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子升荀济祖鸿勋李广樊逊荀士逊《北史》列传第七十一 文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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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史 - 列传第七十一 文苑

北史

列传第七十一 文苑

温子升 荀济 祖鸿勋 李广 樊逊 荀士逊 王褒 庾信 颜之推弟之仪

虞世基 柳 许善心 李文博 明克让 刘臻 诸葛颍 王贞 虞绰 王胄 庾自直 潘徽常德志 尹式 刘善经 祖君彦 孔德绍 刘斌

《易》曰:“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

然则文之为用其大矣哉!逖听三古,弥纶百代,若乃《坟》、《素》所纪,一靡一得而云;《典》、《谟》已降,遗风可述。

至于制礼作乐,腾实飞声,善乎。

言之不文,行之岂能远也。

是以曲阜之多才多艺,监二代以正其源;阙里之一性一与天道,修《六经》以维其末。

用能穷神知化,称首于千古;经邦纬俗,藏用于百代。

至哉,斯固圣人之述作也。

逮乎两周道丧,七十义乖。

淹中、稷下,八儒、三墨之异,漆园、黍谷,名、法、兵、农之别,虽雅诰奥义,或未尽善,考其遗迹,亦贤达之流乎。

其离谗放逐之臣,涂穷后门之士,道感轲而未遇,志郁抑而不申。

愤激委约之中,飞文魏阙之下,奋迅泥滓,自致青云,振沈溺于一朝,流风声于千载者往往而有矣。

汉自孝武之后,雅尚斯文,扬葩振藻者如林,而二马、王、杨为之杰。

东京之朝,兹道逾扇,咀徵含商者成市,而班、傅、张、蔡为之雄。

当涂受命,尤好虫篆;金行勃兴,无替前烈。

曹、王、陈、阮负宏衍之思,挺栋干于邓林;潘、陆、张、左擅侈丽之才,饰羽仪于凤一穴一。

斯并高视当世,连衡孔门。

虽时运推移,质文屡变,譬犹六代并奏,易俗之用无爽;九源竞逐,一致之理同归。

历选前英,于斯为盛。

既而中州板荡,戎狄交侵,僭伪相属,生灵涂炭,故文章黜焉。

其能潜思于战争之间,挥翰于锋镝之下,亦有时而间出矣。

若乃鲁徵、杜广、徐光、尹弼之俦,知名于二赵;宋该、封弈、硃彤、梁谠之属,见重于燕、秦。

然皆迫于仓卒,牵于战阵,章奏符檄,则粲然可观;体物缘情,则寂寥于世。

非其才有优劣,时运然也。

至于朔方之地,蕞尔夷俗,胡义周之颂国都,足称宏丽。

区区河右,而学者埒于中原,刘延明之铭酒泉,可谓清典。

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

岂徒言哉。

洎乎有魏,定鼎沙朔。

南包河、淮,西吞关、陇。

当时之士,有许谦、崔宏、宏子浩、高允、高闾、游雅等,先后之间,声实俱茂,词义典正,有永嘉之遗烈焉。

及太和在运,锐情文学,固以颉颃汉彻,跨蹑曹丕,气韵高远,艳藻独构。

衣冠仰止,咸慕新风,律调颇殊,曲度遂改。

辞罕泉源,言多胸臆,润古雕今,有所未遇。

是故雅言丽则之奇,绮合绣联之美,眇历岁年,未闻独得。

既而陈郡袁翻、河内常景,晚拔畴类,稍革其风。

及明皇御历,文雅大盛,学者如牛一毛一,成者如麟角。

孔子曰:“才难。”

不其然也?于时陈郡袁翻、翻弟跃、河东裴敬宪、弟庄伯、庄伯族弟伯茂、范一陽一卢观、弟仲宣、顿丘李谐、勃海高肃、河间邢臧、赵国李骞,雕琢琼瑶,刻削杞梓,并为龙光,俱称鸿翼。

乐安孙彦举、济一陰一温子升,并自孤寒,郁然特起。

咸能综采繁缛,兴属清华。

比于建安之徐、陈、应、刘,元元之潘、张、左、束,各一时也。

有齐自霸业云启,广延髦俊,开四门以宾之,顿八纮以掩之。

鄴都之下,烟霏雾集。

河间邢子才、钜鹿魏伯起、范一陽一卢元明、钜鹿魏季景、清河崔长儒、河间邢子明、范一陽一祖孝徵、中山杜辅玄、北平一陽一子烈并其流也。

复有范一陽一祖鸿勋,亦参文士之列。

及天保中,李愔、陆仰、崔瞻、陆元规并在中书,参掌纶诰。

其李广、樊逊、李德林、卢询祖、卢思道始以文章著名。

皇建之朝,常侍王晞独擅其美。

河清、天统之辰,杜台卿、刘逖、魏骞亦参诏敕。

自李愔已下,在省唯撰述除官诏旨,其关涉军国文翰,多是魏收作之。

及在武平,李若、荀士逊、李德林、薛道衡并为中书侍郎,典司纶綍。

后主虽溺于群小,然颇好咏诗,幼时尝读诗赋,语人云:“终有解作此理不?”

初因画屏风,敕通直郎萧放及晋陵王孝式录古贤烈士及近代轻艳诸诗以充图画,帝弥重之。

后复追齐州录事参军萧悫、赵州功曹参军颜之推同入撰录,犹依霸朝,谓之馆客。

放及之推意欲更广其事,又因祖珽辅政,一爱一重之推,又托邓长颙渐说后主,属意斯文。

三年,祖珽奏立文林馆,于是更召引文学士,谓之待诏文林馆焉。

珽又奏撰《御览》,诏珽及特进魏收、太子太师徐之才、中书令崔劼、散骑常侍张凋、中书监一陽一休之监撰。

珽等奏追通直散骑侍郎韦道逊、陆乂、太子舍人王劭、卫尉丞李孝基、殿中侍御史魏澹、中散大夫刘仲威、袁奭、国子博士硃才、奉车都尉眭道闲、考功郎中崔子枢、左外兵郎薛道衡、并省主客郎中卢思道、司空东阁祭酒崔德立、太傅行参军崔儦、太学博士诸葛汉、奉朝请郑公超、殿中侍御史郑子信等入馆撰书,并敕放、悫、之推等同入撰例。

复命散骑常侍封孝琰、前乐陵太守郑元礼、卫尉少卿杜台卿、通直散骑常侍杨训、前南兗州长史羊肃、通直散骑侍郎马元熙、并省三公郎中刘珉、开府行参军李师上、温君悠入馆,亦令撰书。

后复命特进崔季舒、前仁州刺史刘逖、散骑常侍李孝贞、中书侍郎李德林续入待诏。

寻又诏诸人各举所知。

又有前济州长史李翥、前广武太守魏謇、前西兗州司马萧溉、前幽州长史陆仁惠、郑州司马江旰、前通直散骑侍郎辛德源、陆开明、通直郎封孝骞、太尉掾张德冲、并省右户郎元行恭、司徒户曹参军古道子、前司空功曹参军刘顗、获嘉令崔德儒、给事中李元楷、晋州中从事一陽一师孝、太尉中兵参军刘儒行、司空祭酒一陽一辟疆、司公士曹参军卢公顺、司空中兵参军周子深、开府行参军王友伯、崔君洽、魏师謇并入馆待诏。

又敕仆射段孝言亦入焉。

《御览》成后,所撰录人亦有不得待诏,付所司处分者。

凡此诸人,亦有文学肤浅,附会亲识,妄相推荐者十三四焉。

虽然,当时一操一笔之徒,搜求略尽。

其外如广平宋孝王、信都刘善经辈三数人,论其才一性一,入馆诸贤亦十三四不逮之。

周氏创业,运属陵夷,纂遗文于既丧,聘奇士如弗及。

是以苏亮、苏绰、卢柔、唐瑾、元伟、李昶之徒,咸奋鳞翼,自致青紫。

然绰之建言,务存质朴,遂糠秕魏、晋,宪章虞、夏,虽属辞有师古之美,矫枉非适时之用,故莫能常行焉。

既而革车电迈,渚宫云撤,梁、荆之风,扇于关右,狂简之徒,斐然成俗,流宕忘反,无所取裁。

夫人有六情,禀五常之秀;情感六气,顺四时之序。

盖文之所起,情发于中。

而自汉、魏以来,迄乎晋、宋,其体屡变,前哲论之详矣。

暨永明、天监之际,太和、天保之间,洛一陽一、江左,文雅尤盛,彼此好尚,互有异同。

江左宫商发越,贵于清绮;河朔词义贞刚,重乎气质。

气质则理胜其词,清绮则文过其意。

理深者便于时用,文华者宜于咏歌。

此其南北词人得失之大较也。

若能掇彼清音,简兹累句,各去所短,合其两长,则文质彬彬,尽美尽善矣。

梁自大同之后,雅道沦缺,渐乖典则,争驰新巧。

简文、湘东启其一婬一放,徐陵、庾信分路扬镳。

其意浅而繁,其文匿而彩,词尚轻险,情多哀思,格以延陵之听,盖亦亡国之音也。

隋文初统万机,每念斫凋为朴,发号施令,咸去浮华。

然时俗词藻、犹多一婬一丽;故宪台执法,屡飞霜简。

炀帝初习艺文,有非轻侧,暨乎即位,一变其体。

《与越公书》、《建东都诏》、《冬至受朝诗》及《拟饮马长城窟》,并存雅体,归于典制,虽意在骄一婬一,而词无浮荡。

故当时缀文之士,遂得依而取正焉。

所谓能言者未必能行,盖亦君子不以人废言也。

爰自东帝归秦,逮乎青盖入洛,四隩咸暨,九州攸同。

江、汉英灵,燕、赵奇俊,并该天纲之中,俱为大国之宝。

言刈其楚,片善无遗,润水圆流,不能十数,才之难也,不其然乎。

时之文人,见称当世者,则齐人范一陽一卢思道、安平李德林、河东薛道衡、赵郡李元一操一、钜鹿魏澹,陈人会稽虞世基、河东柳{巧言}、高一陽一许善心等,或鹰扬河朔,或独步汉南,俱骋龙光,并驱云路矣。

《魏书》序袁跃、裴敬宪、卢观、封肃、邢臧、裴伯茂、邢昕、温子升为《文苑传》,今唯取子升,其余并各附其家传。

《齐书》叙祖鸿勋、李广、樊逊、刘逖、荀士逊、颜之推为《文苑传》,今唯取祖、李、樊、荀,其余亦各附其家传。

《周书》不立此传,今取王褒、庾信列于此篇。

颜之推竟从齐入周,故列在王、庾之下。

颜之仪既之推之弟,故列在之推之末。

《隋书》序刘臻、崔儦、王頍、诸葛颍、王贞、孙万寿、虞绰、王胄、庾自直、潘徽为《文学传》,今检崔儦、王頍、孙万寿各从其家传,其余编之此篇,并取虞世基、许善心、柳{巧言}、明克让冠之于此,以备《文苑传》云。

温子升,字鹏举,自云太原人,晋大将军峤之后也。

世居江左。

祖恭之,宋彭城王义康户曹,避难归魏,家于济一陰一冤句,因为其郡县人焉。

父晖,兗州左将军长史,行济一陰一郡事。

子升初受学于崔灵恩、刘兰。

一精一勤,以夜继昼,昼夜不倦。

长乃博览百家,文章清婉。

为广一陽一王深贱客,在马坊教诸奴子书。

作《侯山祠堂碑文》,常景见而善之,故诣深谢之。

景曰:“顷见温生。”

深怪问之。

景曰:“温生是大才士。”

深由是稍知之。

熙平初,中尉、东平王匡博召辞人以充御史。

同时射策者八百余人,子升与卢仲宣、孙搴等二十四人为高第。

于是预选者争相引决,匡使子升当之,皆受屈而去。

搴谓人曰:“朝来一靡一旗乱辙者,皆子升逐北。”

遂补御史,时年二十二。

台中弹文皆委焉。

以忧去任。

服阕,还为朝请。

后李神俊行荆州事,引兼录事参军。

被徽赴省,神俊表留不遣。

吏部郎中李奖退表不许,曰:“昔伯瑜之不应留,王朗所以发叹。

宜速遣赴,无踵彦云前失。”

于是还省。

及广一陽一王深为东北道行台,召为郎中。

黄门郎徐纥受四方表启,答之敏速,于深独沈思,曰:“彼有温郎中,才藻可畏。”

高车破走,珍宝盈一满,子升取绢四十疋。

深军败,子升为葛荣所得。

荣下都督和洛兴与子升旧识,以数十骑潜送子升,得达冀州。

还京,李楷执其手曰:“卿今得免,足使夷甫惭德。”

自是无复宦情,闭门读书,厉一精一不已。

及孝庄即位,以子升为南主客郎中,修起居注。

曾一日不直,上一党一王天穆时录尚书事,将加捶挞,子升遂逃遁。

天穆甚怒,奏人代之。

庄帝曰:“当世才子不过数人,岂容为此便相放黜?”

乃寝其奏。

及天穆将讨邢杲,召子升同行,子升未敢应。

天穆谓人曰:“吾欲收其才用,岂怀前忿也?今复不来,便须南走越,北走胡耳!”子升不得已而见之。

加伏波将军。

为行台郎中。

天穆深知赏之。

元颢入洛,天穆召子升问曰:“即欲向京师?为随我北度?”

对曰:“主上以武牢失守,致此狼狈。

元颢新入,人情未安,今往讨之,必有征无战。

王若克复京师,奉迎大驾,桓、文之举也。

舍此北度,窃为大王惜之。”

天穆善之而不能用,遣子升还洛,颢以为中书舍人。

庄帝还宫,为颢任使者多被废黜,而子升复为舍人。

天穆每谓子升曰:“恨不用卿前计。”

除正员郎,仍舍人。

及帝杀尔硃荣也,子升预谋,当时赦诏,子升词也。

荣入内,遇子升把诏书,问:“是何文字?”

子升颜色不变,曰:“敕。”

荣不视之。

尔硃兆入洛,子升惧祸逃匿。

永熙中为侍读,兼舍人、镇南将军、金紫光禄大夫。

迁散骑常侍、中军大将军,后领本州大中正。

梁使张皋写子升文笔,传于江外,梁武称之曰:“曹植、陆机复生于北土,恨我辞人,数穷百六。”

一陽一夏守傅摽使吐谷浑,见其国主一床一头有书数卷,乃是子升文也。

济一陰一王晖业尝云:“江左文人,宋有颜延之、谢灵运,梁有沈约、任昉,我子升足以陵颜轹谢,含任吐沈。”

杨遵彦作《文德论》,以为古今辞人皆负才遗行,浇薄险忌,唯邢子才、王元景、温子升彬彬有德素。

齐文襄引子升为大将军谘议。

子升前为中书郎,尝诣梁客馆受国书,自以不修容止,谓人曰:“诗章易作,逋峭难为。”

文襄馆客元仅曰:“诸人当贺,推子升合陈辞。”

子升久忸怩,乃推陆一操一焉。

及元仅、刘思逸、荀济等作乱,文襄疑子升知其谋。

方使之作《神武碑》。

文既成,乃饿诸晋一陽一狱,食弊襦而死。

弃一尸一路隅,没其家口。

太尉长史宋游道收葬之,又为集其文笔为三十五卷。

子升外恬静,与物无竞,言有准的,不妄毁誉。

而内深险,事故之际,好豫其间,所以终致祸败。

又撰《永安记》三卷。

无子。

弟子盛,州主簿,有文才,年二十余卒。

荀济,字子通。

其先颍川人,世居江左。

济初与梁武帝布衣交。

知梁武当王,然负气不服,谓人曰:“会楯上磨墨作檄文。”

或称其才于梁武,梁武曰:“此人好乱者也。”

济又上书讥佛法,言营费太甚。

梁武将诛之,遂奔魏,馆于崔甗家。

及是见执。

杨愔音谓曰:“迟暮何为然?”

济曰:“叱叱,气耳,何关迟暮!”乃下辩曰:“自伤年几摧颓,恐功名不立。

舍兒女之情,起风云之事,故挟天子,诛权臣。”

齐文襄惜其才,将不杀,亲谓曰:“荀公何意反?”

济曰:“奉诏诛将军高澄,何为反!”于是燔杀之。

鄴下士大夫多传济音韵。

祖鸿勋,涿郡范一陽一人也。

父慎,仕魏,历雁门、咸一陽一二郡太守,政有能名。

卒于金紫光禄大夫、赠中书监、幽州刺史,谥惠侯。

鸿勋弱冠,与同郡卢文符并为州主簿。

仆射、临淮王彧表荐其文学,除奉朝请。

人曰:“临淮举卿,竟不相谢,恐非其宜。”

鸿勋曰:“为国举才,临淮之务,祖鸿勋何事从而识之。”

彧闻而喜曰:“吾得其人矣。”

后咸一陽一王徽奏鸿勋为司徒法曹参军事。

及赴洛,徽谓曰:“临淮相举,竟不到门,今来何也?”

鸿勋曰:“今来赴职,非为谢恩。”

转廷尉正,去官归乡里。

齐神武尝徽至并州,作《晋祠记》,好事者玩其文。

位至高一陽一太守。

在官清素,妻子不免寒馁。

时议高之。

齐天保初,卒官。

李广,字弘基,范一陽一人也。

其先自辽东徙焉。

广博涉群书,有才思。

少与赵郡李謇齐名,为邢、魏之亚,而讷于言,敏于行。

中尉崔暹一精一选御史,皆是世胃,广独以才学兼侍御史,修国史。

南台文奏,多其辞也。

齐文宣初嗣霸业,命掌书记。

天保初,欲以为中书郎,遇其病笃而止。

广尝欲早朝,假寐,忽惊觉,谓其妻曰:“吾向似睡非睡,忽见一人出吾身中,语云:‘君用心过苦,非一精一神所堪,今辞君去。

’”因而恍忽不乐,数日便遇疾,积年不起。

广雅有鉴识,度量弘远,坦率无私,为士流所一爱一,时共赡遗之,赖以自给。

竟以疾终。

尝荐毕义云于崔暹。

广卒后,义云集其文笔七卷,托魏收为之序。

樊逊,字孝谦,河东北猗氏人也。

祖琰、父衡,并无官宦。

而衡一性一至孝,丧父,负土成坟,植柏方数十亩,朝夕号慕。

逊少好学。

其兄仲以造氈为业,亦常优饶之。

逊自责曰:“为人弟,独一爱一安逸,可不愧于心乎!’欲同勤事业。

母冯氏谓曰:“汝欲谨小行邪?”

逊感母言,遂专心典籍,恆书壁作“见贤思齐”四字以自劝。

逊貌丑陋,有才气。

属本州沦陷,寓居鄴中,为临漳小吏。

县令裴鉴莅官清苦,致白雀等瑞。

逊上《清德颂》十首,鉴大加赏重,擢为主簿。

仍荐之于右仆射崔暹,与辽东李广、勃海封孝琰等为暹宾客。

人有讥其静默不能趋时者。

逊常服东方朔之言:“陆沈世俗,避世金马”,遂借陆沈公子为主人,拟《客难》制《客诲》以自广。

后崔暹大会客,大司马、襄城王旭时亦在坐,欲命府僚。

暹指逊曰:“此人学富才高,兼之佳行,可为王参军也。”

旭目之曰:“岂能就耶?”

逊曰:“家无廕第,不敢当此。”

武定七年,齐文襄崩,暹为文宣徙于边,宾客咸散,逊遂徙居陈留。

梁州刺史刘杀鬼以逊兼录事参军事。

逊仍举秀才。

尚书案旧令,下州三载一举秀才,为三年已贡开封人郑祖献,计至此年未合。

兼别驾王聪抗辞争议,右丞一陽一斐不能却。

尚书令高隆之曰:“虽逊才学优异,待明年非远。”

逊竟还本州。

天保元年,本州复召举秀才。

三年春,会朝堂对策。

策罢,中书郎张子融奏入。

至四年五月,逊与定州秀才李子宣等对策三年不调,被付外。

上书请从罢,诏不报。

梁州重举逊为秀才。

五年正月,制诏问焉。

尚书擢第,以逊为当时第一。

十二月,清河王岳为大行台,率众南讨,以逊从军。

明年,文宣纳梁贞一陽一侯萧明为梁主,岳假逊大行台郎中,使于江南,与萧脩、侯瑱和解。

逊往还五日,得脩等报书,岳因与脩盟于江上。

大军还鄴,逊仍被都官尚书崔昂举荐。

诏付尚书,考为清平勤干,送吏部。

七年,诏令校定群书,供皇太子。

逊与冀州秀才高乾和,瀛州秀才马敬德、许散愁、韩同宝,洛州秀才傅怀德,怀州秀才古道子,广平郡孝廉李汉子,勃海郡孝廉鲍长暄,一陽一平郡孝廉景孙,前梁州府主簿王九元、前开府水曹参军周子深等十一人同被尚书召共刊定。

时秘府书籍纰缪者多,逊乃议曰:“案汉中垒校尉刘向受诏校书,每一书竟,表上,辄言臣向书、长水校尉臣参书、太常博士书、中外书合若干本,以相比校,然后杀青。

今所仇校,供拟极重,出自兰台,御诸甲馆。

向之故事,见存府阁。

即欲刊定,必藉众本。

太常卿邢子才、太子少傅魏收、吏部尚书辛术、司农少卿穆子容、前黄门郎司马一子瑞、故国子祭酒李业兴并是多书之家,请牒借本参校。”

秘书监尉瑾移尚书都坐,凡所得别本三千余卷。

《五经》诸史殆无遗阙。

于时魏收作《库狄干碑序》,令孝谦为之铭,陆仰不知,以为收合作也。

陆一操一、伏浑卒,杨愔使孝谦代己作书以告晋一陽一朝士,令魏润色之,收不能改一字。

八年,减东西二省辟,更定选,员不过三百,参者二三千人。

杨愔言于众曰:“后生清俊,莫过卢思道;文章成就,莫过樊孝谦;几案断割,莫过崔成之。”

遂以思道长兼员外郎,三人并员外将军。

孝谦辞曰:“门族寒陋,访第必不成,乞补员外司马督。”

愔曰:“才高不依常例。”

特奏用之。

清河初,为主书,参典诏策。

天统元年,加员外郎。

居七八日,行过轜车,嚬眉下泪,指方相曰:“何日更相烦君一到?”

数日而卒,雇方相送葬,仍前所逢者。

孝谦死后,定州秀才荀士逊继为主书,才名相亚。

茹瞻字孝博,东安人。

南州举秀才。

清朗刚直。

杨愔将用之,曰:“今日之选,不可无茹生。”

卒于侍御史。

荀士逊,广平人也。

好学,有思理,为文清典,见赏知音。

武定末,举司州秀才,迄齐天保,十年不调。

皇建中,马敬德荐为主书,转中书舍人。

状貌甚丑,以文辞见重。

尝有事须奏,遇武成在后一庭,因左右传通,传通者不得士逊姓名,乃云“丑舍人”。

帝曰:“必士逊也。”

看封题果是,内人莫不欢笑。

累迁中书侍郎,号为称职。

与李若等撰《典言》,行于世。

齐亡年卒。

王褒,字子深,琅邪临沂人也。

曾祖俭、祖骞、父规,并《南史》有传。

褒识量淹通,志怀沈静,美威仪,善谈笑,博览史传,七岁能属文。

外祖梁司空袁昂一爱一之,谓宾客曰:“此兒当成吾宅相。”

弱冠举秀才,除秘书郎、太子舍人。

梁国子祭酒萧子云,褒之姑夫也,特善草隶。

褒少以姻戚,去来其家,遂相模范,而名亚子云,并见重于时。

武帝嘉其才艺,遂以弟鄱一陽一王恢女妻之。

袭爵南昌县侯,历位秘书丞、宣城王文学、安城内史。

及侯景陷建鄴,褒辑宁所部,见称于时。

转南平内史。

梁元帝嗣位,褒有旧,召拜吏部尚书、右仆射,仍迁左丞,兼参掌。

褒既名家,文学优赡,当时咸共推挹,故位望隆重,一宠一遇日甚。

而愈自谦损,不以位地矜物,时论称之。

初,元帝平侯景及禽武陵王纪后,以建鄴凋残,时江陵殷盛,便欲安之。

又其政一府臣僚皆楚人也,并愿即都鄢郢。

尝召群臣议之。

镇军将军胡僧祐、吏部尚书宗懔、太府卿黄罗汉、御史中丞刘珏等曰:“建鄴王气已尽,又荆南地又有天子气,迁徙非宜。”

元帝深以为然。

褒一性一谨慎,知元帝多猜忌,弗敢公言其非。

后因清闲,密谏,言辞甚切。

元帝意好荆楚,已从僧祐等策,竟不用。

及魏征江陵,元帝授褒都督城西诸军事。

栅破,从元帝入金城。

俄而元帝出降,褒遂与众俱出,见柱国于谨,甚礼之。

褒曾作《燕歌》,妙尽塞北寒苦之状,元帝及诸文士并和之,而竞为凄切之辞,至此方验焉。

褒与王克、刘珏、宗懔、殷不害等数十人俱至长安,周文喜曰:“昔平吴之利,二陆而已;今定楚之功,群贤毕至,可谓过之矣。”

又谓褒及王克曰:“吾即王氏甥也,卿等并吾之舅氏,当以亲戚为情,勿以去乡介意。”

于是授褒及殷不害等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

常从容上席,资饩甚厚。

褒等亦并荷恩眄,忘羁旅焉。

周孝闵帝践阼,封石泉县子。

明帝即位,笃好文学,时褒与庾信才名最高,特加亲待。

帝每游宴,命褒赋诗谈论,恆在左右。

寻加开府仪同三司。

保定中,除内史中大夫。

武帝作《象经》,令褒注之,引据该洽,甚见称赏。

褒有器局,雅识政体,既累世在江东为宰辅,帝亦以此重之。

建德以后,颇参朝议,凡大诏册,皆令褒具草。

东宫既建,授太子少保,迁少司空,仍掌纶诰。

乘舆行幸,褒常侍从。

初,褒与梁处士汝南周弘让相善,及让兄弘正自陈来聘,帝许褒等通亲知音问,褒赠弘让诗并书焉。

寻出为宜州刺史,卒于位。

子鼒。

庾信,字子山,南一陽一新野人。

祖易、父肩吾,并《南史》有传。

信幼而俊迈,聪敏绝伦,博览群书,尤善《春秋左氏传》。

身长八尺,腰带十围,容止颓然,有过人者。

父肩吾,为梁太子中庶子,掌管记。

东海徐摛为右卫率。

摛子陵及信并为抄撰学士。

父子东宫,出入禁闼,恩礼莫与比隆。

既文并绮艳,故世号为徐、庾体焉。

当时后进,竞相模范,每有一文,都下莫不传诵。

累迁通直散骑常侍,聘于东魏。

文章辞令,盛为鄴下所称。

还为东宫学士,领建康令。

侯景作乱,梁简文帝命信率宫中文武千余人营于硃雀航。

及景至,信以众先退。

台城陷后,信奔于江陵。

梁元帝承制,除御史中丞。

及即位,转右卫将军,封武康县侯,加散骑侍郎,聘于西魏。

属大军南讨,遂留长安。

江陵平,累迁仪同三司。

周孝闵帝践阼,封临清县子,除司水下大夫。

出为弘农郡守。

迁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司宪中大夫。

进爵义城县侯。

俄拜洛州刺史。

信为政简静,吏人安之。

时陈氏与周通好,南北流寓之士,各许还其旧国。

陈氏乃请王褒及信等十数人。

武帝唯放王克、殷不害等,信及褒并惜而不遣。

寻徵为司宗中大夫。

明帝、武帝并雅好文学,信特蒙恩礼。

至于赵、滕诸王,周旋款至,有若布衣之交。

群公碑志,多相托焉。

唯王褒颇与信埒,自余文人,莫有逮者。

信虽位望通显,常作乡关之思,乃作《哀江南赋》以致其意。

大象初,以疾去职。

隋开皇元年卒。

有文集二十卷。

文帝悼之,赠本官,加荆、雍二州刺史。

子立嗣。

颜之推,字介,琅邪临沂人也。

祖见远、父协,并以义烈称。

世善《周官》、《左氏》学,俱《南史》有传。

之推年十二,遇梁湘东王自讲《庄》、《老》,之推便预门徒。

虚谈非其所好,还习《礼》、《传》。

博览书史,无不该洽,辞情典丽,甚为西府所称。

湘东王以为其国右常侍,加镇西墨曹参军。

好饮酒,多任纵,不修边幅,时论以此少之。

湘东遣世子方诸镇郢州,以之推为中抚军府外兵参军,掌管记。

遇侯景陷郢州,频欲杀之,赖其行台郎中王则以免。

景平,还江陵。

时湘东即位,以之推为散骑侍郎,奏舍人事。

后为周军所破,大将军李穆重之,送往弘农,令掌其兄一陽一平公远书翰。

遇河水暴长,具船将妻子奔齐,经砥柱之险,时人称其勇决。

文宣见,悦之,即除奉朝请,引于内馆中,侍从左右,颇被顾眄。

后从至天泉池,以为中书舍人,令中书郎段孝信将敕示之推。

之推营外饮酒,孝信还以状言,文宣乃曰:“且停。”

由是遂寝。

后待诏文林馆,除司徒录事参军。

之推聪颖机悟,博识有才辩,工尺牍,应对闲明,大为祖珽所重,令掌知馆事,判署文书。

迁通直散骑常侍,俄领中书舍人。

帝时有取索,恆令中使传旨,之推禀承宣告,馆中皆受进止。

所进文书,皆是其封署,于进贤门奏之,待报方出。

兼善于文字,监校缮写,处事勤敏,号为称职,帝甚加恩接。

为勋要者所嫉,常欲害之。

崔季舒等将谏也,之推取急还宅,故不连署。

及召集谏人,之推亦被唤入,勘无名,得免。

寻除黄门侍郎。

及周兵陷晋一陽一,帝轻骑还鄴,窘急,计无所从。

之推因宦者侍中邓长颙进奔陈策,仍劝募吴士千余人以为左右,取青、徐路共投陈国。

帝纳之,以告丞相高阿那肱等。

阿那肱不愿入陈。

乃云吴士难信,劝帝送珍宝累重向青州,且守三齐地。

若不可保,徐浮海南度。

虽不从之推策,然犹以为平原太守,令守河津。

齐亡入周。

大象末,为御史上士。

隋开皇中,太子召为文学,深见礼重,寻以疾终。

有文集三十卷,撰《家训》二十篇,并行于世。

之推在齐有二子,长曰思鲁,次曰敏楚,盖不忘本也。

《之推集》,思鲁自为序。

弟之仪,字升。

幼颖悟,三岁能读《孝经》。

及长,博涉群书,好为词赋。

尝献梁元帝《荆州颂》,辞致雅赡。

帝手敕曰:“枚乘二叶,俱得游梁;应贞两世,并称文学。

我求才子,鲠慰良深。”

江陵平,之仪随例迁长安,周明帝以为麟趾学士。

稍迁司书上士。

武帝初建东宫,盛选师傅,以之仪为侍读。

太子后征吐谷浑,在军有过行,郑译等并以不能匡弼坐谴,唯之仪以累谏获赏。

即拜小爆尹,封平一陽一县男。

宣帝即位,迁上仪同大将军、御正中大夫,进爵为公。

帝后刑政乖僻,昏纵日甚。

之仪犯颜骤谏,虽不见纳,终亦不止,深为帝所忌。

然以恩旧,每优容之。

及帝杀王轨,之仪固谏。

帝怒,欲并致之于法。

后以其谅直无私,乃舍之。

宣帝崩,刘昉、郑译等矫遗诏,以隋文帝为丞相辅少主。

之仪知非帝旨,拒而弗从。

昉等草诏,署讫,一逼一之仪署。

之仪厉声谓昉等曰:“主上升遐,嗣子幼冲,阿衡之任,宜在宗英。

方今贤戚之内,赵王最长,以亲以德,合膺重寄。

公等备受朝恩,当尽忠报国,柰何一旦欲以神器假人!之仪有死而已,不能诬罔先帝。”

于是昉等知不可屈,乃代之仪署而行之。

隋文帝后索符玺,之仪又正色曰:“此天子之物,自有主者,宰相何故索之?”

于是文帝大怒,命引出,将戮之。

然以其人望,乃止。

出为西疆郡守。

及践极,诏征还京师,进爵新野郡公。

开皇五年,拜集州刺史。

在州清静,夷夏悦之。

明年代还,遂优游不仕。

十年正月,之仪例入朝。

文帝望而识之,命引至御坐,谓之曰:“见危授命,临大节而不可夺。

古人所难,何以加卿。”

乃赐钱十万、米一百石。

十一年卒。

有《文集》十卷,行于世。

虞世基,字懋世,会稽余姚人也。

父荔,《南史》有传。

世基幼恬静,喜愠不形于色,博学有高才,兼善草隶。

陈中书令孔奂见而叹曰:“南金之贵,属在斯人。”

少傅徐陵闻其名,召之,世基不往。

后因公会,陵一见而奇之,顾朝士曰:“当今潘、陆也。”

因以弟女妻焉。

仕陈,累迁尚书左丞。

陈主尝于莫府山校猎,令世基为《讲武赋》,于坐奏之。

陈主嘉之,赐马一匹。

及陈灭,入隋为通直郎,直内史省。

贫无产业,每佣书养亲,怏怏不平。

尝为五言诗以见情,文理忄妻切,世以为工,作者无不吟咏。

未几拜内史舍人。

炀帝即位,顾遇弥隆。

秘书监河东柳顾言,博学有才,罕所推谢,至是与世基相见,叹曰:“海内当共推此一人,非吾侪所及也。”

俄迁内史侍郎。

以母忧去职,哀毁骨立。

有诏起令视事。

拜见之日,殆不能起,令左右扶之。

哀其羸瘠,诏令进肉。

世基食,辄悲哽不能下筋。

帝使谓曰:“方相委任,宜为国惜身。”

前后敦劝者数矣。

帝重其才,亲礼逾厚,专典机密,与纳言苏威、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黄门侍郎裴矩、御史大夫裴蕴等参掌朝政。

时天下多事,四方表奏,日有百数。

帝方凝重,事不廷决。

入阁之后,始召世基口授节度。

世基至省,方为敕书,日旦百纸,无所遗缪。

辽东之役,进位金紫光禄大夫。

后从幸雁门,为突厥所围。

战士多败。

世基劝帝为赏格,亲自抚循,乃下诏停辽东事。

帝从之,师乃复振。

及围解,勋格不行,又下伐辽之诏,由是言其诈众,朝野离心。

帝幸江都,次巩县,世基以盗贼日盛,请发兵屯洛口仓,以备不虞。

帝不从,但答云:“卿是书生,定犹恇怯。”

于时天下大乱,世基知帝不可谏正,又以高颎、张衡等相继诛戮,惧祸及己,虽居近侍,唯谄取容,不敢忤意。

盗贼日甚,郡县多没,世基知帝恶数闻之,后有告败者,乃抑损表状,不以实闻。

是后外间有变,帝弗之知也。

尝遣太仆卿杨义臣捕盗河北,降贼数十万,列状上闻。

帝叹曰:“我初不闻贼顿如此,义臣列降贼何多也?”

世基曰:“鼠窃虽多,未足为虑。

义臣克之,拥兵不少,久在阃外,此最非宜。”

帝曰:“卿言是也。”

遽追义臣,放其兵散。

又越王侗遣太常丞元善达间行贼中,诣江都奏事,称:“李密有众数万,围一逼一京都。

贼据洛口仓,城内无食。

若陛下速还,乌合必散。

不然者,东都决没。”

因歔欷呜咽,帝为改容。

世基见帝色忧,进曰:“越王年小,此辈诳之。

若如所言,善达何缘得至?”

帝勃然怒曰:“善达小人,敢廷辱我!”因使经贼中,向东一陽一催运。

善达遂为群盗所杀。

此后外人杜口,莫敢以贼闻奏。

世基气貌沈审,言多合意,是以特见亲一爱一,朝臣无与为比。

其继室孙氏,一性一骄一婬一,世基惑之,恣意奢一靡一,雕饰器服,无复素士之风。

孙复携前夫子夏侯俨入世基舍,而顽鄙无赖,为其聚敛,鬻官卖狱,贿赂公行,其门如市,金宝盈积。

其弟世南素国士,而清贫不立,未曾有所赡。

由是为论者所讥。

朝野咸共疾怨。

宇文化及之弑逆也,世基乃见害。

长子肃,好学才艺,时人称有家风。

弱冠早没。

肃弟熙,大业末为符玺郎。

次子柔、晦,并宣义郎。

化及将乱之夕,宗人虞伋知而告熙曰:“事势已然,吾将济卿南度,且得免祸,同死何益。”

熙曰:“弃父背君,求生何地,感尊之怀,自此诀矣。”

及难作,兄弟竞请先死,行刑人先世基杀之。

柳{巧言},字顾言,河东人也。

世仕江南,居襄一陽一。

祖惔,《南史》有传。

{巧言}少聪敏,解属文,好读书,所览将万卷。

仕梁,为著作佐郎。

后萧察据荆州,以为侍中,领国子祭酒、吏部尚书。

及梁国废,拜开府,为内史侍郎。

以无吏干,转晋王谘议参军。

王好文雅,招引才学之士诸葛颍、虞世南、王胄、硃瑒等百余人以充学士,而{巧言}为之冠。

王以师友处之,每有文什,必令其润色,然后示人。

尝朝京还,作《归籓赋》,命{巧言}为序,词甚典丽。

初王属文,效庾信体,及见{巧言}后,文体遂变。

仁寿初,引为东宫学士,加通直散骑常侍,检校洗马,甚见亲重。

每召入卧内,与之宴谑。

{巧言}尤俊辩,多在侍从,有所顾问,应答如响。

一性一嗜酒,言杂诽谐。

由是弥为太子所亲狎。

以其好内典,令撰《法华玄宗》,为二十卷上之。

太子大悦,赏赐优洽,侪辈莫比。

炀帝嗣位,拜秘书监,封汉南县公。

帝退朝后,便命入问,言宴讽读,终日而罢。

常每与嫔后对酒,时逢兴会,辄遣命之至,与同榻共席,恩比友朋。

帝犹恨不能夜召,乃命匠刻木为偶人,施机关,能坐起拜伏,以像{巧言}。

帝每月下对饮酒,辄令宫人置于座,与相酬酢,而为欢笑。

从幸扬州,卒,帝伤惜者久之。

赠大将军,谥曰康。

{巧言}撰《晋王北伐记》十五卷,有集十卷行于世。

许善心,字务本,高一陽一北新城人也。

祖茂、父亨,并《南史》有传。

善心九岁而孤,为母范氏所鞠养。

幼聪明,有思理,所闻辄能记,多闻默识,为当世所称。

家有旧书万余卷,皆遍通涉。

十五解属文,为笺上父友徐陵,陵大奇之,谓人曰:“此神童也。”

太子詹事江总举秀才,对策高第,授度支郎中,补撰史学士。

祯明二年,加通直散骑常侍聘隋。

遇文帝伐陈,礼成而不获反命。

累表请辞,上不许。

留絷宾馆。

及陈亡,上遣使告之。

善心素服号哭于西阶下,藉草东向,经三日,敕书唁焉。

明日,有诏就馆拜通直散骑常侍,赐衣一袭。

善心哭尽哀,入房改服,复出北面立,垂涕再拜受诏。

明日,乃朝服泣于殿下,悲不能兴。

上顾左右曰:“我平陈国,唯获此人。

既能怀其旧君,即我诚臣也。”

敕以本官直门下省,赐物千段、草马二十匹。

从幸太山,还,授虞部侍郎。

十六年,有神雀降于含章闼,上召百官赐宴,告以此瑞。

善心于坐请纸笔,制《神雀颂》奏之。

上甚悦曰:“我见神雀,共皇后观之。

今且召公等入,适述此事。

善心于坐始知,即能成颂。

文不加点,笔不停毫,常闻此言,今见其事。”

因赐物二百段。

十七年,除秘书丞。

时秘藏图籍,尚多淆乱。

善心效阮孝绪《七录》,更制《七林》,各总叙冠于篇首。

又于部录之下明作者之意,区分类例焉。

又奏追李文博、陆从典等学者十许人,正定经史错谬。

仁寿元年,摄黄门侍郎。

二年,加摄太常少卿,与牛弘等议定礼乐,秘书丞、黄门并如故。

四年,留守京师。

帝崩于仁寿宫,炀帝秘不发丧,先易留宫人,出除岩州刺史。

逢汉王谅反,不之任。

大业元年,转礼部侍郎,奏荐儒者徐文远为国子博士,包恺、陆德明、褚徽、鲁世达之辈,并加品秩,授为学官。

其年,副纳言杨达为冀州道大使,以称旨,赐物五百段。

左卫大将军宇文述每日借本部兵数十人以供私役,常半日而罢。

御史大夫梁毗奏劾之。

上方以腹心委述,初付法官推,千余人皆称被役。

经二十余日,法官候伺上旨,乃言役不满日,其数虽多,不合通计,纵令有实,亦无罪。

诸兵士闻之,更云初不被役。

上欲释之,付议虚实,百僚咸议为虚。

善心以为述于仗卫之所,一抽一兵私役,虽不满日,阙于宿卫,与常役所部,情状乃殊。

又兵多下番,散还本府,分道追至,不谋同辞。

今殆一月,方始翻覆,一奸一状分明,此何可舍?苏威、杨汪等二十余人同善心议,其余皆议免罪。

炀帝可免者之奏。

后数月,述谮善心曰:“陈叔宝卒,善心共周罗、虞世基、袁充、蔡徵等同往送葬。

善心为祭文,谓为‘陛下’。

敢于今日加叔宝尊号。”

召问有实,自援古例,事得释,而甚恶之。

又太史奏帝即位年与尧时符合,善心议以国哀甫尔,不宜称贺。

述讽御史劾之,左迁给事郎,降品二等。

四年,撰《方物志》,奏之。

七年,从至涿郡。

帝方自御戎以东讨,善心上封事,忤旨免官。

其年复征守给事郎。

帝尝言及文帝受命之符,因问鬼神之事,敕善心与崔祖浚撰《灵异记》十卷。

初,善心父撰著《梁史》,未就而殁。

善心述成父志,修续家书。

其《序传》末述制作之意,曰:

谨按太素将萌,洪荒初判。

乾仪资始,辰象所以正时;坤载厚生,品物于焉播气。

参三才而育德,肖二统而降灵。

有黎人焉,为之君长;有贵贱矣,为其宗极。

保上天之眷命,膺下土之乐推,莫不执太方,振长策,感召风云,驱驰英俊。

干戈揖让,取之也殊功;鼎玉龟符,成之也一致。

革命创制,竹素之道稍彰;纪事记言,笔墨之官渐著。

炎、农以往,存其名而漏其迹;黄、轩以来,晦其文而显其质。

登丘纳麓,具训诰及典谟;贯昴入房,传夏正与殷祀。

洎辨方正位,论时计功。

南北左右,兼四名之别;《梼杌》、《乘》车,擅一家之称。

国恶虽讳,君举必书。

故贼子乱臣,天下大惧,元龟明镜,昭然可察。

及三郊递袭,五胜相沿,俱称百谷之王,并以四海自任。

重光累德,何世无哉。

逮有梁之兴,君临天下,江左建国,莫斯为盛。

受命在于一君,继统传乎四主。

克昌四十八载,余祚五十六年。

武皇帝出自诸生,爰升宝历。

拯百王之弊,救万姓之危。

反浇季之末流,登上皇之独道。

朝多君子,野无遗贤,礼乐必备,宪章咸举,弘深慈于不杀,济大忍于无刑。

荡荡巍巍,可为称首。

属一陰一戎入颍,羯胡侵洛。

沸腾墋黩,三季之所未闻;扫地滔天,一元之所巨厄。

廊庙有序,翦成狐兔之场;圭帛有仪,碎夫犬羊之手。

福善积而身祸,仁义存而国亡,岂天道欤?岂人事欤?尝别论之,在于《序论》之卷。

先君昔在前代,早怀述作,凡撰《齐书》为五十卷;《梁书》纪传,随事勒成及阙而未就者,目录注为一百八卷。

梁室交丧,坟籍销尽。

冢壁皆残,不准无所盗;帷囊同毁,陈农何以求!秦儒既坑,先王之道将坠;汉臣徒请,口授之文亦绝。

所撰之书,一时亡散。

有陈初建,诏为史官,补阙拾遗,心识口诵,依旧目录,更加修撰,且成百卷,已有六帙五十八卷上秘阁讫。

善心早婴荼蓼,弗克荷薪,太建之末,频抗表闻,至德之初,蒙授史任。

方愿缃素采访,门庭记录,俯励弱才,仰成先志。

而单宗少强近,虚室类原、颜,退屏无所交游,栖迟不求进益。

假班嗣之书,徒闻其语;给王隐之笔,未见其人。

加以庸琐凉能,孤陋末学,参职郎署,兼撰《陈史》,致此书延时,未即成续。

祯明二年,以台郎入聘,属本邑沦覆,他乡播迁,行人失时,将命不复。

望都亭而长恸,迁别馆而悬壶。

家史旧书,在后荡尽。

今止有六卷获存,又并缺落失次。

自入京邑以求,随见补葺,略成七十卷:四《帝纪》八卷,《后妃》一卷,三《太子录》一卷,为一帙十卷;《宗室王侯列传》一帙十卷;《具臣列传》二帙二十卷;《外戚传》一卷,《孝德传》一卷,《诚臣传》一卷,《文苑传》二卷,《儒林传》二卷,《逸人传》一卷,《数术传》一卷,《籓臣传》一卷,合一帙十卷;《止足传》一卷,《列女传》一卷,《权幸传》一卷,《羯贼传》二卷,《逆臣传》二卷,《叛臣传》二卷,《叙传论述》一卷,合一帙十卷。

凡称史臣者皆先君所言,下称名案者皆善心补阙。

别为《叙论》一篇,托于《叙传》之末。

十年,又从至怀远镇,加授朝散大夫。

突厥围雁门,摄左亲侍武贲郎将,领江南兵宿卫殿省。

驾幸江都,追叙前勋,授通议大夫,诏还本品,行给事郎。

十四年,化及弑逆之日,隋官尽诣朝堂谒贺,善心独不至。

许弘仁驰告曰:“天子已崩,宇文将军摄政,合朝文武,莫不咸集。

天道人事,自有代终,何预叔而低徊若此?”

善心怒之,不肯随去。

弘仁返走上马,泣而言曰:“将军于叔全无恶意,忽自求死,岂不痛哉!”还告唐奉议,以状白化及,遣人就宅执至朝堂。

化及令释之,善心不舞蹈而出。

化及目送之,曰:“此大负气。”

命捉来,骂云:“我好欲放你,敢如此不逊!”其一党一辄牵曳,遂害之。

及越王称制,赠左光禄大夫,封高一陽一县公,谥曰文节。

善心母范氏,梁太子中舍人孝才之女也。

少寡,养孤,博学有高节。

隋文帝知之,敕尚食每献时新,常遣分赐。

尝诏范入内,侍皇后讲读。

封永乐郡君。

及善心遇祸,范氏九十有二,临丧不哭,抚柩曰:“能死国难,我有兒矣。”

因卧不食,后十余日亦终。

李文博,博陵人。

一性一贞介鲠直,好学不倦。

至于教义名理,特所留心。

每读书至安危得失,忠臣烈士,未尝不反覆吟玩。

开皇中,为羽骑尉。

特为吏部侍郎薛道衡所知,恆令在事帷中,披检书史,并察己行一事。

若遇政教善事,即抄撰记录,如选用疏谬,即委之臧否。

道衡每得其语,莫不忻然从之。

后直秘书内省,典校群籍。

守道居贫,晏如也。

虽衣食乏绝。

而清一操一愈厉,不妄通宾客,恆以礼法自处,侪辈莫不敬焉。

道衡知其贫,每延于家,给以资费。

文博商略古今政教得失,如指诸掌。

然无吏干。

稍迁校书郎,出为县丞,遂得下考,数岁不调。

道衡为司隶大夫,遇之东都尚书省,甚嗟愍之,奏为从事。

因谓齐王司马李纲曰:“今日遂遇文博,得奏用之。”

以为欢笑。

其见赏知音如此。

在洛下,曾诣房玄龄,相送出衢路。

玄龄谓曰:“公生平志尚,唯在正直。

今既得为从事,故应有会素心。

比来激浊扬清,所为多少?”

文博遂奋臂厉声曰:“夫清其流者必洁其源,正其末者须端其本。

今政源混乱,虽日免十贪郡守,亦何所益!”其率直疾恶,不知忌讳,皆如此类。

时朝政浸坏,人多赃贿,唯文博不改其一操一。

论者以此贵之。

遭乱播迁,不知所终。

初,文博在内省校书,虞世基子亦在其内,盛饰容服而未有所知。

文博因从容问之年纪,答云十八。

文博乃谓曰:“昔贾谊当此之年,议论何事?君今徒事仪容,欲何为者?”

又秦孝王妃生男,文帝大喜,颁赐群官各有差。

文博家道屡空,人谓其悦赏。

乃云:“赏罚之设,功过所归。

今王妃生男,于群官何事,乃妄受赏也!”其循名责实,录过计功,必使赏罚不滥,功过无隐皆尔。

文博本为经学,后读史书,于诸子及论,尤所该洽。

一性一长议论,亦善属文。

著《政道集》十卷,大行于世。

开皇中,又有魏郡侯白,字君素,好学有捷才,一性一滑稽,尤辩俊。

举秀才,为儒林郎。

通侻不持威仪,好为俳谐杂说。

人多一爱一狎之,所在处,观者如市。

杨素甚狎之。

素尝与牛弘退朝,白谓素曰:“日之夕矣。”

素大笑曰:“以我为‘牛羊下来’邪!”文帝闻其名,召与语,悦之,令于秘书修国史。

每将擢用,辄曰“白不胜官’而止。

后给五品食,月余而死。

时人伤其薄命。

著《旌异记》十五卷,行于世。

明克让,字弘道,平原鬲人也。

世仕江左。

祖僧绍、父山宾,并《南史》有传。

克让少儒雅,善谈论,博涉书史,所览将万卷,《三礼》、《论语》,尤所研一精一,龟策历象,咸得其要。

年十四,释褐湘东王法曹参军。

时舍人硃异在仪贤堂讲《老子》,克让预焉。

堂边有修竹,异令克让咏之。

克让揽笔辄成,卒章曰:“非君多一爱一赏,谁贵此贞心?”

异甚奇之。

仕梁,位中书侍郎。

梁灭,归长安,引为麟趾殿学士。

周武帝即位,为露门学士,令与太史官属正定新历。

累迁司调大夫,赐爵历城县伯。

隋文帝受禅,位率更令,进爵为侯。

太子以师道处之,恩礼甚厚,每有四方珍味,辄以赐之。

时东宫盛征天下才学士。

至于博物洽闻,皆出其下。

诏与太常牛弘等修礼议乐。

当朝典故,多所裁正。

以疾去官,加通直散骑常侍,卒。

上甚惜之,二宫赠赙甚厚。

所著《孝经义疏》一部,《古今帝代记》一卷,《文类》四卷,《续名僧记》一卷,集二十卷。

子余庆,位司门郎。

越王侗称制,为国子祭酒。

克让叔少遐,博涉群书,有词藻。

仕梁,位都官尚书。

入齐,甚为名流王元景、一陽一休之等所礼。

皇建中,拜中庶子。

卒,赠中书令、扬州司马。

刘臻,字宣挚,沛国相人也。

父显,《南史》有传。

臻年十八,举秀才,为邵陵王东阁祭酒。

元帝时,迁中书舍人。

江陵平,归魏为中书侍郎。

周冢宰宇文护辟为中外府记室,军书羽檄,多成其手。

后为露门学士,授大都督,封饶一陽一县子。

历蓝田令、畿伯下大夫。

隋文帝受禅,进位仪同三司。

左仆射高颎之伐陈也,以臻随军主文翰,进爵为伯。

皇太子勇引为学士,甚亲狎之。

臻无吏干,又一性一惚怳,耽经覃思。

至于世事,多所遗忘。

有刘讷者,亦任仪同,俱为太子学士,情好甚密。

臻住城南,讷住城东。

臻尝欲寻讷,谓从者曰:“汝知刘仪同家乎?”

从者不知寻讷,谓臻还家,因答曰:“知。”

于是引之而去。

既扣门,臻尚未悟,谓至讷家,乃据鞍大呼曰:“刘仪同可出矣。”

其子迎门,臻惊曰:“汝亦来邪?”

其子答曰:“此是大人家。”

于是顾眄久之,乃悟,叱从者:“汝大无意,吾欲造刘讷耳!”一性一好啖蚬,以音同父讳,呼为扁螺,其疏放多此类也。

一精一于两《汉书》,时人称为《汉》圣。

开皇十八年,卒。

有集十卷,行于世。

诸葛颍,字汉,丹杨建康人也。

祖铨,梁零陵太守。

父规,义一陽一太守。

颍年十八能属文,起家邵陵王参军事,转记室。

侯景之乱,奔齐,历学士、太子舍人。

周氏平齐,不得调,杜门不出者十余年。

习《易》、《图纬》、《苍》《雅》、《庄》《老》颇得其要,清辩有俊才。

晋王广素闻其名,引为参军事,转记室。

及王为太子,除药藏郎。

炀帝即位,迁著作郎,甚见亲幸,出入卧内。

帝每赐之曲宴,辄与皇后嫔御连席共榻。

颍因间隙,多所谮毁,是以时人谓之“冶葛”。

后录恩旧,授朝散大夫。

帝尝赐颍诗,其卒章曰:“参翰长洲苑,侍讲肃成门,名理穷研核,英华恣讨论。

实录资平允,传芳导后昆。”

其待遇如此。

从征吐谷浑,加正议大夫。

从驾北巡,卒于道。

颍一性一褊急,与柳{巧言}每相忿阋。

帝屡责怒之,而犹不止。

于后帝亦薄之。

有集二十卷,撰《銮驾北巡记》三卷,《幸江都道里记》一卷,《洛一陽一古今记》一卷,《马名录》二卷,并行于世。

有子嘉会。

王贞,字孝逸,梁郡陈留人也。

少聪敏,七岁好学,善《一毛一诗》、《礼记》、《左氏传》、《周易》,诸史百家无不毕览。

善属文,不事产业,每以讽读为娱。

开皇初,汴州刺史樊叔略引为主簿。

后举秀才,授县尉。

非其好也,谢病于家。

炀帝即位,齐王暕镇江都,闻其名,以书召之。

及至,以客礼待之,索其文集。

贞上三十三卷,为启陈谢。

齐王览集,甚善之,赐良马四匹。

贞复上《江都赋》,王赐钱十万贯、良马二匹。

未几,以疾甚还乡,终于家。

虞绰,字士裕,会稽余姚人也。

父孝曾,陈始兴王咨议。

绰身长八尺,姿仪甚伟,博学有俊才,尤工草隶。

陈左卫将军傅縡,有盛名于世,见绰词赋,叹美之。

仕陈,为太学博士,迁永一陽一王记室。

及陈亡,晋王广引为学士。

大业初,转为秘书学士,奉诏与秘书郎虞世南,著作佐郎庾自直等撰《长洲玉镜》等书十余部。

绰所笔削,帝未尝不称善,而官竟不迁。

初为校书郎,以籓邸左右,授宣惠尉,迁著作佐郎。

与虞世南、庾自直、蔡允恭等四人常直禁中,以文翰待诏,恩眄隆洽。

从征辽东,帝舍临海,频见大一鸟,异之,诏绰为铭。

帝览而善之,命有司勒于海上。

以度辽功,授建节尉。

绰恃才任气,无所降下。

著作郎诸葛颍以学业幸于帝,绰每轻侮之,由是有隙。

帝尝问绰于颍,颍曰:“虞绰粗疏人也。”

帝颔之。

时礼部尚书杨玄感称其贵踞,虚己礼之,与结布衣之友。

绰数从之游。

其族人虞世南诫之曰:“上一性一猜忌,而君过厚玄感。

若与绝交者,帝知君改悔,可以无咎。

不然终当见祸。”

绰不从。

寻有告绰以禁内兵书借玄感,帝甚衔之。

及玄感败,其一妓一妾并入宫,帝因问之曰:“玄感平常时与何人交往?”

其妾以虞绰对。

帝令大理卿郑善果穷理其事。

绰曰:“羁旅薄游,与玄感文酒谈款,实无他谋。”

帝怒不解,徙绰于边。

绰至长安而亡。

吏逮之急,于是潜度江,变姓名,自称吴卓。

游东一陽一,抵信安令天水辛大德舍。

岁余,绰与人争田相讼,因有识绰者而告之,竟为吏所执,坐斩江都。

所有词赋,并行于世。

大德为令,诛翦群盗,甚得人和。

与绰俱为使者所执,其妻泣曰:“每谏君无匿学士。

今日之事,岂不哀哉!”大德笑曰:“我本图脱长者,乃为人告之,吾罪也,当死以谢绰。”

会有诏,死罪得以击贼自效。

信安吏人诣使者叩头曰:“辛君人命所悬,不然亦无信安矣。”

使者留之以讨贼。

帝怒,斩使者。

大德获全。

王胄,字承基,琅邪临沂人也。

祖筠、父祥,并《南史》有传。

胄少有逸才,仕陈,历太子舍人、东一陽一王文学。

及陈灭,晋王广引为博士。

仁寿末,从刘方击林邑,以功授帅都督。

大业初,为著作佐郎,以文词为炀帝所重。

帝尝自东都还京师,赐天下大酺四日。

为五言诗,诏群官诗成者奏之。

帝览胄诗而善之,因谓侍臣曰:“气高致远,归之于胄;词清体润,其在世基;意密理新,惟庾自直。

过此者未可以言诗也。”

帝所有篇什,多令继和。

与虞绰齐名,同志友善,于时后进之士,咸以二人为准的。

从征辽东,进授朝散大夫。

胄一性一疏率不伦,自恃才伐,郁郁于官。

每负气陵傲,忽略时人。

为诸葛颍所嫉,屡谮之于帝,帝一爱一其才而不罪。

礼部尚书杨玄感虚襟与交,数游其第。

及玄感败,与虞绰徙边。

胄遂亡匿,潜还江左。

为吏所捕,坐诛。

所著词赋,多行于世。

兄翙,字元恭。

博学多通,少有盛名于江左。

仕陈,历太子洗马、中舍人。

陈亡,与胄俱为学士。

炀帝即位,授秘书郎,卒于官。

庾自直,颍川人。

父持,《南史》有传。

少好学,沈静寡欲。

仕陈,历豫章王府外兵参军、记室。

陈亡入关,不得调。

晋王广闻之,引为学士。

大业初,授著作佐郎。

自直解属文,于五言诗尤善。

一性一恭慎,不妄交游。

特为帝所一爱一,有篇章必先示自直,令其诋诃。

自直所难,帝辄改之。

或至于再三,俟其称善,然后方出。

其见亲礼如此。

后以本官知起居舍人事。

化及作逆,与之北上,自载露车中,感激发病卒。

有文集十卷,行于世。

潘徽,字伯彦,吴郡人也。

一性一聪敏,少受《礼》于郑灼,受《一毛一诗》于施公,受《书》于张冲,讲《庄》、《老》于张讥,并通大义。

尤一精一《三史》。

善属文,能持论。

中书令江总引致文儒之士,徽一诣总,甚敬之。

释褐新蔡王国侍郎,选为客馆令。

隋遣魏澹聘于陈,陈人使徽接对之。

澹将反命,为启于陈主曰:“敬奉弘慈,曲垂饯送。”

徽以饯送为重,敬奉为轻,却其启而不奏。

澹曰:“《曲礼》云:主敬客。

《诗》曰:‘维桑与梓,必恭敬止’。

《孝经》:‘宗庙致敬。

’又云:‘不敬其亲,谓之悖礼。

’孔子敬天之怒,成汤圣敬日跻。

宗庙极重,上天极高,父极尊,君极贵,四者咸同一敬,《五经》未有异文。

不知以敬为轻,竟何所据?”

徽难之曰:“向所论敬字,本不全以为轻,但施用处殊,义成通别。

礼主于敬,此是通言。

犹如男子冠而字之,注云:‘成一人,敬其名也。

’《春秋》有冀缺,夫妻亦云相敬。

于子则有敬名之义,在夫亦有敬妻之说,此可复并谓极高极尊乎?至若敬谢诸公,固非尊地;公子敬一爱一,止施宾友;敬问敬报,弥见雷同;敬听敬酬,何关贵隔。

当知敬之为义,虽是不轻,但敬之于语,则有时混漫。

今云敬奉,所以成疑。

聊举一隅,未为深据。”

澹不能对,遂从而改焉。

及陈灭,为州博士。

秦王俊闻其名,召为学士。

尝从俊朝京师。

在涂,令徽于马上为赋,行一驿而成,其名曰《述恩赋》。

俊览而善之。

复令为《万字文》。

又遣撰集字书,名为《韵纂》,徽为之序。

俊薨,晋王广复引为扬州博士,令与诸儒撰《江都集礼》一部,复令徽为序。

炀帝嗣位,徽与著作郎陆从典、太常博士褚亮、欧一陽一询等助越公杨素撰《魏书》,会素薨而止。

授京兆郡博士。

杨玄感兄弟重之,数相往来。

及玄感败,凡所交关,多罹其患。

徽以玄感故人,为帝所不悦。

有司希旨,出徽为西海郡威定县主簿。

意甚不平,行至陇头,发病而卒。

隋时有常得志、尹式、刘善经、祖君彦、孔德绍、刘斌,并有才名,事多遗逸。

常得志,京兆人。

隋秦王记室。

及王薨,过故第,为五言诗,辞理悲壮,甚为时人所重。

复为《兄弟论》,义理可称。

尹式,河间人。

仁寿中,官至汉王记室。

汉王阻兵,式自一杀。

其族人正卿、彦卿亦俱有俊才,名显于世。

刘善经,河间人。

历著作佐郎、太子舍人。

著《酬德传》三十卷,《诸刘谱》三十卷,《四声指归》一卷,行于世。

祖君彦,见其父珽传。

孔德绍,会稽人。

有清才,官至京城县丞。

窦建德署为中书令,专典书檄。

及建德败,伏诛。

刘斌,南一陽一人。

祖之遴,《南史》有传。

斌颇有词藻,官至信都司功书佐。

窦建德署为中书舍人。

建德败,复为刘黑闼中书侍郎。

与黑闼亡归突厥,不知所终。

论曰:古人之所贵名不朽者,盖重言之尚存。

王褒、庾信、颜之推、虞世基、柳{巧言}、许善心、明克让、刘臻、王贞、虞绰、王胄等,并极南土誉望,又加之以才名,其为贵显,固其宜也。

自余或位下人微,居常亦何能自达。

及其灵蛇可握,天纲俱顿,并编缃素,咸贯辞林。

虽其位可下,其身可杀,千载之外,贵贱一焉。

非此道也,孰云能致?凡百士子,可不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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