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周纪三后周太祖显德元年(甲寅,公元954)[1]五月,甲戌朔《资治通鉴》白话版《资治通鉴》在线阅读·后《资治通鉴》译注·周纪三太祖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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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周纪三后周太祖显德元年(甲寅,公元954>)

[1]五月,甲戌朔,王逵自潭州迁于朗州,以周行逢知潭州事,以潘叔嗣为岳州一团一练使。

>[1]>五月,甲戌朔(初一),王逵从潭州迁居朗州,任命周行逢为知潭州事,任命潘叔嗣为岳州一团一练使。

[2]丙子,帝至晋陽城下,旗帜环城四十里。

杨衮疑北汉代州防御使郑处谦贰于周,召与计事,欲图之;处谦知之,不往。

衮使胡骑数十守其城门,处谦杀之,因一团一门拒衮;衮奔归契丹。

契丹主怒其无功,囚之。

处谦举城来降。

丁丑,置静塞军于代州,以郑处谦为节度使。

>[2]>丙子(初三),后周世宗>到达晋陽>城下,后周>军队的旗帜环绕晋陽>城长达四十里。

杨衮怀疑北汉>代州防御使>郑处谦要向后周>投降,便召他来共同商计军事,准备借机处置他,郑处谦知道情况,不肯前往。

杨衮派胡人骑兵数十名把守代州城门,郑处谦杀死他们,就关上城门拒绝杨衮进来。

杨衮逃奔返回契丹。

契丹主恼怒杨衮没有立功,囚禁了他。

郑处谦率领全城前来投降。

丁丑(初四),后周>在代州设置静塞军,任命郑处谦为节度使>。

契丹数千骑屯忻、代之间,为北汉之援,庚辰,遣符彦卿等将步骑万馀击之;彦卿入忻州,契丹退忻口。

>契丹数千骑兵屯驻在忻州>、代州之间,作为北汉>的援军,庚辰(初七),后周>派遣符彦卿等人率领步兵、骑兵一万多出击。

符彦卿进入忻州>,契丹军队后退保守忻口。

丁亥,置宁化军于汾州,以石、沁二州隶之。

>丁亥(十四日),后周>在汾州>设置宁化军,将石、沁二州隶属于它。

代州将桑、解文遇杀郑处谦,诬奏云潜通契丹。

>

代州将领桑、解文遇杀死郑处谦,诬奏说郑处谦私通契丹。

符彦卿奏请益兵,癸巳,遣李筠、张永德将兵三千赴之。

契丹游骑时至忻州城下,丙申,彦卿与诸将陈以待之。

史彦超将二十骑为前锋,遇契丹,与战,李筠引兵继之,杀契丹二千人。

彦超恃勇轻进,去大军浸远,众寡不敌,为契丹所杀,筠仅以身免,周兵死伤甚众。

彦卿退保忻州,寻引兵还晋陽。

>符彦卿上奏请求增加兵力,癸巳(二十日),后周>派遣李筠、张永德领兵三千赶赴。

契丹流动骑兵时常到达忻州>城下,丙申(二十三日),符彦卿和众将列阵等待契丹军队。

史彦超带领二十骑兵作为前锋,遇到契丹军队,进行战斗,李筠领兵增援,杀死契丹二千人。

史彦超恃仗勇敢,轻易冒进,离开大部

>队越来越远,寡不敌众,被契丹军队杀死,李筠也只不过幸免于死,后周>士兵

>死伤很多。

符彦卿后退保守忻州>,不久领兵返回晋陽>。

府州防御使折德将州兵来朝;辛丑,复置永安军于府州,以德为节度使。

>府州防御使>折德率领州兵前来朝见;辛丑(二十八日),后周>又在府州设置永安军,任命折德为节度使>。

时大发兵夫,东自怀、孟,西及蒲、陕,以攻晋陽,不克;会久雨,士卒疲病,乃议引还。

>当时大量征发军队民夫,东起怀州>、孟州,西至蒲州、陕州>,用以进攻晋陽>,没有攻克。

遇上长时间下雨,士兵疲劳生病,于是商议退兵回还。

初,王得中返自契丹,值周兵围晋陽,留止代州。

及桑杀郑处谦,囚得中,送于周军,帝释之,赐以带、马,问“虏兵何时当至?”

得中曰:“臣受命送杨衮,他无所求。”

或谓得中曰:“契丹许公发兵,公不以实告,契丹兵即至,公得无危乎?”

得中太息曰:“吾食刘氏禄,有老母在围中,若以实告,周人必发兵据险以拒之,如此;家国两亡,吾独生何益!不若杀身以全家国,所得多矣!”甲辰,帝以得中欺罔,缢杀之。

>当初,王得中从契丹返回,正值后周>军队围困晋陽>,便停留住在代州。

及至桑杀死了郑处谦,便囚禁王得中,将他送到后周>军中,世宗释放王得中,赐给玉带、马匹,问:“契丹军队什么时候会到?”

王得中说:“我只受命送杨衮,没有别的使命。”

有人对王得中说:“契丹答应您发兵,您不将实情禀告,倘若契丹军队立即到达,您不就危在旦夕了吗?”

王得中叹息说:“我吃刘氏的俸禄,又有老母在围城之中,倘若将实情禀告,周人必定发兵占据险要来抵抗,像这样,家庭、国家双亡,我独自活着又有何用!不如杀身来保全家、国,所得到的就多了!”六月甲辰(初二),世宗因为王得中进行欺骗,便勒

>

死了他。

乙巳,帝发晋陽。

匡国节度使药元福言于帝曰:“进军易,退军难。”

帝曰:“朕一以委卿。”

元福乃勒兵成列而殿。

北汉果出兵追蹑,元福击走之。

然军还忽遽,刍粮数十万在城下,悉焚弃之。

军中讹言相惊,或相剽掠,军须失亡不可胜计。

所得北汉州县,周所置刺史等皆弃城走,惟代州桑既叛北汉,又不敢归周,婴城自守,北汉遣兵攻拔之。

>乙巳(初三),世宗从晋陽>出发。

匡国节度使>药元福向世宗进言说:“进军容易,退军困难。”

世宗说:“朕的身家一性一命就全部委托给一爱一卿了。”

药元福于是整顿军队排成行列断后。

北汉>果然派出军队追踪,药元福打跑追兵。

然而军队返回匆忙仓促,数十万粮草还在晋陽>城下,只好全部焚烧丢弃。

军队中谣言流传相互惊扰,有的互相抢劫,军用物资损失无法计算。

所得到的北汉>州、县,后周>所设置的刺史>等都弃城逃跑,只有代州桑已经叛变北汉>,但又不敢归顺后周>,只好环城自守,北汉>派兵攻占代州。

乙酉,帝至潞州;甲子,至郑州;丙寅,谒嵩陵;庚午,至大梁。

>乙酉(疑误),后周世宗>到达潞州;甲子(二十二日),到达郑州;丙寅(二十四日),拜谒嵩陵;庚午(二十八日),到达大梁。

[3]帝违众议破北汉,自是政事无大小皆亲决,百官受成于上而已。

河南府推官高锡上书谏,以为:“四海之广,万机之众,虽尧、舜不能独治,必择人而任之。

今陛下一以身亲之,天下不谓陛下聪明睿智足以兼百官之任,皆言陛下褊迫疑忌举不信群臣也!不若选能知人公正者以为宰相,能一爱一民听讼者以为守令,能丰财足食者使掌金谷,能原情守法者使掌刑狱,陛下但垂拱明堂,视其功过而赏罚之,天下何扰不治!何必降君尊而代臣职,屈贵位而亲贱事,无乃失为政之本乎!”帝不从,锡,河中人也。

>[3]后周世宗>违背朝臣众议击败北汉>,从此政事无论大小全都亲自决定,文武百官只是从皇上那里接受成命罢了。

河南府推官高锡上书劝谏,认为:“天下四海之广大,日常政务之繁多,即使是唐尧、虞舜也不能独自治理,必定要选择贤人来任用他们。

如今陛下全部亲自处理,但天下人并不认为陛下聪明智慧足以兼负百官的重任,却都说陛下狭隘多疑全不相信朝廷群臣啊!不如选择能够知人善任、公正无私的人作为宰相>,能够一爱一护百姓、善理诉讼的人作为州守县令,委派能够增加财富、丰衣足食人掌管金银粮食,委派能够推究实情、遵守法制的人掌管刑法监狱,那么陛下只须在朝廷垂衣拱手,根据他们的功过而进行赏罚,天下何愁不能太平!何必降低国君的尊严而代替臣子的职责,枉屈高贵的地位亲理低贱的事务,不是丢失为政的根本了吗!”世宗不听从。

高锡是河中人。

[4]北汉主忧愤成疾,悉以国事委其子侍卫都指挥使承钧。

>[4]北汉>主忧愤成疾,将国家大事全部委托给他的儿子侍卫都指挥使>刘承钧。

[5]河西节度使申师厚不俟诏,擅弃镇入朝,署其子为留后;秋,七月,癸酉朔,责授率府副率。

>[5]>河西节度使>申师厚没有等到诏令,擅自离弃镇所进京入朝,安排他的儿子作为留后。

秋季,七月,癸酉朔(初一),后周世宗>斥责他,改授东宫率府副率之职。

[6]丁丑,加吴越王钱弘天下兵马都元帅。

>[6]>丁丑(初五),后周世宗>下诏吴越>王钱弘加官天下兵马都元帅>。

[7]癸巳,加门下侍郎、同平章事范质守司徒,以枢密直学士、工部侍郎长山景范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判三司。

加枢密使、同平章事郑仁诲兼侍中。

乙未,以枢密副使魏仁浦为枢密使。

范质既为司徒,司徒窦贞固归洛陽,府县以民视之,课役皆不免。

贞固诉于留守向训,训不听。

>[7]>癸巳(二十一日),门下侍郎>、同平章事>范质加官守司徒>,任命枢密直学士、工部侍郎>长山人景范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判三司,枢密使、负平章事郑仁诲加官兼任侍中>。

乙未(二十三日),任命枢密副使魏仁浦为枢密使。

范质既已担任司徒>,原司徒>窦贞固回归洛陽老家,当地府、县都按平民看待他,赋税徭役全不减免。

窦贞固向留守向训诉说,向训不理睬。

初,帝与北汉主相拒于高平,命前泽州刺史李彦崇将兵守江猪岭,遏北汉主归路;彦崇闻樊一爱一能等南遁,引兵退,北汉主果自其路遁去。

八月,己酉,贬彦崇率

府副率。

>当初,后周世宗>与北汉>主在高平对峙,命令前泽州刺史李彦>崇领兵扼守江猪岭,阻断北汉>君主的归路。

李彦>崇听说樊一爱一能向南逃跑,便领兵撤退了,后来

北汉>君主果然从这条路逃跑离去。

八月,己酉(初八),贬李彦>崇为率府副率。

[8]己巳,废镇国军。

>[8]>己巳(二十八日),后周>撤销镇国军。

[9]初,太祖以建雄节度使王晏有拒北汉之功,其乡里在滕县,徙晏为武宁节度使。

晏少时尝为群盗,至镇,悉召故一党一,贬之金帛、鞍马,谓曰:“吾乡素名多盗,昔吾与诸君皆尝为之,想后来者无能居诸君之右。

诸群幸为我语之,使勿复为,为者吾必族之。”

于是一境清肃。

九月,徐州人请为之立衣锦碑;许之。

>[9]>当初,后周>太祖因建雄节度使>王晏有抵抗北汉>军队的功劳,他的故乡在滕县,便调任王晏为武宁节度使>。

王晏年轻时曾经做过强盗,到达镇所,召集所有旧日同一党一,赠送金钱绢帛、鞍子马匹,对他们说:“我们家乡素来以强盗多出名,从前多和诸位都曾经干过,料想后来的强盗没有能胜过诸位的。

诸位替一我告诉其他强盗,让他们不要再干,再干的人我必定灭他的家族。”

于是全境强盗绝迹。

九月,徐州>人请求为王晏树立衣锦碑。

后周世宗>准许。

[10]冬,十月,甲辰,左羽林大将军孟汉卿坐纳藁税,场辟扰民,多取耗馀,赐死,有司奏汉卿罪不至死;上曰:“朕知之,欲以惩众耳!”

>[10]>冬季,十月,甲辰(初三),左羽林大将军>孟汉卿因交纳藁税时,场院官吏侵扰百姓,多取所谓“耗余”而定罪,赐他自一杀。

有关官员奏称孟汉卿的罪还不至于死,世宗说:“朕知道这些,只不过想借此惩戒众人罢了!”

[11]己酉,废安远、永清军。

>[11]>己酉(初八),后周>撤销安远军、永清军。

[12]初,宿卫之士,累朝相承,务求姑息,不欲简阅,恐伤人情,由是羸老者居多;但骄蹇不用命,实不可用,每遇大敌,不走即降,其所以失国,亦多由此。

帝因高平之战,始知其弊,癸亥,谓侍臣曰:“凡兵务一精一不务多,今以农夫百未能养甲士一,柰何浚民之膏泽,养此无用之物乎!且健懦不分,众何所劝!”乃命大简诸军,一精一锐者升之上军,羸者斥去之。

又以骁勇之士多为潘镇所蓄,诏募天下壮士,咸遣诣阙,命太祖皇帝选其尤者为殿前诸班,其骑步诸军,各命将帅选之。

由是士卒一精一强,近代无比,征伐四方,所向皆捷,选练之力也。

>[12]>当初,宫禁警卫士兵,历朝相承,只求息事宁人,不想再检查挑选,恐怕伤害人情,因此瘦弱年老的占据多数。

但又骄横傲慢,不听命令,实际无法使用,每次遇到大敌,不是逃跑就是投降,各朝之所以丧失国家,也大多由于这个原因。

后周世宗>通过高平一战,开始知道它的弊端,癸亥(二十二日),对侍从大臣说:“大凡军队只求一精一而不求多,如今用一百个农夫也未必能供养得起一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怎么能榨取百姓的血汗,去养活这批无用的东西呢!况且勇健懦弱不加区分,用什么去激励士众!”于是命令各军普遍检查挑选兵员,一精一锐的提升到上军,瘦弱的逐出军队。

又因强健勇一猛的战士大多被藩镇>所收养,下诏征募天下壮士,全部遣送到京城,命令宋太祖>皇帝赵匡胤挑选其中最好的组成殿前诸班,其余骑兵、步兵各军,分别命令将帅挑选士兵。

由此士兵一精一干强壮,近代以来没有比得过的,征伐四方,所到之处频传捷报,这就是挑选兵员的功效啊!

[13]戊辰,帝谓侍臣曰:“诸道盗贼颇多,讨捕终不能绝,盖由累朝分命使臣巡检,致藩侯、守令皆不致力。

宜悉召还,专委节镇、州县,责其清肃。”

>[13]>戊辰(二十七日),后周世宗>对侍从大臣说:“各道盗贼很多,讨伐搜捕终究不能绝迹,是由于历朝另外命令使臣巡视检查,致使藩镇>主帅、州守县令都不再努力。

应该全部召回使臣,专门委托藩镇节度使>、州守县令,责成他们肃清盗贼。”

[14]河自杨刘至于博州百二十里,连年东溃,分为二派,汇为大泽,弥漫数百里;又东北坏古堤而出,灌齐、棣、淄诸州,至于海涯,漂没民田庐不可胜计,流民采菰稗、捕鱼以给食,朝廷屡遣使者不能塞。

十一月,戊戌,帝遣李诣澶、郓、齐按视堤塞,役徒六万,三十日而毕。

>[14]>黄河从杨刘直至博州有一百二十里,连年在东面冲溃堤防,分成两个支流,汇合为巨大湖泽,河水弥漫达数百里。

黄河又向东北冲毁古堤而流一出,灌淹齐、棣、淄各州,直至海边,漂流淹没百姓田地房屋不可胜计,流民只好采集茭白稗子、捕捞鱼虾来充食,朝廷屡次派遣使者没能堵塞住。

十一月,戊戌(二十八日),后周世宗>派遣李到澶州>、郓州、齐州检查监督堤防决口的堵塞,征发役徒六万,三十天完工。

[15]北汉主疾病,命其子承钧监国,寻殂。

遣使告哀于契丹。

契丹遣骠骑大将军、知内侍省事刘承训册命承钧为帝,更名钧。

北汉孝和帝一性一孝谨,既嗣位,勤于为政,一爱一民礼士,境内粗安。

每上表于契丹主称男;契丹主赐之诏,谓之“儿皇帝”。

>[15]北汉>主病重,命令他的儿子刘承钧代理国政,不久去世。

北汉>派遣使者向契丹报丧。

契丹派遣骠骑大将军>、知内侍省>事刘承训册立刘承钧为皇帝,刘承改名为钧。

北汉>孝和帝刘钧生一性一孝顺谨慎,继承皇位后,勤理朝政,一爱一护百姓,礼贤下士,境内基本平安。

他每次向契丹主上表自称为“男”,契丹君主回赐诏书,叫他“儿皇帝”。

[16]马希萼之帅群蛮破长沙也,府库累世之积,皆为溆州蛮酋苻彦通所掠,彦通由是富强,称王于溪洞间。

王逵既得湖南,欲遣使抚之,募能往者,其将王虔朗请行。

既至,彦通盛侍卫而见之,礼貌甚倨。

虔朗厉声责之曰:“足下自称苻秦苗裔,宜知礼义,有以异于群蛮。

昔马氏在湖南,足下祖父皆北面事之;今王公尽得马氏之地,足下不早往乞盟,致使者先来,又不接之以礼,异日得无悔乎!”彦通惭惧,起,执虔朗手谢之。

虔朗知其可动,因说之曰:“溪洞之地,隋、唐之世皆为州县,著在图籍。

今足下上无天子之诏,下无使府之命,虽自王于山谷之间,不过蛮夷一酋长耳!曷若去王号,自归于王公,王公必以天子之命授足下节度使,与中国侯伯等夷,岂不尊荣哉!”彦通大喜,即日去王号,因虔朗献铜鼓数枚于王逵。

逵曰:“虔朗一言胜数万兵,真国土也!”承制以彦通为黔中节度使;以虔朗为都指挥使,预闻府政。

>[16]>马希萼率领各蛮族部落攻破长沙,府库中历代积累的财富,全被溆州蛮族部落酋长苻彦通所抢,苻彦通因此富有强盛,在溪谷洞壑之间自称为王。

王逵既已得到湖南,打算派遣使者安一抚他,招募能前往的人选,他的部将王虔朗请求出行。

王虔朗到达后,苻彦通警卫森严地会见王虔朗,举止态度十分傲慢。

王虔朗声音严厉地斥责他说:“您自称是苻秦的后裔,应该知道礼义,有区别于其他蛮族部落的地方。

从前马氏在湖南时,您的祖父、父亲都北面称臣。

如今王公取得马氏全部的领地,您既不及早前往请求结盟,致使王公派我这个使者先来,又不以礼相迎,他日难道不会后悔吗!”苻彦通惭愧恐惧,从座位上起来,握住王虔朗的手向他道歉。

王虔朗知道苻彦通可以说动,就劝说道:“这溪谷洞壑之地,隋、唐的时代都是州、县,记载在地图簿籍上。

如今您上无天子的诏书,下无节度使>都府的命令,虽然自己在山谷之间称王,实际不过蛮夷落的一个酋长罢了。

不如去掉王号,自动归顺王公,王公必定用天子的命令授于您节度使>之职,与中原的侯伯等同,岂不尊贵荣耀吗?”

苻彦通大为喜欢,当天去掉王号,通过王虔朗向王逵进献多枚铜鼓。

王逵说:“王虔朗一席话胜过数万军队,真是国家的贤士啊!”王逵接受皇帝制书任命苻彦通为黔中节度使>;任命王虔朗为都指挥使>,参与都府政务。

逵虑西界镇遏使、锦州刺史刘为边患,表为镇南节度副使,充西界都招讨使。

>王逵顾虑西界镇遏使、锦州刺史>刘会成为边境隐患,上表请求任命刘为镇南节度副使,担任西界都招讨使>。

[17]是岁,湖南大饥,民食草木实;武清节度使、知潭州事周行逢开仓以赈之,全活甚众。

行逢起于微贱,知民间疾苦,励一精一为治,严而无私,辟署僚属,皆取廉介之士,约束简要,其自奉甚薄;或讥其太俭,行逢曰:“马氏父子穷奢极一靡一,不恤百姓,今子孙乞食于人,又足效乎!”

>[17]>当年,湖南出现大饥荒,百姓食用草木的果实。

武清节度使>、知潭州事周行逢打开粮仓赈济灾民,保全救活许多人。

周行逢出身贫贱,知道民间疾苦,励一精一图治,执法严厉,公正无私,征召安排属官,都选取廉洁方正之士,规约简单明了,给自己的奉养十分菲薄。

有的人讥讽他太节俭,周行逢说:“马氏父子穷奢极欲,不体恤百姓,如今他的子孙在向人要饭,还值得效法吗!”

世宗睿武孝文皇帝上显德二年(乙卯、955)

>后周世宗显德二年(乙卯,公元955>年)

[1]春,正月,庚辰,上以漕运自晋、汉以来不给斗耗,纲吏多以亏欠抵死,诏自今每斛给耗一斗。

>[1]>春季,正月,庚辰(初十),后周世宗>因为漕运自从后晋>、后汉>以来不给“斗耗”,负责运送的官吏不少因为损耗造成粮食亏欠而抵死罪,下诏命令从今开始每斛粮食给损耗一斗。

[2]定难节度使李彝兴以折德亦为节度使,与己并列,耻之,塞路不通周使。

癸未,上谋于宰相,对曰:“夏州边镇,朝廷向来每加优借,府州褊小,得失不系重轻,且宜抚谕彝兴,庶全大体。”

上曰:“德数年以来,尽忠戮力以拒刘氏,柰何一旦弃之!且夏州惟产羊马,贸易百货,悉仰中国,我若绝之,彼何能为!”乃遣供奉官齐藏珍赍诏书责之,彝兴惶恐谢罪。

>[2]>定难节度使>李彝兴因为折德也当了节度使>,与自己地位相同,感到羞耻,便阻塞道路不与后周>互通使者。

癸未(十三日),后周世宗>与宰相>商量,宰相>回答说:“夏州>是边关重镇,朝廷历来格外从宽优待,府州地方偏僻狭小,利害得失不关轻重,暂且应该安一抚李彝兴,可以保全大局。”

世宗说:“折德多年以来,尽忠报国努力作战来抵御北汉>刘氏,怎么能一下子抛充他!况且夏州>只出产羊马,交易其他百货,全部仰仗中原,我若断绝关系,他还能有什么作为!”于是派遣供奉>官齐藏珍带着诏书责问李彝兴,李彝兴惊惶恐惧连忙认罪道歉。

[3]戊子,蜀置威武军于凤州。

>[3]>戊子(十八日),后蜀>在凤州设置威武军。

[4]辛卯,初令翰林学士、两省辟举令、录;除官之日,仍署举者姓名,若贪秽败官,并当连坐。

>[4]>辛卯(二十一日),后周>开始命令翰林学士>、门下和中书两省辟员荐举县令、录事参军人选。

授官之日,同时记下荐举人>的姓名,倘若被荐人贪婪污秽败坏公务,荐举人>一并连同坐罪。

[5]契丹自晋、汉以来屡寇河北,轻骑深入,无藩篱之限,郊野之民每困杀掠。

言事者称深、冀之间有胡卢河,横亘数百里,可浚之以限其奔突;是月,诏忠武节度使王彦超、彰信节度使韩通将兵夫浚胡卢河,筑城于李晏口,留兵戍之。

帝召德州刺史张藏英,问以备边之策,藏英具陈地形要害,请列置戍兵,募边人骁勇者,厚其禀给,自请将之,随便宜讨击;帝皆从之,以藏英为沿边巡检招收都指挥使。

藏英到官数月,募得千馀人。

王彦超等行视役者,尝为契丹所围;藏英引所募兵驰击,大破之。

自是契丹不敢涉胡卢河,河南之民始得休息。

>[5]>契丹自从后晋>、后汉>以来,频繁侵犯河北地区,轻骑兵长一驱一直一入,没有任何屏障的阻隔,郊区野外的农民经常陷入烧杀抢掠的困境。

向朝廷陈述政见的人称说深州、冀州之间有胡卢河,绵延横亘几百里,可以疏通河道来阻截契丹骑兵的横一冲一直一撞。

当月,绍令忠武节度使王彦>超、彰信节度使>韩通率领士兵、民夫疏通胡卢河,在李晏口筑城,留驻军队守卫。

后周世宗>召见德州刺史>张藏英,询问边疆防备的对策,张藏英具体陈说地理形势、军事要塞,请求部署戍边军队,招募边疆百姓中矫健勇一猛的,多给军饷,自己请求率领他们,随时根据情况征讨攻击契丹骑兵;世宗全都同意,任命张藏英为沿边巡检>招收都指挥使>。

张藏英赴任几个月,招募到一千多人。

王彦>超等巡视疏通河道的工程,曾经被契丹军队所包一皮围;张藏英带领所招募的士兵驰马出击,大败敌军。

从此契丹军队不敢再过胡卢河,胡卢河以南的百姓开始得到休养生息。

[6]二月,庚子朔,日有食之。

>[6]>二月,庚子朔(初一),出现日食。

[7]蜀夔恭孝王仁毅卒。

>[7]后蜀>夔恭孝王孟仁毅去世。

[8]壬戌,诏群臣极言得失,其略曰:“朕于卿大夫,才不能尽知,面不能尽识;若不采其言而观其行,审其意而察其忠,则何以见器略之浅深,知任用之当否!若言之不入,罪实在予;苟求之不言,咎将谁执!”

>[8]>壬戌(二十三日),后周世宗>诏令群臣畅所欲言陈述政事的得失利弊,诏书大致说:“朕对各位卿大夫>,才能没法全部知道,面孔没法全都认识。

倘若不采集他们的言论从而观察他们的行为,明悉他们的意见从而考察他们的忠诚,那凭什么来看出各人才器韬略的高低深浅,了解任用是否得当!倘若卿大夫>陈说了而听不进,罪确实在朕身上。

假使我要求了而不说,罪责将归谁呢?”

[9]唐主以中书侍郎、知尚书省严续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

>[9]南唐>主任命中书侍郎>、知尚书省>严续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

[10]三月,辛未,以李晏口为静安军。

>[10]>三月,辛未(初二),后周>在李晏口设置静安军。

[11]帝常愤广明以来中国日蹙,及高平既捷,慨然有削平天下之志。

会秦州民夷有诣大梁献策请恢复旧疆者,帝纳其言。

>[11]后周世宗>经常为唐僖宗广明以来中原日益缩小而愤慨,及至高平一战奏捷,慨然萌生削平各国统一天下的志向。

正好秦州各族百姓有到大梁进献计策请求恢复旧日大唐疆域的,世宗采纳他的意见。

蜀主闻之,遣客省使赵季札按视边备。

季札素文武才略自任,使还,奏称:“雄武节度使韩继勋、凤州刺史王万迪非将帅才,不足以御大敌。”

蜀主问:“谁可往者?”

季札请自行。

丙申,以季札为雄武监军使,仍以宿卫一精一兵千人为之部曲。

后蜀>主闻知情况,派遣客省使赵季札巡视边防。

赵季札素来以有文武双全的才略自许,出使回来,上奏道:“雄武节度使>韩继勋、凤州刺史>王万迪不是将帅之才,不能够抵御大敌入侵。”

后蜀>主问:“谁可前往呢?”

赵季札请命自己前往。

丙申(二十七日),任命赵季札为雄武监军使,并将宫禁警卫一精一兵一

>

千人作为他的私属部队。

[12]帝以大梁城中迫隘,夏,四月,乙卯,诏展外城,先立标帜,俟今冬农隙兴板筑;东作动则罢之,更俟次年,以渐成之。

且令自今葬埋皆出所标七里之外,其标内俟县官分画街衢、仓场、营廨之外,听民随便筑室。

>[12]后周世宗>因为大梁城中局促狭窄,夏季,四月,乙卯(十七日),下诏拓展外城,先设立标记,等待今年冬天农闲再兴土木。

农事开始就停止,再等来年开工,以此逐渐完成。

并且命令从今开始葬埋死人都要出城,离所立标记七里之外,在标记内等待官府划分出街道、仓库场院、营房官舍,除此之外,听凭百姓随便盖房。

[13]丙辰,蜀主命知枢密院王昭远按行北边城寨及甲兵。

>[13]>丙辰(十八日),后蜀>主命令知枢密院>王昭远巡视检查北部边界的城镇营寨和武备。

[14]上谓宰相曰:“朕每思致治之方,未得其要,寝食不忘。

又自唐、晋以来,吴、蜀、幽、并皆阻声教,未能混壹,宜命近臣著《为君难为臣不易论》及《开边策》各一篇,朕将览焉。”

>[14]后周世宗>对宰相>说:“朕经常思考达到大治的方略,没有得到其中的要领,睡觉吃饭都不能忘记。

又从后唐>、后晋>以来,吴地、蜀地、幽州、并州都被隔断了政令教化,不能统一,应该命令左右大臣撰写《为君难为臣不易论》和《开边策》各一篇,朕将一一阅览。”

比部郎中王朴献策,以为:“中国之失吴、蜀、幽、并,皆由失道。

今必先观所以失之之原,然后知所以取之之术。

其始失之也,莫不以君暗臣邪,兵骄民困,一奸一党一内炽,武夫外横,因小致大,积微成著。

今欲取之,莫若反其所为而已。

夫进贤退不肖,所以收其才也;恩隐诚信,所以结其心也;赏功罚罪,所以尽其力也;去奢节用,所以丰其财也;时使名薄敛,所以阜其民也。

俟群才既集,政事既治,财用既充,士民既附,然后举而用之,功无不成矣!彼之人观我有必取之势,则知其情状者愿为间谍,知其山川者愿为乡导,民心既归,天意必从矣。

>

比部郎中王朴进献策文,认为:“中原朝廷丧失吴地、蜀地、幽州、并州,都是由于丧失了治国之道。

如今一定要首先考察所以丧失土地的根本原因,然后才能知晓所以收取失地的方法。

当开始丧失国土时,没有不是因为君主昏庸臣子一奸一邪,军队骄横百姓穷困,一奸一人乱一党一在朝内炙手可热,强将武夫在外面横行霸道,由小变大,积微成著。

如今要收取失地,只不过反其道而行之罢了。

进用贤人斥退坏人,是收罗人材的办法;布施恩泽讲究信用,是一团一结人心的办法;奖赏功劳惩罚罪过,是鼓励大家贡献力量的办法;革除奢侈节约费用,是增加财富办法;按时使用民力,减少赋税,是使百姓富足的办法。

等到群贤毕集,政事理顺,财用充足,士民归附,然后起兵而使用他们,千秋功业没有不成功的了!对方的人民看到我方有必定取胜的形势,知道内部情况的就愿意当间谍,熟悉山川地理的就愿意当向导,民心已归附,那么天意也必然会顺从了。”

凡攻取之道,必先其易者。

唐与吾接境几二千里,其势易扰也。

扰之当以无备之处为始,备东则扰西,备西则扰东,彼必奔走而救之。

奔走之间,可以知其虚实强弱,然后避实击虚,避强击弱。

未须大举,且以轻兵扰之。

南人懦怯,闻小有警,必悉师以救之。

师数动则民疲而财竭,不悉师则我可以乘虚取之。

如此,江北诸州将悉为我有。

既得江北,则用彼之民,行我之法,江南亦易取也。

得江南则岭南、巴蜀可传檄而定。

南方既定,则燕地必望风内附;若其不至,移兵攻之,席卷可平矣。

惟河东必死之寇,不可以恩信诱,当以强兵制之,然彼自高平之败,力竭气沮,必未能为边患,宜且以为后图,俟天下既平,然后伺间,一举可擒也。

今士卒一精一练,甲兵有备,群下畏法,诸将效力,期年之后可以出师,宜自夏秋蓄积实边矣。”

>“大凡进攻夺取的方法,必定先从容易的地方下手。

南唐>与我们相接的国境将近二千里,这地势很容易騷扰对方。

騷扰对方应当从没有防备的地方开始,防备东面就騷扰西面,防备西面就騷扰东面,对方必定东奔西走去救援。

东奔西走之间,就可以探明对方的虚实强弱,然后避实击虚,避强击弱。

不须大举进攻时,暂且用小部队騷扰。

南方人生一性一懦弱胆小,听说有小小的警报,必定出动全部军队去救援。

军队频繁出动就会使百姓疲劳而财物耗竭,不出动全国军队救援,我们就可以乘着空虚夺取土地。

像这样,长江以北各州将全部被我们占有。

既得长江以北,就可利用他们的百姓,实行我们的办法,那长江以南也容易夺取了。

取得江南,那么岭南、巴蜀之地就可以传递檄文而平定。

南方既已平定,那燕地必定望风披一靡一归附中原;倘若它不归顺,就调动军队进攻,犹如卷席子那样很快可以平定了。

只有河东北汉>是必然要拼死一战的敌人,没法用恩惠信义诱导,应当用强大的军队制一服它,然而它从高平失败以后,国力空虚士气沮丧,必定不能再起边患,应该暂且放在以后谋取,等待天下已经平定,然后瞅准时机,一举就可以擒获。

如今士兵一精一干,武器齐全,部下畏服军法,众将愿意效力,一年以后可以出师,应该从夏季、秋季就开始积蓄粮草来充实边疆了。”

上欣然纳之。

时群臣多守常偷安,所对少有可取者,惟朴神峻气劲,有谋能断,凡所规画,皆称上意,上由是重其气识,未几,迁左谏议大夫,知开封府事。

后周世宗>欣然接受。

当时群臣大多墨守常规,苟且偷安,所对策略很少有可取的,只有王朴神情峻逸、气势刚劲,有智谋能决断,凡是有所规划建议,都符合世宗的心意,世宗因此看重王朴的气质胆识,不久,迁升他为左谏议大夫>、知开封府事。

[15]上谋取秦、凤,求可将者。

王溥荐宣徽南院使、镇安节度使向训。

上命训与凤翔节度使王景、容省使高唐昝居润偕行。

五月,戊辰朔,景出兵自散关趣秦州。

>[15]后周世宗>谋划攻取秦州、凤州,寻找可以统领>军队的人。

王溥推荐宣徽南院使、镇安节度使>向训。

世宗命令向训与凤翔节度使王景>、客省使高唐一人>昝居润同行。

五月,戊辰朔(初一),王景>从散关出兵直奔秦州。

[16]敕天下寺院,非敕额者悉废之。

禁私度僧尼,凡欲出家者必俟祖父母、父母、伯叔之命。

惟两京、大名府、京兆府、青州听设戒坛。

禁僧俗舍身、断手足、炼指、挂灯、带钳之类幻惑流俗者。

令两京及诸州每岁造僧帐,有死亡、归俗,皆随时开落。

是岁,天下寺院存者二千六百九十四,废者三万三百三十六,见僧四万二千四百四十四,尼一万八千七百五十六。

>[16]后周世宗>敕命天下寺院,未经朝廷敕赐匾额的全部废除。

禁止私下剃发出家当和尚、尼姑,凡是打算出家的人必须得到祖父母、父母亲、伯伯叔叔的同意,只有东京>、西京、大名府、京兆>府、青州准许设立受戒的佛坛。

禁止僧侣舍身自一杀、斩断手足、手指上燃香、****挂钩点灯、身带铁钳之类惑乱破坏社会风俗的行为。

命令东京>、西京以及各州每年编制僧侣名册,如有死亡、返俗,都随时注销。

这一年,天下寺院保存的有二千六百九十四座,废除的有三万三百三十六座,现有和尚四万二千四百四十四人,尼姑一万八千七百五十六人。

[17]王景拔黄牛等八寨。

戊寅,蜀主以捧圣控鹤都指挥使、保宁节度使李廷为北路行营都统,左卫圣步军都指挥使高彦俦为招讨使,武宁节度使吕彦珂副之,客省使赵崇韬为都监。

>[17]王景>攻拔黄牛等八个营寨。

戊寅(十一日),后蜀>主任命捧圣控鹤都指挥使>、保宁节度使>李廷为北路行营都统,左卫圣步军都指挥使>高彦俦为招讨使>,武宁节度使>吕彦珂为招讨副使,客省使赵崇韬为都监。

[18]蜀赵季札至德陽,闻周师入境,惧不敢进,上书求解边任还奏事,先遣辎重及一妓一妾西归。

丁亥,单骑驰入成都,众以为奔败,莫不震恐。

蜀主问以机事,皆不能对;蜀主怒,系之御史台,庚午,斩之于崇礼门。

>[18]后蜀>赵季札到达德陽,听说后周>军队入境,恐惧不敢前进,上书请求解除守边任务返回京城奏报情况,先遣送随身携带的包一皮裹箱笼和一妓一十女侍妾向西返归。

丁亥(二十日),赵季札单人匹马奔入成都,众人都以为是打败仗逃回,没有不震惊恐慌的。

后蜀>主问他军事机务,都不能回答。

后蜀>主勃然大怒,将他关押在御史台>,甲午(二十七日),在崇礼门斩首。

[19]六月,庚子,上亲录囚于内苑。

有汝州民马遇,父及弟为吏所冤死,屡经覆按,不能自伸,上临问,始得其实,人以为神。

由是诸长吏无不亲察狱讼。

>[19]>六月,庚子(初三),后周世宗>在宫内园林中亲自查阅囚犯的档案。

有个汝州的百姓叫马遇,父亲以及弟弟被官吏冤枉致死,屡经核查审理,自己不能申诉,世宗当面审问,才获得真实情况,众人都认为神奇。

从此各部门长官无不亲自省察刑事诉讼案件。

[20]壬寅,西师与蜀李廷等战于威武城东,不利,排阵使濮州刺史胡立等为蜀所擒。

丁未,蜀主遣间使如北汉及唐,欲与之俱出兵以制周,北汉主、唐主皆许之。

>[20]>壬寅(初五),西征军队与后蜀>李廷等在威武城东交战,失利,排阵使濮州刺史>胡立等人被后蜀>擒获。

丁未(初十),后蜀>主派遣秘密使者前往北汉>和南唐>,准备和他们共同出兵来遏制后周>,北汉>主、南唐>主都答应。

[21]己酉,以彰信节度使韩通充西南行营马步军都虞候。

>[21]>己酉(十二日),后周>任命彰信节度使>韩通充任西南行营马步军都虞候。

[22]戊午,南汉主杀祯州节度使通王弘政,于是高祖之诸子尽矣。

>[22]>戊午(二十一日),南汉>主杀死祯州节度使>通王刘弘政,于是南汉高祖>的所有儿子全死了。

[23]壬戌,以枢密院承旨清河张美为右领军大将军、权点检三司事。

初,帝在澶州,美掌州之金谷隶三司者,帝或私有所求,美曲为供副。

太祖闻之怒,恐伤帝意,但徙美为濮州马步军都虞候。

美治财一精一敏,当时鲜及,故帝以利权授之;然思其在澶州所为,终不以公忠待之。

>[23]>壬戌(二十五日),后周世宗>任命枢密院>承旨清河>人张美为右领军大将军>、权点检三司事。

当初,世宗在澶州>时,张美掌管州中隶属于三司的钱粮,世宗有时私下有所索求,张美千方百计为他提一供满足。

后周>太祖听说此事很生气,又恐怕伤害世宗的感情,只是调任张美为濮州>马步军都虞候。

张美治理财政很一精一明,当时很少有人及得上,所以世宗将财政收入的大权授给他;然而想到他在澶州>的作为,终究不将他当作公正忠诚的人来对待。

[24]秋,七月,丁卯朔,以王景兼西南行营都招讨使,向训兼行营兵马都监。

宰相以景等久无功,馈运不继,固请罢兵。

帝命太祖皇帝往视之,还,言秦、凤可取之状,帝从之。

>[24]>秋季,七月,丁卯朔(初一),后周世宗>任命王景>兼西南行营都招讨使>,向训兼行营兵马都监。

宰相>因王景>等长久没有成功,粮草运输跟不上,坚持请求撤兵。

世宗命令宋太祖>皇帝赵匡胤前往视察,回来,陈述秦州、凤州可以攻取的情况,世宗听从了他意见。

[25]八月,丁未,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景范罢判三司,寻以父丧罢政事。

>[25]>八月,丁未(十一日),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景范罢免判三司之职,不久因为父丧免去朝政事务。

[26]王景等败蜀兵,获将卒三百。

己未,蜀主遣通奏使、知枢密院、武泰节度使伊审徵如行营慰抚,仍督战。

>[26]王景>等击败后蜀>军队,捕获将吏士卒三百人。

己未(二十三日),后蜀>主派遣通奏使、知枢密院>、武泰节度使>伊审徵前往军营慰劳安一抚,并且督战。

[27]帝以县官久不铸钱,而民间多销钱为器皿及佛像,钱益少,九月,丙寅朔,敕始立监采铜铸钱,自非县官法物、军器及寺观钟磬钹铎之类听留外,自余民间铜器、佛像,五十日内悉令输官,给其直;过期隐匿不输,五斤以上其罪死,不及者论刑有差。

上谓侍臣曰:“卿辈勿以毁佛为疑。

夫佛以善道化人,苟志于善,斯奉佛矣。

彼铜像岂所谓佛邪!且吾闻佛在利人,虽头目犹舍以布施,若朕身可以济民,亦非所惜也。”

>[27]后周世宗>因为朝廷长久没有铸造铜钱,而民间许多人销毁钱币做成器皿以及佛像,铜钱越来越少,九月,丙寅朔(初一),敕令开始设立机构采集铜来铸造钱币,除了朝廷的礼器、兵器以及寺庙道观的钟磬、钹镲、铃铎之类准许保留外,其余民间的铜器、佛像,五十天内全部让送交官府,付给等值的钱;超过期限隐藏不交,重量在五斤以上的判死罪,不到五斤的量刑判处不同的罪。

世宗对侍从大臣说:“你们不要为毁佛而疑虑。

佛用善道来教化人,假如立志行善,这就是信佛了。

那些铜像岂是所说的佛呢!况且我听说佛的宗旨是在于利人,即使是脑袋、眼睛也都可以舍弃布施给需要的人,倘若朕的身一子可用来普济百姓,也不值得吝惜啊。”

臣光曰:若周世宗,可谓仁矣,不一爱一其身而一爱一民;若周世宗,可谓明矣,不以无益废有益。

>臣司马光>曰:像周世宗>,可以称得上仁一爱一了,不吝惜自身而一爱一护百姓;像周世宗>,可以称得上英明了,不为无益的东西来废弃有益的东西。

[28]蜀李廷遣先锋都指挥使李进据马岭寨,又遣奇兵出斜谷,屯白涧,又分兵出凤州之北唐仓镇及黄花谷,绝周粮道。

闰月,王景遣裨将张建雄将兵二千抵黄花,又遣千人趣唐仓,扼蜀归路。

蜀染院使王峦将兵出唐仓,与建雄战于黄花,蜀兵败,奔唐仓,遇周兵,又败,虏峦及其将士三千人;马岭、白涧兵皆溃,李廷、高彦俦等退保青泥岭。

蜀雄武节度使兼侍中韩继勋弃秦州,奔还成都,观察判官赵举城降,斜谷援兵亦溃。

成、阶二州皆降,蜀人震恐。

,澶州人也。

帝欲以为节度使,范质固争以为不可,乃以为郢州刺史。

>[28]后蜀>李廷派遣先锋都指挥使>李进占据马岭寨,又派遣准备突然出击的部队从斜谷而出,屯驻白涧,又分出军队从凤州以北的唐仓镇和黄花谷而出,断绝后周>的粮道。

闰月,王景>派遣副将张建雄领兵二千抵达黄花谷,又派遣军队一千赶赴唐仓镇,扼住后蜀>军队归路。

后蜀>染院使王峦领兵从唐仓镇而出,与张建雄在黄花谷交战,后蜀>兵败,逃奔唐仓镇,路遇后周>军队,又被击败,俘虏王峦及其将吏士卒三千人;马岭、白涧的军队全都溃逃,李廷、高彦俦等后退保守青泥岭。

后蜀>雄武节度使>兼侍中>韩继勋放弃秦州,逃回成都,观察判官赵率城投降,斜谷增援部队也溃散。

成、阶二州都投降,后蜀>人震惊恐慌。

赵是澶州>人。

世宗打算任命赵为节度使>,范质坚持争辩认为不可,于是任命赵为郢州刺史>。

壬子,百官入贺,帝举酒属王溥曰:“边功之成,卿择帅之力也!”

>

壬子(十七日),文武百官入朝祝贺,世宗举杯为王溥敬酒说:“边疆战功的取得,全仗一爱一卿选择主帅得当之力啊!”

[29]甲子,上与将相食于万岁殿,因言:“两日大寒,朕于宫中食珍膳,深愧无功于民而坐享天禄,既不能躬耕而食,惟当亲冒矢石为民除害,差可自安耳!”

>[29]>甲子(二十九日),后周世宗>与将军、丞相>在万岁殿就餐,因而说道:“两天大寒,朕在宫中吃美味佳肴,对百姓没功劳而坐享上天赐>予的禄位深感渐愧,既然不能自己耕耘而吃饭,那就只有亲身去冒飞矢流石的危险来为民除害,还略可自我安慰。”

[30]乙丑,蜀李廷上表待罪。

冬,十月,壬申,伊审徵至成都请罪。

>[30]>乙丑(疑误),后蜀>李廷上表等候治罪。

冬季,十月,壬申(初八),伊审徵到达成都请罪。

蜀主致书于帝请和,自称大蜀皇帝;帝怒其抗礼,不答。

蜀主愈恐,聚兵粮于剑门、白帝,为守御之备,募兵既多,用度不足,始铸铁钱,榷境内铁器,民甚苦之。

后蜀>主送书信给周世宗>请求讲和,自称大蜀皇帝。

世宗恼怒他以对等礼节相待,不作回答。

后蜀>主愈加恐慌,在剑门、白帝聚集军队、粮草,作好防守抵抗的准备,招募士兵已经很多,费用开支不够,开始铸造铁钱,对境内铁器实行专一卖,百姓很为此所苦累。

[31]唐主一性一和柔,好文章,而喜人佞己,由是谄谀之臣多进用,政事日乱。

既克建州,破湖南,益骄,有吞天下之志。

李守贞、慕容彦超之叛,皆为之出师,遥为声援,又遣使自海道通契丹及北汉,约共图中国;值中国多事,未暇与之校。

>[31]南唐>主生一性一温和柔顺,一爱一好文采辞章,而且喜欢人奉承自己,因此善于花言巧语、献媚取一宠一的臣子大多晋升任用,政事日益混乱。

既已攻克建州,击破湖南,就更加骄傲,产生吞并天下的志向。

李守贞、慕容彦超叛乱,南唐>都为之出兵,远远地进行声援,又派遣使者从海道联络契丹和北汉>,约定共同谋取中原。

后周>正值中原多事,没有时间来与他计较。

先是,每冬淮水浅涸,唐一人常发兵戍守,谓之“把浅”,寿州监军吴廷绍以为疆埸无事,坐费资粮,悉罢之;清淮节度使刘仁赡上表固争,不能得。

十一月,乙未朔,帝以李为淮南道前军行营都部署兼知庐、寿等行府事,以忠武节度使王彦超副之,督侍卫马军都指挥使韩令坤等十二将以伐唐。

令坤,磁州武安人也。

>从前,每年冬天淮河水浅干涸,南唐一人>经常发兵守卫淮河,称做“把浅”。

寿州监军吴廷绍认为边境平安无事,白费财物粮草,全部撤回。

清淮节度使>刘仁赡上表一再争辨,没能取胜。

十一月,乙未朔(初一),后周世宗>任命李为淮南道前军行营都部署兼知庐州>、寿州等行府事务,任命忠武节度使王彦>超为行营副都部署,督领侍卫马军都指挥使>韩令坤等十二名将领来攻伐南唐>。

韩令坤是磁州武安人。

[32]汴水自唐末溃决,自桥东南悉为污泽。

上谋击唐,先命武宁节度使武行德发民夫,因故堤疏导之,东至泗上;议者皆以为难成,上曰:“数年之后,必获其利。”

>[32]汴水>从唐朝末年溃堤决口以来,自桥东南全都成为污泥沼泽。

后周世宗>图谋攻击南唐>,先命令武宁节度使>武行德征发民夫,顺着原来河堤疏通引水,东面直到泗水;参与议事的人都认为难以成功,世宗说:“数年以后,必定获得它的好处。”

[33]丁未,上与侍臣论刑赏,上曰:“朕必不因怒刑人,因喜赏人。”

>[33]>丁未(十三日),后周世宗>与侍从大臣谈论刑赏,世宗说:“朕一定不因为自己发怒而惩处人,因为自己高兴而奖赏人。”

[34]先是,大梁城中民侵街衢为舍,通大车者盖寡,上命悉直而广之,广者至三十步;又迁玟墓于标外。

上曰:“近广京城,于存殁扰动诚多;怨谤之语,朕自当之,他日终为人利。”

>[34]>在这以前,大梁城中居民侵占街道修筑房舍,能通大车的路比较少,后周世宗>命令将街道全部取直并且拓宽,最宽的到三十步;又将坟墓迁移到标记以外。

世宗说:“近来拓宽京城,给活人、死者騷扰动乱确实很多。

怨恨诽谤的言语,朕自己承当,然而将来终究会对百姓有利。”

[35]王景等围凤州,韩通分兵城固镇以绝蜀之援兵。

戊申,克凤州,擒蜀威武节度使王环及都监赵崇溥等将士五千人。

崇溥不食而死。

环,真定人也。

乙卯,制曲赦秦、凤、阶、成境内,所获蜀将士,愿留者优其俸赐,愿去者给资装而遣之。

诏曰:“用慰众情,免违物一性一,其四州之民,二税征科之外,凡蜀人所立诸色科徭,悉罢之。”

>[35]王景>等包一皮围凤州,韩通分兵修筑固镇城来截断后蜀>的援军。

戊申(十四日),攻克凤州,擒获后蜀>威武节度使>王环以及都监赵崇溥等将吏士兵五千人。

赵崇溥不进食而死。

王环是真定人。

乙卯(二十一日),制令在秦州、凤州、阶州、成州境内实行特赦,所俘获后蜀>将吏士兵,愿意留下的给他们优厚的俸禄赏赐,愿意离去的送给路费服装而遣返。

诏书说:“用来安慰民众的情绪,

>

避免违背事物的本一性一,这四州的百姓,除了夏税、秋税的征收之外,凡是蜀人

所设立的各种赋税徭役,全部取消。”

[36]唐一人闻周兵将至而惧;刘仁赡神气自若,部分守御,无异平日,众情稍安。

唐主以神武统军刘彦贞为北面行营都部署,将兵二万趣寿州,奉化节度使、同平章事皇甫晖为应援使,常州一团一练使姚凤为应援都监,将兵三万屯定远。

召镇南节度使宋齐丘还金陵,谋国难,以翰林承旨、户部尚书殷崇义为吏部尚书、知枢密院。

>[36]南唐一人>听说后周>军队即将到达而恐惧。

刘仁赡神态自若,部署军队守卫抵御,与平日没有两样,大家的情绪稍趋安稳。

南唐>主任命神武统军刘彦贞为北面行营都部署,领兵二万奔赴寿州,奉化节度使>、同平章事>皇甫晖为应援

>使,常州一团一练使姚凤为应援都监,领兵三万屯驻定远。

征召镇南节度使>宋齐丘返

>回金陵>,商讨应付国难,任命翰林>承旨、户部尚书>殷崇义为吏部尚书>、知枢密院>。

[37]李等为浮梁,自正陽济淮。

十二月,甲戌,奏王彦超败唐兵二千余人于寿州城下,己卯,又奏先锋都指挥使白延遇败唐兵千余人于山口镇。

>[37]>李等架设浮桥,从正陽渡过淮河。

十二月,甲戌(初十),李奏报王彦>超在寿州城下击败南唐>军队二千余人。

己卯(十五日),又奏报先锋都指挥使>白延遇在山口镇击败南唐>军队一千多人。

[38]丙戌,枢密使兼侍中韩忠正公郑仁诲卒。

上临其丧,近臣奏称岁道非便,上曰:“君臣义重,何日时之有!”往哭尽哀。

>[38]>丙戌(二十二日),枢密使兼侍中>韩忠正公郑仁诲去世。

后周世宗>要亲临吊丧,侍从近臣进奏说时日不吉利,世宗说:“君臣情义深重,讲究什么日子时辰!”前往痛哭尽表哀思。

[39]吴越王弘遣元帅府判官陈彦禧入贡,帝以诏谕弘,使出兵击唐。

>[39]吴越>王钱弘派遣元帅>府判官陈彦禧入朝进贡,后周世宗>赐诏书指示钱弘,让他出兵进攻南唐>。

三年(丙辰、956)

>三年(丙辰,公元956>年)

[1]春,正月,丙午,以王环为右骁卫大将军,赏其不降也。

>[1]>春季,正月,丙午(十二日),后周>任命王环为右骁卫大将军>,奖赏他的不投降。

[2]丁酉,李奏败唐兵千馀人于上窑。

>[2]>丁酉(初三),李奏报在上窑击败南唐>军队一千多人。

[3]戊戌,发开封府、曹、滑、郑州之民十余万筑大梁外城。

>[3]>戊戌(初四),后周>征发开封府、曹州>、滑州、郑州的百姓十多万建筑大梁外城。

[4]庚子,帝下诏亲征淮南,以宣徽南院使、镇安节度使向训权东京留守,端明殿学士王朴副之,彰信节度使韩通权点检侍卫司及在京内外都巡检。

命侍卫都指挥使、归德节度使李重进将兵先赴正陽,河陽节度使白重赞将亲兵三千屯颍上。

壬寅,帝发大梁。

>[4]>庚子(初六),后周世宗>颁下诏书亲自出征淮南,任命宣徽南院使、镇安节度使>向训暂时代理东京>留守,端明殿学士王朴为副留守,彰信节度使>韩通暂代理点检侍卫司>以及在京内外都巡检>。

命令侍卫都指挥使>、归德节度使>李重进领兵先赶赴正陽,河陽节度使>白重赞带领随身亲兵三千屯驻颍上。

壬寅(初八),世宗从大梁出发。

李攻寿州,久不克;唐刘彦贞引兵救之,至来远镇,距寿州二百里,又以战舰数百艘趣正陽,为攻浮梁之势。

李畏之,召将佐谋曰:“我军不能水战,若贼断浮梁,则腹背受敌,皆不归矣!不如退守浮梁以待车驾。”

上至圉镇,闻其谋,亟遣中使乘驿止之。

比至,已焚刍粮,退保正陽。

丁未,帝至陈州,亟遣李重进引兵趣淮上。

>李进攻寿州,许久没攻下;南唐>刘彦贞领兵救援,到达来远镇,距离寿州二百里,又派战舰数百艘赶赴正陽,造成攻击浮桥的态势。

李畏惧南唐>水军,召集将领僚佐商量说:“我军不善于水战,倘若贼寇截断浮桥,就会腹背受敌,全都不能返回了。

不如退守浮桥来等待皇上。”

世宗到达圉镇,听说李的计谋,立即派遣朝廷使臣乘着驿站>车马去制止。

等使者到达,李已焚烧粮草,退守正陽浮桥。

丁未(十三日),世宗到达陈州>,立即派遣李重进领兵赶赴淮上。

辛亥,李奏贼舰中流而进,一弩一炮所不能及,若浮梁不守,则众心动摇,须至退军。

今贼舰日进,淮水日涨,若车驾亲临,万一粮道阻绝,其危不测。

愿陛下且驻跸陈、颍,俟李重进至,臣与之共度贼舰可御,浮梁可完,立具奏闻。

但若厉兵秣马,春去冬来,足使贼中疲弊,取之未晚。”

帝览奏,不悦。

>辛亥(十七日),李上奏:“贼寇战舰在淮水中央前进,弓一弩一石炮的射程不能到达,倘若浮桥失守,就会人心动摇,必定退兵。

如今贼寇战舰每日前进,淮水日益上涨,倘若皇上大驾亲临,万一粮道断绝,那危险就难以预测。

希望陛下暂且驻在陈州>、颍州,等待李重进到达,臣下与他共同商量如何阻止贼寇战舰,如何保全浮桥,立即陈奏报告。

倘若我军厉兵秣马作好准备,春去冬来等待时机,足以使贼寇疲惫不堪,到那时取之未晚。”

世宗阅览奏报,很不高兴。

刘彦贞素骄贵,无才略,不习兵,所历藩镇,专为贪暴,积财巨亿,以赂权要,由是魏岑等争誉之,以为治民如龚、黄,用兵如韩、彭,故周师至,唐主首用之。

其裨将咸师朗等皆勇而无谋,闻李退,喜,引兵直抵正陽,旌旗辎重数百里,刘仁赡及池州刺史张全约固止之。

仁赡曰:“公军未至而敌人先遁,是畏公之威声也,安用速战!万一失利,则大事去矣!”彦贞不从。

既行,仁赡曰:“果遇,必败。”

乃益兵乘城为备。

李重进渡淮,逆战于正陽东,大破之,斩彦贞,生擒咸师朗等,斩首万余级,伏一尸一三十里,收军资器械三十余万。

是时江、淮久安,民不习战,彦贞既败,唐一人一大恐,张全约收余众奔寿州,刘仁赡表全约为马步左厢都指挥使。

皇甫晖、姚凤退保清流关。

滁州刺史王绍颜委城走。

>刘彦贞素来骄横一宠一贵,既无才能谋略,又不熟悉军事,历次任职藩镇>,专行贪一污暴虐,积累财产达万万,用来贿赂当权要人,因此魏岑等权臣争相称誉他,认为他治理百姓如同西汉>的龚遂、黄霸,用兵打仗如同西汉>的韩信>、彭越>,所以后周>军队来到,南唐>主首先起用他。

刘彦贞的副将咸师朗等人都有勇无谋,听说李退兵,大喜,领兵直接抵达正陽,各色旗帜、军需运输前后长达数百里,刘仁赡和池州刺史>张全约再三劝阻刘彦贞。

刘仁赡说:“您的军队未到而敌人先跑,这是畏惧您的声威啊,怎么能用速战速决的办法!万一失利的话,大事就完了。”

刘彦贞不听。

已经出行,刘仁赡说:“果真遇上敌人,必定失败。”

于是增加士兵登上城楼作好战备。

李重进渡过淮河,在正陽东面迎战,大败南唐>军队,斩杀刘彦贞,活捉咸师朗等,斩得首级一万多,躺伏地上的一尸一体长达三十里,收缴军用物资器材三十多万件。

此时长江、淮河一带长久平安无事,百姓不懂打仗,刘彦贞既已战败,南唐一人>大为恐慌,张全约收集残余的部众投奔寿州,刘仁赡上表荐举张全约为马步左厢都指挥使>。

皇甫晖、姚凤后退保守清流关,滁州刺史>王绍颜弃城逃跑。

壬子,帝至永宁镇,谓侍臣曰:“闻寿州围解,农民多归村落,今闻大军至,必复入城。

怜其聚为饿殍,宜先遣使存抚,各令安业。”

甲寅,帝至正陽,以李重进代李为淮南道行营都招讨使,以判寿州行府事。

丙辰,帝至寿州城下,营于淝水之陽,命诸军围寿州,徙正陽浮梁于下蔡镇。

丁巳,征宋、亳、陈、颍、徐、宿、许、蔡等州丁夫数十万以攻城,昼夜不息。

唐兵万余人维舟于淮,营于涂山之下。

庚申,帝命太祖皇帝击之,太祖皇帝遣百余骑薄其营而伪遁,伏兵邀之,大败唐兵于涡口,斩其都监何延锡等,夺战舰五十余艘。

>壬子(十八日),世宗到达永宁>镇,对待从大臣说:“听说寿州围困解除,农民大多回归村落,如今听说大部队到达,必定再次入城。

可怜他们聚集起来会成为饿殍,应先派遣使者安一抚,让他们各自安心务农。”

甲寅(二十日),世宗到达正陽,任命李重进代替李为淮南道行营都招讨使>,任命李兼理寿州行府政务。

丙辰(二十二日),世宗到达寿州城下,在淝水北岸宿营,命令各军包一皮围寿州,将正陽浮桥移到下蔡镇。

丁巳(二十三日),征发宋州>、亳州>、陈州>、颍州、徐州>、宿州、许州>、蔡州等地壮丁数十万来攻城,昼夜不停。

南唐>一万多人将船只停靠在淮河上,在涂山脚下宿营。

庚申(二十六日),世宗命令宋太祖>皇帝赵匡胤出击,宋太祖>皇帝派遣一百多骑兵进一逼一十南唐>军营而又假装逃跑,埋伏的部队乘机拦击南唐>追兵,在涡口大败南唐>军队,斩杀南唐>都监河延锡等人,夺取战舰五十多艘。

[5]诏以武平节度使兼中书令王逵为南面行营都统,使攻唐之鄂州。

逵引兵过岳州,岳州一团一练使潘叔嗣厚具燕犒,奉事甚谨;逵左右求取无厌,不满望者谮叔嗣于逵,云其谋叛,逵怒形于词色,叔嗣由是惧而不自安。

>[5]后周世宗>下诏任命武平节度使>兼中书令王逵为南面行营都统,让他进攻南唐>的鄂州。

王逵领兵经过岳州,岳州一团一练使潘叔嗣准备丰厚的宴饮食物来慰劳,招待非常恭敬;王逵手下的人贪得无厌,不满足而抱怨的人对王逵说潘叔嗣的坏话,说他谋划叛变,王逵忿怒溢于言表,潘叔嗣因此恐惧而不能自安。

唐主闻湖南兵将至,命武昌节度使何敬洙徙民入城,为固守之计;敬洙不从,使除地为战场,曰:“敌至,则与军民俱死于此耳!”唐主善之。

南唐>主听说湖南军队将要到达,命令武昌节度使>何敬洙将百姓都迁移入城,筹划固守鄂州之计,何敬洙没有听从,让百姓清理地方作为战场,说:“敌军到达,就和军民一齐战死在这里!”南唐>主赞赏他。

[6]二月,丙寅,下蔡浮梁成,上自往视之。

>[6]>二月,丙寅(初三),下蔡浮桥架成,后周世宗>亲自前往视察。

戊辰,庐、寿、光、黄巡检使司超奏败唐兵三千余人于盛唐,擒都监高弼等,获战舰四十余艘。

>戊辰(初五),庐、寿、光、黄巡检>使司超奏报在盛唐>击败南唐>军队三千多人,擒获都监高弼等人,缴获战舰四十多艘。

上命太祖皇帝倍道袭清流关。

皇甫晖等陈于山下,方与前锋战,太祖皇帝引兵出山后;晖等大惊,走入滁州,欲断桥自守,太祖皇帝跃马麾兵涉水,直抵城下。

晖曰:“人各为其主,愿容成列而战。”

太祖皇帝笑而许之。

晖整众而出,太祖皇帝拥马颈突陈而入,大呼曰:“吾止取皇甫晖,他人非吾敌也!”手剑击晖,中脑,生擒之,并擒姚凤,遂克滁州。

后数日,宣祖皇帝为马军副都指挥使,引兵夜半至滁州城下,传呼开门。

太祖皇帝曰:“父子虽至亲,城门王事也,不敢奉命。”

后周世宗>命令宋太祖>皇帝兼程而行袭击清流关。

皇甫晖等在山下列阵,正与后周>前锋部队交战,宋太祖>皇帝领兵从山后出来;皇甫晖等大吃一惊,逃入滁州>城中,打算毁断护城河桥坚守,宋太祖>皇帝跃马指挥军队涉水而过,直抵城下。

皇甫晖说:“人都各为自己的主子效力,希望容我排好队列再战。”

宋太祖>皇帝笑着答应了他。

皇甫晖整顿部众出城,宋太祖>皇帝抱住马脖子突破敌阵冲进去,大喊道:“我只取皇甫晖,别的都不是我的敌人!”手持长剑攻击皇甫晖,刺中脑袋,生擒活捉,并擒获姚凤,于是攻克滁州>。

数日以后,宋太祖>皇帝的父亲宋宣祖皇帝为马军副都指挥使>,半夜领兵到达滁州>城下,传令呼喊开门。

宋太祖>皇帝说:“父子虽然最亲,但城门开启是王朝大事,不敢随便从命。”

上遣翰林学士窦仪籍滁州帑藏,太祖皇帝遣亲吏取藏中绢。

仪曰:“公初克城时,虽倾藏取之,无伤也。

今既籍为官物,非有诏书,不可得也。”

太祖皇帝由是重仪。

诏左金吾卫将军马崇祚知滁州。

后周世宗>派遣翰林学士>窦仪清点登记滁州>库存的物资,宋太祖>皇帝派心腹官吏提取库藏绢帛。

窦仪说:“您在攻克州城之初时,即使把库中东西取扁,也无妨碍。

如今已经登录为官府物资,没有诏书命令,是不可取得的。”

宋太祖>皇帝因此器重窦仪。

世宗诏令左金吾卫将军马崇祚主持滁州>政务。

初,永兴节度使刘词遗表荐其幕僚蓟人赵普有才可用。

会滁州平,范质荐普为滁州军事判官,太祖皇帝与语,悦之。

时获盗百余人,皆应死,普请先讯鞫然后决,所活十七八。

太祖皇帝益奇之。

>当初,永兴节度使>刘词遣送表书荐举他的幕僚蓟州>人赵普>有才能可以重用。

适逢滁州>平定,范质推荐赵普>为滁州>军事判官,宋太祖>皇帝和他交谈,很喜欢他。

当时捕获强盗一百余人,都应处死,赵普>请求先审讯然后处决,结果活下来的占十分之七八。

宋太祖>皇帝愈发认为他是个奇才。

太祖皇帝威名日盛,每临陈,必以繁缨饰马,铠仗鲜明,或曰:“如此,为敌所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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