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广记
卷第一百四十六 定数一
宝志 史溥 耿询 尉迟敬德 魏征 娄师德 王显 张宝藏 授判冥人官 王无碍 宇文融 路潜 甘子布 李迥秀 狄仁杰 崔元综 苏味道 卢崇道 刘仁轨 任之选
宝 志
梁简文之生,志公谓武帝:“此子与冤家同年生。”
其年侯景生于雁门。
乱梁,诛萧氏略尽。
(出《朝野佥载》)
梁的简文出生了。
志公对武帝说:“这个孩子和冤家同年出生。”
这一年侯景也在雁门出生了。
侯景后来反叛了梁。
几乎把萧氏全家都杀光了。
史 溥
陈霸先未贵时,有直阁吏史溥,梦有人朱衣执玉简,自天而降。
简上金字书曰:“陈氏五世,三十四年。”
及后主降隋,史溥尚在。
(出《独异志》)
陈霸先还未显贵时,有一个直阁吏叫史溥。
他作梦梦见有人穿着红色的衣服,手拿玉制的书简,从天降下来,书简上金字写着“陈氏五世,三十四年。”
等到后来的皇帝投降了隋朝,史溥还活着。
耿 询
隋大业中,耿询造浑仪成,进之。
帝召太史令袁克。
少府监何稠等检验。
三辰度数,昼夜运(“运”原作“不”,据明抄本改。
)转,毫厘不差。
帝甚嘉之,赐物一百段,欲用为太史令。
询闻(“闻”原作“问”,据明抄本改。
)之,笑曰:“询故未得此官,六十四五,所不论耳。
然得太史令即命终。”
后宇文化及篡逆,询为太史令。
询知化及不识,谋欲归唐,事觉被害,时年六十五。
观询之艺能数术,盖亦张衡、郭璞之流。
(出《大业拾遗记》)
隋朝大业年间,耿询制造浑仪成功。
进献给皇帝。
皇帝召太史令袁克,少府监何稠等人检验浑仪。
结果是日月星三辰度数,昼夜不停地运转,竟毫厘不差。
皇帝特别赞赏他,赐给耿询财物一百段,并想任命他为太史令。
耿询听说这件事后笑着说:“我没得到这个官的原因,是因为活到六十四五不论罢了,然而得到这个官,我的命就没了。”
后来宇文化及篡权谋反。
耿询任太史令,耿询知道宇文化及不能用人,密谋归顺唐朝,事情被发觉遭杀害了。
当时年龄是六十五岁。
看来耿询的技艺和才能,大概也是张衡、郭璞那一类的人。
尉迟敬德
隋末,有书生居太原,苦于家贫,以教授为业。
所居抵官库,因穴而入,其内有钱数万贯,遂欲携挈。
有金甲人持戈曰:“汝要钱,可索取尉迟公帖来,此是尉迟敬德钱也。”
书生访求不见,至铁冶处,有煅铁尉迟敬德者,方袒露蓬首。
锻炼之次,书生伺其歇,乃前拜之。
尉迟公问曰:“何故?”
曰:“某贫困,足下富贵,欲乞钱五百贯。
得否?”
尉迟公怒曰:“某打铁人,安有富贵?乃侮我耳!”生曰:“若能哀悯,但赐一帖,他日自知。”
尉迟不得已,令书生执笔,曰:“钱付某乙五百贯。”
具月日,署名于后。
书生拜谢持去。
尉迟公与其徒,拊掌大笑,以为妄也。
书生既得帖,却至库中,复见金甲人呈之。
笑曰:“是也。”
令系于梁上高处。
遣书生取钱,止于五百贯。
后敬德佐神尧,立殊功,请归乡里。
敕赐钱,并一库物未曾开者,遂得此钱。
阅簿,欠五百贯,将罪主者,忽于梁上得帖子。
敬德视之,乃打铁时书帖。
累日惊叹,使人密求书生,得之,具陈所见。
公厚遣之,仍以库物分惠故旧。
(出《逸史》)
隋朝末年,有个书生在太原居住。
家里很穷苦,只好教书养家糊口。
他家离官府仓库很近,有一次,他钻了进去,那库内有几万贯钱。
他忍不住就拿些钱。
这时出来一个戴金甲的人手里拿着槍对他说:“你要钱,可以到尉迟公那里要个公帖,这是尉迟敬德的钱。”
于是书生就到处访求尉迟敬德,可一直也没有找到。
有一天到了打铁的铺子里,听说有个打铁的尉迟敬德,正在赤着上身蓬着头发打铁。
书生等到他休息了,就上前拜见。
尉迟就问他:“为什么这样?”
书生说:“我家很贫困,您又很富贵,想要五百贯钱,不知能不能给?”
尉迟很生气说:“我是个打铁的,怎么能富贵?你是在侮辱我吧!”书生说:“如果你能可怜我,只要给我写个字条就可以,以后你就会知道怎么回事了。”
尉迟没办法,只好让书生自己写字条。
字条上写:“今付某某五百贯钱。”
又写上月日时间,在最后署上尉迟的名。
书生得到字条拜谢后拿着走走了。
尉迟和他的徒弟拍着手大笑,认为这书生太荒谬了。
书生得到字条后回到库里,又见到金甲人,把字条呈给他,金甲人看后笑着说:“对”。
让书生把字条系在房梁上边,让书生拿钱,只限五百贯。
后来敬德辅佐英明的君主,立下特大的功劳,当他解甲归田时,皇帝恩赐给他钱,另加一库财物还未启封。
于是就得到了那一库钱,等开库看钱,对帐查点,发现少了五百贯。
正要处罚守库人,忽然发现在房梁上的字条,敬德一看,原来是打铁时写的字条。
他一连几天惊叹不已,派人暗暗寻找书生,找到后,书生把所见到的事都告诉了敬德,敬德又重重赏了他,又把库中的财物分给了以前的朋友们。
魏 征
唐魏征为仆射,有二典事之。
长参时,征方寝。
二人窗下平章,一人曰:“我等官职,总由此老翁。”
一人曰,总由天上。”
征闻之,遂作一书,遣由此老翁者,送至侍郎处。
云:“与此人一员好官。”
其人不知,出门心痛。
凭由天人者送书。
明日引注,由老人者被放,由天者得留。
征怪之,问焉,具以实对,乃叹曰:“官职禄料由天者,盖不虚也。”
(出《朝野佥载》)
唐朝魏征任仆射时,有两个主管为他办事。
长参时,魏征刚刚躺下,两个人就在窗前议论。
一个人说:“我们的官职,都是这个老翁决定的。”
另一个说:“都是由天定的。”
魏征听到后,就写了一封信,派那个说“老翁定的”的人送了侍郎府。
信上说:“请给此人一个好官职。”
但这个人不知信的内容。
不巧,他出了门就心口痛,不能去,只好靠那个说“由天定”的人送信。
第二天下来批注“由老翁”那人被留放;“由天上”那人被留下。
魏征很奇怪,问到他们,他们就把实情全告诉了魏征。
魏征于是长叹说“官职俸禄认为是由天定的,大概不假啊!”
娄师德
唐娄师德为扬州一江一 都尉,冯元常亦为尉,共见张冏藏。
冏藏曰:“二君俱贵,冯位不如娄。
冯唯取钱多,官益进。
娄若取一钱,官即败。”
后冯为浚仪尉,多肆惨虐。
巡察以为强,奏授云一陽一尉。
又缘取钱事雪,以为清强监察。
娄竟不敢取一钱,位至台辅,家极贫匮。
冯位至尚书左丞,后得罪,赐自尽。
娄至纳言卒。
(出《朝野佥载》)
唐朝娄师德任扬州一江一 都县尉。
冯元常也是县尉。
有一次两个人一同拜见张冏藏,冏藏说:“你们两个人以后都有大贵,但冯不如娄。
冯只要收取钱财多,官职更高;娄如果收一文钱,官职就会失掉。”
后来,冯任凌仪县尉。
行为放肆暴虐残忍,巡察认为他办事能力强,上奏皇上任命为云一陽一尉,又因为他搜刮钱财的事得到平反,任命他做了清强监察。
娄最终也不敢收取一文钱,官位一直做到台辅,但家里特别穷困。
冯的官职一直做到尚书左丞,后来犯了罪,被处以自尽死。
娄的官职到纳言才死。
王 显
唐王显,与文武皇帝有严子陵之旧,每掣褌为戏,将帽为欢。
帝微时,常戏曰:“王显抵老不作茧。”
及帝登极而显谒,因奏曰:“臣今日得作茧耶?”
帝笑曰:“未可知也。”
召其三子,皆授五品,显独不及。
谓曰:“卿无贵相,朕非为卿惜也!”曰:“朝贵而夕死足矣。”
时仆射房玄龄曰:“陛下既有龙潜之旧,何不试与之。”
帝与之三品,取紫袍金带赐之,其夜卒。
(出《朝野佥载》)
唐朝的王显,与文武皇帝有严子陵与汉光武帝那样的童年伙伴的一交一 情。
经常扯裤子玩,拿帽子取乐。
皇帝还没有显贵时,常常开玩笑说:“王显到老也不会作茧。”
等到皇帝登基坐殿时王显前往拜见,趁机上奏说:“我现在可以作茧吗?”
帝笑着说:“不知可不可以呀。”
于是召王显的三个儿子,都授予五品官职。
王显的官职赶不上他们,请皇帝也授给他官职。
皇帝说:“你没有贵相,我并不为你可惜。”
王显说:“哪怕早晨当官,晚上就死也满足了。”
当时仆射房玄龄说:“陛下您既然同他有老一交一 情,为什么不试试给他官作?”
于是皇帝授予王显三品官,又叫人拿来紫袍金带赏给他。
当天夜里王显就死了。
张宝藏
贞观中,张宝藏为金吾长史。
(原本无“史”字,据明抄本补。
)常因下直,归栎一陽一。
路逢少年畋猎,割鲜野食,倚树叹曰:“张宝藏身年七十,未尝得一食酒肉如此者,可悲哉!”旁有一僧指曰:“六十日内,官登三品,何足叹也!”言讫不见。
宝藏异之,即时还京。
时太宗苦于气痢,众医不效,即下诏问殿庭左右,有能治此疾者,当重赏之。
时宝藏曾困其疾,即具疏以乳煎荜拨方。
上服之立瘥。
宣下宰臣,与五品官。
魏征难之,逾月不进拟。
上疾复发,问左右曰:吾前饮乳煎荜拨有效,复命进之,一啜又平。
因思曰:“尝令与进方人五品官,不见除授,何也?”
征惧曰:“奉诏之际,未知文武二吏。”
上怒曰:“治得宰相,不妨已授三品官。
我天子也,岂不及汝耶?”
乃厉声曰:“与三品文官,授鸿胪卿。”
时正六十日矣。
(出《独异志》)
贞观年间,张宝藏任金吾长史,经常因为在朝值班结束,归回栎一陽一。
有一次在路上碰到一个少年打猎,割下新鲜肉野餐。
张宝藏靠着树长叹说:“我张宝藏年已七十,未曾吃过一次象这样的酒肉,太可悲了。”
旁边有一个和尚指着他说:“六十日之内,官职会升到三品,有什么可叹息的呢?”
说完就不见了。
宝藏很奇怪,立刻回到京城。
这时太宗得了痢疾很痛苦,很多医生给治都不见效。
就下诏书访问殿庭中的左右大臣,有能治这种病的,一定重重赏他。
当时宝藏也曾被这种病困扰过,就写了一份奏疏献出用乳一汁煎荜拨的药方,皇上服了药以后立刻就好了。
下诏给宰相,授予张宝藏五品官。
魏征有意为难,过了一个多月也不拟文授官。
皇上的病又发作了,询问左右侍臣,:“我以前吃了乳煎荜拨的药很有效。”
于是又命令进献此药,一吃又好了。
因此皇上想想说:“我曾下令授予进方人五品官,到现在不见提升授官,什么原因呢?”
魏征害了怕,说:“奉诏那时候,不知是文还是武的。”
皇上生气说:“治好了宰相,不妨授给他三品官,我是天子,难道不如你吗?”
就严厉地说:“给他三品文官。
再授鸿胪卿官号。”
当时正好六十天啊。
授判冥人官
唐太宗极康豫。
太史令李淳风见上,流泪无言。
上问之,对曰:“陛下夕当晏驾。”
太宗曰:“人生有命,亦何忧也!”留淳风宿。
太宗至夜半,上奄然入定,见一人云:“陛下暂合来,还即去也。”
帝问:“君是何人?”
对曰:“臣是生人判冥事。”
太宗入见,判官问六月四日事,即令还,向见者又迎送引导出。
淳风即观玄象,不许哭泣,须臾乃寤。
至曙,求昨所见者,令所司与一官,遂注蜀道一丞。
上怪问之。
选司奏:“奉进止与此官。”
上亦不记,旁人悉闻,方知官皆由天也。
唐太宗特别健康快乐,太史令李淳风拜见皇上,流着眼泪不说话。
皇上问怎么回事,淳风回答说:“陛下你晚上要晏驾。”
太宗说:“人生有命,有什么忧愁的?”
留淳风在宫里住下。
到半夜的时候,皇上平和地没有杂念地躺着。
见一个人来说:“陛下暂时该来,一会儿就回去。”
太宗问他:“你是什么人?”
那人回答说:“臣下是活着的人办一陰一间的事。”
太宗就随那人进入冥府,判官问他六月四日的事,然后就让大家回去了。
以前见到的那个人又迎送领着太宗出了冥府。
淳风立刻看天象,不许哭泣,不一会醒了。
到天亮时,寻找昨天晚上见到的那个人,令主管的官员给他一个官职,于是才知道他是蜀道上一个县丞。
太宗很奇怪,问这件事。
选司回奏说:“奉圣旨授给他这个官。”
皇上已经不记得了,别人却都听说过。
这才知道官职都是由天定的。
王无碍
唐王无碍,好博戏,善鹰鹞。
文武圣皇帝微时,与无碍捕戏争彩,有李一陽一之宿憾焉。
帝登极,碍藏匿不出。
帝令给使,将一鹞子于市卖之,索钱二十千。
碍不之知也,酬钱十八贯。
给使以闻,帝曰:“必王无碍也。”
遂召至,惶惧请罪。
帝笑而赏之,令于春明门,待诸州庸车三日,并与之。
碍坐三日,属灞桥破,唯得麻三车,更无所有。
帝知其命薄,更不复赏。
频请五品,帝曰:“非不与卿,惜卿不胜也。”
固请,乃许之。
其夜遂卒。
(出《朝野佥载》)
唐朝的王无碍,好赌一博 的游戏,喜欢养鹰鹞。
文武圣皇帝没登位时,与无碍赌一博 争输赢,有李一陽一之宿的遗憾。
文武圣皇帝登位时,王无碍藏了起来。
皇帝就命令给使,把一个小鹞拿到集市上去卖,要价二十千。
王无碍当然不知道这件事,给价十八贯。
信使把这件喜报告给皇帝,皇帝说:“一定是王无碍。”
于是就召到皇宫,无碍惶恐请罪。
皇帝笑了,并赏赐他,让他到春明门等待各州来的车三天,并都送给他。
王无碍坐了三天,因为灞桥坏了,只得到三车麻,再也没得到别的东西。
皇帝知道他命薄,再也没有赏给他什么。
但无碍多次请求要做五品官。
皇帝说:“我并不是不想给你,可惜的是你受用不了啊!”无碍坚决请求,皇帝就同意了。
那天夜里王无碍就死了。
宇文融
刘禹锡曰:“官不前定,何名真宰乎?”
永徽中,卢齐卿卒亡。
及苏,说见其舅李某,为冥司判官,有吏押案曰:“宇文融合为宰相。”
舅曰:“宇文融岂堪为宰相?”
吏曰:“天曹符已下,数日多少。”
即由判官。”
舅乃判一百日。
既而拜宰相,果百日而罢。
(出《嘉话录》)
刘禹锡曾说:“官职不是生前定的,为什么叫真宰相呢?”
永徽年间,卢齐卿身死,到苏醒后,说见到他的舅父李某,做了冥府的判官,有一个府吏查阅案卷说:“宇文融应该当宰相。”
舅父说:“宇文融怎么能胜任宰相?”
府吏说:“天府的命令已经下来了。
当多少天由判官决定。”
舅父就判了一百天。
果然宇文融就拜为宰相,到了一百天又被罢免了。
路 潜
怀州录事参军路敬潜遭綦连辉事,于新开推鞫,免死配流。
后诉雪,授睦州遂安县令。
前邑宰皆卒于官。
潜欲不赴,其妻曰:“君若合死,新开之难,早已无身。
今得县令,岂非命乎?”
遂至州,去县水路数百里上。
寝堂西间,有三殡坑,皆埋旧县令。
潜命坊夫填之。
有枭鸣于屏风,又鸣于承尘上。
并不以为事。
每与妻对食,有鼠数十头,或黄或白,或青或黑。
以杖驱之,则抱杖而叫。
自余妖怪,不可具言。
至一考满,一无损失。
选授卫令,除卫州司马,入为郎中,位至中书舍人。
(出《朝野佥载》)
怀州与他睦州遂安县令的官职。
前几任县宰都死在任内,路潜就想不去上任。
他的妻子说:“您若该死,新开那次遭难,早就死了,现在得到县令的职务,难道不是命吗?”
路潜认为有理,就到了睦州,由睦州到遂安县水路有数百里以上。
遂安县府衙寝堂西边,有三个殡葬的坑,都埋着以前的县令。
路潜令坊夫填上了。
又发现在屏风上有枭鸟叫,一会又在天花板上叫。
路潜并不认为是什么事。
每次与妻子对坐着吃饭,就有几十头老鼠出来,有黄色有白色的,有青色有黑色的,用木杖驱赶,那些鼠就抱着木杖叫唤,其余的妖怪事,不能一一都说出来。
到一考任满,没有一点儿损失。
后来选授予卫令,任命为卫州司马,又任为郎中,直到做中书舍人。
甘子布
周甘子布,博学有才,年十七,为左卫长史,不入五品。
登封年病,以驴舆强至岳下,天恩加两阶,合入五品,竟不能起。
乡里亲戚来贺,衣冠不得,遂以绯袍覆其上,贴然而终。
(出《朝野佥载》)
周代甘子布,博学广识才智出众,十七岁任左卫长史,但官不入五品。
登封那年得了病,用驴辇勉强拉到秦岳下,皇天恩赐加两阶,该入五品,但身体虚弱起不来,乡里邻居好友亲戚来祝贺,但又不能穿戴衣冠,只得把红袍覆盖在他身上,安定地死去了。
李迥秀
李迥秀为兵部尚书。
有疾,朝士问之。
秀曰:“仆自知当得侍中,有命固不忧也。”
朝士退,未出巷而薨。
有司奏,有诏赠侍中。
(出《定命录》)
李迥秀任兵部尚书。
有病,朝中官员来慰问他,他说:“我自己知道我应该当侍中,有命在就不用忧虑。”
朝中官员退出,还没走出街巷,李迥秀就死了。
有司上奏给皇上,皇上有诏赠予李迥秀侍中。
狄仁杰
唐狄仁杰之贬也,路经汴州,欲留半日医疾。
开封县令霍献可追逐当日出界,狄公甚衔之。
及回为宰相,霍已为郎中,狄欲中伤之而未果。
则天命择御史中丞,凡两度承旨,皆忘。
后则天又问之,狄公卒对,无以应命,唯记得霍献可,遂奏之。
恩制除御史中丞。
后狄公谓霍曰:“某初恨公,今却荐公,乃知命也,岂由于人耶?”
(出《定命录》)
唐朝狄仁杰被贬官,路经汴州,想留住半天治病。
开封县令霍献可追赶他当日必须离开县城出县界。
狄公含恨很深。
等到狄仁杰又回朝当了宰相。
霍献可已经作了郎中。
狄仁杰想中伤霍献可但没成功。
则天皇帝命择选御史中丞,共两次承旨,都忘记了。
后来则天又问他这件事。
狄仁杰仓猝应对,回答不出来,心中只记得霍献可,就上奏说霍献可这个人可以,则天下旨提升霍献可为御史中丞。
后来狄仁杰对霍献可说:“我当初恨你,现在却推荐你,这才知道是天命啊,怎么能由人呢?”
崔元综
崔元综,则天朝为宰相。
令史奚三儿云:“公从今六十日内,当流南海。
六年三度合死,然竟不死。
从此后发初,更作官职。
后还于旧处坐,寿将百岁。
终以馁死。”
经六十日,果得罪,流于南海之南。
经数年,血痢百日,至困而不死。
会赦得归,乘船渡海,遇浪漂没,同船人并死。
崔公独抱一板,随波上下。
漂泊至一海渚,入丛苇中。
板上一长钉,刺脊上,深入数寸,其钉板压之。
在泥水中,昼夜忍痛呻吟而已。
忽遇一船人来此渚中,闻其呻吟,哀而救之,扶引上船,与踏血拔钉,良久乃活。
问其姓名,云是旧宰相。
众人哀之,济以粮食,随路求乞。
于船上卧,见一官人著碧,是其宰相时令史。
唤与语,又济以粮食,得至京师。
六年之后,收录乃还。
选曾以旧相奏上,则天令超资与官。
及过谢之日,引于殿庭对。
崔公著碧,则天见而识之。
问得何官,县以状对。
乃诏吏部,令与赤尉。
及引谢之日,又赦与御史。
自御史得郎官,思迁至中书侍郎。
九十九矣,子侄并死,唯独一身,病卧在床 。
顾令一奴一婢取饭粥,一奴一婢欺之,皆笑而不动。
崔公既不能责罚,一奴一婢皆不受处分,乃感愤不食,数日而死矣。
(出《定命录》)
崔元综,唐则天朝时任宰相。
令史奚三儿说:“您从现在六十天以内,要被流放到南海;六年之中有三次该死,后最终不能死。
从这以后,你将更换官职,最后还会官复原职,寿数是一百岁,最终要饿死。”
经过六十天,果然得了罪名,被流放到南海以南,几年后得了一赤痢病长达百日,到了最重的时候非常危险,然而并没有死。
遇大赦才得到回京的机会。
乘船过海时遇到大风浪船被淹没,一同乘船的人都死了,只有崔元综一个人抱住一块木板,随波漂荡,忽上忽下,漂泊到一个小岛上,被风浪推到芦苇丛里。
但他抱的那木板上有一个大钉子,正好刺到脊背上,扎进身体有几寸深,那带钉的板子在上面压着他,他哪里还有力气,只好在泥水中昼夜忍痛呻吟罢了。
这时忽然遇到一船人来到这个岛上,听到呻吟声,就可怜他,把他救起来扶着上了船,并给他止血拔钉,很长时间才苏醒过来。
盘问他的姓名,他说是原来的宰相,众人更可怜他并给他粮食,他只好一路讨饭吃。
有一天他正在船上躺着,看见一个穿青绿色衣服的官员,后来认出是他当宰相时的令史。
他便招呼他和他说话,那官员又周济给他一些粮食,这样他才回到了京城。
六年以后。
收录司回来。
选曹司把原宰相情况上奏,则天下令破格给他官职。
等到进宫拜谢那天,他被带到殿堂上问话,因崔元综穿着青绿色的衣服,则天见到后认出来曾见过,问元综得到什么官职,他就把实情说了。
则天下诏给吏部,让他们任命元综为赤尉。
又等到进宫拜谢那天,则天又特敕给他御史职务。
以后,他从御史做到郎官,多次升迁直到当了中书侍郎。
这年已经九十九岁了,他的子侄都死了,只有他独身一人,有病卧在床 上,唤一奴一婢拿饭粥,一奴一婢们欺他年老病重,都笑而不动。
崔元综已没有能力责罚他们了,他们也都受不到处分。
元综感叹气愤之下不吃东西,几天后死了。
苏味道
苏味道三度合得三品,并辞之。
则天问其故,对曰:“臣自知不合得三品。”
则天遣行步,视之曰:“卿实道今得(“道今得”明抄本作“得不合”。
)三品。”
十三年中书侍郎平章事,不登三品。
其后出为眉州刺史,改为益州长史,敕赐紫绶。
至州日,衣紫毕。
其夜暴卒。
(出《定命录》)
苏味道有三次应该得到三品官职,他都拒绝了。
则天问他是什么原因。
他回答:“我自己知道不应当得到三品官职。”
则天让他走几步看看,然后说:“你实在从今天应得三品。”
苏味道作了十三年中书侍郎平章事,不登三品官。
后来出任为眉州刺史,又改任为益州长史,皇上赏赐给他紫袍授带,到了益州,穿上紫袍那天晚上就暴病身亡。
卢崇道
唐太常卿卢崇道,坐女婿中书令崔湜反,羽林郎将张仙坐与薛介然口陈欲反之状,俱流岭南。
经年,无日不悲号,两目皆肿,不胜凄恋,遂并逃归。
崇道至都宅藏隐,为男娶崔氏女,未成。
有内给使来,取克贵人。
崇道乃赂给使,别取一崔家女去。
入内事败,给使具承,掩崇道,并男三人,亦被乣捉。
敕杖各决一百,俱至丧命。
(出《朝野佥载》)
唐朝太常卿崇道,因女婿中书令崔湜谋反的事被牵连,羽林郎将张仙与薛介然谈论想要谋反的情状,都被流放到岭南。
经过一年,没有一天不悲伤大哭,两眼都哭肿了,不能忍受这凄惨悲凉和眷恋之情,就一起逃回来。
崇道回到京城的家里隐藏起来,为儿子准备娶崔家的女儿,但这件事没成。
有个内给使来说要崔氏女为贵人,崇道就贿赂给使,让他找另一家姓崔的女儿进宫。
进宫后事情败露,给使承担了全部责任,掩护了卢崇道,连同给使的三个男孩也被收捉。
各判杖刑一百,全都被打得丧命。
刘仁轨
唐青州刺史刘仁轨,知海运,失船极多。
除名为民,遂辽东效力。
遇病,卧平襄城下。
褰幕看兵士攻城,有一卒直来前头背坐。
叱之不去。
仍恶骂曰:“你欲看,我亦欲看。
何预汝事?’不肯去。
须臾。
’城头放箭,正中心而死。
微此兵,仁轨几为流矢所中。
(出《朝野佥载》)
唐朝的青州刺史刘仁轨,管理海运,损失船舶很多,被免除官职作老百姓。
然后到辽东效力,正赶上有病,在平襄城下卧床 不起。
有一次卷起窗帘看士兵攻城,有一个兵也跑到这里在刘仁轨的前头背对着他坐下了。
仁轨大声呵斥他他也不走,反而骂仁轨说:“你想看,我也想看,碍着你什么事?”
还是不肯走。
不一会儿,城墙上放箭,有一箭正中那兵的心窝而死。
如果不是有这个兵,仁轨几乎被流箭射中。
任之选
唐任之选,与张说同时应举。
后说为中书令,之选竟不及第。
来谒张公,公遣绢一束,以充粮用。
之选将归至舍,不经一两日,疾大作。
将绢市药,绢尽,疾自损。
非但此度,余处亦然。
何薄命之甚也。
(出《朝野佥载》)
唐朝的任之选和张说同时应考举人。
后来张说当了中书令,任之选竟没有考中。
任之选来拜见张说,张说赠给他一束绢,用来填补生活用。
任之选拿绢回到家里,没过一两天,得了一场大病,于是卖绢买药,绢也卖光了,病自然也好了。
不但这件事是这样,其它的事也是这样,多么命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