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广记
卷第四百五十一 狐五
冯玠 贺兰进明 崔昌 长孙甲 王老 刘众爱 王黯 袁嘉祚 李林甫 孙甑生 王璿 李黁 李揆 宋溥 僧晏通
冯 玠
唐冯玠者,患狐魅疾。
其父后得术士,疗玠疾,魅忽啼泣谓玠曰:“本图共终,今为术者所迫,不复得在。”
流泪经日,方赠玠衣一袭云:“善保爱之,聊为久念耳。”
玠初得,惧家人见,悉卷书中。
疾愈,入京应举,未得开视。
及第后,方还开之,乃是纸焉。
(出《广异记》)
唐代有个冯玠,得了狐魅病。
他的父亲后来找到一个术士,来治疗冯玠的病。
狐狸忽然哭泣着对冯玠说:“本想与你终生在一起,现在被术士逼迫得不能再呆下去了。”
哭了整整一天,赠送给冯玠一件衣服说:“好好地保护爱惜它,姑且当作永久的纪念吧。”
冯玠刚收衣服时,害怕被家里的人看见,全都卷在书里放着。
病好以后,到京城去参加考试,没有时间打开看。
考中以后,才回家打开看,都是些纸。
贺兰进明
唐贺兰进明为狐所婚,每到时节,狐新妇恒至京宅,通(“通”字原缺,据明抄本补。
)名起居,兼持贺遗及问讯。
(“讯”原作“信”,据明抄本改。
)家人或有见者,状貌甚美。
至五月五日,自进明已下,至其仆隶,皆有续命。
家人以为不祥,多焚其物。
狐悲泣云:“此并真物,奈何焚之?”
其后所得,遂以充用。
后家人有就求漆(“漆”原作“膝”,据明抄本改。
)背金花镜者,入人家偷镜挂项,缘墙行,为主人家击杀,自尔怪绝焉。
(出《广异记》)
唐代的贺兰进明与狐狸结婚,每到节令的时候,狐狸新媳妇常常到京城的住宅去,通报姓名并住在那里,并且带来贺兰进明的礼品和问候。
家人中有的看见了她,相貌很美。
到五月五日这天,从贺兰进明到家中的仆人,都能得到她送给的礼物。
家人认为不吉祥,大多烧了她给的礼物。
狐狸悲伤地哭泣说:“这些都是真的礼物,为什么烧了它们?”
以后再得到她给的东西,就留下使用了。
后来有个人向她要个背面上漆的金花镜,她到别人家里偷了镜子挂在脖子上,顺着墙往回走,被主人家打死了。
此后怪事就没有了。
崔 昌
唐崔昌在东京庄读书,有小儿颜色殊异,来止庭中。
久之,渐升阶,坐昌床 头。
昌不之顾,乃以手卷昌书,昌徐问:“汝何人斯?来何所欲?”
小儿云:“本好读书,慕君学问尔。”
昌不之却。
常问文义,甚有理。
经数月,日暮,忽扶一老人乘醉至昌所。
小儿暂出,老人醉,吐人之爪发等,昌甚恶之。
昌素有所持利剑,因斩断头,成一老狐。
顷之,小儿至,大怒云:“君何故无状,杀我家长?我岂不能杀君?但以旧恩故尔。”
大骂出门,自尔乃绝。
(出《广异记》)
唐代崔昌在东京庄读书,有个小孩容貌长得很出奇,走来停在院子里。
时间长了,慢慢地走上台阶,坐在崔昌的床 头上,崔昌也不理,又用手去卷握崔昌的书。
崔昌慢慢地问:“你是什么人,到这里想干什么?”
小孩说:“我本来喜欢读书,很羡慕你的学问。”
崔昌也不拒绝他。
崔昌常常问他一些文章的意义,答得很有道理。
过了几个月,天黑的时候,忽然小孩扶着一个老人乘着酒醉到崔昌家来。
小孩临时出去一会,老人已经醉了,吐出一些人的指甲和头发,崔昌很厌恶他。
崔昌平时就有一把锋利的剑,顺手把老人的头砍下来,变成了一只老狐狸。
不久,小孩回来了,非常生气地说:“你为什么这么不象样子,竟杀死了我的尊长,我难道就不能杀死你吗?只是因为你从前对我的恩情,我不能这么做。”
大骂着走出门去。
从此再也没有来。
长孙甲
唐坊州中部县令长孙甲者,其家笃信佛道。
异日斋次,举家见文殊菩萨,乘五色云从日边下。
须臾,至斋所檐际,凝然不动。
合家礼敬恳至,久之乃下。
其家前后供养数十日,唯其子心疑之,入京求道士为设禁,遂击杀狐。
令家奉马一匹,钱五十千。
后数十日,复有菩萨乘云来到,家人敬礼如故,其子复延道士,禁咒如前。
尽十余日,菩萨问道士:“法术如何?”
答曰:“已尽。”
菩萨云:“当决一顿。”
因问道士:“汝读道经,知有狐刚子否?”
答云:“知之。”
菩萨云:“狐刚子者,即我是也。
我得仙来,已三万岁。
汝为道士,当修清净,何事杀生?且我子孙,为汝所杀,宁宜活汝耶?”
因杖道士一百毕,谓令曰:“子孙无状,至相劳扰,惭愧何言。
当令君永无灾横,以此相报。”
顾谓道士:“可即还他马及钱也。”
言讫飞去。
(出《广异记》)
唐代坊州的中部县县令长孙甲,他的全家都很信奉佛教。
有一天,在进行斋戒当中,全家人看见了文殊菩萨,坐着五彩云从太一陽一光中下来,不一会,降到斋室的房檐上,停住不动。
全家人恭敬诚恳,礼数备至,过了许久,他就下来了。
家人前后供养了十几天,只有他的儿子心里怀疑,他儿子进京请道士来安排法术,于是杀死了狐狸。
县令家送给道士一匹马,五十千钱。
又过了几十天,又有个菩萨坐着彩云来到县令家,家人象以前一样恭敬对待。
他儿子又去请那道士。
道士象以前一样地安排法术符咒,过了十多天,菩萨问那道士:“你的法术怎么样了?”
回答说:“已经用完了。”
菩萨说:“应当打你一顿。”
接着又问道士:“你读道经,知不知道有个狐刚子?”
回答说:“知道。”
菩萨说:“狐刚子就是我,我成仙以来,已经三万年了。
你是道士,应当到清净的地方去修炼,为什么要杀生呢?况且,我的子孙,被你杀了,难道还应该让你活着吗?”
接着用拐杖打了道士一百下,然后,对长孙甲说:“我的子孙不象样子,以至给你添了麻烦,我惭愧得没有什么说的,应当让你永远没有灾难和横祸,用这个来报答你吧。”
回头对道士说:“要立即把马和钱还给人家。”
说完就飞走了。
王 老
唐睢一陽一郡宋王冢旁有老狐,每至衙日,邑中之狗,悉往朝之,狐坐冢上,狗列其下。
东都王老有双犬能咋魅,前后杀魅甚多,宋人相率以财雇犬咋狐。
王老牵犬往,犬乃迳诣诸犬之下,伏而不动,大失宋人之望。
今世人有不了其事者,相戏云:“取睢一陽一野狐犬。”
(出《广异记》)
唐代睢一陽一郡宋王坟地旁边有只老狐狸,每当到了衙日,城里的狗,全都去朝拜老狐狸,狐狸坐在坟头上,狗列队在下面。
东都的王老有一对狗能够撕咬狐狸,前前后后杀死很多狐狸。
姓宋的人互相结伴花钱雇狗捉狐狸。
王老牵着狗前去,狗却一直走到那许多狗的后面,趴着一动不动,使姓宋的人很失望。
现在世上有解决不了的事情,人们互相说笑说:“牵来睢一陽一野狐狗。”
刘众爱
唐刘全白说云,其乳母子众爱,少时,好夜中将网断道,取野猪及狐狸等。
全白庄在岐下,后一夕,众于庄西数里下网,己伏网中,以伺其至。
暗中闻物行声,觇见一物,伏地窥网,因而起立,变成绯裙妇人。
行而违网,至爱前车侧,忽捉一鼠食。
爱连呵之,妇人忙遽入网,乃棒之致毙,而人形不改。
爱反疑惧,恐或是人,因和网没沤麻池中。
夜还与父母议,及明,举家欲潜逃去。
爱窃云:“宁有妇人食生鼠,此必狐耳。”
复往麻池视之,见妇人已活,因以大斧自腰后斫之,便成老狐。
爱大喜,将还村中。
有老僧见狐未死,劝令养之,云:“狐口中媚珠,若能得之,当为天下所爱。”
以绳缚狐四足,又以大笼罩其上。
养数日,狐能食。
僧用小瓶口窄者,埋地中,令口与地齐,以两胾猪肉,炙于瓶中。
狐爱炙而不能得,但以口属瓶。
候炙冷,复下肉脔。
狐涎沫久之,炙与瓶满,狐乃吐珠而死。
珠状如棋子,通圆而洁。
爱母(“母”原作“每”,据明抄本改。
)带之,大为其夫所贵。
(出《广异记》)
唐代的刘全白曾说,他奶妈的儿子众爱,少年时,总是喜好在半夜时把网安放在道的中间,来捕捉野猪和狐狸等。
刘全白的庄子在岐山脚下。
后来有一晚上,众爱在庄子西面几里的地方下了网,自己趴在网里,等着野兽的到来。
在暗中听动物行走的声音,就看见一只动物,趴在地上看网。
接着站起来,变成一个穿浅红裙子的妇女。
走路避开了网,走到众爱前面车子的旁边,忽然捉住一只老鼠吃起来。
众爱连声地呵斥她,妇女匆忙中跑进网里,于是用棒子打死了她。
可是人的形象没有变化。
众爱反而怀疑害怕,怕的是或许是人,接着连人带网沉没到沤麻的水池里。
晚上还家和父母商量,等到天亮,全家人准备悄悄地逃走。
众爱私下说:“难道有吃生老鼠的女人吗?这一定是狐狸。”
又到沤麻池去察看,只见妇女已经活过来,又用大斧子从腰后砍她,就变成了老狐狸。
众爱很高兴,提着狐狸回到村子里。
有个老和尚看狐狸还没死,劝他饲养这只狐狸,说:“狐狸嘴里有颗媚珠,如果能得到珠子,就能被天下的人所爱慕。”
就用绳子捆住狐狸的四只脚,又用大笼子罩在上面。
养了几天,狐狸能吃东西了。
和尚用一个窄口的瓶子,埋在地里,让瓶口和地面平齐,用两块猪肉,烤熟了放在瓶里。
狐狸爱吃烤肉却吃不到,只能是用嘴对着瓶子。
等烤肉凉了,再放进两块烤肉。
狐狸长久地流口水,烤肉已装了满瓶,狐狸就吐出媚珠死去。
珠的样子象棋子大小,又圆又洁净。
众爱的母亲佩带着媚珠,她的丈夫特别敬爱她。
王 黯
王黯者,结婚崔氏。
唐天宝中,妻父士同为淝州刺史。
黯随至一江一 夏,为狐所媚,不欲渡一江一 ,发狂大叫,恒欲赴水。
妻属惶惧,缚黯著床 枥上。
舟行半一江一 ,忽尔欣笑,至岸大喜曰:“本谓诸女郎辈不随过一江一 ,今在州城上,复何虑也。”
士同莅官,便求术士。
左右言州人能射狐者,士同延至。
入令堂中悉施床 席,置黯于屋西北陬。
家人数十持更迭守,己于堂外,别施一床 ,持弓矢以候狐。
至三夕,忽云:“诸人得饱睡已否?适已中狐,明当取之。”
众以为狂而未之信。
及明,见窗中有血,众随血去,入大坑中,草下见一牝狐,带箭垂死。
黯妻烧狐为灰,服之至尽,自尔得平复。
后为原武县丞,在厅事,忽见老狐一奴一婢,诣黯再拜,云是大家阿(明抄本“阿”作“奢”。
)奶,往者娘子枉为崔家杀害,翁婆追念,未尝离口。
今欲将小女更与王郎续亲。
故令申意,兼取吉日成纳。
黯甚惧。
许(“许”原作“辞”,据明抄本改。
)以厚利,万计(明抄本万“计”作“求其”。
)料理,遽出罗锦十余匹,于通衢焚之。
老一奴一乃谓其妇云:“天下美丈夫亦复何数,安用王家老翁为女婿?”
言讫不见。
(出《广异记》)
王黯,与崔氏结婚。
唐代天宝年间,妻子的父亲崔士同任淝州刺史,王黯跟随他来到一江一 夏时,被狐狸迷住了,不想渡长一江一 ,发狂似的大叫,总想跳到一江一 水里去。
妻子和亲属们都很不安而且担心,把王黯捆在床 架上。
船行到一江一 心,王黯忽然高兴得笑起来,到了岸上高兴地说:“本来说是诸位女郎不随我过一江一 ,现在已在淝州城上,又担心什么呢?”
崔士同到了任上,便去请术士,他身边的人说州中有个能射死狐狸的人,崔士同就请那人来,那人来了就让人把屋里全铺上席子,把王黯安置在屋的西北角,让几十个仆人打更守卫。
自己在屋外,另外放了一张床 ,拿着弓箭等候狐狸。
到第三天的晚上,他忽然说:“各位都睡得很香吗?刚才已经射中了狐狸,明天可取。”
大家认为这人太狂妄而不相信他。
等到天一亮,就看见窗上有血,大家顺着血迹找去,血迹进入一个大坑中,从坑里的草下面找到一只雌狐狸,身上带着箭快要死了。
王黯的妻子把狐狸烧成灰,并把灰全给王黯吃了,从此王黯的病就好了。
后来做原武县的县丞,在厅里办公事,忽然看见老狐狸的女仆又来拜见王黯,说:“我是大户家的奶妈,以前,娘子冤屈地被崔家杀害了,父母回忆思念她,总挂在嘴上。
现在想把小女儿再送给王郎续亲,所以让我来说明心意,同时定个吉日好成亲。”
王黯很害怕,答应给她优厚的利益,求她想办法帮助处理。
立刻拿出十几匹罗锦,在大路上烧了。
老奶妈就对那个妇人说:‘天下的漂亮男人数不过来,为什么非要姓王的老头做女婿。”
说完就不见了。
袁嘉祚
唐宁王傅袁嘉祚,年五十,应制授垣县县丞。
阙(“阙”原作“门”,据明抄本改。
)素凶,为者尽死。
嘉祚到官,而丞宅数任无人居,屋宇摧残,荆棘充塞。
嘉祚剪其荆棘,理其墙垣,坐厅事中。
邑老吏人皆惧,劝出不可。
既而魅夜中为怪,嘉祚不动,伺其所入。
明日掘之,得狐,狐老矣,兼子孙数十头。
嘉祚尽烹之,次至老狐,狐乃言曰:“吾神能通天,预知休咎。
愿置我,我能益于人。
今此宅已安,舍我何害?”
嘉祚前与之言,备告其官秩。
又曰:“愿为耳目,长在左右。”
乃免狐。
后祚如狐言,秩满果迁。
数年至御史。
狐乃去。
(出《纪闻》)
唐代宁王的太傅叫袁嘉祚,五十岁了,应制科考试后授给垣县县丞的职务。
这个官所住的官邸历来不吉祥,住过的人都死了。
袁嘉祚到了任一看,县丞的住处几任以来都没人居住。
房子残破不堪,里外长满荆棘杂草。
袁嘉祚铲去那些荆棘,修理好院墙,坐在办公事的厅里,城里年老的官吏都很害怕,劝他出去住,他不答应。
不久狐狸在夜里作怪,袁嘉祚也不动声色,只是暗中观察狐狸所进的洞穴,第二天挖掘它,抓住了狐狸,狐狸已经老了,还有它的几十个子孙,袁嘉祚把它们全部煮死了。
剩下了那只老狐狸,老狐狸开口说:“我的神力能通天,预知吉凶,希望放了我,我能给人带来好处。
现在这个住宅已经平安了,放了我有什么害处呢?”
袁嘉祚上前与狐狸说话,狐狸详细地告诉了他将来做官的地位等级。
又说:“愿意做你的耳目,经常地呆在你的身边。”
袁嘉祚就放了狐狸。
后来袁嘉祚象狐狸说的那样,官任到期果然升了官,几年后升到御史。
狐狸就离开了他。
李林甫
唐李林甫方居相位,尝退朝,坐于堂之前轩。
见一玄狐,其质甚大,若牛马,而毛色黯黑有光,自堂中出,驰至庭,顾望左右。
林甫命弧矢,将射之,未及,已亡见矣。
自是凡数日,每昼坐,辄有一玄狐出焉。
其岁林甫籍没。
(出《宣室志》)
唐代的李林甫正担任丞相的职务,曾有一次退朝后坐在堂屋前的平台上。
看见一只黑色狐狸,它的体形很大,象牛马一样,毛色暗黑有光泽,从屋中出来,跑到庭院里,向左右张望。
李林甫命人带着弓和箭,准备射那狐狸。
没等射箭,已经不见了。
从那以后共有好几天,每当白天坐着的时候,就有一只黑色狐狸出现。
那一年李林甫被抄了家产。
孙甑生
唐道士孙甑生本以养鹰为业,后因放鹰,入一窟,见狐数十枚读书。
有一老狐当中坐,迭以传授。
甑生直入,夺得其书而还。
明日,有十余人持金帛诣门求赎,甑生不与,人云:“君得此,亦不能解用之,若写一本见还,当以口诀相授。”
甑生竟传其法,为世术士。
狐初与甑生约,不得示人,若违者,必当非命。
天宝末,玄宗固就求之,甑生不与,竟而伏法。
(出《广异记》)
唐代道士孙甑生原来以养鹰为职业,后来因为出野外放鹰,进入一个洞窟,只见几十只狐狸在读书。
有一只老狐狸坐在中间,轮流地逐个传授。
甑生一直走进去,抢了他们的书回去了。
第二天,有十多人带着金银绸缎上门要求把书赎回去,甑生不给书。
那人说:“你得到这本书,也不能理解并使用它,如果抄写一本后还给我们,我就把口诀传授给你。”
甑生竟然学到了那法术,成了世间的一个术士。
狐狸当初与甑生约好,不能给别人看,如果违犯了约定,一定会不得好死。
天宝后期,唐玄宗坚持要那本书,甑生不给,竟因此而被杀死。
王 璿
唐宋州刺史王璿,少时仪貌甚美,为牝狐所媚。
家人或有见者,丰姿端丽。
虽童幼遇之者,必敛容致敬。
自称新妇,祗对皆有理。
由是人乐见之。
每至端午及佳节,悉有赠仪相送,云:“新妇上某郎某娘续命。”
众人笑之,然所得甚众。
后璿职高,狐乃不至。
盖某禄重,不能为怪。
(出《广异记》)
唐代宋州刺史叫王璿,少年时仪表外貌很美,被一只雌狐狸迷住了。
家人中有看见那狐狸的,容貌端庄秀美,即使是仆人和小孩遇到她,她也会严肃地表示尊敬。
她自称是新娘子,言谈举止都合乎规矩,因此家人都喜欢见到她。
每当到了端午节以及其他佳节,都有礼品赠送给家人,并说:“新娘子给某个郎君某个娘子奉上礼品。”
大家都觉得她说的话很好笑,可是得到的东西却很多。
后来王璿的职务高升了,狐狸就不来了。
可能是一个人地位高了,就不能迷惑他了。
李 黁
东平尉李黁初得官,自东京之任。
夜投故城,店中有故人卖一胡一 饼为业。
其妻姓郑有美色,李目而悦之,因宿其舍。
留连数日,乃以十五千转索一胡一 妇。
既到东平,一宠一 遇甚至。
性婉约,多媚黠风一流 ;女工之事,罔不心了;于音声特究其妙。
在东平三岁,有子一人。
其后李充租纲入京,与郑同还。
至故城,大会乡里饮宴,累十余日。
李催发数四,郑固称疾不起,李亦怜而从之。
又十余日,不获已,事理须去。
行至郭门,忽言腹痛,下马便走,势疾如风。
李与其仆数人极骋,追不能及,便入故城,转入易水村,足力少息。
李不能舍,(“转入易水村足力少息李不能舍”十三字原空缺,据许本、黄本补。
)复逐之。
垂及,因入小穴,极声呼之,寂无所应,恋结凄怆,言发泪下。
会日暮,村人为草塞穴口,还店止宿。
及明,又往呼之,无所见,乃以火熏。
久之,村人为掘深数丈,见牝狐死穴中,衣服脱卸如蜕,(“服脱卸如蜕”五字原空缺,据许本、黄本补。
)脚上著锦袜。
李叹息良久,方埋之。
归店,取猎犬噬其子,子略不(“犬噬其子子略不”七字原空缺,据许本、黄本补。
)惊怕。
便将入都,寄亲人家养之。
输纳毕,复还东京,婚于萧氏。
萧氏(“东京婚于肖氏肖氏”八字原空缺,据许本、黄本补。
)常呼李为野狐婿,李初无以答。
一日晚,李与萧携手(“一日晚李与肖携手”八字原空缺,据许本、黄本补。
)与归本房狎戏,复言其事。
忽闻堂前有人声,李问:“阿谁夜来?”
答曰:“(声李问阿谁夜来答曰”九字原空缺,据许本、黄本补。
)君岂不识郑四娘耶?”
李素所钟念,闻其(“闻其”二字原空缺,据许本、黄本补。
)言,遽欣然跃起。
(“欣然跃起”四字原空缺,据许本、黄本补。
)问:(“问”上原有“然旧状”三字,据许本、黄本删。
)“鬼乎?人乎?”
答云:“身即鬼也。”
欲(“欲”字原空缺。
据许本、黄本补。
)近之而不能,四娘(“不能四娘”四字原空缺,据许本、黄本补。
)因谓李:“人神道殊,贤夫人何至数相谩骂?且所生之子,远寄人家,其人皆言狐生,不给衣食,岂不念乎?宜早为抚育,(“为抚育”三字原空缺,据许本、黄本补。
)九泉无恨也。
若夫人云云相侮,又小儿不收,必将为君之患。”
言毕不见。
萧遂不复敢说其事。
唐天宝末,子年十余,甚无恙。
(出《广异记》)
东平县县尉李黁刚得到官职,就从东京出发去上任,夜里来到故城住宿。
客店里有个熟人靠卖烧饼维持生活,他的妻子郑氏长得很美,李黁看见便喜欢上她,就住到他家里,一连住了好几天,并用十五千钱买下卖一胡一 饼的妻子。
到了东平县后,对她一宠一 爱备至。
她性情一温一 和可爱,长得美并且又聪明又风一流 ,女工的事,她没有不懂的,对音乐特别懂得它的妙处。
在东平县住了三年,生了一个儿子。
那以后李黁因担任赋税运输工作要进京去,就和郑氏一起回去。
到了故城,遍请故乡的亲朋好友赴宴,呆了十多天,李黁多次催促启程,郑氏固执地称病不起身,李黁也因爱她而听她的话。
又过了十多天,不得已,有事要办必须启程,走到外城的大门时,郑氏忽然说肚子疼,下了马就跑,速度快得象风一样。
李黁和几个仆人极力骑马追赶,也没追上。
就跟着(郑氏)进到故城,转个弯进入易水村,郑氏跑得稍慢,李黁还不舍弃,又追下去,快追上时,郑氏进入一个小洞里,大声呼唤她,静静地也不回答。
李黁恋恋不舍,凄惨悲伤,一边说一边流泪。
这时天黑了,村里人用草塞住洞,他们回客店住宿。
等到天亮,又去洞口呼唤她,什么也没听见。
于是用火熏,熏了很久,村里人又帮他挖洞,挖了几丈深,只见一只雌狐狸死在洞里,衣服脱了下来象蝉蜕一样。
脚上还穿着锦丝一袜 子。
李黁长时间地叹气,才埋了狐狸。
回到店里,找来猎犬咬她生的孩子,孩子并不害怕。
就带着孩子进京去,寄养在亲属家。
赋税一交一 待完毕,又回东京,与萧氏结婚。
萧氏常常称呼李黁是野狐狸的女婿,李黁也没说什么。
一天晚上,李黁和萧氏拉着手一起回到屋说笑玩闹,又说起野狐婿,忽然听见堂屋前有人声。
李黁问是谁夜里跑来了,回答说:“你难道不认识郑四娘了吗?”
李黁平时就怀念她,听了她的话,一下子高兴地跳起来问:“你是鬼呢还是人呢?”
回答说是鬼,想接近却做不到。
郑四娘接着对李黁说:“人道和神道不一样,你的妻子为什么多次地骂我呢?况且我生的儿子,寄养在远方的亲属家,那些人都说是狐狸生的,不给他穿的和吃的,难道不想念他吗?应该早点接回来抚养,我在九泉下也没有遗憾了。
如果萧氏说起话来就侮辱我,又不收养我的儿子,必将给你带来灾祸。”
说完就不见了。
萧氏于是不敢再说野狐婿的事。
唐代天宝年间的后期,孩子有十多岁,一点没毛病。
李 揆
唐丞相李揆,乾元初,为中书舍人。
尝一日退朝归,见一白狐在庭中捣练石上,命侍童逐之,已亡见矣。
时有客于揆门者,因话其事,客曰:“此祥符也,某敢贺。”
至明日,果选礼部侍郎。
(出《宣室志》)
唐代的丞相李揆,在乾元初年,做中书舍人。
曾有一天退朝回家,看见一只白狐狸坐在庭院中间的捶衣石上,就命令僮仆赶走它,忽然不见了。
这时李揆家正有一个客人,与客人说了这件事。
客人说:“这是吉祥的兆头,我向您祝贺。”
到了第二天,果然提拔为礼部侍郎。
宋 溥
宋溥者,唐大历中,为长城尉。
自言幼时,与其一党一 暝扱野狐,数夜不获。
后因月夕,复为其事。
见一鬼戴笠骑狐,唱《独盘子》,至扱所。
狐欲入扱,鬼乃以手搭狐颊,因而复回。
如是数四。
其后夕,溥复下扱伺之,鬼又乘狐,两小鬼引前,往来报所。
溥等无所获而止。
有谈众者亦云,幼时下报,忽见一老人扶杖至己所止树下,仰问树上是何人物。
众时尚小,甚惶惧,其兄因怒骂云:“老野狐,何敢如此?”
下树逐之,狐遂变走。
(出《广异记》)
宋溥,在唐代大历年间,官职是长城尉。
自己说幼年时候,与他的同伴晚上去捉野狐狸,好几天晚上也没捉到。
后来的一个月明之夜,又去捉狐狸。
看见一鬼戴着斗笠骑着狐狸,唱着独盘子曲调,走到放套子的地方。
狐狸想进套子,鬼就用手搭在狐狸的脸颊上,不让进,因此又回头走,象这样走了好几次。
那以后的一个晚上,宋溥又下套子等狐狸来。
鬼又骑着狐狸,两个小鬼在前面领路,在套子的周围来来往往。
宋溥等人没捉到狐狸就再不捉了。
有个叫谈众的人也说,幼年时下套子,忽然看见一个老头拄着拐杖走到自己藏身的树下,仰起头问树上藏的是什么人,谈众那时还小,很害怕,他的哥哥接着生气地骂道:“老野狐狸,怎么敢如此戏耍!”下树去追赶老头,老头就变成狐狸跑了。
僧晏通
晋州长宁县有沙门晏通修头陀法,将夜,则必就丛林乱冢寓宿焉。
虽风雨露雪,其操不易;虽魑魅魍魉,其心不摇。
月夜,栖于道边积骸之左,忽有妖狐踉跄而至。
初不虞晏通在树影也,乃取髑髅安于其首,遂摇动之,倘振落者,即不再顾,因别选焉。
不四五,遂得其一,岌然而缀。
乃褰撷木叶草花,障蔽形体,随其顾盼,即成衣服。
须臾,化作妇人,绰约而去。
乃于道右,以伺行人。
俄有促马南来者,妖狐遥闻,则恸哭于路。
过者驻骑问之,遂对曰:“我歌人也,随夫入奏。
今晓夫为盗杀,掠去其财。
伶俜孤远,思愿北归,无由致。
脱能收采,当誓微躯,以执婢役。”
过者易定军人也,即下马熟视,悦其都冶,词意叮咛,便以后乘挈行焉。
晏通遽出谓曰:“此妖狐也,君何容易?”
因举锡杖叩狐脑,髑髅应手即坠,遂复形而窜焉。
(出《集异记》。
明抄本作出《纂异记》)
晋州的长宁县有个和尚叫晏通,修炼头陀法。
天将黑时,就一定到丛林里的乱坟中睡觉。
即使是刮风下雨降露下雪,他的作法也不改变。
即使遇上妖魔鬼怪,他的决心也不动摇。
一个月明之夜,他睡在道边一尸一骨堆的东面,忽然有只狐妖踉跄着走来。
开始时并没有料到晏通在树荫下睡觉。
就拿起一个死人头骨套在头上,就摇起头来,如果振动掉了,就不用,接着再另外挑选,试了四五个,才选中一个高高地戴在头上。
又采摘树叶和花草,遮盖形体,随着它左看右看,就变成了衣服。
一会,变成一个妇女,姿态柔美地走了,站在路的西边,等候过路的人。
不久有个急忙骑马从南边来的人,狐妖远远地就听到了,就在路边上痛哭起来。
过路的人停下来问她,于是回答说:“我是个歌女,跟着丈夫去演奏,今天早晨丈夫被强盗杀了,抢走了钱财,孤伶伶地远离家乡,心里想往北走回家去,又没有办法回去。
如果你能收留我,我一定以微贱之身做你的一奴一仆。”
过路的人是易定地方的军人,就下马仔细地看她,喜欢她的漂亮和妖艳,说的话也很诚恳,就让她坐在他的身后要带着她走。
晏通突然地出来对军人说:“她是个狐妖,你太容易受骗了!”接着举起锡杖敲打狐狸的头,人头骨随手就掉下来,就恢复狐狸的原形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