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僧虔陈悝宫亭庙安世高曲阿神谢奂李滔树伯道《太平广记》卷第二百九十五 神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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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广记 - 卷第二百九十五 神五

太平广记

卷第二百九十五 神五

王僧虔 陈悝 宫亭庙 安世高 曲阿神 谢奂 李滔 树伯道 侯褚 卢循 陈臣 张舒 萧惠明 柳积 赵文昭 河伯 邵敬伯 吴兴人 刘子卿

王僧虔

晋王僧虔秉政,使从事宗宝,统作长沙城。

忽见一传教官语曰:“君何敢坏吾宫室?司命官相诛。”

寻时宗宝乃坠马。

其夜,僧虔梦见一贵人来通,宾从鲜盛,语僧虔曰:“吾是长沙王吴君。

此所居之处。

公何意苦我?若为我速料理,当位至三公。”

僧虔于是立庙。

自后祈祷无不应。

(出《湘中记》)

晋代王僧虔主持政事,派从事宗宝统镇长沙城。

一日,宗宝忽然看见一个传教官跑过来对他说:“你怎么敢破坏我的宫室呢?!”伺机命人相杀。

旋即,宗宝从马上摔了下来。

当天夜里,王僧虔梦见一位贵人来登门拜访,其随从之多之排场,是很少见的。

那贵人对王僧虔说:“我是长沙王吴君呵。

这里是我住的地方,你何必要难为我?你如果能快点把这事处理好,我保你位至太尉、司徒、司空三公。”

于是,王僧虔为他修起一座庙。

此后,凡是来祈祷没有不应验的。

陈 悝

隆安中,丹徒民陈悝,于一江一 边作鱼簄。

潮去,于簄中得一女,长六尺,有容色,无衣裳,水去不能动,卧沙中。

与语不应。

有一人就奸之。

悝夜梦云:“我一江一 神也。

昨失路,落君簄中,小人辱我。

今当白尊神,杀之。”

悝不敢归,得潮来,自逐水而去。

奸者寻亦病死矣。

(出《洽闻记》。

《御览》六十八引作出祖台之《志怪》)

东晋隆安年间,丹徒县有个百姓叫陈悝,在一江一 边编放了一个鱼篓子,退潮之后,在鱼篓里有一个女子,六尺高,颇有姿色,裸一体,水退去之后不能动弹,躺在沙滩上。

有一个人上前把她奸污了。

陈悝晚上做了个梦,梦见那女子对他说:“我是一江一 神呵。

昨天迷了路,落入你的鱼篓里,被小人奸污了。

今天我要报告尊神,杀了这个小人!”陈悝不敢放她回去。

等到涨潮的时候,她便随水而逝。

不久,那个奸污她的人就病死了。

宫亭庙

南康宫亭庙,殊有神验。

晋孝武世,有一沙门至庙。

神像见之,泪出一交一 流。

因摽姓字,则是昔友也。

自说:“我罪深,能见济脱不?”

沙门即为斋戒诵经,语曰:“我欲见卿真形。”

神云:“禀形甚丑,不可出也。”

沙门苦请,遂化为蛇,身长数丈,垂头梁上,一心听经,目中血出。

至七日七夜,蛇死,庙亦歇绝。

(出《幽明录》)

南康郡有座宫亭庙,有神且非常之灵验。

东晋孝武帝在位时,有一佛教徒来到庙前,庙里的神像看见他,不由泪水一交一 流。

于是他们道出姓名字号,原来从前是一对好朋友。

那神自己说:“我罪孽深重,能不能帮助我早日解脱?”

那僧人当即为他斋戒诵经,并说:“我想看看你的真面目。”

神说:“我长得很丑,不可现原形呀。”

僧人再三请求,神便变成一条蛇,好几丈长,把头垂在房梁上,聚一精一会神地听僧人诵经。

后来,这蛇的眼睛里冒出血来,到七天七夜时,它死了,这座宫亭庙也关了门。

安世高

安侯世高者,安息国王子。

与大长者共出家,学道舍卫城。

值主不称,大长者子辄恚,世高恒呵戒之。

周旋二十八年。

云当至广州。

值乱,有一人逢高,唾手拔刀曰:“真得汝矣。”

高大笑曰:“我宿命负对,故远来相偿。”

遂杀之。

有一少年云:“此远国异人,而能作吾国言,受害无难色,将是神人乎?”

众皆骇笑。

世高神识还生安息国,复为王作子,名高。

安侯年二十,复辞王学道。

十数年,语同学云:“当诣会稽毕对。”

过庐山,访知识,遂过广州。

见少年尚在,径投其家,与说昔事,大欣喜。

便随至会稽。

过稽山庙,呼神共语。

庙神蟒形,身长数丈,泪出。

世高向之语,蟒便去。

世高亦还船。

有一少年上船,长跪前受咒愿,因遂不见。

世高(世高原作广州客。

据明抄本改。

)曰:“向少年即庙神,得离恶形矣。”

云庙神即是宿长者子。

后庙祝闻有臭气,见大蟒死,庙从此神歇。

前至会稽,入市门,值有相打者。

误中世高头,即卒。

广州客遂瘗之于佛舍。

(瘗之于佛舍五字原作事佛一精一进。

据明抄本改。

出《幽明录》)

有位王侯叫安世高,本是安息国太子,和大长者一同出家为僧,在舍卫城里学道。

遇上个主持不称心,大长者之子便常常发脾气,安世高总是呵责警告他。

安世高与他打了二十八年的一交一 道,后来说自己应该到广州去。

正值战乱,有一个人遇上他,唾手拔刀说:“果然找到你了!”安世高大笑道:“我命中注定要负于对手,因此远道而来使你得到满足。”

那人遂将安世高杀了。

有一个少年说:“这位从遥远国度里来的奇人,能够说我们国家的话,而且临死不惧,就会变成神人呀!”众人都惊异地笑起来。

安世高的神魂回到安息国,又托生为王子,名高。

他二十岁的时候,又告别父王去学道。

十九年过去了,他对同学们说:“我应当去会稽山毕对。”

于是,他们经过庐山,访寻有造诣的人,随后来在广州。

安世高得知当年那个说他会变成神人的少年还在,便径直来到他家,跟他说起当年自己被杀的往事,那少年欣喜若狂,便随安世高到会稽山稽山庙前。

少年喊庙神说话,那庙神现出蟒的原形,好几丈长,眼里在流泪。

安世高对它说了几句什么,那蟒便走了,世高也回到船上。

这时,有一个少年跳上船来,长跪在安世高面前,接受他的祝告和希望。

然后,那少年竟不见了踪影。

安世高说:“刚才那个少年,就是庙神;他难得脱开那个丑恶的体形呀!”他又说庙神就是当年那个大长者之子。

后来,到庙上来祈祷的人闻到一股腥臭气,才发现那条大蟒死了,庙也从此关门。

安世高来到会稽,进了城门,正赶上有人在打架。

不慎,误中安世高的脑袋,他当即毙命。

广州客——那位少年随即把他埋葬在寺庙旁。

曲阿神

曲阿当大埭下有庙。

晋孝武世,有一逸劫,官司十人追之。

劫迳至庙,跪请求救,许上一猪。

因不觉忽在床 下。

追者至,觅不见。

群吏悉见入门,又无出处。

因请曰:“若得劫者,当上大牛。”

少时劫形见,吏即缚将去。

劫因云:“神灵已见过度,云何有牛猪之异?而乖前福。”

言未绝口,觉神像面色有异。

既出门,有大虎张口而来,迳夺取劫,衔以去。

(出《神鬼传》)

曲阿县境内,面对着大坝有一座庙。

东晋孝武帝当朝时,有一个劫匪逃跑,官府派出十个人追捕他。

那劫匪径直跑进庙里,跪下求助神人保祐救他一命,并许愿说过些日子送来一头猪。

于是,不知不觉忽然就滚进了床 底下。

追捕他的人赶到了,怎么也找不到他。

捕吏们全都看见他进了这个门,又没有别的出口,于是也向庙神祈祷说:“如果你能让我们捕到劫匪,过几天给你送条大牛来!”有顷,那劫匪露出马脚,捕吏们立即绑住他就要走。

劫匪于是说道:“你作为神灵这样做大过分了,你说牛和猪对于你有什么不同?为什么违背先前的许诺?”

话未说完,只见那神像的脸色有了变化。

出门之后,有只大老虎张着大嘴扑将过来,径直夺下劫匪,衔着他跑掉了。

谢 奂

青溪小姑庙,云是蒋侯第三妹。

庙中有大穀扶疏,鸟常产育其上。

太元中,谢庆弹杀数头,即觉体中慄然。

至夜,梦一女子,衣裳楚楚,怒云:“此鸟是我所养,何故见侵?”

经日谢卒。

庆名奂,灵运父也。

(出《异苑》)

青溪县境内有座小姑庙,说是为蒋侯的三妹所建。

庙里有株大树扶疏,鸟儿们经常在上面生儿育女。

东晋太元年间,谢庆用弹弓杀死几只鸟儿后,当即觉得体内颤栗不已。

到了晚上,他梦见一个女人,衣裳楚楚动人,对他怒气冲冲地说:“这些鸟儿是我养的,你为什么要伤害它们?!”过了几天,谢庆就死了。

谢庆名为奂,他就是谢灵运的父亲呵。

李 滔

吴郡桐庐,有徐君庙,吴时所立。

左右有为劫道非法者,便如拘缚,终至讨执。

东一陽一长山吏李滔,以义熙中,遭事在都。

妇自出料理。

过庙请乞恩,拔银钗为愿。

未至富一陽一,有鱼跳落妇前。

剖腹,还得所愿钗。

夫事寻散。

(出《异苑》)

吴郡桐庐县,有座徐君庙,东吴时所建。

附近有抢劫的盗窃的等犯法的人,便像被逮捕时那样把自己绑起来,临死前到这里忏悔并讨要牵引柩车的绳索。

东一陽一郡长山县的官吏李滔,于东晋义熙年间摊上了事,被困在京都。

他的妻子只好自己出来料理一些事情。

一次,她从徐君庙前经过,便进去祈祷请庙神施恩,并拔下头上的银钗奉上,算作还愿。

没等她走到富一陽一,有条鱼跳落到她的面前,等到把鱼剖腹,鱼腹中有庙神送还的那支银钗。

不久,她丈夫所摊之事也烟消云散了。

树伯道

余杭县有仇王庙,由来多神异。

隆安初,县人树伯道为吏,得假将归。

于汝南湾觅载,见一朱舸,中有贵人。

因求寄。

须臾如睡,犹闻有声,若剧甚雨。

俄而至家。

以问船工,亦云仇王也。

伯道拜谢而还。

(出《异苑》)

余杭县有座仇王庙,从建庙以来发生不少神奇怪异之事。

东晋隆安初年,县里有个叫树伯道的人,在官府中当小吏。

一天,他请假回家,在汝南湾待渡时,看见来了只红船,上面有位贵人。

于是,他向贵人求载。

不一会儿,他昏昏沉沉,如同睡着了一般,还听到一种声音,像下大雨似的。

俄顷,他便回到家中。

他向船夫询问,亦说那贵人便是仇王。

树伯道望着远去的红船拜谢一番,才进到屋里。

侯 褚

郯县西乡,有杨郎庙。

县有一人先事之。

后就祭酒侯褚,求入大道。

遇谯郡楼无陇诣褚,共至祠舍,烧神坐器服。

无陇乞将一扇。

经岁,无陇闻有乘马人呼楼无陇数四声,云:“汝故不还杨明府扇耶?”

言毕,回骑如去。

陇遂得瘘病而死。

(出《异苑》)

郯县的西乡,有一座杨郎庙,县里有一个人先来奉祀之。

后来,他便与任祭酒的诸侯就伴,一起祈祷以期得道。

不久,逢谯郡的楼无陇拜会侯褚,三人便一同来到庙里,烧神坐器服。

楼无陇乞得了一把扇子。

一年之后,楼无陇听见一个骑马的人连喊他四声“楼无陇”,并说道:“你为什么不还我们杨郡守的扇子呢?!”说完,调转马头而去。

不久,楼无陇患瘘病而死。

卢 循

义熙四年,卢循在广州,一陰一规逆谋。

潜遣人到南康庙祈请,既奠牲奏鼓。

使者独见一人,武冠朱衣,中筵而坐曰:“卢征虏若起事,至此,当以水相送。”

六年春,循遂率众直造长沙,遣徐道覆逾岭。

至南康,装艗十二,艟楼十丈余。

舟装始办,大雨一日一夜 ,水起四丈,道覆凌波而下,与循会巴陵。

至都而循战败。

不意神速其诛,洪潦之降,使之自送也。

(出《述异记》)

东晋义熙四年,卢循在广州一陰一谋造反,偷偷派人到南康庙祈祷祭祀,并奏起鼓乐奉上牺牲。

被派去的亲信在庙中只见一人,戴着武将的帽子穿着红色的衣服,往中间的席位上一坐,说:“征虏大将军卢循如果想造反起事,来到此外,我奉送给他的是水。”

义熙六年的春天,卢循率领人马直奔长沙,派徐道覆等过岭去南康,装了十二船军需品,每船都有十多丈高。

船装完开始出发,天突然下起大雨,一天一夜 ,一江一 水上涨四丈,徐道覆率船队顺流而下,与卢循在巴陵会师。

直逼京都建康后,却多次战败,卢循投水而死。

想不到他这么快就完了。

雨水及山洪,使他自己断送了自己。

陈 臣

临川陈臣家大富。

永初元年,臣在斋中坐,其宅内有一町筋竹,白日忽见一人长丈许,面如方相,从竹中出,径语陈臣:“我在家多年,汝不知,今去,当令汝知之。”

去一月许日,家大失火,一奴一婢顿死,一年中便大贫。

(出《搜神记》)

临川县陈臣家十分富有。

南北朝时,宋武帝永初元年,陈臣在书房里端坐,望着院子里那片瘦竹。

忽然,大白天只见一个一丈多高的人,从竹林中走出来,长得十分凶恶可怕。

他径直对陈臣说:“我在你家里多年了,可你还不知道。

今天我要走了,应该让你知道知道。”

那人走了一个月零几天,陈臣家里起了大火,一奴一婢们当即都烧死了。

一年之内,他家一下子就变得十分贫穷。

张 舒

长山张舒,以元嘉九年二月二十四日奄见一人,著朱衣平上帻。

手捉青柄马鞭。

云:“汝可教,便随我去。”

见素丝绳系长梯来下,舒上梯,仍造大城。

绮堂洞室,地如黄金。

有一人长大,不巾帻,独坐绛纱帐中,语舒曰:“主者误取汝,赐汝秘术卜占,勿贪钱贿。”

舒亦不觉受之。

(出《异苑》)

长山县有个张舒,在南北朝宋文帝元嘉九年二月二十四日忽然看见一个人,穿着大红衣服,围着一般的头巾,手执一支黑色的马鞭。

他对张舒说:“你适宜学道法。

想学,就随我来吧!”这时,只见一架用白丝绳系制的长梯从空中降下,张舒便登上了梯子,跟着那人来到一座大城。

走过绮丽的殿堂,进入一个幽深的洞室。

这里的地面闪烁着金光,有一位又高又大的人,没有戴头巾,独自坐在深红色的纱帐中,对张舒说:“主持此事的人错误地选取了你。

我教一套秘术给你,回去以占卜为生吧。

记住,千万不要贪财物和金钱呵。”

张舒也就在不知不觉中学会了。

萧惠明

宋萧惠明为吴兴太守,郡界有卞山,山下有项羽庙。

相承云:“羽多居郡厅事,前后太守不敢上厅。

惠明谓纲纪曰:“孔季恭曾为此郡,未闻有灾。”

遂命盛设筵榻。

未几,惠明忽见一人,长丈余,张弓挟矢向之,既而不见。

因发背,旬日殒。

(出《异苑》)

南北朝刘宋时,萧惠明任吴兴郡太守。

在郡的边界处有座卞山,卞山下有座项羽庙。

相传说,那项羽总住在郡府的厅堂里,所以前后几任太守不敢上大厅。

萧惠明向综理府事的纲纪说:“孔季恭也曾经管理过这个郡,没听说他遇到什么灾。”

随即,他命人在厅里摆上坐席和床 榻,非常讲究地装饰起来。

未等完成,他忽然看见一个人,一丈多高,拉弓搭箭地射向自己,旋即却不见了。

于是,萧惠明的背部就长出个痈疽,十天后就死了。

柳 积

柳积,字德封。

勤苦为学,夜燃木叶以代灯。

中夕,闻窗外有呼声,积出见之,有五六人。

各负一囊,倾于屋下,如榆荚。

语曰:“与君为书粮,勿忧业不成。”

明日视之,皆汉古钱,计得百二十千。

乃终其业。

宋明帝时,官至太子舍人。

(出《独异志》)

柳积字德封,学习 起来十分勤奋、刻苦,晚上读书时点燃树枝树叶照亮。

一天半夜,他听见窗外有呼喊声,便出门望去,只见有五六个人,各背来一个口袋,把里面的东西倒在了屋檐下,像榆树钱儿。

那些人对柳积说:“这些东西送给你,就算给你的粮食;不必担心学业不成。”

第二天早晨一看,全是汉代的古钱币,合如今一百二十千钱。

柳积有了这些钱,终于完成学业。

南朝宋明帝时,他的职位升到太子舍人。

赵文昭

宋文帝元嘉三年八月,吴郡赵文昭,字子业,为东宫侍讲。

宅在清溪桥北,与吏部尚书王叔卿,隔墙南北。

尝秋夜,对月临溪,唱《乌栖》之词,意旨闲怨。

忽有一女子,衣青罗之衣,绝美,云:“王尚书小娘子,欲来访君”。

文昭问其所以,答曰:“小娘子闻君歌咏,有怨旷之心,著清凉之恨,故来愿荐枕席。”

言讫而至,姿容绝世。

文昭迷误恍惚,尽忘他志,乃揖而归。

从容密室,命酒陈筵,递相歌送,然后就寝。

至晓请去,女解金缨留别,文昭答琉璃盏。

后数夜,文昭思之不已。

偶游清溪神庙,忽见所与琉璃盏,在神女之后,及顾其神,与画侍女,并是同宿者。

(出《八朝穷怪录》)

南朝宋文帝元嘉三年八月,吴郡的赵文昭,字子业,为太子当侍讲。

他的家住在清溪桥北,与吏部尚书王叔卿家仅隔一道墙,成南北邻居。

有一个深秋之夜,赵文昭对月临溪,唱《乌栖曲》,音旨显得寂寞幽怨。

忽然,有一个穿着青丝衣的小女子走了过来。

十分美丽,她对赵文昭说:“王尚书的小娘子,想来看一看你。”

赵文昭问其缘故,她回答说:“小娘子听你咏唱的声音,就知道你的内心旷凉而凄苦,有怨也有恨……因此,想来侍寝于你。”

她刚说完,那位小娘子就到了。

她姿容盖世,使赵文昭被迷得神情恍惚,把别的一切全忘了。

他向小娘子拱手行礼,并从容地把她带回家中密室。

然后,他让人摆上酒席,一边饮酒一边对唱,当夜便睡在一起。

到天亮之后,小娘子与他辞别,并解下自己的金缨带留作纪念。

赵文昭回赠她一只琉璃杯。

之后一连数夜,赵文昭思念不已。

一天,他偶然游经清溪神庙,忽然发现他的那只琉璃杯在神女像的身后放着。

他走过去仔细观察那神像与画上的侍女,原来正是那天侍寝的主仆二人。

河 伯

余杭县南有上湖,湖中央作塘。

有一人乘马看戏,将三四人至岑村饮酒,小醉,暮还。

时炎热,因下马入水中,枕石眠。

马断走归,从人悉追马,至暮不返。

眠觉,日已向晡,不见人马。

见一妇来,年可十六七,云:“女郎你好。

日既向暮,此间大可畏。

君作何计?”

问:“女郎姓何?那得忽相闻?”

复有一年少,年十三四,甚了了,乘新车,车后二十人至,呼上车。

云:“大人暂欲相见。”

因回车而去。

道中络绎把火,见城郭邑居。

既入城,进厅事,有信幡,题云“河伯”。

俄见一人,年三十许,颜色如画,侍卫繁多。

相对欣然,敕行酒炙,云:“仆有小女,颇聪明,欲以给君箕帚。”

此人知神,不敢拒逆。

便敕备办,令就郎中婚。

承白已办。

进(进原作遂。

据明抄本改。

)丝布单衣(衣下原有纱字。

据明抄本删。

)及袷、绢裙、纱衫褌、履屐,皆一精一好。

又给十小吏,青衣数十人。

妇年可十八九,姿容婉媚。

便成礼。

(礼字原缺。

据明抄本补。

)三日,经大会客,拜阁。

四日云:“礼既有限,当发遣去。”

妇以金瓯、麝香囊与婿别,涕泣而分。

又与钱十万、药方三卷,云:“可以施功布德”。

复云:“十年当相迎。”

此人归家,遂不肯别婚。

辞亲,出家作道人。

所得三卷方:一卷脉经,一卷汤方,一卷丸方。

周行救疗,皆致神验。

后母老兄丧,因还婚宦。

(出《幽明录》)

余杭县南边有一个湖,湖中央筑起堤坝。

有一个人骑马看戏回来,领三四个人到岑村喝酒,微醉,傍晚才向自己家走去。

当时天气炎热,他便下马跳入水中,过一会儿就枕着水边石头睡着了。

马挣断绳子往回跑,这人的随从全追马去了,直到天黑也没有返回。

这人睡醒后,已经过了申时,仍不见随从牵马回来,却看见从远处走来一个女子,年纪大约十六七岁。

这人说:“女郎再拜!天色既然已经很晚,这地方十分可怕,你到这干什么呢?”

这人又问女郎姓氏。

远处忽然传来声响,又有一个少年乘坐新车奔过来。

他十三四岁,很聪明的样子。

随即,车后面的二十人也赶到了,喊这人上车,说:“我家大人暂且想见你一面。”

他只好上车随之而去。

途中,路旁火把络绎不绝。

俄顷,前面闪出城市和民房。

他们入城之后,进了厅堂,只见长条的信旗上写着“河伯”二字。

旋即,这人见到一个人,年纪大约三十几岁,脸色像画的一样,侍者和卫士众多。

二人相视,不由一阵欣喜。

主人吩咐端酒肉上来招待客人,并对这人说:“我有个小女儿,很聪明,想许配你作妻子,如何?”

这个人知道他乃是个神,不敢拒绝,便令手下人准备操办婚礼,并说去女方家中办,一再讲明一切由自己办。

送去的丝布单衣和夹衣,绢裙纱衫裤子和鞋,全都是最好最一精一美的。

又送上十个小吏,几十个女仆。

那神的女儿十八九岁,姿容美丽妩媚。

于是,在送上聘礼三日之后,大摆筵席,拜堂成亲。

婚后第四天,神的女儿说:“你的聘礼既然有限,我们的缘分也不能长久,你应当送我回去了。”

她把自己的金瓯麝香囊送给丈夫作纪念,痛哭着分手。

最后,又给了他十万钱和三卷药方,说:“今后,你可以用它行善积德,建功立业。”

又说十年之后你再迎接我吧。

这人回家之后,便没有再婚,告别亲人,出家做了道人。

他所得到的三卷方子包括:一卷脉经,一卷汤药方,一卷丸药方。

他四处周游,救命治病,都十分神奇灵验。

后来母亲年迈,兄长又死了,他才回家结婚步入仕途。

邵敬伯

平原县西十里,旧有社林,南燕太上时,有邵敬伯者,家于长白山。

有人寄敬伯一函书,言:“我吴一江一 使也,令吾通问于齐伯。

吾今须过长白,幸君为通之。

仍教敬伯,但至社林中,取树叶投之于水,当有人出。”

敬伯从之,果见人引入。

伯惧水,其人令敬伯闭目,似入水中,豁然宫殿宏丽。

见一翁,年可八九十,坐水一精床 ,发函开书曰:“裕兴超灭。”

侍卫者皆圆眼,具甲胄,敬伯辞出,以刀子赠敬伯曰:“好去,但持此刀,当无水厄矣。”

敬伯出,还至社林中,而衣裘初无沾湿。

果其年宋武帝灭燕。

敬伯三年居两河间,夜中忽大水,举村俱没,唯敬伯坐一榻床 ,至晓著岸,敬伯下看之,床 乃是一大鼋也。

敬伯死,刀子亦失。

世传社林下有河伯家。

(出《酉一陽一杂俎》)

平原县西边十里处,有一片敬神的社林。

晋代南燕太上年间,有一个叫邵敬伯的人,家住长白山里。

有人寄给他一封信,上面说:“我是吴一江一 的使者,他令我和齐伯互通言讯,我今天需要从长白山经过,希望你能为我帮帮忙。”

然后告诉敬伯说,只要到那片社林中,摘下一片树叶投入水中就可以了。

敬伯便照他说的去做了。

果然有人从水中走出来之后,邵敬伯就跟上了他。

那人果然要领他下水,邵敬伯惧怕,那人就让他闭上眼睛,随即好像进了水中。

当他睁开眼睛时,豁然开朗,面前是一座宏伟壮丽的宫殿。

他去拜见一位老翁,年纪足有八九十岁,坐在水晶床 上。

邵敬伯送上带来的信函,那老翁打开书信,看了看,便说了一句话:“裕兴超灭。”

敬伯惑然不解。

侍卫们全瞪着圆圆的眼睛,穿着厚厚的甲胄。

邵敬伯告辞出来,那老翁拿出一把刀子赠给他,说:“好好去吧,只要拿上这把刀,就该不会受到水的危害了。”

邵敬伯从水中走出来,又回到社林中,而衣服一点也没有湿!果然如老翁所言,当年宋武帝刘裕就把南燕的慕容超灭掉了。

邵敬伯在两条河中间一个村落里居住了三年。

一天半夜忽然发了大水,整个村子都淹没了,只剩邵敬伯自己坐在一床 榻上得以脱险,到拂晓时靠到岸上。

他下来一看,才发现那床 榻乃是一只大老鳖!敬伯死后,那把刀子也丢失了。

世代传说,那片社林下面就是河神的家呵。

吴兴人

晋隆安中,吴兴有人,年可二十,自号圣公,姓谢。

死已百年,忽诣陈氏宅,言:“是己旧宅,可见还,不尔烧汝。”

一夕大火,烧(烧原作发。

据明抄本改。

)尽,因有鸟毛插地,绕宅周匝数重,百姓乃起庙。

(出《酉一陽一杂俎》)

晋代隆安年间,吴兴县有个人,年纪大约二十岁,自称圣公,姓谢。

他死了一百年之后,忽然来到陈家的宅院,说这是他的老房子,应该还给他,不然就用火烧你们。

一天晚间起了大火,把这里烧个一干二净。

这时,便有不少鸟毛插在地上,绕宅院的废墟围了好几重。

于是,老百姓们就在这里修起一座庙。

刘子卿

宋刘子卿,徐州人也。

居庐山虎溪。

少好学,笃志无倦。

常慕幽闲,以为养性。

恒爱花种树,其一江一 南花木,溪庭无不值者。

文帝元嘉三年春,临玩之际,忽见双蝶,五彩分明,来游花上,其大如燕,一日中,或三四往复。

子卿亦讶其大。

九旬有三日,月朗风清。

歌吟之际,忽闻扣扃,有女子语笑之音。

子卿异之,谓左右曰:“我居此溪五岁,人尚无能知,何有女子而诣我乎?此必有异。”

乃出户,见二女。

各十六七,衣服霞焕,容止甚都。

谓子卿曰:“君常怪花间之物。

感君之爱,故来相诣,未度君子心若何。”

子卿延之坐,谓二女曰:“居止僻陋,无酒叙情,有惭于此。”

一女曰:“此来之意,岂求酒耶?况山月已斜,夜将垂晓,君子岂有意乎?”

子卿曰:“鄙夫唯有茅斋,愿申缱绻。”

二女东向坐者笑谓西坐者曰:“今宵让姊,余夜可知。”

因起,送子卿之室。

入谓子卿曰:“郎闭户双栖,同衾并枕;来夜之欢,愿同今夕。”

及晓,女乃请去。

子卿曰:“幸遂缱绻,复更来乎?一夕之欢,反生深恨。”

女抚子卿背曰:“且女妹之期,后即次我。”

将(将原作请。

据明抄本改。

)出户,女曰:“心存意在,特望不忧。”

出户不知踪迹。

是夕二女又至,宴如前。

姊谓妹曰:“我且去矣。

昨认之欢,今留与汝。

汝勿贪多误,少惑刘郎。”

言讫大笑,乘风而去。

于是同寝。

卿问女曰:“我知卿二人,非人间之有。

愿知之。”

女曰:“但得佳妻,何劳执问?”

乃抚子卿曰:“郎但申情爱,莫问闲事。”

临晓将去,谓卿曰:“我姊实非人间之人,亦非山一精一物魅,若说于郎,郎必异传,故不欲取笑于人代。

今者与郎契合,亦是因缘。

慎迹藏心,无使人晓,即姐妹每旬更至,以慰郎心。”

乃去,常十日一至,如是数年会寝。

后子卿遇乱归乡,二女遂绝。

庐山有康王庙,去所居二十里余。

子卿一日访之,见庙中泥塑二女神,并壁画二侍者,容貌依稀,有如前遇,疑此是之。

(出《八朝穷怪录》)

南北朝刘宋时,有个叫刘子卿的人,徐州人氏,住在庐山的虎溪。

他年轻好学、志向专一且孜孜不倦。

他平时也羡慕那种幽静闲适的环境和生活,认为那样可以陶冶性情。

他一惯喜欢养花种树,凡是一江一 南一带的花木,虎溪边的庭院里应有尽有。

文帝元嘉三年的春天,到了赏花之际,忽然看见一双蝴蝶,五彩分明,来到花间飞舞,像燕子那么大。

一天之内,它们差不多能来三四趟。

这么大的蝴蝶,使刘子卿也感到十分惊讶。

四月三日晚上,月朗风清,他正在吟唱的时候,忽然听见敲门声,有女子在门前说说笑笑。

刘子卿十分惊异,对手下仆人说:“我住在这里五年,人们现在还都不了解我,为什么会有女子来找我呢?这里定有异常。”

于是就走出门去,看见两个女子,都十六七岁,服饰艳丽,焕然一新,容貌和举止都很美。

她们对刘子卿说道:“你常对花间的那双蝴蝶感到惊奇,是吧?那就是我们呀。

为感谢你的怜爱之情,所以来找你,却不知你意下如何?”

刘子卿将她们引进屋里坐下,对她们说:“这地方偏僻简陋,又无酒以抒情怀,真是惭愧呀!”一个女子说:“我们这次来的目的,难道是为了喝酒吗?况且山月已斜,天很快就要亮了,你到底有没有意吧?”

刘子卿说:“我虽然只有这茅屋,但也想缠一绵 一番。”

向东坐的女子对向西坐的女子笑了笑,说:“今天晚上让给姐姐了。”

当夜之事可想而知。

起床 之后,那位姐姐同刘子卿告别说:“你关起门来与我同床 共枕,男欢女乐,今天晚上,也希望能同昨天一样。”

到天亮的时候,她临走之前,刘子卿说:“遂了我缠一绵 一番的心愿,十分欣幸!你还能再来吗?一夜 之欢,反而令人感到深深的遗憾……”她抚摸着刘子卿的后背说:“今晚的时间是属于我妹妹的,后一次是我的。”

她正要出门,又回过头来说:“你心中装着这份情意是对的,但希望你不必为此忧伤。”

她出门之后便不见了踪影。

这天晚上,那两个女子又来了,刘子卿如同上次一样款待她们。

姐姐对妹妹说:“我暂且离去,昨天晚上那种欢悦,今天就留给你了。

对于那种男欢女乐,你不要过于贫恋而误事,不要把刘郎给迷惑住哟!”说罢大笑,乘风而去。

于是,刘郎与妹妹睡在了一起。

刘子卿对她探问:“我知道你们二人,不是凡间之女,那么你们到底是什么呢?我想知道。”

妹妹说:“你凭空得到了美丽的妻子,还问什么呢?”

便指刘子卿的身子,又说,“你只管展情作爱吧,不要多问闲事。”

拂晓之前,她临走时对刘子卿说:“我们姐妹实在不是凡间之人,也不是山一精一和物怪,如果把实话告诉你,你必然会传出去而且会走样……所以,我们不想被人类取笑。

今天晚上,我与你合一欢 ,也是缘分,望你把这事深藏于心,不要让别人知道。”

之后,她姐妹二人每十天轮流来一次,以使刘子卿的心得到慰藉,然后就离去。

经常十天一来,就这样在一起睡了好几年。

后来刘子卿遇战乱回到故乡,那两个女子也从此绝了踪迹。

庐山上有座康王庙,距离刘子卿原来住的地方二十多里。

一天,刘子卿前去拜谒,见到庙中前两座泥塑的女神像,墙壁上还画了二位女侍者。

这二位女侍者容貌美丽,刘子卿依稀觉得在哪里见过,仿佛前几年遇见的那对女子。

他怀疑这对女侍者就是那姐妹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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