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广记
卷第一百三十八 征应四(人臣休征)
裴度 段文昌 李逢吉 牛僧孺 王智兴 牛师 杜中立 李蠙 马植 高骈 孔一温一 裕 孙偓 李全忠 侯弘实 戴思远 张篯 齐州民 朱庆源
裴 度
唐中书令晋公裴度微时,羁寓洛中。
常乘蹇驴,入皇城,方上天津桥。
时淮西不庭,已数年矣。
有二老人倚桥柱而立,语云:“蔡州用兵日久,征发甚困于人,未知何时平定。”
忽睹度,惊愕而退。
有仆者携书囊后行,相去稍远,闻老人云:“适忧蔡州未平,须待此人为将。”
既归,仆者具述其事。
度曰:“见我龙钟相戏耳!”其秋,果领乡荐,明年及第。
洎秉钧衡,朝廷议授吴元济节钺,既而延英候对。
宪宗问宰臣,度奏曰:“贼臣跋扈四十余年,圣朝姑务含弘,盖虑凋伤一境。
不闻归心效顺,乃欲坐据一方,若以旄钺授之,翻恐恣其凶逆。
以陛下聪明神武,藩镇皆愿勤王,臣请一诏进兵,可以平荡妖孽。”
于是命度为淮西节度使,兴师致讨。
时许滑三帅,先于郾城县屯军。
度统一精一甲五万会之,受律鼓行而进,直造蔡州城下,才两月。
擒贼以献,淮西遂平。
后入朝居廊庙,大拜正司徒,为侍中中书令。
儒生武德,振辉古今,洎留守洛师,每话天津桥老人之事。
出征淮西,请韩愈自中书舍人为掌书记。
及贼平朝觐,乐和李仆射方为华州刺史,戎服橐鞬,迎于道左。
愈有诗云:“荆山行尽华山来,日照潼关四扇开。
刺史莫嫌迎候远,相公亲破蔡州回。”
(出《剧谈录》)
唐朝中书令晋公裴度未显贵的时候,客居洛中。
曾经骑着一匹跛脚驴,进到皇城里,正走上天津桥。
当时淮西不朝于朝廷有好几年了。
有两位老人倚着桥柱子站着,嘴里说道:“蔡州用兵的时间已很长了,官府征发给人们带来了极大的困难,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平定?”
忽然看见了裴度,吃惊而发呆地走开了。
裴度的仆人背着书囊走在后面,彼此距离稍远一点。
仆人听老人说:“刚才忧虑蔡州没有平定,原来是等待这个人做将。”
等回来以后,仆人就把这件事告诉了裴度。
裴度说:“他看我这潦倒的样子,特意戏弄我罢了。”
那年的秋天,果然参加乡试,第二年就考中了科举。
到执掌重务时,朝廷议定授予吴元济符节和斧钺,邀请朝中的英才对答事宜。
宪宗问宰相和群臣们,裴度上奏说:“贼臣飞扬跋扈四十多年了,朝廷圣明暂且含忍,是考虑到怕伤害了一方的生灵,可是却没有听到他们有归顺朝廷的意思,而且还想要独霸一方。
如果再授给他们重权,反而会更加助长他们凶恶叛逆的气焰。
凭着皇帝你的聪明威武,分封的诸镇都愿意尽力于王事。
请皇帝给我下一道诏书,我愿带兵去讨伐叛贼,一定平定妖孽。”
于是皇帝就任命裴度做了淮西节度使,兴师讨伐逆贼。
这时许滑统帅三军先在郾城县驻扎了军队,裴度统领五万一精一锐人马和他会师,擂鼓摇旗纪律严明,一直攻到了蔡州城下。
仅仅两个月的时间,就献上擒获的叛贼,淮西就平定了。
回朝后入朝廷被提升为正司徒,做侍中中书令。
文人而兼武德振天下光耀古今。
等到留守洛师时,还常常说起天津桥那两个老人的事。
在出征淮西时,奏请韩愈从中书舍人提升为掌书记。
等平定了叛贼回朝觐见时,乐和李仆射正做华州刺史。
他们都穿着出征的衣服。
拉着马,带着弓箭袋,在大道上迎接裴度。
韩愈还写了一首诗说:“荆山行尽华山来,日照潼关四扇开。
刺史莫嫌迎候远,相公亲破蔡州回。”
段文昌
唐丞相邹平公段文昌,负才傲俗,落拓荆楚间。
常半酣,靸屐于一江一 陵大街往来。
雨霁泥甚,街侧有大宅,门枕流渠,公乘醉,于渠上脱屐濯足,旁若无人。
自言我作一江一 陵节度使。
必买此宅,闻者皆笑。
其后果镇荆南,遂买此宅。
又尝佐太尉南康王韦皋为成都馆驿巡官,忽失意,皋逐之,使摄灵池尉。
羸童劣马,奔迫就县。
县去灵池六七里,日已昏黑,路绝行人。
忽有两炬前引,更呼曰:“太尉来。”
既及郭门,两炬皆灭。
先时为皋奉使入长安,素与刘禹锡深一交一 。
禹锡时为礼部员外,方与日者从容,文昌入谒,日者匿于箔下。
既去,日者谓禹锡曰:“员外若图省转,事势殊远,须待十年后。
此客入相,方转本曹正郎耳。”
是时禹锡失意,连授外官。
后十余年,文昌入相,方除禹锡礼部郎中。
(出《录异记》)
唐朝丞相邹平公段文昌,依仗自己有才学而傲视世人。
没做官以前,流落在荆楚之间。
常常喝酒喝得半醉,拖拉着鞋在一江一 陵大街上来回地走。
一次大雨刚停,路上特别泥泞,在大街的旁边有一个很大的宅院,门下形成水渠,文昌借着酒醉,就脱掉了鞋袜在水渠里洗脚。
就好象旁边没有人一样,他自言自语地说:“我做了一江一 陵节度使,一定要买了这个宅院。”
旁边听见的人都感到很可笑。
那以后文昌果然做了镇守荆南的官,他就买下这个宅院。
又曾经辅佐太尉南康王韦皋,做了成都馆驿的巡官,忽然失去信任,被韦皋给撵走了。
叫他去代理灵池县尉。
他带着一个瘦弱的小童,骑着一匹劣马,急忙往县里赶路,县城离灵池有六七里。
天已经黑了,路上行人已没有了,忽然有两盏灯笼在前面引路,并喊着:“太尉来了。”
等到了城门,两盏灯笼都灭了。
文昌以前替韦皋办事奉命去长安,一向和刘禹锡一交一 情很深,这时刘禹锡做礼部员外,正和会占卜的人闲谈,文昌就进去请见。
占卜的人隐藏在竹帘子后面,等文昌走后,占卜的人出来问刘禹锡说:“员外想探问官运,日期还很遥远。
须等十年以后,刚来的这个客人当了丞相的时候,才能提升为本曹正郎。”
这时刘禹锡很不得志,连续任外官,后十多年,文昌做了丞相,才把刘禹锡提升做了礼部郎中。
李逢吉
唐丞相凉公李逢吉,始从事振武日,振武有金城佛寺,寺有僧,年七十余。
尝一日独处,负壁而坐,忽见一(“一”原作“妇”,据明抄本改。
)人,介甲持矛,由寺门而入,俄闻报李判官来。
僧具以告,自是逢吉与僧善。
每造其室,即见其人先逢吉而至,率以为常矣。
故逢吉出入将相,二十余年,竟善终于家。
(出《补录记传》)
唐朝丞相凉公李逢吉,开始在振武那里做事的时候,振武有座金城佛寺,寺院里有个和尚,七十多岁了。
曾经有一天独自一个人靠着墙壁坐着,忽然看见一个人,身穿铠甲手拿长矛,从寺院的门口进来。
不一会就叫着说:“李判官来了。”
老和尚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李逢吉。
从这以后李逢吉和老和尚相处很好。
每次到老和尚房里,就看见那人在他到之前就先到了。
时间久了也就认为很正常了。
所以李逢吉做将相二十多年。
最后竟得善终死在家里。
牛僧孺
唐河南府伊阙县前大溪,每僚佐有入台者,即水中先有小滩涨出,石砾金沙,澄澈可爱。
丞相牛僧孺为县尉,一旦忽报滩出。
翌日,邑宰与同僚列筵于亭上观之,因召耆宿备询其事。
有老吏云:“此必分司御史,非西台之命。
若是西台,滩上当有鸂鶒双立,前后邑人以此为验。”
僧孺潜揣,县僚无出于己,因举杯曰:“既有滩,何惜一双鸂鶒。”
宴未终,俄有鸂鶒飞下。
不旬日,拜西台监察。
(出《剧谈录》)
唐朝河南府伊阙县前面有一条大河,每当官员中有人做了御史,河水中就事先露出小沙滩来。
河水清澈,河石沙砾着实可爱,丞相牛僧孺做县尉时,一天忽然有人报告说小滩露出来了。
第二天,县官和同僚的人都摆上酒宴在亭子上观看,并召来了年岁大的老人来询问是怎么回事。
有个老官吏说:“这一定是任命分司御史,而不是西台御史。
如果是西台御史,那么沙滩上应当有两只紫鸳鸯对立着。
从前和现在的城里人都把这种现象看做是验证。”
僧孺暗暗的揣摸着;县里和我一起做官的人里,没有一个能超过我的,因此举起酒杯说:“既然沙滩已露出来,还愁一对紫鸳鸯不出来吗?”
饮宴还没有进行完,不一会就有紫鸳鸯飞下来了。
没过十天,牛僧孺就被提升为西台监察御史。
王智兴
唐王智兴始微时,尝为徐州门子。
有道士寓居门侧,智兴每旦起持帚,因屏秽于道,必埽其道士之门,道士深感之。
后智兴母终,辞焉。
道士谓智兴曰:“吾善审墓地,若议葬,当为子卜之。”
智兴他日引道士出视地,道士以智兴所执竹策,表一处,道士曰:“必窆此,君当寿,而两世位至方伯。”
及智兴再往埋穴,其竹策有枝叶丛生,心甚异之,遂葬焉。
智兴又曾自郡赍事赴上都,宿郾城逆旅,遇店妇将产。
见二人入智兴所寝之舍,惊曰:“徐州王待中在此。”
又曰:“所生子后五岁,当以金疮死。”
智兴志之。
及期,复过店,问妇所生子,云:“近因斧伤,已卒矣。”
(出《唐年补录纪传》)
唐朝有个叫王智兴的人,他在卑微的时候,曾经做徐州管门的人。
有个道士就住在大门旁边的房子里。
智兴每天早晨起来都拿着扫帚清扫,除去道上的脏东西,而每次又一定要把道士的门前扫干净。
天长日久,道士非常感谢他。
后来智兴的母亲死了,他就把这件事告诉道士,道士对智兴说:“我会看墓地,如果商议埋葬的事,我给你卜算找个风水宝地。”
一天智兴就领着道士去看墓地。
道士用智兴拿着的竹杆在一处做了标记。
道士说:“一定要把你的母亲落葬在这个地方,这样你可以长寿,而且两代都可以做高官。”
智兴第二次去挖墓穴时,那竹杆上长满了竹叶,他心里感到特别奇怪,就把母亲埋葬了。
智兴又曾经从郡去上都办事,就住在了郾城的旅馆里。
正遇上店主的妻子将要临产,看见两个人进到智兴住的房间里,惊讶地说:“徐州王侍中在这。”
又说:“所生的孩子五岁时当因金疮而死。”
智兴记住了这些话,等到第五年时,智兴又路过这个店,就询问妇人所生的孩子,那妇人说:“最近因为斧子砍伤而死了。”
牛 师
唐长庆中,鄂州里巷间人,每语辄以牛字助之。
又有一僧,自号牛师,乍愚乍智,人有忤之,必云:“我兄即到,岂奈我何!”未几,奇章公牛僧孺以旧相节度武昌军,其语乃绝,而牛师尚存。
方知将相之任,岂偶然耶!先是元和初,韩尚书皋,镇夏口,就加节度使,自后复为观察使。
长庆三年,崔相国植,由刑部尚书除观察使。
明年冬,僧孺实来。
宰臣建节镇夏口,自僧孺始也。
(出《因话录》)
唐朝长庆中,在鄂州里巷间的人。
每当说话,就用牛字来帮助。
又有一个和尚,自称牛师。
他一会愚昧,一会聪慧,有人说话中伤了他,他就一定说:“我的兄长马上就到了,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没有多久,奇章公牛僧孺以旧丞相的身份做了武昌的节度使统领军队。
虽然那些话是听不到了,可是牛师还活着。
这才知道,将相的任职都不是偶然的。
以前是元和初年,韩尚书皋镇守夏口,就任节度使,以后又做了观察使。
长庆三年,崔相国植,由刑部尚书出任观察使,第二年冬天,牛僧孺才来。
以宰相任节度使来镇守夏口,是从牛僧孺开始的。
杜中立
唐杜皋,字中立,少年时,赡于财产,他无所采取。
其与游徒,利于酒炙,其实蔑视之也。
一日,同送迎于城外。
客有善相者,历观诸宾侣,独指中立曰:“此子异日当为将矣。”
一坐大笑。
中立后尚真源公主,竟为沧州节度使。
初李瑑之出镇,旗竿道折,乃杀其执旗者。
中立在道亦然,杖之二十。
瑑竟无患,而中立卒焉,岂杀之可以应其祸。
(出《玉泉子》)
唐朝有个叫杜皋的人,他的字叫中立,少年的时候,家里有充足的财产。
他没有什么爱好,和那些游手好闲的人在一起,为了吃喝,他其实很看不起他们。
一天,在城外送迎客人,客中有个会相面的人,一个个地看着在场的宾客,然后单独指着中立说:“这人日后可以做大将军。”
在场的听了大笑。
中立后来娶了真源公主并做了沧州节度使。
当初李出镇,旗杆在路上折断了,他就把拿旗的人杀了。
中立在路上旗杆也折断了,他把拿旗的人打了二十杖。
李竟没有灾祸,而中立却死了,难道是杀人可以解脱灾祸吗!
李 蠙
唐司空李蠙,始名虬。
赴举之秋,偶自题名于屋壁,经宵,忽睹名上为人添一画,乃成虱字矣。
蠙曰:“虱者蠙也”,遂改名蠙。
明年果登第。
(出《南楚新闻》)
唐朝司空李蠙,当初名叫虬。
在他去赶考的那年,偶然把自己的名字写在屋子的墙壁上。
过了一夜 ,突然看见名字上被人添上了一笔,那“虬”字就变成了“虱”字了。
李絪说:“‘虱’字是‘蠙’啊。”
于是就改名叫李蠙了。
第二年,果然就考中了。
马 植
唐丞相马植,罢安南都护。
与时宰不通,又除黔南,殊不得意。
维舟峡中古寺,寺前长堤,堤畔林木,夜月甚明。
见人白衣,缓步堤上,吟曰:“截竹为筒作笛吹,凤凰池上凤凰飞。
劳君更向黔南去,即是陶钧万类时。”
历历可听,吟者数四。
遣人邀问,即已失之矣。
后自黔南入为大理卿,迁刑部侍郎,判盐铁,遂作相。
(出《本事诗》)
唐朝丞相马植,被免除了安南都护的职务。
因和当时的宰相不和,被调到了黔南做官,他特别不得志。
途中把船绑在了峡谷附近的古寺旁边。
古寺前面有长长的河堤,河堤的两旁有片树林,夜晚,月色特别明亮。
他看见了一个人穿着白色的衣服,在大堤上慢慢地走。
并随口吟诵着:“截竹人筒作笛吹,凤凰池上凤凰飞。
劳君更向黔南去,即是陶钧万类时。”
他听得清清楚楚,那吟诵的人连续地说了四遍。
于是就派人迎上去询问,可是那人却不见了。
后来马植在黔南被评为大理卿,后又提升为刑部侍郎,兼管盐铁。
后做了丞相。
高 骈
唐燕公高骈微时。
为朱叔明司马,总兵巡按。
见双雕,谓众曰:“我若贵,矢当叠双。”
乃伺其上下,果一矢贯二雕。
众大惊异,因号为落雕公。
(出《感定录》)
唐朝燕公高骈没发迹时,做总兵朱叔明的司马。
总兵巡行审查,高骈看见两只大雕,就对大家说:“我如果是贵人,一箭就应当射中双雕。”
他就观察双雕一上一下飞着的时候,一箭果然射下了双雕。
大家都非常地吃惊诧异。
因此就给他起了个绰号叫“落雕公”。
孔一温一 裕
唐河南尹孔一温一 裕,任补阙日,谏讨一党一 项事,贬郴州司马。
久之,得堂兄尚书一温一 业书,报云:“宪府欲尔作侍御史,日望敕下。”
忽又得书云:“宰相以右史处之。”
皆无音耗。
一日,有鹊喜于庭,直若语状。
孩稚拜且祝云:“愿早得官。”
鹊既飞去,坠下方寸纸,有“补阙”二字,极异之。
无几,却除此官。
(出《因话录》)
唐朝河南尹孔一温一 裕,担任补阙职务的时候,曾因进谏讨阀一党一 项的事,被贬为郴州司马。
很久以后,得到堂兄一温一 业的书信说:“宪府想要让你做侍御史。”
他每天都等待着诏书下达。
忽然又得到了一封书信说:“宰相准备叫你当右史。”
但都没有音信。
一天有喜鹊落在庭院好象说话的样子。
幼小的孩子下拜并且祷告说:“希望早日得官。”
喜鹊飞走后,就从空中落下了一个小纸条,上面写着“补阙”二字,他感到很奇怪。
没过多久,他就做了补阙官。
孙 偓
长安城有孙家宅,居之数世,堂室甚古。
其堂前一柱,忽生槐枝。
孙氏初犹障蔽之,不欲人见。
期年之后,渐渐滋茂,以至柱身通体而变,坏其屋上冲,秘藏不及。
衣冠士庶之来观者,车马填咽。
不久,偓处岩廊,储居节制。
人以为应三槐之朕,亦甚异也。
近有孙炜,乃偓之嗣,备言其事。
(出《玉堂闲话》)
长安城有个孙家的宅院,孙家在这里已经住了好几代了。
这里的堂室特别古老,那堂前的一个大柱子上忽然长出了槐树枝。
孙氏开始还用布帷遮挡着不让看见,一年以后,槐树的枝叶逐渐茂盛起来,整个柱子都变了形状,把屋子都给顶坏了。
这时秘密再也隐藏不住了。
来观看的人有当官的也有老百姓,每天车马行人十分拥挤。
不长时间,孙偓外居岩廊,当副节制官。
人们都认为是应了“面三槐,三公位焉”的预兆。
他自己也特别奇怪。
附近有个叫孙炜的人,是孙偓的后代,他详尽说了这事。
李全忠
唐乾符末,范一陽一人李全忠,少通《春秋》,好鬼谷子之学。
曾为棣州司马,忽有芦一枝,生于所居之室,盈尺三节焉。
心以为异,告于别驾张建章。
建章博古之士也,乃曰:“昔蒲洪以池中蒲生九节为瑞,乃姓蒲,后子孙昌盛。
芦苇也,合生陂泽间,而生于室,非其常矣,君后必有分茅之贵。
三节者,传节钺三人,公其志之。”
全忠后事李可举,为戎校,诸将逐可举而立全忠,累加至检校太尉,临戎甚有威政。
全忠死,子匡威,为三军所逐。
弟匡俦,挈家赴阙,至沧州景城,为卢彦盛所害。
先是匡威少年好勇,不拘小节,以饮博为事。
曾一日与诸游侠辈钓于桑乾赤栏桥之侧,自以酒酹曰:“吾若有幽州节制分,则获大鱼。”
果钓得鱼长三尺,人甚异焉。
(出《北梦琐言》)
唐乾符末年。
有个范一陽一人叫李全忠。
从小就精通《春秋》,喜欢鬼谷子的学问。
曾经做棣州司马。
忽然在他所住的屋里长出了一棵芦草,有一尺长共三个芦节。
他心里觉得奇怪,把这事告诉了别驾张建章。
张建章是一位通今博古的人,就说:“过去蒲洪把生长在池沼中的长有九个节的蒲草看作是吉祥的征兆,才改姓蒲的,后代子孙很兴盛。
芦草应生长在池塘和沼泽地里,可是长在屋里,这可不是寻常的事了。
你以后一定能做高官,芦草长有三个竹节,这表明官位可以传递三人,你可记住我的话。”
李全忠后来辅佐李可举,做戎校,但各位将官把李可举撵走了,而推举了李全忠,这样全忠官位一直做到检校太尉。
临阵打仗特别有威严。
全忠死后,他的儿子匡威被三军撵走。
匡威的弟弟匡俦,带着家眷奔赴京城,到沧州景城的时候,被卢彦盛杀害了。
先前匡威年少好跟人斗,又不拘小节,整天靠饮酒贿博活着。
曾经有一天,和许多游客们在桑乾赤栏桥的旁边钓鱼,自己把酒洒在地上说:“我如果有幽州节制官的缘份,就应钓个大鱼上来。”
果然他钓了一条三尺长的大鱼。
人们都感到特别的奇怪。
侯弘实
侯弘实,本蒲坂人也。
幼而家贫,长为军外子弟,年方十三四。
常寐于檐下,天将大雨,有虹自河饮水,俄贯于弘实之口。
其母见,不敢惊焉。
良久,虹自天没于弘实之口,不复出焉。
及觉,母问有梦否,对曰:“适梦入河饮水,饱足而归。”
母闻之默喜,知其必贵矣。
后数月,忽有蜀僧诣门求食。
临去,谓侯母曰:“女弟子当有后福,合得儿子力。”
侯母呼弘实出,请僧相之。
僧视之曰:“此蜺龙也。
但离去乡井,近一江一 海客宦,方有显荣。”
又曰:“此子性识惨毒,必有生灵之患。
倘敬信三宝,即得善终。”
言讫而去。
弘实后果自行伍出身,至于将领。
同光三年,从兴圣太子收蜀。
蜀平之后,无何,与陕府节度使康延孝等作叛。
及延孝诛灭,弘实得赦,寻为眉州刺史,节度夔州。
复自宁一江一 ,迁于黔府,一州二镇,皆近大一江一 ,官业崇高。
敬奉三宝,信心无怠。
然于临戎理务,持法御下,伤于严酷,是知蜀僧所云不谬矣。
(出《鉴戒录》)
侯弘实,本是蒲坂人,从小家里很贫穷,长期是军外子弟,年龄才十三四岁。
一天曾在屋檐的下面睡觉,天将要下起大雨,有条彩虹在河中喝水,一会就钻进了弘实的口里。
他的母亲看见了,不敢惊动他。
很长时间,这条虹才全部的进入了嘴里,不再出来了。
等弘实睡醒时,母亲就问他做梦了没有,他回答说:“刚才梦见到河里喝水,饱饱的喝了一顿才回来。”
母亲听了默默地高兴。
知道弘实将来一定有出息。
几个月后,忽然有个四川的和尚到弘实家门前要吃的,临走时对侯母说:“你应当有后福,全靠儿子的力量。”
侯母把弘实叫出来,让和尚给他相面,和僧看了看弘实说:“这个孩子是条蜺龙,但要离开乡井,接近一江一 海去做官,才能有显耀的机会。”
和尚又说:“这个孩子性情残忍毒辣,一定要有人命的祸患。
倘若敬奉信仰佛门,就能得到好的归终。”
说完和尚就走了。
弘实后来果然在军队里做了将领。
同光三年,跟从兴圣太子收复四川。
四川平定以后不久,他和陕府节度使康延孝等叛乱,等康延孝被诛杀以后,侯弘实才被赦免。
不久做了眉州刺史。
夔州节度使又从宁一江一 迁到了黔府。
一州三镇都靠近大一江一 ,他官位很高,敬奉佛教十分虔诚,专心不倦,然而在军队上从事管理,持法严厉,过于惨酷。
因此知道四川的和尚所说的一点也不错。
戴思远
梁朝将戴思远,任浮一陽一日,有部曲毛璋,为性轻悍。
常与数十卒追捕盗贼,还宿于逆旅,毛枕剑而寝。
夜分,其剑忽大吼,跃出鞘外。
从卒闻者,愕然惊异。
毛亦神之,乃持剑咒曰:“某若异日有此山河,尔当更鸣跃,否则已。”
毛复寝未熟,剑吼跃如初,毛深自负之。
其后戴离镇,毛请留,戴从之。
未几,毛以州归命于唐庄宗,庄宗以毛为其州刺史。
后竟帅沧海。
(出《玉堂闲话》)
后梁朝大将戴思远,在浮一陽一任职时,有部下叫毛璋的人,此人性情轻躁强悍。
曾和数十人一齐追捕盗贼。
回来的时候在旅馆住宿,毛璋枕着宝剑睡觉。
半夜,那宝剑忽然的大声吼叫着跳出了剑鞘。
跟从的人听到了叫声都惊恐诧异,毛璋也感到神奇,于是他就拿着宝剑祷告说:“我如果他日能占据这里的山河,你应当再鸣叫跳跃,如果不能,就请停止。”
毛璋祷告完就又睡下了。
还没等睡熟,那宝剑又象原来一样吼叫跳跃起来。
毛璋非常自信,那以后戴思远要离开镇里,毛璋请求留下来,被同意了。
没有多久,毛璋连同这个州都归顺了后唐庄宗,庄宗让毛璋做了这个州的刺史,后来竟统帅了天下。
张 篯
密牧张篯少年时,常有一飞鸟,状若尺鷃,衔一青铜钱,堕于张怀袖间。
张异之,常系钱于衣冠间。
其后累财巨万,至死物力不衰。
即飞鸟堕钱,将富之祥也。
(出《玉堂闲话》)
密牧张篯小时候,曾有一只形状象一尺多长的鷃鸟那样的飞鸟,口中含着一枚青铜钱,掉在了张篯的怀袖里。
张篯感到很奇怪,就把这枚铜钱系在了衣帽上,那以后他积累的财物上万,到他死的时候,财物富庶不减,这就是飞鸟投钱,是富裕的吉祥征兆。
齐州民
齐州有一富家翁,郡人呼曰刘十郎,以鬻醋油为业。
自云:“壮年时,穷贱至极,与妻佣舂以自给。
忽一宵,舂未竟,其杵忽然有声,视之,已中折矣。
夫妇相顾愁叹,久之方寐。
凌旦既寤,一新杵在臼旁,不知自何而至。
夫妇前视,且惊且喜。
自是因穿地,颇得隐伏之货。
以碓杵为神鬼所赐,(“赐”原作“伤”,据明抄本改。
)乃宝而藏之。
遂弃舂业,渐一习一 商估。
数年之内,其息百倍,家累千金。
夫妇神其杵,即被以文绣,置于匮匣中,四时致祭焉。”
自后夫妇富且老,及其死也,物力渐衰,今则儿孙贫乏矣。
(出《玉堂闲话》)
齐州有一家富翁,郡里的人都叫他刘十郎,以卖醋卖油为职业。
自己说:“年轻时,家里贫穷得很,和妻子给人家舂米来维持生活。
忽然有一天晚上,正在舂米,那舂米的棒子突然发出了声音,一看,棒子已折断了。
夫妻二人互相看着十分忧愁叹息,好长时间才睡下。
天快亮醒后,有一个新的舂米棒子在石臼的旁边,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夫妻二人上前一看,又惊讶又高兴。
从这时开始,在挖地时得了很多隐埋在地下的财物。
所以就认为舂米的工具碓杵是神鬼所恩赐的,就把它看成是宝贝收藏了起来。
接着就放弃了舂米的活计,渐渐地做起了买卖。
几年之内,就获得了百倍的利息。
家里积累了千金。
夫妻把那舂米的棒子看作是神物,就用彩色的绣花绸子包了起来放在了柜匣里,一年四季都要祭奠。
从这以后夫妻也就富足起来,并且也渐渐的老了。
等他们死了以后,物力渐渐的差了,现在他们的儿孙又都贫穷了。
朱庆源
婺源尉朱庆源,罢任方选,家在豫章之丰城。
庭中地甚爽垲,忽生莲一枝。
其家骇惧,多方以禳之。
莲生不已,乃筑堤汲水以回之,遂成大池,芡荷甚茂。
其年,庆源选授南丰令。
后三岁,入为大理评事。
(出《稽神录》)
婺源尉朱庆源,被罢了官待选时,家住在豫章的丰城。
庭院的地势很高土质很干燥。
忽然长出了一棵莲花,他们全家都很震惊而且害怕,千方百计来祭祷消灾。
莲花不停地长着,就筑起大堤抽水来浇灌它,于是就变成了大池塘。
芡和荷花生长的特别茂盛。
这一年,朱庆源被选授了南丰令。
后三年,又晋升做了大理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