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广记
卷第二百三十五 交友
卷第二百三十五 一交一 友
宗世林 祢衡 荀巨伯 管宁 竹林七贤 嵇康 山涛 王安期 王敦 孙伯翳 湘东王绎 唐霍王元轨 王方翼 吴少微 张说 柳芳 杜佑 李舟 白居易 许棠 陆龟蒙 颜荛
宗世林
汉末,南一陽一宗世林与魏武同时,而薄其为人,不与一交一 。
及武帝拜司空,总朝政。
从容问宗曰:“可以一交一 未。”
答曰:“松柏之志犹存。”
即忤旨见疏,位不配德。
而文帝兄弟每造其门,必拜床 下。
其礼重如此。
(出《世说》)
汉朝末年,南一陽一郡的宗世林跟死后被谥为魏武帝的曹操,同时在朝作官。
宗世林看不上曹操的人品,不与他交往。
等到曹操任司空,全权总揽朝政后,很平静地问宗世林:“现在我们可以结一交一 了吧。”
宗世林回答说:“我的志向象松柏一样,永远也不会改变的。”
宗世林触犯了曹操,与曹操关系疏远,也没得到重用。
但是,曹操的儿子曹丕他们每次去宗世林家,都在床 前向宗世林行跪拜的大礼,曹操就是这样重视礼仪啊!
祢 衡
祢衡字正平,少与孔文举作尔汝之一交一 。
时衡未二十,而文举已五十余矣。
(出《本传》)
祢衡,字正平,年轻时与孔融的交往很密切,达到不分彼此的程度。
当时祢衡还不到二十岁,但是孔融已经五十多岁了。
荀巨伯
荀巨伯远看友人疾,值一胡一 贼攻郡。
友人语伯曰:“吾且死矣,子可去。”
伯曰:“远来视子,令有难而舍之去,岂伯行耶。”
贼既至,谓伯曰:“大军至此,一郡俱空。
汝何人?独止耶。”
伯曰:“有友人疾,不忍委之,宁以己身代友人之命。”
贼闻其言,异之。
乃相谓曰:“我辈无义之人,而入有义之国。”
乃偃而退,一郡获全。
(出《殷芸小说》)
荀巨伯到很远的地方去看望生病的朋友,正赶上一胡一 人进犯这座城市。
友人对荀巨伯说:“我就要死去了,你赶快离开这危险的地方吧。”
荀巨伯说:“我远道而来,就是来看望你的病来的。
现在遇到危险我就扔下你走了,这是荀巨伯能做出来的事情吗?”
一胡一 兵攻破城池,来到荀巨伯的朋友家,看见荀巨伯说:“我们进到城里后,整座城的人都逃光了。
你是什么人?一个人留在这里。”
荀巨伯说:“我的这位朋友身患重病,我怎么能将他一个人扔下不管呢?请你们不要伤害他,我愿意替我的这位朋友去死。”
一胡一 兵听了这话很受震动,相互议论说:“我们是无义之师,而侵占了有道德修养的国家啊。”
于是悄悄退出了这座城市。
荀巨伯这种高尚的行为,拯救了全城的居民。
管 宁
魏管宁与华歆友善。
尝共园中锄菜,见地有黄金一片。
管挥锄不顾,与瓦石无异;管读书如故,华捉而掷之。
又尝同席读书。
有乘轩冕者过门,华废书出看;管割席分坐曰:“子非吾友也。”
(出《世说》,明抄本作出《殷芸小说》)
魏国人管宁跟华歆是好朋友。
一次,他们一起在园中菜地锄草,看见地里有一片黄金。
管宁继续挥锄锄草,连看都不看一眼,将这片黄金看作石头瓦块一样;华歆拣起黄金扔到一边去。
管宁和华歆,曾经在一铺席上读书。
一天,一位头戴高冠的达官乘车从这里经过。
管宁照样在那读书,华歆却放下书跑出去看。
于是,管宁在铺席上划条线,跟华歆分开坐,说:“你不是我的朋友啦。”
竹林七贤
陈留阮籍、谯国嵇康、河内山涛,三人年相比。
预此契者,沛国刘伶、陈留阮咸、河内向秀、琅琊王戎。
七人常集于竹林之下,肆意酣畅。
世谓之竹林七贤。
(出《世说》)
晋朝时,陈留阮籍,谯国嵇康,河内山涛,三个人年龄相同,彼此非常投合。
还有沛国刘伶,陈留阮咸,河内向秀,琅琊王戎,他们七个人常常聚会在竹林下面,尽情地饮酒狂欢,通宵达旦地清谈。
人们称他们为“竹林七贤”。
嵇 康
嵇康素与吕安友,每一相思,千里命驾。
安来,值康不在。
兄喜出迎,安不前。
题门上作“凤”字而去,喜不悟。
康至云:“凤凡鸟也。”
(出《语林》)
嵇康一向与吕安处得非常亲密,是老朋友。
每当他想念吕安时,虽然他们相距千里也去信让他来。
一次,吕安见信后来看嵇康,不巧嵇康外出不在家。
嵇康的哥哥嵇喜出来迎接他,吕安却不进屋门,而在门上挥笔书一“凤”字就走了。
嵇喜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待弟弟回到家里后问哥哥。
嵇康说:“‘凤’是凡鸟(按:凤,拆开为凡鸟)啊!”
山 涛
山涛与嵇、阮一面,契若金兰。
山妻韩氏觉涛与二人异于常一交一 ,问之。
涛曰:“当年可以友者,唯此二人。”
妻曰:“负羁之妻,亦亲观赵狐。
意欲窥之,可乎?”
涛曰:“可。”
他日二人来,劝涛止之宿,具酒食。
妻穿墙视之,达旦忘返。
涛入曰:“二人何如?”
曰:“君才致不如,正当以识度耳。”
涛曰:“伊辈亦以我识度为胜。”
(出《世说》)
山涛与嵇康、阮籍只见一面,他们的友谊就已经达到了非常投合的地步。
山涛的妻子韩氏觉得山涛跟他们的交往跟一般人不一样,问山涛。
山涛对她说:“结识的当年之内就可以成为朋友,只有嵇康与阮籍这两个人。”
韩妻说:“负羁的妻子,也曾亲眼观看赵狐。
我想偷偷看看你的这两位朋友,可以吗?”
山涛说:“可以。”
日后,嵇康、阮籍来看望山涛。
韩氏劝说山涛留他们在家中住下,并准备了酒菜供他们晚上食用。
这天晚上,韩氏从墙洞里观看他们三人饮酒畅谈,一直看到第二天早晨都忘了离去。
山涛进屋里说:“我的这两位朋友怎么样?”
韩氏说:“你的才能不及他们二人。
正应当很好地向他们学习 啊。”
山涛说:“我的这两位朋友也认为我的为人、才干,远远值得他们学习 效法的。”
王安期
晋太傅东海王越,镇许昌。
以王安期为记室参军,雅相知重。
敕世子毗曰:“夫学之所益者浅,体之所安者深。
闲一习一 礼度,不如式瞻仪形。
讽味遗言,不如亲承旨音。
王参军人伦之表,汝其师之。”
(出《世说》)
晋朝太傅王越,是东海人。
他在留守许昌期间,任用王安期为记室参军,很是器重他。
王越训诫他的儿子王昆说:“从书本中学习 获得到的益处是浅薄的,从王安期身上你会学到在书本中学不到的许多东西。
你平常学习 礼仪风度,不如亲眼观看王安期的举止形仪;你诵读玩味前人写在书上的道理,不及亲耳聆听王安期讲的那些宏论。
王安期参军,堪称作人的表率啊。”
王 敦
庾亮见王敦问曰:“闻君有四友,何者为是。”
答曰:“君家中郎,我家太尉、阿平,一胡一 毋彦国。
我平故当最劣。”
庾曰:“似未劣。”
又问何者居其右,王曰:“自有人。”
庾曰:“何者是。”
王曰:“噫,左右蹑庾公知足。”
(明抄本无“知足”二字,“知疑”当作“之”)乃止。
(出《世说》)
庾亮见到王敦后,问:“听说你有四位挚友,都是谁呀?”
王敦回答说:“有你家的中郎,我家的太尉、阿平,还有一胡一 人毋彦国。
我家阿平是其中最差的一个。”
庾亮说:“你家的阿平不一定差。
你这四位朋友,谁的人品、才华最好?”
王敦回答说:“自然有人啦!”庾亮问:“谁呀?”
王敦说:“唉!我们都追随着你,以你作为立身处世的榜样啊!”庾亮不问了。
孙伯翳
齐太原孙伯翳家贫,尝映雪读书。
放情物外,栖志丘壑。
与王令君亮、范将军云,为莫逆之一交一 。
王范既相二朝,欲以吏职相处。
伯翳曰:“人生百年,有如风烛。
宜怡神养性,琴酒寄情。
安能栖栖役曳若此?嵇康所不堪,予亦未能也。”
(出《谈薮》)
南北朝时期兵人孙伯翳,是太原人,家很贫困,曾经因为买不起灯油、蜡烛而借着窗外的雪光读书。
孙伯翳不追求功名利禄,愿意作一位寄情于山野之间的隐士,过着隐居的生活,与王君亮、范云是莫逆之一交一 的朋友。
后来,王、范二人分别都当了宰相,都曾动员过孙伯翳出来担任官职。
孙伯翳说:“人一生活在世间不过百来年,就象是风一刮而过,又象蜡烛一会儿就燃尽了。
因此,应该怡情养性,以抚琴、饮酒为乐事,怎么能终日承受作官为宦的辛苦呢!嵇康不愿意作的事情,我也是不愿意去做啊。”
湘东王绎
梁湘东王绎,博览郡书,才辨冠世。
不好声色,爱重名贤。
与河东裴子野、兰陵萧子云,为布衣之一交一 。
(出《谈薮》)
南朝梁人王绎,是湘东人。
他的才华与思辩的能力可谓是当代首屈一指的。
并且不好娱乐、美色,而尊重惜爱名声与品德。
他与河东的裴子野,兰陵的萧子云,是不论及官一场地位的明友。
唐霍王元轨
唐霍王元轨,高祖第十四子也。
谦慎自守,不妄接士。
在徐州,与处士刘玄平为布衣一交一 。
或问玄平,王之所长。
玄平曰:“无。”
问者怪而诘之,玄平曰:“夫人有短,所以见其长。
至于霍王,无所不备,吾何以称之哉。”
(出《谭宾录》)
唐朝霍王李元轨,是唐高祖李渊的第十四个儿子。
他谦虚谨慎,不轻易与士人交往。
在徐州任职期间,与隐居在江湖间的处士刘玄平私一交一 的关系很好。
有人问刘玄平:“霍王有什么特别优秀的地方吗?”
刘玄平回答说:“没有。”
问的这个人感到奇怪进而责备刘玄平。
刘玄平说:“一个人有了短处与弱点,才能显露出他的优秀的那部分。
至于霍王,他不论哪方面都特别优秀。
所以,我说不出来他究竟哪方面最优秀来。”
王方翼
凉州长史赵持满,与长孙无忌亲。
许敬宗既陷无忌,惧持满为己患,乃诬其同反。
追至京拷讯。
叹曰:“身可杀,辞不可辱。”
吏为代占而结奏,遂死狱中。
一尸一于城西,亲戚莫敢收视者。
王方翼叹曰:“栾布之哭彭越,大义也。
周文之掩朽骸,至仁也。
绝友之义,蔽主之仁,何以事君。”
遂具礼葬焉。
高宗义之而不问。
(出《大唐新语》)
唐朝凉州长史赵持满,是长孙无忌的亲属。
礼部尚书许敬宗秉承武则天皇后的意旨,陷害长孙无忌。
他唯恐留下赵持满对自己不利,就诬陷赵持满与长孙无忌一同一陰一谋反叛朝廷,将他召到京城长安后逮捕下狱严刑拷问。
赵持满感慨地说:“你们可以杀死我,但是,让我改变供词,承认我跟长孙无忌一同一陰一谋反叛是不可能的。
请上奏皇上,我愿意代替长孙无忌领受这份罪过。”
于是,赵持满死在狱中,一尸一体被扔弃在城西,他的亲属没有一个人敢去收一尸一。
王方翼感叹地说:“从前,栾布为被杀害的彭越大哭,这是讲求情谊的最大的义举;周文王下令掩埋已经朽烂的骨骸,这是施行的最大的仁政。
跟朋友断绝义气,蒙蔽主上的仁德,这样的人怎么能侍奉国君呢?”
说完后,让人去城西收殓赵持满的一尸一体,按照礼仪将他埋葬。
唐高宗认为王方翼的做法是侠义之举,听到这件事情后没有过问。
吴少微
吴少微,东海人也。
少负文华,与富嘉谟友善。
少微进士及(“友善少微进士及”七字原缺,据《唐诗纪事》六补。
)第,累授晋一陽一太原尉,拜御史。
时嘉谟疾卒,为文哭之。
其词(“嘉谟疾卒为文哭之其词”十字原缺,据《唐诗纪事》六补。
)曰:“维三月癸丑,河南富嘉谟卒,于时寝疾于洛一陽一北里。
闻(时寝疾于洛一陽一北里闻“九字原缺,据《唐诗纪事》六补。
)之投枕(“枕”字原缺,据《唐诗纪事》六补。
)而起,泪沾乎衽(“泪沾乎衽”原作“疾行乎衫”,据《唐诗纪事》六改。
)席。
匍匐于寝门之外,病不能起。
仰天而呼曰:‘天乎天乎,予曷所朋。
曷有律,曷可得而见。
’抑斯文也,以存乎哀。”
太常少卿徐公、鄜州刺使尹公、中书徐、元二舍人、兵部张郎中说,未尝值我不叹于朝。
夫情悼之,赋诗以一宠一 亡也。
其词曰:“吾友适不死,于戏社稷臣。
直禄非造利,常怀大庇人。
乃无承明藉,遘此敦牂春。
药砺其可畏,皇穷故匪仁。
畴昔与夫子,孰云异天伦。
同病一相失,茫茫不重陈。
子之文章在,其殆尼父新。
鼓兴干河岳,真词毒鬼神。
可悲不可朽,东輤没荒榛。
圣主贤为宝,吁兹大国贫。”
词人莫不叹美。
既而病亟,长叹曰:“生死人之大分,吾何恨焉。
然官职十分未作其一,乃至是耶。”
慷慨而终。
(出《御史台记》)
吴少微,是东海人。
少年时就很有才华文彩,与富嘉谟是好朋友。
吴少微是进士出身,步入仕途后,连续升到晋一陽一太原尉,最后官为御史。
遇上少年时的好朋友有病去世,他写一篇祭文哭祭亡友。
祭文的大意是这样的:是年三月癸丑,友人河南富嘉谟因病去世。
当时我也病卧在洛一陽一北里家中,听到这一噩耗后,扔掉枕头坐起来,眼泪沾湿了衣襟。
后来,爬到卧室的门外,想去奔丧,但身体病得实在起不来了。
我仰天大呼:“天啊天啊!你怎么这样对待我的朋友?你有的是什么样的规则?怎样让我再见到我的好朋友?”
于是写这篇祭文,用以寄托我的哀思。
太常少卿徐公,鄜州刺史尹公,中书省徐、元二位舍人,兵部郎中张说,都曾见过我在朝中不叹息你的才天不得施展。
现作诗一首,来悼念我的亡友。
这首诗是这样的:我的好友富嘉谟如果不去世,他完全可以和朝廷重臣比试一下才华能力的高低。
他要作官不是为了拿取俸禄,而是关心天下的黎民百姓。
无奈他还没有跻身仕途,在这太平盛世就过早地去世了。
医药真是让人不信任它,连我好友的病都治不好。
皇天啊你一点也不仁慈,早早地就让我的好友离开了人世。
从前,我和你是好朋友,就象是亲兄弟一样。
现在同卧在病床 上,一个却先走了,茫茫人世间再也不能相见畅谈友情了。
但是,你生前写的那些文章依然存留在世上。
这些文章如同孔子老先生的新作一样啊!它们的力量可以撼动山岳一江一 河,它们的真诚可以使那些虚幻的鬼神至死。
你过早的离开人世是件让人悲伤的事情,但是你的文章与天地共存,永世不朽。
此时,大概你丧车上的饰物都已经没入荒野中了。
你是圣明皇上的贤臣至宝,就象我们这样的泱泱大国也很少有你这样的人才啊!这首悼词,没有人不赞美它写得真诚而富有情感。
吴少微写完这首悼词后,病越来越沉重了。
他长叹一声,说:“生死是人生的大限,我死了没有什么遗憾的。
但是,我所从事的事业十分还没有完成一分,这是最大的遗憾啊!”吴少微慷慨陈词,说完就死去了。
张 说
张说之谪岳州也,常郁郁不乐。
时宰以说机辨才略,互相排摈。
苏颋方当大用,而张说与瑰善。
张因为《五君咏》,致书,封其诗以遗颋。
戒其使曰:“候忌日,近暮送之。”
使者既至,因忌日,赍书至颋门下。
会积一陰一累旬,近暮,吊客至,多说先公寮旧。
颋因览诗,呜咽流涕,悲不自胜。
翌日,乃上封。
大陈说忠贞謇谔,有勤乎王室,亦人望所属,不宜沦滞于遐方。
上乃降玺书劳问,俄而迁荆州长史。
由是陆象先、韦嗣立、张廷珪、贾曾,皆以谴逐岁久,因加甄收。
颋常以说,父之执友,事之甚谨。
而说重其才器,深加敬慕焉。
(出《明皇杂录》)
张说被贬职到岳州,经常郁郁不乐。
当时的宰相姚崇因为张说擅长机辨有才干而排挤他。
苏颋当时正受到重用,张说与苏颋的父亲苏瑰的关系非常亲密。
因此,张说写一首《五君咏》的诗,借魏晋时的阮籍、嵇康、刘伶、阮咸、向秀五位名士以自况,并写封信,连同这首诗,派使者一并送给苏颋。
告诉使者说:“等候到苏瑰的忌日,快到傍晚时再送进苏府。
使者带张说的《五君咏》并书信来到京城后,等着到苏瑰的忌日那天将书信投送苏府。
过了几旬,到了苏瑰的忌日这天,傍晚时使者将诗与书一块儿投递到苏府。
这时,正赶上来凭吊苏瑰的宾客纷纷到来,多数都是苏颋亡父的同事或下属。
苏颋读了张说的《五君咏》,痛哭流涕,悲伤得不能自持。
第二天,立即上奏玄宗皇帝,大力陈述张说忠贞正直及对朝廷所做的贡献。
并说满朝文武都希望皇上重新起用张说,不宜再让他继续滞留在边远荒僻的地方。
于是玄宗皇帝下诏书给张说表示慰问。
过了不久,将张说调任荆州刺史。
这以后,陆象先、韦嗣立、张廷珪、贾曾等先后上奏皇上,都说张说被贬降的时间太长了,应该重新加以考察甄别将他调回京城中来。
苏颋常说是他是父亲苏瑰的挚友,自己要更加恭谨地对待他。
张说也非常看重苏颋的才干,对苏颋更加敬慕。
柳 芳
柳芳与韦述友善,俱为史学。
述卒后,所著书未毕者,芳多续成之。
(出《国史补》)
柳芳和韦述是亲密无间的挚友,他们二人又都是搞史学的。
韦述死后,他没有写完的史书,多数都由柳芳续写完成。
杜 佑
刘禹锡言:“司徒杜公佑视穆赞也,如故人子弟。”
佑见赞为台丞数弹劾,因事戒之曰:“仆有一言,为大郎久计,他日少树敌为佳。”
穆深纳之,由是少霁威。
刘禹锡说:“司徒杜佑将穆赞看成象自己的孩子一样。”
杜佑看到穆赞屡屡受到宰相的上告,因此告诫穆赞说:“我有一句话要告诉你,从长远考虑,以后你还是要少树敌为好。”
穆赞深深地记住了杜佑的这句话,从此以后果然收敛了威严啊。
李 舟
陇西李舟与齐映友善。
映为将相,舟为布衣。
舟致书于映,以一交一 不以贵也。
时映左迁于夔,书曰:“三十三官足下,近年以来,宰臣当国,多与故人礼绝。
仆以礼处足下,则足下长者,仆心未忍,欲以故人处足下。
则虑悠悠之人,以仆为谄,凡欲修书,逡巡至今。
忽承足下出守夔国,为苍生之望,不(明抄本“不”作“则”)为不幸;为足下之谋,则名遂身退,斯又为难。
仆知(时抄本“知”作“昧”)时者,谨以为贺。
但鄱一陽一云安,道阻且长。
音尘寂蔑,永望增叹。
仆所病沉痼,方率子弟力农,与世疏矣,足下亦焉能不疏仆耶。
足下素仆所知,其于得丧,固恬如也。
然朝臣如足下者寡矣,明主岂当不察之耶?唯强饭自爱,珍重珍重。”
(出《摭言》)
陇西李舟和齐瑛的交往非常密切。
后来齐瑛官任宰相,李舟还是一个平民百姓。
李舟还是常常给齐瑛写信,他认为一交一 朋友不应该因为对方地位高了就不交往了。
齐瑛由宰相被贬职到夔州后,李舟给他去信说:“三十三官阁下;近年来,你身任一国的宰相,跟很多朋友故旧断绝了往来。
我要按正常的礼仪将您看成当朝宰相,好象亵渎了我们多年的友情,于心不忍;我想以故人朋友与您相交往,又恐世俗之人认为我巴结你。
几次想给你写信又停下来,一直犹豫到现在。
忽然听说阁下改任夔国,从老百姓的愿望来说,你的出任夔国不一定不是一件好事情;为阁下着想,则是功成名就之后退下来,又让你感到难办。
我是很了解当今的社会的,仅写此信表示祝贺。
但是君在鄱一陽一云安,我们相距既遥远又有山水阻隔,两方面信讯隔绝,只好这样永远相望着叹息。
我久患重病,领着孩子们种田务农,与时世疏隔,阁下又怎能不跟我也生疏了呢?阁下的平素为人我是知道的,大概得到我去世的消息也会平静对待的。
然而朝中向阁下这样的官员很少啊,圣明的皇上怎么不知道呢?最后,只希望你努力,自己珍爱自己,望多多保重。”
白居易
白少傅居易,与元相国稹友善。
以诗道著名,号元白。
其集内有《哭元相诗》云:“相看掩泪俱无语,别有伤心事岂知。
想得咸一陽一原上树,已抽三丈白杨枝。”
(出《北梦琐言》)
太子少傅白居易,与宰相元稹非常要好,他二人都以能诗而闻名于世,人称为“元白”。
白居易的诗集中有一首《哭元稹》的诗。
诗的大意是这样的:“相看掩泪俱无语,别有伤心事岂知。
想得咸一陽一原上树,已抽三丈白杨枝。”
许 棠
许棠久困名场。
咸通末,马戴佐大同军幕,棠往谒之,一见如旧识。
留连数月,但诗酒而已,未尝问所欲。
忽一旦大会宾友,命使者以棠家书授之。
棠惊愕,莫如其来。
启缄,乃是戴潜遣一价,恤其家矣。
(出《摭言》)
许棠有很长时间被困在科举场上,始终未有考取功名。
唐懿宗咸通末年,马戴在大同军中任幕僚,许棠去投奔他,一见如故,留他住了好几个月,每天只是谈诗饮宴,从未问过他来后有什么想法。
忽然有一天,马戴大宴宾客。
席间,让使者将许棠的家书给许棠。
许棠异常吃惊,不知道家书是怎么捎来的。
打开家书一看,才知道是马戴暗中派去一个使者到他家中去,资助抚恤他家人的生活啊。
陆龟蒙
吴郡陆龟蒙字鲁望。
父宾虞进士甲科,浙东从事,家于苏台。
龟蒙幼一精一六籍,长而攻文。
与颜荛、皮日休、罗隐、吴融为益友。
性高洁,家贫,思养亲之禄。
与张抟为卢一江一 、吴兴二郡倅,丞相李蔚、卢携景重之。
罗隐《寄龟蒙诗》云:龙楼李丞相,(“龙楼李丞相”五字原空缺,据黄本补。
)昔岁仰高文。
黄阁今无主,青山竟不焚。”
盖尝有征聘之意。
唐末,以左拾遗授之。
诏下之日,疾终于家。
与皮日休为诗友。
(出《北梦琐言》)
吴郡人陆龟蒙,字鲁望。
他的父亲陆宾虞进士甲科出身,在浙东任从事,家住在苏台。
陆龟蒙自幼精通六经,年长后专攻写文章。
他与颜荛、皮日休、罗隐,吴融是亲密的朋友。
陆龟蒙性情高洁,家中生活贫寒。
为了获得赡养家人的俸禄,他与张抟一块儿担任卢一江一 、吴兴二郡长官的副手。
当时的丞相李蔚、卢携景很是器重他。
罗隐在寄给陆龟蒙的诗中说:“龙楼李丞相,昔岁仰高文。
黄阁今无主,青山竟不焚。”
盖尝有征聘之意,诗中暗示李蔚丞相曾一度想荐举征聘陆龟蒙到门下省任职。
唐朝末年,朝廷授陆龟蒙为左拾遗,任命的诏书下发之日,陆龟蒙病逝在家中。
陆龟蒙,跟皮日休是诗友。
颜 荛
颜给事荛谪官,殁于湖外。
未间,自草墓志。
性躁急,不能容物。
其志词云:“寓于东吴,与吴郡陆龟蒙,为诗文之一交一 ,一纪无渝。
龟蒙卒,为其就木至穴,情礼不缺。
其后即故谏议大夫高公丞之、故丞相陆公扆二君,于荛至死不变。
其余面一交一 ,皆如携手过市。
见利即解携而去,莫我知也。
后有吏部尚书薛公贻矩、兵部侍郎于公兢、中书舍人郑公撰(明抄本“撰”作“僎”)三君子者,予今日以前不变。
不知后日见予骨肉孤幼,复如何哉。
(出《北梦琐言》)
给事颜荛被贬官放逐出京城后,死在湖外任上。
临死前,他自己撰写墓志。
颜荛性情急躁,不能容人。
他的墓志是这样写的:家住东吴,跟吴郡的陆龟蒙,是谈诗论文的朋友,相一交一 一世没有改变。
陆龟蒙死后,我为他购置棺木,堪寻墓地。
不论从情谊上,还是在礼仪上,都没有什么过失。
在陆龟蒙之后,有已故谏议大夫高丞之,已故丞相陆扆,是我至死不改变的朋友。
其余相识的人,都如同手拉手走过市场,见到有利可图就分手了,不是我的知己。
后来还有吏部尚书薛贻矩,兵部侍郎于竟、中书舍人郑撰,是我死前不变的朋友。
但是我预料不到我死之后,他们对我的家属子女又会是怎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