠。

今为应乘弊致讨,为应休兵息民?”

左仆射穆亮对曰:“自古以来,有国有家莫不以戎事为首。

蠕蠕子孙,袭其凶业,频为寇扰,为恶不悛,自相违叛。

如臣愚见,宜兴军讨之,虽不顿除巢一穴一,且以挫其丑势。”

闾曰:“昔汉时天下一统,故得穷追北狄。

今南有吴寇,不宜悬军深入。”

高祖曰:“先朝屡兴征伐者,以有未宾之虏。

朕承太平之基,何为摇动兵革?夫兵者凶器,圣王不得已而用之。

便可停也。”

高祖又曰:“今欲遣蠕蠕使还,应有书问以不?”

群臣以为宜有,乃诏闾为书。

于时蠕蠕国有丧,而书不叙凶事。

高祖曰:“卿为中书监,职典文词,所造旨书,不论彼之凶事。

若知而不作,罪在灼然;若情思不至,应谢所任。”

闾对曰:“昔蠕蠕主敦崇和亲,其子不遵父志,屡犯边境。

如臣愚见,谓不宜吊。”

高祖曰:“敬其父则子悦,敬其君则臣悦。

卿云不合吊慰,是何言欤!”闾遂引愆,免冠谢罪。

高祖谓闾曰:“蠕蠕使牟提小心恭慎,甚有使人之礼,同行疾其敦厚,每至陵辱,恐其还北,必被谤诬。

昔刘准使殷灵诞每禁下人不为非礼之事,及其还国,果被谮醖,以致极刑。

今为旨书,可明牟提忠于其国,使蠕蠕主知之。”

是年冬至,高祖、文明太后大飨群官。

高祖亲舞于太后前,群臣皆舞。

高祖乃歌,仍率群臣再拜上寿。

闾进曰:“臣闻:大夫行孝,行合一家;诸侯行孝,声著一国;天子行孝,德被四海。

今陛下圣一性一自天,敦行孝道,称觞上寿,灵应无差。

臣等不胜庆踊,谨上千万岁寿。”

高祖大悦,赐群臣帛,人三十匹。

又议政于皇信堂,高祖曰:“百揆多途,万机事猥,未周之阙,卿等宜有所陈。”

闾对曰:“臣伏思太皇太后十八条之令,及仰寻圣朝所行,事周于百揆,理兼于庶务。

孔子至圣,三年有成;子产治郑,历载乃就。

今圣化方宣,风政骤改,行之积久,自然致治。

理之必明,不患事阙。

又为政之道,终始若一,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政令既宣,若有不合于民者,因民之心而改之。

愿终成其事,使至教必行。

臣反覆三思,理毕于此,不知其他。

但使今之法度,必理、必明、必行、必久,胜残去杀,可不远而致。”

高祖曰:“刑法者,王道之所用。

何者为法?何者为刑?施行之日,何先何后?”

闾对曰:“臣闻刑制立会,轨物齐众,谓之法;犯违制约,致之于宪,谓之刑。

然则法必先施,刑必后著。

自鞭杖已上至于死罪,皆谓之刑。

刑者,成也,成而不可改。”

高祖曰:“《论语》称:冉子退朝,孔子问曰:‘何晏也?’对曰:‘有政。

’子曰:‘其事也。

如有政,虽不吾以,吾其与闻之。

’何者是政?何者为事?”

闾对曰:“臣闻:政者,君上之所施行,合于法度,经国治民之属,皆谓之政;臣下奉教承旨,作而行之,谓之事。

然则天下大同,风轨齐一,则政出于天子;王道衰,则政出于诸侯;君道缺,则政出于大夫。

故《诗叙》曰:‘王道衰,政教失,则国异政,家殊俗。

’政者,上之所行;事者,下之所奉。”

高祖曰:“若君命为政,子夏为莒父宰,问政,此应奉命而已,何得称政?”

尚书游明根曰:“子夏宰民,故得称政。”

帝善之。

十四年秋,闾上表曰:

奉癸未诏书,以春夏少雨,忧饥馑之方臻,愍黎元之伤瘁,同禹汤罪己之诚,齐尧舜引咎之德。

虞灾致惧,询及卿士,令各上书,极陈损益。

深恩被于苍生,厚惠流于后土。

伏惟陛下天启圣姿,利见纂极,钦若昊天,光格宇宙。

太皇太后以叡哲赞世,稽合三才,高明柔克,道被无外。

七政昭宣于上,九功咸序于下。

君人之量逾高,谦光之旨弥笃。

修复祭仪,宗庙所以致敬;饰正器服,礼乐所以宣和。

增儒官以重文德,简勇士以昭武功。

虑狱讼之未息,定刑书以理之;惧蒸民以一奸一宄,置邻一党一以穆之;究庶官之勤剧,班俸禄以优之;知劳逸之难均,分民土以齐之。

甄忠明孝,矜贫恤独,开纳谠言,抑绝谗佞,明训以体,率土移风。

虽未胜残去杀,成无为之化,足以仰答三灵者矣。

臣闻皇天无私,降鉴在下,休咎之征,咸由人召。

故帝道昌则九畴叙,君德衰而彝伦斁。

休瑞并应,享以五福,则康于其邦;咎征屡臻,罚以六极,则害于其国。

斯乃《洪范》之实征,神祗之明验。

及其厄运所缠,世钟一陽一九,数乖于天理,事违于人谋,时则有之矣。

故尧汤逢历年之灾,周汉遭水旱之患,然立功修行,终能弭息。

今考治则有如此之风,计运未有如彼之害,而陛下殷勤引过,事迈前王。

徙星澍雨之征,指辰可必;消灾灭祸之符,灼然自见。

虽王畿之内,颇为少雨,关外诸方,禾稼仍茂。

苟动之以礼,绥之以和,一岁不收,未为大损。

但豫备不虞,古之善政;安不忘危,有国常典。

窃以北镇新徙,家业未就,思亲恋本,人有愁心,一朝有事,难以御敌。

可宽其往来,颇使欣慰,开云中马城之食以赈恤之,足以感德,致力边境矣。

明察畿甸之民,饥甚者,出灵丘下馆之粟以救其乏,可以安慰孤贫,乐业保土。

使幽、定、安、并四州之租,随运以溢其处;开关弛禁,薄俺贱籴,以消其费;清道路,恣其东西,随丰逐食,贫富相赡。

可以免度凶年,不为患苦。

又闻常士困则滥窃生,匹妇馁则慈心薄。

凶俭之年,民轻违犯,可缓其使役,急其禁令。

宜于未然之前,申敕外牧。

又一夫幽枉,王道为亏,京师之狱,或恐未尽。

可集见囚于都曹,使明折庶狱者,重加究察。

轻者即可决遣,重者定状以闻。

罢非急之作,放无用之兽。

此乃救凶之常法,且以见忧于百姓。

《论语》曰:“不患贫而患不安。”

苟安而乐生,虽遭凶年,何伤于民庶也。

愚臣所见,如此而已。

诏曰:“省表闻之,当敕有司依此施行。”

后诏闾与太常采雅乐以营金石,又领广陵王师。

出除镇南将军、相州刺史。

以参定律令之勤,赐布帛千匹、粟一千斛、牛马各三。

闾上疏陈伐吴之策,高祖纳之。

迁都洛一陽一,闾表谏,言迁有十损,必不获已,请迁于鄴。

高祖颇嫌之。

萧鸾雍州刺史曹虎据襄一陽一请降,诏刘昶、薛真度等四道南伐,车驾亲幸悬瓠。

闾谏表曰:“洛一陽一草创,虎既不遣质任,必非诚心,无宜轻举。”

高祖不纳。

虎果虚诈,诸将皆无功而还。

高祖攻钟离未克,将于淮南修故城而置镇戍,以抚新附之民,赐闾玺书,具论其状。

闾表曰:“南土乱亡,僭主屡易。

陛下命将亲征,威陵江左,望风慕化,克拔数城,施恩布德,携民襁负,可谓泽流边方,威惠普著矣。

然元非大举,军兴后时;本为迎降,戎卒实少。

兵法:十则围之,倍则攻之。

所率既寡,东西悬阔,难以并称。

伏承欲留戍淮南,招抚新附。

昔世祖以回山倒海之威,步骑数十万南临瓜步,诸郡尽降,而盱眙小城,攻而弗克。

班师之日,兵不戍一郡,土不辟一廛。

夫岂无人,以大镇未平,不可守小笔也。

堰水先塞其源,伐木必拔其本。

源不塞,本不拔,虽翦枝竭流,终不可绝矣。

寿一陽一、盱眙、淮一陰一,淮南之源本也。

三镇不克其一,而留兵守郡,不可自全明矣。

既一逼一敌之大镇,隔深淮之险,少置兵不足以自固,多留众粮运难可充。

又欲修渠通漕,路必由于泗口;氵斥淮而上,须经角城。

淮一陰一大镇,舟船素畜,敌因先积之资,以拒始行之路。

若元戎旋旆,兵士挫怯,夏雨水长,救援实难。

忠勇虽奋,事不可济。

淮一陰一东接山一陽一,南通江表,兼近江都、海西之资,西有盱眙、寿一陽一之镇。

且安土乐本,人之常情,若必留戍,军还之后,恐为敌擒。

何者?镇戍新立,悬在异境,以劳御逸,以新击旧,而能自固者,未之有也。

昔彭城之役,既克其城,戍镇已定,而思叛外向者犹过数方。

角城蕞尔,处在淮北,去淮一陽一十八里,五固之役,攻围历时,卒不能克。

以今比昔,事兼数倍。

今以向热,水雨方降,兵刃既交,难以恩恤。

降附之民及诸守令,亦可徙置淮北。

如其不然,进兵临淮,速度士卒,班师还京。

踵太武之成规,营皇居于伊洛。

畜力以待敌衅,布德以怀远人,使中国清穆,化被遐裔。

淮南之镇,自效可期;天安之捷,指辰不远。”

车驾还幸石济,闾朝于行宫。

高祖谓闾曰:“朕往年之意,不欲决征,但兵士已集,恐为幽王之失,不容中止。

发洛之日,正欲至于悬瓠,以观形势。

然机不可失,遂至淮南。

而彼诸将,并列州镇,至无所获,定由晚一月日故也。”

闾对曰:“人皆是其所事,而非其所不事,犹犬之吠非其主。

且古者攻战之法,倍则攻之,十则围之。

圣驾亲戎,诚应大捷,所以无大获者,良由兵少故也。

且徙都者,天下之大事,今京邑甫尔,庶事草创,臣闻《诗》云‘惠此中国,以绥四方。

’臣愿陛下从容伊瀍,优游京洛,使德被四海,中国缉宁,然后向化之徒,自然乐附。”

高祖曰:“愿从容伊瀍,实亦不少,但未获耳。”

闾曰:“司马相如临终恨不见封禅。

今虽江介不宾,小贼未殄,然中州之地,略亦尽平,岂可于圣明之辰,而阙盛礼。

齐桓公霸诸侯,犹欲封禅,而况万乘?”

高祖曰:“由此桓公屈于管仲。

荆扬未一,岂得如卿言也。”

闾曰:“汉之名臣,皆不以江南为中国。

且三代之境,亦不能远。”

高祖曰:“淮海惟扬州,荆及衡一陽一惟荆州,此非近中国乎?”

及车驾至鄴,高祖频幸其州馆。

诏曰:“闾昔在中禁,有定礼正乐之勋;作籓于州,有廉清公干之美。

自大军停轸,庶事咸丰,可谓国之老成,善始令终者也。

每惟厥德,朕甚嘉焉。

可赐帛五百匹、粟一千斛、马一匹、衣一袭,以褒厥勤。”

闾每请本州以自效,诏曰:“闾以悬车之年,方求衣锦。

知进忘退,有尘谦德,可降号平北将军。

朝之老成,宜遂情愿,徙授幽州刺史,令存劝两修,恩法并举。”

闾以诸州罢从事,依府置参车,于治体不便,表宜复旧。

高祖不悦。

岁余,表求致仕,优答不许。

征为太常卿。

频表陈逊,不听。

又车驾南讨汉一陽一,闾上表谏求回师,高祖不纳。

汉一陽一平,赐闾玺书,闾上表陈谢。

世宗践祚,闾累表逊位。

诏曰:“闾贞干早闻,儒雅素著,出内清华,朝之俊老。

以年及致仕,固求辞任,宜听解宗伯,遂安车之礼,特加优授,崇老成之秩。

可光禄大夫,金印、紫绶。”

使散骑常侍、兼吏部尚书邢峦就家拜授。

及辞,引见于东堂,赐以肴羞,访之大政。

以其先朝儒旧,告老永归,世宗为之流涕。

诏曰:“闾历官六朝,著勋五纪,年礼致辞,义光进退,归轩首路,感怅兼怀。

安驷籝金,汉世荣贶,可赐安车、几杖、舆马、缯彩、衣服、布帛,事从丰厚。

百僚饯之,犹昔群公之祖二疏也。”

闾进陟北邙,上望阙表,以示恋慕之诚。

景明三年十月,卒于家。

世宗遣使吊慰,赗帛四百匹。

四年三月,赠镇北将军、幽州刺史,谥曰文侯。

闾好为文章,军国书檄诏令碑颂铭赞百有余篇,集为三十卷。

其文亦高允之流,后称二高,为当时所服。

闾强果,敢直谏。

其在私室,言裁闻耳,及于朝廷广众之中,则谈论锋起,人莫能敌。

高祖以其文雅之美,每优礼之。

然贪褊矜慢。

初在中书,好詈辱诸博士,博士、学生百有余人,有所干求者,无不受其财货。

及老为二州,乃更廉俭自谨,有良牧之誉。

有三子。

长子元昌,袭爵。

位至辽西、博陵二郡太守。

子钦,字希叔,颇有文学。

莫折念生之反也,钦随元志西讨。

志败,为贼所擒,念生以为黄门郎。

死于秦州。

子穆宗,袭祖爵。

兴和中,定州开府祭酒。

钦弟石头、小石,皆早卒。

元昌弟定殷,中垒将军、渔一陽一太守。

卒,赠征虏将军、安州刺史。

子洪景,少有名誉。

早卒。

次子宣景,武定中,开府司马。

定殷弟幼成,员外郎。

颇有文才,一性一清狂,为奴所害。

闾弟悦,笃志好学,有美于闾。

早卒。

史臣曰:游雅才业,亦高允之亚欤?至于陷族陈奇,斯所以绝世而莫祀也。

高闾发言有章句,下笔富文彩,亦一代之伟人。

故能受遇累朝,见重高祖。

挂冠谢事,礼备悬舆,美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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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雅,字伯度,小名黄头,广平任人也《魏书》列传第四十二 游雅 高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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