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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通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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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汉纪>三后汉高祖>乾元年(戊申,公元948>年)

[1]三月,丙辰,史弘肇起复,加兼侍中。

>[1]>三月,丙辰(初七),史弘肇出仕复职,加官兼侍中>。

[2]侯益家富于财,厚赂执政及史弘肇等,由是大臣争誉之。

丙寅,以益兼中书令,行开封尹。

>[2]>侯益家里财产丰厚,送厚礼贿赂执掌政权的大臣和史弘肇等人,因此众大臣交口称赞。

丙寅(十七日),任命侯益兼中书令,代理开封尹。

[3]改广晋为大名府,晋昌军为永兴军。

>[3]>改广晋府为大名府,改晋昌军为永兴>军。

[4]侯益盛毁王景崇于朝,言其恣横。

景崇闻益尹开封,知事已变,内不自安,且怨朝廷。

会诏遣供奉官王益如凤翔,征赵匡赞牙兵诣阙,赵思绾等甚惧,景崇因以言激之。

思绾途中谓其一党一常彦卿曰:“小太尉已落其手,吾属至京师,并死矣,奈何?”

彦卿曰:“临机制变,子勿复言!”

>[4]>侯益在朝中大肆诋毁王景>崇,说他恣意横行。

王景>崇听说侯益为开封尹,明白事态已产生变化,内心忐忑不安,而且埋怨朝廷。

正赶上诏令派供奉>官王益到凤翔>,取赵匡赞的牙兵带回京城,牙校赵思绾等人很害怕,王景>崇乘机用话语相激。

赵思绾在路上对他的一党一羽常彦卿说:“小太尉>赵匡赞已落入他们的手中,我们到达京城,都得死了,怎么办?”

常彦卿说:“见机行一事,你不要再说!”

癸酉,至长安,永兴节度副使安友规、巡检乔守温出迎王益,置酒于客亭。

思绾前白曰:“壕寨使已定舍馆于城东。

今将士家属皆在城中,欲各入城挈家诣城东宿。”

友规等然之。

时思绾等皆无铠仗,既入西门,有州校坐门侧,思绾遽夺其剑斩之。

其徒因大噪,持白梃,杀守门者十余人,分遣其一党一守诸门。

思绾入府,开库取铠仗给之,友规等皆逃去。

思绾遂据城,集城中少年,得四千余人,缮城隍,葺楼堞,旬日间,战守之具皆备。

>癸酉(二十四日),到达长安>,永兴>节度副使安友规、巡检>乔守温>出城迎接王益,并在客亭设置酒宴款待。

这时,赵思绾走上前来说:“壕寨使已经把舍馆定在城东,现在将士的家属都在城中,想各自进城把家属带到城东住宿。”

安友规等人同意。

当时赵思绾等人都没有武器铠甲,进了西门,见有该州军校坐在门旁,赵思绾突然夺过他的剑把他杀死;赵思绾的一党一羽乘势大喊大叫,拿着棍子,打死十几个守门兵士,派遣一党一羽分别把守各个大门。

赵思绾进入府衙,打开府库取出武器铠甲分给大家,安友规等人都逃跑离开。

赵思绾于是占据了长安>城,集中城内少年,约有四千多人,修缮护城壕沟,整治城楼矮墙,十天之内,作战守卫的器械样样齐备。

王景崇讽凤翔吏民表景崇知军府事,朝廷患之,甲戌,徙静难节度使王守恩为永兴节度使,徙保义节度使赵晖为凤翔节度使,并同平章事。

以景崇为州留后,令便道之官。

王景>崇示意凤翔>的官吏士民向朝廷上表,推举自己主持军府事务,朝廷对此深为担忧。

甲戌(二十五日),调静难节度使>王守恩为永兴节度使>,调保义节度使>赵晖为凤翔节度使>,都为同平章事>。

命王景>崇为州留后,让他抄近路赴任。

虢州伶人靖边庭杀一团一练使田令方,驱掠州民,奔赵思绾。

至潼关,潼关守将出击之,其众皆溃。

>

虢州的艺人靖边庭杀死一团一练使田令方,裹胁州中百姓,投奔赵思绾。

到了潼关,潼关守将出关迎击,他的一群人全都溃散了。

[5]初,契丹主北归,至定州,以义武节度副使邪律忠为节度使,徙故节度使孙方简为大同节度使。

方简怨恚,且惧入朝为契丹所留,迁延不受命,帅其一党一三千人保狼山故寨,控守要害。

契丹攻之,不克。

未几,遣使请降,帝复其旧官,以捍契丹。

>[5]>当初,契丹主北行回国,来到定州,命义武节度副使邪律忠为节度使>,调原节度使>孙方简为大同节度使>。

孙方简怨恨愤怒,又怕到了契丹朝廷被他们扣留,所以拖延时日不接受任命,率领他的一党一羽三千多人守卫狼山原来的山寨,控制固守各处要害。

契丹兵进攻,未能攻克。

不久,他派使者见后汉高祖>请求归降,高祖恢复他的原官职,用他来抵御契丹。

邪律忠闻邺都既平,常惧华人为变。

诏以成德留后刘在明为幽州道马步都部署,使出兵经略定州。

未行,忠与麻等焚掠定州,悉驱其人弃城北去。

孙方简自狼山帅其众数百,还据定州,又奏以弟行友为易州刺史,方遇为泰州刺史。

每契丹入寇,兄弟奔命,契丹颇畏之。

于是晋末州县陷契丹者,皆复为汉有矣。

>邪律忠听说邺都>已被平定,常常害怕汉人发动事变。

后汉高祖>诏令成德留后刘在明为幽州道马步都部署,派他出兵整治定州。

还没出兵,邪律忠和麻等人已劫掠焚烧了定州,驱赶定州百姓弃城北去。

孙方简从狼山率领几百名军兵,回来占领定州,又上奏章请任命弟弟孙行友为易州刺史>、孙方遇为泰州刺史>。

每当契丹人入侵,兄弟三人就奔走抵抗,契丹人很害怕他们,于是后晋>末年州县陷落到契丹人手中的,都又为后汉>所有了。

丙子,以刘在明为成德节度使。

>丙子(二十七日),后汉>任命刘在明为成德节度使>。

麻至其国,契丹主责以失守。

麻不服,曰:“因朝廷征汉官致乱耳。”

契丹主鸩杀之。

>

麻回到辽国,契丹主责备他失守,麻不服气,说:“这是因为朝廷招收任用汉官,才导致今天的祸乱!”契丹主将他毒死。

[6]苏逢吉等为相,多迁补官吏;杨以为虚费国用,所奏多抑之,逢吉等不悦。

>[6]>苏逢吉等人作宰相>,频繁提升补充官员,杨认为白白耗费国家钱财,在奏章里多次贬抑这种作法,苏逢吉等人不高兴。

中书侍郎兼户部尚书、同平章事李涛上疏言:“今关西纷扰,外御为急。

二枢密皆佐命功臣,官虽贵而家未富,宜授以要害大镇。

枢机之务在陛下目前,易以裁决,逢吉、禹自先帝时任事,皆可委也。”

杨、郭威闻之,见太后泣诉,称:“臣等从先帝起艰难中,今天子取人言,欲弃之于外。

况关西方有事,臣等何忍自取安逸,不顾社稷。

若臣等必不任职,乞留过山陵。”

太后怒,以让帝,曰:“国家勋旧之臣,奈何听人言而逐之!”帝曰:“此宰相所言也。”

因诘责宰相。

涛曰:“此疏臣独为之,他人无预。”

丁丑,罢涛政事,勒归私第。

>中书侍郎>兼户部尚书>、同平章事>李涛上疏说:“现在关西>形势纷乱,抵御外寇入侵是当务之急。

二位枢密使都是先朝辅佐创业的功臣,官阶虽然显贵但家资并不富裕,应该授予他们重要的大藩镇>。

枢密机要的事务,在陛下眼前,容易裁决,况且苏逢吉、苏禹都是从先帝时就任职,都可以委托。”

杨、郭威>听说,入宫向太后哭诉道:“我们跟随先帝在艰难中起来,现在天子听信人几句话,要把我们弃置在外。

况且关西>正有事,我们怎忍自求安逸,不顾社稷的安危。

如果我们一定不称职,请求留我们过了先帝灵柩出殡。”

太后大怒,责备后汉>隐帝道:“国家元勋旧臣,怎么能听人几句话就放逐他们!”后汉>隐帝说:“这是宰相>说的。”

于是又去责问宰相>苏逢吉等人,李涛说:“这篇疏文是臣独自写的,别人没有参预。”

丁丑(二十八日),罢免李涛官职,勒令回归家中。

[7]是日,、泾、同、华四镇俱上言护国节度使兼中书令李守贞与永兴、凤翔同反。

>[7]>当天,、泾、同、华四镇都向朝廷上报:护国节度使>兼中书令李守贞和永兴>、凤翔>二镇同时反叛。

始,守贞闻杜重威死而惧,陰有异志。

自以晋世尝为上将,有战功,素好施,得士卒心。

汉室新造,天子年少初立,执政皆后进,有轻朝廷之志。

乃招纳亡命,养死士,治城堑,缮甲兵,昼夜不息。

遣人间道赍蜡丸结契丹,屡为边吏所获。

>开始,李守贞听说杜重威被杀而心中害怕,暗中萌生反叛念头。

自以为后晋>时曾为上将,有战功,平常慷慨好施,所以颇得士兵之心。

现在后汉>新建,皇帝年轻刚刚继位,执掌朝政都是后来进身的官员,所以有轻视朝廷看法。

于是招纳亡命之徒,豢养敢死之士,治理城墙壕堑,修缮武器铠甲,日夜不停。

又派人从小路带着蜡丸密信去勾结契丹,多次被把守边关的官吏所查获。

浚仪人赵修己,素善术数,自守贞镇滑州,署司户参军,累从移镇,为守贞言:“时命不可,勿妄动!”前后切谏非一,守贞不听,乃称疾归乡里。

僧总伦,以术媚守贞,言其必为天子,守贞信之。

又尝会将佐置酒,引弓指《一舐一掌虎图》曰:“吾有非常之福,当中其舌。”

一发中之,左右皆贺。

守贞益自负。

>浚仪人赵修己,素来擅长星象占卜之术,自从李守贞镇守滑州,署理司户参军,屡次跟随藩镇>调动,对李守贞说:“时运、天命>不允许,不要轻举妄动!”前后恳切劝谏不止一次,李守贞不听,他于是声称有病回家乡。

僧人总伦,用他的法术讨好李守贞,说他一定要作天子,李守贞信以为真。

又曾和将佐聚会设置酒宴,弯弓搭箭指着《一舐一掌虎图》说:“我如果有非常的福份,就当

>

射中它的舌头。”

一箭射中,周围人都向他祝贺,李守贞更加自命不凡。

会赵思绾据长安,奉表献御衣于守贞,守贞自谓天人协契,乃自称秦王。

遣其骁将平陆王继勋据潼关,以思绾为晋昌节度使。

>正赶上赵思绾占领了长安>城,向李守贞奉上表章献上御衣。

李守贞自认为是天意、人心共同默契,于是自称秦王,派他的骁将平陆人王继勋占据潼关,任命赵思绾为晋昌节度使>。

同州距河中最近,匡国节度使张彦威,常守贞所为,奏请先为之备,诏滑州马军都指挥使罗金山将部兵戍同州;故守贞起兵,同州不为所并。

金山,云州人也。

>同州距离河中最近,匡国节度使>张彦威常侦察李守贞的所作所为,并奏请朝廷早作防范,后汉>隐帝颁诏令滑州马军都指挥使>罗金山>率所部守卫同州;所以李守贞起兵时,同州没有被他吞并。

罗金山>是云州>人。

[8]定难节度使李彝殷发兵屯境上,奏称:“去三载前羌族毋杀绥州刺史李仁裕叛去,请讨之。”

庆州上言:“请益兵为备。”

诏以司天言,今岁不利先举兵,谕止之。

>[8]后汉>定难节度使>李彝殷起兵驻守境上,向朝廷上奏章,称:“三年以前,羌族毋杀死绥州刺史>李仁裕反叛逃走,请求发兵征讨。”

庆州上奏道:“请增加兵力作准备。”

后汉>隐帝颁诏书以司天官>说,今年不利于先动兵戈,劝谕制止众将行动。

[9]夏,四月,辛巳,陕州都监王玉奏克复潼关。

>[9]>夏季,四月,辛巳(初二),陕州>都监王玉奏报收复潼关。

[10]帝与左右谋,以太后怒李涛离间,欲更进用二枢密,以明非帝意。

左右亦疾二苏之专,欲夺其权,共劝之。

壬午,制以枢密使杨为中书侍郎兼吏部尚书、同平章事,枢密使如故;以副枢密使郭威为枢密使;又加三司使王章同平章事。

>[10]后汉>隐帝和身边的大臣商量,因太后恼怒李涛的挑拔离间,现在想再进用两位枢密使,以便表明前举不是皇帝的意思。

大臣们也憎恨二苏专一政,想夺他们的权,所以都劝勉皇帝这样干。

壬午(初三),制令枢密使杨为中书侍郎>兼吏部尚书>、同平章事>,枢密使官职照旧;命副枢密使郭威>为枢密使;又三司使>王章加官同平章事>。

凡中书除官,诸司奏事,帝皆委斟酌。

自是三相拱手,政事尽决于。

事有未更所可否者,莫敢施行,遂成凝滞。

三相每进拟用人,苟不出意,虽簿、尉亦不之与。

素不喜书生,常言:“国家府廪实,甲兵强,乃为急务。

至于文章礼乐,何足介意!”既恨二苏排己,又以其除官太滥,为众所非,欲矫其弊,由是艰于除拜,士大夫往往有自汉兴至亡不沾一命者;凡门荫及百司入仕者悉罢之。

虽由之愚蔽,时人亦咎二苏之不公所致云。

>凡中书省>任命官员、各司上奏公事,后汉>隐帝全委任杨斟酌办理。

从此其它三位宰相>全都拱手无事,一切政事都决定于杨。

凡事有未经杨认可,没有人敢施行,便形成梗塞。

三位宰相>每次所拟的进用人选,只要不出于杨之意,即使主簿>、尉这样的小辟也不给,杨历来不喜欢书生,常说:“国家的府库仓廪要充实,兵力要强盛,这才是当务之急。

至于文章礼乐,有什么值得介意!”他既怀恨二苏曾排斥自己,又因二苏原来任命官员太滥,被众人非议指责,想要矫正这一弊病,因此授予官职就很难了,士大夫里多有从后汉>兴到后汉>亡不曾受过一次升迁;还规定:凡靠祖、父余荫得官的子弟以及从各个部门入仕的,全部罢免。

这虽说由于杨的愚昧闭塞,但当时人们也归咎于二苏封官办事不公所致。

[11]以镇宁节度使郭从义充永兴行营都部署,将侍卫兵讨赵思绾。

戊子,以保义节度使白文珂为河中行营都部署,内客省使王峻为都监。

辛卯,削夺李守贞官爵,命文珂等会兵讨之。

乙未,以宁江节度使、侍卫步军都指挥使尚洪迁为西面行营都虞侯。

>[11]后汉>隐帝命镇宁节度使>郭从义充任永兴>行营都部署,率领侍卫兵讨伐赵思绾。

戊子(初九),命保义节度使>白文珂为河中行营都部署,内客省使王峻为都监。

辛卯(十二日),削去李守贞的官职爵位,命白文珂等将领合兵讨伐他。

乙未(十六日),命宁江节度使>、侍卫步军都指挥使>尚洪迁为西面行营都虞候。

[12]王景崇迁延不之州,阅集凤翔丁壮,诈言讨赵思绾,仍牒州会兵。

>[12]王景>崇拖延时日不去州上任,招集、检阅凤翔>的壮丁,假称要讨伐赵思绾,并发牒文与州合兵。

[13]契丹主如辽陽,故晋主与太后、皇后皆谒见。

有禅奴利者,契丹主之妻兄也,闻晋主有女未嫁,诣晋主求之;晋主辞以幼。

后数日,契丹主使人驰取其女而去,以赐禅奴。

>[13]>契丹主到了辽陽>,前后晋>主和太后、皇后都拜见他。

有个叫禅奴利的,是契丹主妻子的哥哥,他听说后晋>主有女儿尚未出嫁,就去见后晋>主求婚,后晋>主以女儿年龄幼小推辞。

过了几天,契丹主派人骑马取走他女儿,赐给禅奴利。

[14]王景崇遗蜀凤州刺史徐彦书,求通互市。

壬戌,蜀主使彦复书招之。

>[14]王景>崇致信给后蜀>凤州刺史>徐彦,要求互通贸易。

壬戌(疑误),后蜀>主命徐彦回信招降他。

[15]契丹主留晋翰林学士徐台符于幽州,台符逃归。

>[15]>契丹主扣留后晋翰林学士>徐台符于幽州,徐台符逃回。

[16]五月,乙亥,滑州言河决鱼池。

>[16]>五月,乙亥(二十七日),滑州上报,黄河在鱼池决口。

[17]六月,戊寅朔,日有食之。

>[17]>六月,戊寅朔(初一),出现日食。

[18]辛巳,以奉国左厢都虞候刘词充河中行营马步都虞候。

>[18]>辛巳(初四),后汉>隐帝命奉国左厢都虞候刘词充任河中行营马步都虞候。

[19]乙酉,王景崇遣使请降于蜀,亦受李守贞官爵。

>[19]>乙酉(初八),王景>崇派使者向后蜀>请求归降,同时接受李守贞给予的官爵。

[20]高从诲既与汉绝,北方商旅不至,境内贫乏,乃遣使上表谢罪,乞修职贡;诏遣使慰抚之。

>[20]高从诲>与后汉>断绝往来后,北方的商人不再来,境内贫困、物资缺乏,于是派使者向后汉>上表章谢罪,并请允许履行交纳贡品的职责;后汉>隐帝诏令派使者前去安一抚。

[21]西面行营都虞候尚洪迁攻长安,伤重而卒。

>[21]>西面行营都虞候尚洪迁攻打长安>,身受重伤而去世。

[22]秋,七月,以工部侍郎李充西南面行营都转运使。

>[22]>秋季,七月,后汉>隐帝命工部侍郎>李充任西南面行营都转运使>。

[23]庚申,加枢密使郭威同平章事。

>[23]>庚申(十三日),枢密使郭威>加官任同平章事>。

[24]蜀司空兼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张业,一性一豪侈,强市人田宅,藏匿亡命于私第,置狱,系负债者,或历年至有庾死者。

其子检校左仆射继昭,好击剑,尝与僧归信访善剑者,右匡圣都指挥使孙汉韶与业有隙,密告业、继昭谋反;翰林承旨李昊、奉圣控鹤马步都指挥使安思谦复从而谮之。

甲子,业入朝,蜀主命壮士就都堂击杀之,下诏暴其罪恶,籍没其家。

>[24]后蜀>司空兼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张业,生一性一豪放、奢侈,强买别人的田地住宅,在自己的宅院里藏匿亡命的罪犯;私设监狱,抓欠债的人,有时关押多年以至有病死的。

他的儿子检校左仆射>张继昭,喜好击剑,曾和归信和尚走访善于击剑的高手。

右匡圣都指挥使>孙汉韶和张业有仇隙,密告张业、张继昭二人谋反;翰林>承旨李昊、奉圣控鹤马步都指挥使>安思谦又趁机诬陷他们,甲子(十七日),张业上朝,后蜀>主命令壮士在都堂>里把他杀死,下诏书公布他的罪恶,抄没他的家产。

枢密使、保宁节度使兼侍中王处回,亦专权贪纵,卖官鬻狱,四方馈献,皆先输处回,次及内府,家赀巨万。

子德钧,亦骄横。

张业既死,蜀主不忍杀处回,听归私第;处回惶恐辞位,以为武德节度使兼中书令。

>枢密使、保宁节度使>兼侍中>王处回,也擅权专横,贪婪恣肆,出卖官职,收受罪犯的贿赂,各地赠送的贡物,都先送到王处回处,其次给皇帝内府,他家产巨万,他的儿子王德钧,也骄横跋扈。

张业被处死后,后蜀>主不忍心杀王处回,让他回家;王处回慌忙辞去官职,后蜀>主任他为武德节度使>兼中书令。

蜀主欲以普丰库使高延昭、茶酒库使王昭远为枢密使,以其名位素轻,乃授通奏使,知枢密院事。

昭远,成都人,幼以僧童从其师入府,蜀高祖一爱一其敏慧,令给事蜀主左右;至是,委以机务,府库金帛,恣其取与,不复会计。

后蜀>主想让普丰库使高延昭、茶酒库使王昭远为枢密使,但因他们的名声和地位向来轻微,就授予他们为通奏使,主持枢密院>事务。

王昭远是成都人,年幼时做小和尚随他的师傅进入都府,后蜀>高祖喜一爱一他聪明敏捷,让他在后蜀>主身边供事;到这时,委任他国家重要事务,府库里的金银财帛,任其随意拿取,不再计算。

[25]戊辰,以郭从义为永兴节度使,白文珂兼知河中行府事。

>[25]>戊辰(二十一日),后汉>隐帝任命郭从义为永兴节度使>,白文珂兼理主持河中行府事务。

[26]蜀主以翰林承旨、尚书左丞李昊为门下侍郎兼户部尚书,翰林学士、兵部侍郎徐光溥为中书侍郎兼礼部尚书,并同平章事。

>[26]后蜀>主命翰林>承旨、尚书>左丞李昊为门下侍郎>兼户部尚书翰林学士>、兵部侍郎>徐光溥为中书侍郎>兼礼部尚书>,都为同平章事>。

[27]蜀安思谦谋尽去旧将,又谮卫圣都指挥使兼中书令赵廷隐谋反,欲代其位,夜,发兵围其第。

会山南西道节度使李廷入朝,极言廷隐无罪,乃得免。

廷隐因称疾,固请解军职;甲戌,蜀主许之。

>[27]后蜀>安思谦谋划把旧将全部除掉,又诬陷卫圣都指挥使>兼中书令赵廷隐谋反,企图取代他的权位,夜里派兵包一皮围了他的住宅。

正赶上山南西道节度使>李廷入朝,全力辩解赵廷隐没有罪,才免罪。

赵廷隐因此声称有病,坚持请求解除自己的军权;甲戌(二十七日),后蜀>主答应。

[28]凤翔节度使赵晖至长安;乙亥,表王景崇反状益明,请进兵击之。

>[28]凤翔节度使>赵晖来到长安>;乙亥(二十八日),上表章说王景>崇反叛的情况日益明显,请求发兵进攻。

[29]初,高祖镇河东,皇弟崇为马步都指挥使,与蕃汉都孔目官郭威争权,有隙。

及威执政,崇忧之。

节度判官郑珙,劝崇为自全计,崇从之。

珙,青州人也。

八月,庚辰,崇表募兵四指挥,自是选募勇士,招纳亡命,缮甲兵,实府库,罢上供财赋,皆以备契丹为名;朝廷诏令,多不禀承。

>[29]>当初,后汉高祖>镇守河东,皇弟刘崇是马步都指挥使>,与蕃汉都孔目官郭威>争夺权力,二人有仇隙。

等到郭威>执政,刘崇很担扰。

节度判官郑珙劝刘崇安排保全自己之计,刘崇听从了。

郑珙是青州人。

八月庚辰(初四),刘崇上表招募四个指挥的士兵,从此他一精一选招募勇士,收纳亡命的罪犯,修缮兵器装备,充实官仓府库,停止向朝廷上缴的赋税财物,都以防御契丹入侵为名;朝廷所下的诏令,大多不接受。

[30]自河中、永兴、凤翔三镇拒命以来,朝廷继遣诸将讨之。

昭义节度使常思屯潼关,白文珂屯同州,赵晖屯咸陽。

惟郭从义、王峻置栅近长安,而二人相恶如水火,自春徂秋,皆相仗莫肯攻战。

帝患之,欲遣重臣临督,壬午,以郭威为西面军前招慰安一抚使,诸军皆受威节度。

>[30]>自从河中、永兴>、凤翔>三个藩镇>抗拒朝廷命令以来,朝廷连续派众将领讨伐他们。

昭义节度使>常思屯兵潼关,白文珂屯兵同州,赵晖屯兵咸陽>。

只有郭从义、王峻在靠近长安>的地方设置栅栏,但是郭、王二人相互交恶,就像水火不能相容,所以从春到秋二人都对峙观望不肯进攻作战。

后汉>隐帝为此忧虑,想派一位朝廷重臣临阵督战,壬午(初六),命郭威>为西面军前招慰安一抚使>,各军都受郭威>的调度。

威将行,问策于太师冯道。

道曰:“守贞自谓旧将,为士卒所附,愿公勿一爱一官物,以赐士卒,则夺其所恃矣。”

威从之。

由是众心始附于威。

郭威>将要上路,向太师冯道>请教良策。

冯道>说:“李守贞自认为是老将,士兵之心都归附于他;望您不要吝惜官家的财物,要用以赏赐士兵,这样就夺走了他所倚仗的优势了。”

郭威>听从了冯道>的这条计策。

从此众人之心开始归附郭威>。

诏白文珂趣河中,赵晖趣凤翔。

后汉>隐帝诏令,白文珂赶赴河中,赵晖赶赴凤翔>。

[31]甲申,蜀主以赵廷隐为太傅,赐爵宋王,国有大事,就第问之。

>[31]>甲申(初八),后蜀>主任命赵廷隐为太傅,封爵为宋王,凡有国家大事,亲自到他家中询问。

[32]戊子,蜀改凤翔曰岐陽军,己丑,以王景崇为岐陽节度使、同平章事。

>[32]>戊子(十二日),后蜀>改凤翔>为岐陽军;己丑(十三日),命王景>崇为岐陽节度使>、同平章事>。

[33]乙未,以钱私为东南兵马都元帅、镇海·镇东节度使兼中书令、吴越国王。

>[33]>乙未(十九日),后汉>隐帝封吴越>钱弘为东南兵马都元帅>,镇海、镇东节度使>兼中书令,吴越>国王。

[34]郭威与诸将议攻讨,诸将欲先取长安、凤翔。

镇国节度使扈从珂曰:“今三叛连衡,推守贞为主,守贞亡,则两镇自破矣。

若舍近而攻远,万一王、赵拒吾前,守贞掎吾后,此危道也。”

威善之。

于是威自陕州,白文珂及宁江节度使、侍卫步军都指挥使刘词自同州,常思自潼关,三道攻河中。

威抚养士卒,与同苦乐,小有功辄赏之,微有伤常亲视之;士无贤不肖,有所陈启,皆温辞色而受之;违忤不怒,小饼不责。

由是将卒咸归心于威。

>[34]郭威>与众将领商议讨伐进攻,众将领想先夺取长安>、凤翔>。

镇国节度使>扈从珂说:“现在三个叛藩联合,推举李守贞为主,如果李守贞灭亡,那两个藩镇>便不攻自破了。

如果舍近攻远,万一王、赵在前面抵抗,李守贞在背后夹击,这是危亡之道。”

郭威>认为很有道理。

于是郭威>从陕州>,白文珂及宁江节度使>、侍卫步军都指挥使>刘词从同州,常思从潼关,从三条路进攻河中。

郭威>抚养士兵,和他们同甘共苦,士兵们稍立军功就受到赏赐,稍有伤就经常亲自看望;谋士中无论是贤者还是不肖的,只要有事来陈述的,都和言悦色地接待他们;违背触犯他不发怒,小的过错不责罚。

因此士兵、将领之心都归附于郭威>。

始,李守贞以禁军皆尝在麾下,受其恩施,又士卒素骄,苦汉法之严,谓其至则叩城奉迎,可以坐而待之。

既而士卒新受赐于郭威,皆忘守贞旧恩,已亥,至城下,扬旗伐鼓,踊跃诟噪;守贞视之失色。

>开始,李守贞以为禁军>都曾是自己的老部下,受过他的恩惠,而且士兵一贯骄横,苦于后汉>军法的严格;认为禁军>一到就会前来敲城门奉迎他为君主,可以坐着等待。

但是士兵们新近在郭威>处受到赏赐,都忘了李守贞的旧恩;己亥(二十三日),兵至城下,挥扬军旗,擂响战鼓,踊跃辱骂呼喊,李守贞在城上看到,大惊失色。

白文珂克西关城,栅于河西,常思栅于城南,威栅于城西。

未几,威以常思无将领才,先遣归镇。

>白文珂攻克西关城,在黄河西岸设营栅,常思在城南设营栅,郭威>在城西设营栅。

不久,郭威>认为常思没有将领之才,先把他派回原藩镇>。

诸将欲急攻城,威曰:“守贞前朝宿将,健斗好施,屡立战功。

况城临大河,楼堞完固,未易轻也。

且彼冯城而斗,吾仰而攻之,何异帅士卒投汤火乎!夫勇有盛衰,攻有缓急,时有可否,事有后先;不若且设长围而守之,使飞走路绝。

吾洗兵牧马,坐食转输,温饱有余。

俟城中无食,公帑家财皆竭,然后进梯冲以一逼一十之,飞羽檄以招之。

彼之将士,脱身逃死,父子且不相保,况乌合之众乎!思绾、景崇,但分兵縻之,不足虑也。”

乃发诸州民夫二万余人,使白文珂等帅之,刳长壕,筑连城,列队伍而围之,威又谓诸将曰:“守贞向畏高祖,不敢鸱张;以我辈崛起太原,事功未著,有轻我心,故敢反耳。

正宜静以制之。”

乃偃旗卧鼓,但循河设火铺,连延数十里,番步卒以守之。

遣水军舣舟于岸,寇有潜往来者,无不擒之。

于是守贞如坐网中矣。

>众将领想赶快攻城,郭威>说:“李守贞是前朝有经验的老将,勇一猛善斗,慷慨好施,多次建立战功。

况且城临黄河,城楼护墙完好坚固,不容轻视。

况且他凭借高城而战,我们仰面进攻,这和领着士兵去赴汤蹈火有什么不同!勇气有盛有衰,进攻有慢有急,时机有可有不可,办事情有后有先;不如先设置长长的包一皮围圈困守他,使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而我们磨洗兵器,放牧战马,静坐享用转运来的粮食,做到温饱有余。

等城中没粮了,官家、私人的钱财全都枯竭,然后推进云梯冲车来一逼一十近他们,飞传羽檄来招降他们。

那边的将领士兵,各自脱身逃亡,就是父子也难以互相保护,何况是些乌合之众!赵思绾、王景>崇二处,只要分兵牵制住,不值得忧虑。”

于是征发各州民夫二万多人,让白文珂等人率领他们,挖长沟,筑连城,排列队伍把河中城一团一团一围住。

郭威>又对众将领说:“李守贞过去害怕高祖,所以不敢嚣张;认为我们从太原崛起,事业功勋不显赫,有轻视我们之心,所以敢于反叛。

我们正应该用静来制一服他。”

于是把军旗、战鼓都收起来,只沿黄河设置“火铺”传递军情,连绵几十里,派步卒轮番守护;派水军船只停泊在岸边,敌人有偷偷往来的,无不抓获,于是李守贞就像坐在罗网中了。

[35]蜀武德节度使兼中书令王处回请老,辛丑,以太子太傅致仕。

>[35]后蜀武德节度使>兼中书令王处回请求告老退休,辛丑(二十五日),他以太子>太傅退休。

[36]南汉主遣知制诰宣化钟允章求婚于楚,楚王希广不许。

南汉主怒,问允章:“马公复能经略南土乎?”

对曰:“马氏兄弟,方争亡于不暇,安能害我!”南汉主曰:“然。

希广懦而吝啬,其士卒忘战日久,此乃吾进取之秋也。”

>[36]南汉>主派知制诰宣化人钟允章到楚国求婚,楚王马希广不同意。

南汉>主大怒,问钟允章:“马希广还能治理南方吗?”

答道:“马氏兄弟正在争斗不暇,怎能伤害我们!”南汉>主说:“好!马希广为人懦弱而且吝啬,他的士兵很久都没打过仗,这正是我们进取的大好时光啊!”

[37]武平节度使马希萼请与楚王希广各修职贡,求朝廷别加官爵,希广用天策府内都押牙欧弘练、进奏官张仲荀谋,厚赂执政,使拒其请。

九月,壬子,赐希萼及楚王希广诏书,谕以“兄弟宜相辑睦,凡希萼所贡,当附希广以闻。”

希萼不从。

>[37]>楚国武平节度使>马希萼向后汉>朝廷提出要与楚王马希广各自尽职进奉贡品,请求朝廷另加封官爵。

马希广采用天策府内都押牙欧弘练、进奏官张仲荀的计策,用厚礼贿赂执政大臣,让朝廷拒绝马希萼的请求。

九月,壬子(初七),后汉>隐帝赐马希萼及楚王马希广诏书,劝谕他们“兄弟应该和睦相处,凡是马希萼的贡品,应当附于马希广贡品中上报”。

马希萼不听从。

[38]蜀兵援王景崇,军于散关,赵晖遣都监李彦从袭击,破之,蜀兵遁去。

>[38]后蜀>支援王景>崇的军队驻扎在散关,赵晖派都监李彦>从前去袭击,打败了他们,蜀军逃去。

[39]蜀主以张业、王处回执政,事多壅蔽,己未,始置匦函,后改为献纳函。

>[39]后蜀>主孟昶>认为张业、王处回主持政务时,自己多受蒙蔽而视听不清,己未(十四日),开始设置举报箱,名叫匦函,后改为献纳函。

[40]王景崇尽杀侯益家属七十余人,益子前天平行军司马仁矩先在外,得免。

庚申,以仁矩为隰州刺史。

仁矩子延广,尚在襁褓,一乳一母刘氏以己子易之,抱延广而逃,乞食至于大梁,归于益家。

>[40]王景>崇把侯益的家属七十多人全部杀死,只有侯益的儿子前天平行军司马>侯仁矩事前在外,才免于一死。

庚申(十五日),后汉>朝廷命侯仁矩为隰州刺史>。

侯仁矩的儿子侯延广,还在襁褓之中,一奶一妈一刘氏用自己的孩子和他调换了,抱着侯延广逃走,靠要饭走到大梁城,回到侯益家里。

[41]李守贞屡出兵欲突长围,皆败而返;遣人赍蜡丸求救于唐、蜀、契丹,皆为逻者所获。

城中食且尽,殍死者日众。

守贞忧形于色,召总伦诘之,总伦曰:“大王当为天子,人不能夺。

但此分野有灾,待磨灭将尽,只余一人一骑,乃大王鹊起之时也。”

守贞犹以为然。

>[41]>李守贞屡次出兵想突出长围,都战败而回;派人带上蜡丸密信向南唐>、后蜀>、契丹求救,全被巡逻士兵抓获。

城里粮食将要吃完,饿死的人一天比一天多。

李守贞满脸愁云,召总伦和尚责问,总伦说:“大王应当为天子,别人不能夺走。

但这分野有灾,等磨难将尽,只剩一人一马,就是大王鹊起的时候了。”

李守贞仍然信以为真。

冬,十月,王景崇遣其子德让,赵思绾遣其子怀,见蜀主于成都。

>冬季,十月,王景>崇派儿子王德让,赵思绾派儿子赵怀,到成都朝见后蜀>主。

戊寅,景崇遣兵出西门,赵晖击破之,遂取西关城。

景崇退守大城;堑而围之,数挑战,不出。

晖潜遣千余人擐甲执兵,效蜀旗帜,循南山而下,令诸军声言:“蜀兵至矣。”

景崇果遣兵数千出迎之,晖设伏掩击,尽殪之。

自是景崇不复敢出。

>戊寅(初三),王景>崇派兵出西门,赵晖打败他,于是夺取西关城。

王景>崇退守大城。

赵晖挖起深沟包一皮围住他们,多次挑战,王景>崇军队也不出来了。

赵晖就偷偷派出一千多人身披铠甲手拿兵器,仿效后蜀>军队的旗号,沿南山>开下来,让各军叫道:“蜀兵到了!”王景>崇果然派出几千人马出城迎接,赵晖设下埋伏突然出击,出城军队全被歼灭。

从此王景>崇再也不敢出城了。

蜀主遣山南西道节度使安思谦将兵救凤翔,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毋昭裔上疏谏曰:“臣窃见庄宗皇帝志贪西顾,前蜀主意欲北行,凡在庭臣,皆贡谏疏,殊无听纳,有何所成!只此两朝,可为鉴诫。”

不听,又遣雄武节度使韩保贞引兵出陽以分汉兵之势。

后蜀>主派山南西道节度使>安思谦领兵救援凤翔>,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毋昭裔上疏进谏道:“臣愚见,后唐>庄宗皇帝贪于向西征伐,前蜀>主意在向北进军,凡是在朝的臣子,全都劝谏上疏,一点都不听取采纳,又能有什么成就!只这两朝的先例,就可作为诫鉴。”

后蜀>主不听,又派出雄武节度使>韩保贞从陽出兵来分散后汉>军队的兵力。

王景崇遣前义成节度使酸枣李彦舜等逆蜀兵;丙申,安思谦屯右界,汉兵屯宝鸡。

思谦遣眉州刺史申贵将兵二千趣模壁,设伏于竹林;丁酉旦,贵以兵数百压宝鸡而陈,汉兵逐之,遇伏而败,蜀兵逐北,破宝鸡寨。

蜀兵去,汉兵复入宝鸡。

己亥,思谦进屯渭水,汉益兵五千戍宝鸡;思谦畏之,谓众曰:“粮少敌强,宜更为后图。”

辛丑,退屯凤州,寻归兴元。

贵,潞州人也。

王景>崇派前义成节度使>酸枣人李彦>舜等去迎后蜀>援军。

丙申(二十一日),安思谦驻扎在宝鸡以西,后汉>军驻扎在宝鸡。

安思谦派眉州刺史>申贵率兵二千奔赴模壁,在竹林中设下伏兵;丁酉(二十二日)早晨,申贵用几百名士兵一逼一十近宝鸡布阵,后汉>兵驱逐他们,在竹林中了埋伏而失败,后蜀>兵乘胜追击,攻破宝鸡寨。

后蜀>兵离去,后汉>兵又进入宝鸡。

己亥(二十四日),安思谦进兵驻扎在渭水之滨,后汉>增兵五千人保卫宝鸡;安思谦害怕了,对众将领说:“军粮少而敌人强大,应再为以后打算。”

辛丑(二十六日),退兵驻扎凤州,不久回到兴元。

申贵是潞州人。

[42]荆南节度使南平文献王高从诲寝疾,以其子节度副使保融判内外兵马事。

癸卯,从诲卒;保融知留后。

>[42]荆南节度使南平>文献王高从诲>卧一床一病重,命他的儿子节度副使高保融兼领内外兵事务。

癸卯(二十八日),高从诲>去世,高保融主持留后事务。

[43]彰武节度使高允权与定难节度使李彝殷有隙,李守贞密求援于彝殷,发兵屯延、丹境上,闻官军围河中,乃退。

甲辰,允权以状闻,彝殷亦自诉,朝廷和解之。

>[43]>彰武节度使>高允权与定难节度使>李彝殷有仇隙,李守贞秘密向李彝殷求援,李彝殷发兵驻扎在延州>、丹州边境上,听说官军已围住河中,就退兵了。

甲辰(二十九日),高允权将此事上报朝廷,李彝殷也自己申诉,朝廷命二人和解。

[44]初,高祖入大梁,太师冯道、太子太傅李崧皆在真定,高祖以道第赐苏禹,崧第赐苏逢吉。

崧第中瘗藏之物及洛陽别业,逢吉尽有之。

及崧归朝,自以形迹孤危,事汉权臣,常惕惕谦谨,多称疾杜门。

而二弟屿、,与逢吉子弟俱为朝士,时乘酒出怨言,云“夺我居第、家赀”。

逢吉由是恶之。

未几,崧以两京宅券献于逢吉,逢吉愈不悦;翰林学士陶,先为崧所引用,复从而谮之。

>[44]>当初,后汉高祖>入大梁城,太师冯道>、太子>太傅李崧都在真定,后汉高祖>把冯道>的住宅赐给苏禹,李崧的住宅赐给苏逢吉。

李崧宅中埋藏的东西以及洛陽庄园,苏逢吉全都占了。

等李崧归顺后汉>朝廷,自认为孤立而危险,事奉后汉>权臣,经常小心谨慎,大多时间称病必门在家。

而两个弟弟李屿和李,与苏逢吉子弟都是朝士,有时趁饮酒后口出怨言,说“夺我住房、家财”。

苏逢吉因此憎恶他们。

不久,李崧又把两京>住宅的房契献给苏逢吉,苏逢吉更加不高兴;翰林学士>陶,早先被李崧荐举进用,又跟着说他的坏话。

汉汪既严,而侍卫都指挥使史弘肇尤残忍,一宠一任孔目官解晖,凡入军狱者,使之随意锻练,无不自诬。

及三叛连兵,群情震动,民间或讹言相惊骇。

弘肇掌部禁兵,巡逻京城,得罪人,不问轻重,于法何如,皆专杀不请,或决口,筋,折胫,无虚日;虽一奸一盗屏迹,而冤死者甚众,莫敢辩诉。

后汉>法律已经很严,而侍卫都指挥使>史弘肇尤其残忍,史弘肇一宠一信、重用孔目官解晖,凡抓到军中监狱的人,任他随意罗织罪名,最后没有不屈打成招的。

等到三镇叛变连兵,朝野内群情震动,民间有人误传互相惊扰害怕。

史弘肇握掌部分禁兵,在京城巡逻,凡抓到罪犯,不问罪行轻重,在法律中应如何处理,全都从不请求就砍头,或者裂口断舌,砍筋,断腿骨,没有一天不是这样。

虽然一奸一人盗贼没了踪迹,但冤死的人很多,没人敢出来分辩申诉。

李屿仆夫葛延遇,为屿贩鬻,多所欺匿,屿之,督其负甚急,延遇与苏逢吉之仆李澄,谋上变告屿谋反。

逢吉闻而诱致之,因召崧至第,收送侍卫狱。

屿自诬云:“与兄崧、弟、甥王凝及家僮合二十人,谋因山陵发引,纵火焚京城作乱;又遣人以蜡书入河中城,结李守贞;又遣人召契丹兵。”

及具狱上,逢吉取笔改“二十”为“五十”字。

十一月,甲寅,下诏诛崧兄弟、家属及辞所连及者,皆陈一尸一于市,仍厚赏葛延遇等,时人无不冤之。

自是士民家皆畏惮仆隶,往往为所胁制。

>李屿的仆人葛延遇为李屿贩卖东西,常常欺骗主人、藏匿钱财;李屿鞭打他,催他交出亏欠一逼一十得很急。

葛延遇和苏逢吉的仆人李澄,商量向上诬告李屿谋反。

苏逢吉听说后把他引一诱过来,于是召李崧来到家中,抓起来送入侍卫狱。

李屿在狱中屈招说:“与兄李崧、弟李、外甥王凝及家僮>共二十人,谋划乘皇帝灵柩发运时,纵火焚烧京城作乱;又曾派人带蜡丸密书到河中城,勾结李守贞;又派人去招契丹兵。”

在结案上报时,苏逢吉又取笔把“二十”改为“五十”。

十一月,甲寅(初九),下诏诛杀李崧兄弟、家属以及供词涉及的人,都暴一尸一街头。

并重赏了葛延遇等人,当时人没有不觉得李氏冤枉的。

从此士民家里都害怕仆人,往往被仆人所胁制。

他日,秘书郎真定李诣陶,曰:“君于李侍中近远?”

曰:“族叔父。”

曰:“李氏之祸,谷有力焉。”

闻之,汗出。

谷,州人也,本姓唐,避晋高祖讳改焉。

>有一天,秘书郎>真定人李拜访陶,陶问:“你和李侍中>关系远近?”

李说:“他是同族叔父。”

陶说:“李家之祸,我出了力。”

李听说,吓得出汗。

陶是州人,本姓唐,因避后晋>高祖名讳而改。

史弘肇尤恶文士,常曰:“此属轻人难耐,每谓吾辈为卒。”

弘肇领归德节度使,委亲吏杨乙收属府公利,乙依势骄横,合境畏之如弘肇;副使以下,望风展敬,乙皆下视之,月率钱万缗以输弘肇,士民不胜其苦。

>史弘肇特别憎恶文人,常说:“这些家伙轻蔑人让人最难忍耐,常叫我们是兵卒。”

史弘肇兼领归德节度使>,委派他亲近的官吏杨乙征归属府的公利。

杨乙依仗史弘肇的势力骄横跋扈,整个藩镇>怕他就象怕史弘肇,副使以下的官员,远远望见他都要展拜示敬,而杨乙都以下人看待他们,每月搜刮上万缗钱财交给史弘肇,士民百姓都受不了这种苦。

[45]初,沈丘人舒元,嵩山道士杨讷,俱以游客干李守贞;守贞为汉所攻,遣元更姓朱,讷更姓李,名平,间道奉表求救于唐,唐谏议大夫查文徽、兵部侍郎魏岑请出兵应之。

>[45]>当初,沈丘人舒元、嵩山道士杨讷,都以游客身份谒见李守贞;当李守贞被后汉>围攻,派舒元改姓朱,杨讷改姓李,名字叫平,抄小道奉表章向南唐>求救。

南唐谏议大夫>查广徽、兵部侍郎>魏岑请求出兵救应。

唐主命北面行营招讨使李金全将兵救河中,以清淮节度使刘彦贞副之,文徽为监军使,岑为沿淮巡检使,军于沂州之境。

金全与诸将方会食,候骑白有汉兵数百在涧北,皆羸弱,请掩之,金全令曰:“敢言过涧者斩!”及暮,伏兵四起,金鼓闻十余里,金全曰:“向可与之战乎?”

时唐士卒厌兵,莫有斗志,又河中道远,势不相及,丙寅,唐兵退保海州。

南唐>主命北面行营招讨使>李金全率兵救河中,派清淮节度使>刘彦贞为副手,查文徽为监军使,魏岑为沿淮巡检>使,驻军在沂州>境内,李金全和众将领正一起吃饭时,侦察兵报告有后汉>兵几百人在涧北,都是病弱;请求袭击他们。

李金全命令道:“谁敢说过涧斩首!”到了晚上,伏兵四起,鸣金击鼓之一声传出十几里,李金全说:“刚才可以和他们打吗?”

当时南唐>士兵厌战,没有斗志;又因河中城路远,地理上遥不相及,丙寅(二十一日),南唐>兵退守海州。

唐主遗帝书谢,请复通商旅,且请赦守贞,朝廷不报。

南唐>主致信后汉>隐帝告罪,请求通商贸易,并请求赦免李守贞,朝廷不答复。

[46]壬申,葬睿文圣武昭肃孝皇帝于睿陵,庙号高祖。

>[46]>壬申(二十七日),后汉>葬睿文圣武>昭肃孝皇帝刘于睿陵,庙号是高祖。

[47]十二月,丁丑,以高保融为荆南节度使、同平章事。

>[47]>十二月,丁丑(初三),任命高保融为荆南节度使>、同平章事>。

[48]辛巳,南汉主以内常侍吴怀恩为开府仪同三司、西北面招讨使,将兵击楚,攻贺州,楚王希广遣决胜指挥使徐知新等将兵五千救之。

未至,南汉人已拔贺州,凿大阱于城外,覆以竹箔,加土,下施机轴,自堑中穿一穴一通阱中。

知新等至,引兵攻城,南汉遣人自一穴一中发机,楚兵悉陷,南汉出兵从而击之,楚兵死者以千数;知新等遁归,希广斩之。

南汉兵复陷昭州。

>[48]>辛巳(初七),南汉>主任命内常侍吴怀恩为开府仪同三司、西北面招讨使>,率兵攻打楚国,进攻贺州;楚王马希广派决胜指挥使徐知新等人率兵五千人去援救贺州。

援兵还没到,南汉>人已经攻占贺州,并在城外挖了大陷阱,覆盖竹席,加上土,下面设置了机关,从壕沟中挖洞通到阱里。

徐知新等到达,率兵攻城,南汉>派人在洞中引发动机关,楚兵全都落入陷阱,南汉>从城里出兵从而反攻,楚兵死亡数以千计;徐知新等逃回楚国,被楚王马希广斩首。

南汉>兵又攻陷了昭州。

[49]王景崇累表告急于蜀,蜀主命安思谦再出兵救之。

壬午,思谦自兴元引兵屯凤州,请先运粮四十万斛,乃可出境,蜀主曰:“观思谦之意,安肯为朕进取!”然亦发兴州、兴元米数万斛以馈之。

>[49]王景>崇屡次向后蜀>上表章告急求救。

后蜀>主命安思谦再次出兵去援救。

壬午(初八),安思谦从兴元领兵驻扎在凤州,请求先运军粮四十万斛,才能出境。

后蜀>主说:“看安思谦的意思,他怎肯为朕进兵攻取!”但依然调集兴州、兴元的米几万斛发送去。

戊子,思谦进屯散关,遣马步使高彦俦、眉州刺史申贵击汉箭安都寨,破之。

庚寅,思谦败汉兵于玉女潭,汉兵退屯宝鸡,思谦进屯模壁。

韩保贞出新关,壬辰,军于陇州神前,汉兵不出,保贞亦不敢进。

>戊子(十四日),安思谦进兵驻扎在散关,派马步使高彦俦、眉州刺史>申贵袭击并攻克后汉>箭安都寨。

庚寅(十六日),安思谦在玉女潭又打败了后汉>军队,后汉>兵马退守宝鸡,安思谦进军驻扎模壁。

后蜀>将领韩保贞从新关出兵,壬辰(十八日),驻扎在陇州神前,后汉>兵不出战,韩保贞也不敢进攻。

赵晖告急于郭威,威自往赴之。

时李守贞遣副使周光逊、裨将王继勋、聂知遇守城西,威戒白文珂、刘词曰:“贼苟不能突围,终为我禽;万一得出,则吾不得复留于此。

成败之机,于是乎在。

贼之骁锐,尽在城西,我去必来突围,尔曹谨备之!”威至华州,闻蜀兵食尽引去,威乃还。

韩保贞闻安思谦去,亦退保弓川寨。

>赵晖向郭威>告急,郭威>亲自赶赴华州。

这时李守贞派副使周光逊、副将王继勋、聂知遇守卫城西。

郭威>告诫白文珂、刘词说:“贼军如果不能突围,最终会被我抓获;万一冲出包一皮围,那我们就不能再留在这里。

成败的关键,就在于此!贼军的一精一锐部队,都集中在城西,我一离去他们必然从此突围,你们要谨慎防备!”郭威>来到华州,听说后蜀>军队军粮吃完已退走,郭威>就返回河中。

韩保贞听说安思谦离去,他也退守到弓川寨。

[50]蜀中书侍郎兼礼部尚书、同平章事徐光溥坐以艳辞挑前蜀安康长公主,丁酉,罢守本官。

>[50]后蜀>中书侍朗兼礼部尚书>、同平章事>徐光溥因为用轻佻的话挑一逗前蜀>安康长公主,丁酉(二十三日),被罢免同平章事>,任守原来官职。

隐皇帝上乾二年(己酉、949)

后汉>隐帝乾二年(己酉,公元949>年)

[1]春,正月,乙巳朔,大赦。

>[1]>春季,正月乙巳朔(初一),大赦天下。

[2]郭威将至河中,白文珂出迎之。

>[2]郭威>将到河中,白文珂从军营出来迎接。

戊申夜,李守贞遣王继勋等引一精一兵千余人循河而南,袭汉栅,坎岸而登,遂入之,纵火大噪,军中狼狈不知所为。

刘词神色自若,下令曰:“小盗不足惊也。”

帅众击之。

客省使阎晋卿曰:“贼甲皆黄纸,为火所照,易辨耳;奈众无斗志何!”裨将李韬曰;“安有无事食君禄,有急不死斗者邪!”援先进,众从之。

河中兵退走,死者七百人,继勋重伤,仅以身免。

己酉,郭威至,刘词迎马首请罪。

威厚赏之,曰:“吾所忧正在于此。

微兄健斗,几为虏嗤。

然虏伎殚于此矣。”

晋卿,忻州人也。

>戊申(初四)夜里,李守贞派王继勋等率领一精一锐部队一千多人沿黄河南下,袭击后汉>军队的营栅。

他们在堤岸上挖坑攀登而上,于是进入营栅,放火,大声呼喊,军营里狼狈不知所措。

刘词却神色自如,下命令道:“小小盗贼不足惊慌。”

率领众将士反击。

客省使阎晋卿说:“贼军铠甲上都>有黄纸,被火光一照,容易辨认;但众兵没有斗志怎么办!”副将李韬说:“哪有太平无事时吃君王俸禄,有危急却不冒死搏斗的!”举起长矛带头冲锋,众兵将跟上。

河中兵将退却逃跑,死亡七百人,王继勋受重伤,只捡了一条命。

己酉(初五),郭威>到达,刘词出迎在马头前请罪。

郭威>给他重赏,说:“我所担忧的正在这里。

没有兄弟勇一猛善战,几乎被敌人所嗤笑。

然而敌人的伎俩也就到此为止了。”

阎晋卿是忻州>人。

守贞之欲攻河西栅也,先遣人出酤酒于村墅,或贳与,不责其直,逻骑多醉,由是河中兵得潜行入寨,几至不守。

郭威乃下令:“将士非犒宴,毋得私饮!”一爱一将李审,晨饮少酒,威怒曰:“汝为吾帐下,首违军令,何以齐众!”立斩以徇。

>李守贞策划偷袭河西营栅,先派人出去到村里卖酒,有的赊欠白给,不要付钱,后汉>巡逻的骑兵大多喝醉,因此河中的士兵得以偷偷地进入营寨,营寨几乎失守。

于是郭威>下命令:“将领士兵不是犒赏宴饮,不得私下喝酒!”郭威>的一爱一将李审,早晨喝了点儿酒,郭威>大怒道:“你在我帐下,带头违反军令,怎么来统一大家!”立刻斩首示众。

[3]甲寅,蜀安思谦退屯凤州,上表待罪,蜀主释不问。

>[3]>甲寅(初十),后蜀>安思谦退守驻扎在凤州,送上表章等待朝廷降罪,后蜀>主放下此事不再过问。

[4]诏以静州隶定难军,二月,辛未,李彝殷上表谢,彝殷以中原多故,有轻傲之志,每藩镇有叛者,常陰助之,邀其重赂。

朝廷知其事,亦以恩泽羁縻之。

>[4]后汉>隐帝下诏书,命将静州隶属于定难军。

二月辛未(疑误),李彝殷奉上表章告罪。

李彝殷因为中原多事,有轻慢傲侮的想法,每当藩镇>有反叛的,常在暗处帮助、支持,以希望得到丰厚的贿赂。

朝廷知道这些事,也用恩惠来拢络他。

[5]淮北群盗多请命于唐,唐主遣神卫都虞候皇甫晖等将兵万人出海、泗以招纳之。

蒙城镇将咸师朗等降于晖;徐州将成德钦败唐兵于峒镇,俘斩六百级,晖等引归。

>[5]>淮北众多盗贼大都>请命于南唐>,南唐>主派神卫都虞候皇甫晖等领兵一万人从海州、泗州出来招抚接纳他们。

蒙城守将咸师朗等人向皇甫晖投降;徐州>守将成德钦在峒镇打败南唐>军队,俘获、斩首六百人,皇甫晖等率兵退回。

[6]晋李太后诣契丹主,请依汉人城寨之侧,给田以耕桑自赡,契丹主许之,并晋主迁于建州;未至,安太妃卒于路。

遗令:“必焚我骨,南向扬之,庶几魂魄归达于汉。”

既至建州,得田五十余顷,晋主令从者耕其中以给食。

倾之,述律王遣骑取晋主一宠一姬赵氏、聂氏而去。

述律王者,契丹主德光之子也。

>[6]后晋>李太后去见契丹主,请求靠着汉人城寨的旁边,给一块田地用来耕种养蚕养活自己,契丹主准许并让她和后晋>出帝一起迁往建州。

还没到建州。

安太妃死在途中,遗嘱说:“一定要火化我的遗体,向南方扬去,使我的魂魄能回到汉地。”

到建州后,得到田地五十多顷,后晋>出帝命令跟随的人都在田里耕种来获取食物。

不久,述律王派人来取后晋>出帝一宠一爱一的姬妾赵氏、聂氏而去。

述律王是契丹主耶律德光的儿子。

[7]三月,己未,以归德牙内指挥使史德琉领忠州刺史。

德琉,弘肇之子也,颇读书,常不乐父之所为。

有举人呼噪于贡院门,苏逢吉命执送侍卫司,欲其痛棰而黥之。

德言于父曰:“书生无礼,自有台府治之,非军务也。

此乃公卿欲彰大人之过耳。”

弘肇大然之,即破械遣之。

>[7]>三月己未(十六日),命归德牙内指挥使史德琉兼任忠州刺史>。

史德琉是史弘肇的儿子,很一爱一读书,常不喜欢父亲的所作所为。

有举人>在贡院>门前高声喧哗,苏逢吉命人抓起来送往侍卫司>,准备狠一抽一一顿鞭子再在脸上刺上字。

史德琉对父亲说:“书生无礼,自然有台府处置,这不军务。

这全是公卿大臣想要宣扬大人的过错罢了。”

史弘肇深以为然,立即打开刑具把书生送走。

[8]楚将徐进败蛮于风陽山,斩首五千级。

>[8]>楚国将领徐进在风陽山打败南蛮,斩首五千人。

[9]夏,四月,壬午,太白昼见;民有仰视之者,为逻卒所执,史弘肇腰斩之。

>[9]>夏季,四月壬午(初九),太白星白天出现,百姓中有仰面观看的,被巡逻的士兵抓住,史弘肇命处以腰斩。

[10]河中城中食且尽,民饿死者什五六。

癸卯,李守贞出兵五千余人,赍梯桥,分五道以攻长围之西北隅;郭威遣都监吴虔裕引兵横击之,河中兵败走,杀伤太半,夺其攻具。

五月,丙午,守贞复出兵,又败之,擒其将魏延朗、郑宾。

壬子,周光逊、王继勋、聂知遇帅其众千余人来降。

守贞将士降者相继,威乘其离散,庚申,督诸军百道攻之。

>[10]>河中城里粮食将要吃光,百姓饿死的有十分之五、六。

癸卯(三十日),李守贞出兵五千多人,带着梯子、造桥器械,分五路进攻长围的西北角。

郭威>派都监吴虔裕率兵从旁拦击,河中兵战败逃跑,被杀伤一大半,夺走了进攻器械。

五月丙午(初三),李守贞又出兵,又被打败,后汉>生擒了他的将领魏延朗、郑宾。

壬子(初九),周光逊、王继勋、聂知遇率领一千多人前来投降。

李守贞将领、士兵投降的相继不断,郭威>趁李守贞部下分崩离散,庚申(十七日),督率各军分一百路进攻河中。

[11]赵思绾好食人肝,尝面剖而脍之,脍尽,人犹未死。

又好以酒吞人胆,谓人曰:“吞此千枚,则胆无敌矣。”

及长安城中食尽,取熬女、幼稚为军粮,日计数而给之,每犒军,辄屠数百人,如羊豕法。

思绾计穷,不知所出。

郭从义使人诱之。

>[11]>赵思绾喜吃人肝,曾经当面剖开人腹取拔而切成细丝,切完了,人还没死。

又好用酒吞吃人胆,对人说:“吞这一千个,就胆大无敌了。”

长安>城中绝粮时,就靠吃妇女、小孩充当军粮,每天有一定数量的供给,每次犒劳军队,就屠一杀几百个人吃,就像杀猪宰羊一样。

赵思绾计谋用尽,不知出路何在。

郭从义派人引一诱他。

初,思绾少时,求为左骁卫上将军致仕李肃仆,肃不纳,曰:“是人目乱而语诞,他日必为叛臣。”

肃妻张氏,全义之女也,曰:“君今拒之,后且为患。”

乃厚以金帛遗之。

及思绾据长安,肃闲居在城中,思绾数就见之,拜伏如故礼。

肃曰:“是子亟来,且污我。”

欲自一杀。

妻曰:“曷若劝之归国!”会思绾问自全之计,肃乃与判官程让能说思绾曰:“公本与国家无嫌,但惧罪耳。

今国家三道用兵,俱未有功,若以此时翻然改图,朝廷必喜,自可不失富贵。

孰与坐而待毙乎!”思绾从之,遣使诣阙请降。

乙丑,以思绾为华州留后,都指挥使常彦卿为虢州刺史,令便道之官。

>当初,赵思绾少年时,请求当已退休的左骁卫上将军李肃的仆人,李肃不收纳他,说:“这个人眼珠乱转而且言语荒诞,来日一定是个叛臣。”

李肃的妻子张氏,是张全义的女儿,说:“你现在这样拒绝他,以后会成为你的祸患。”

于是送赠许多金银钱财把他打发走了。

等赵思绾占据长安>,李肃闲住在城中,赵思绾多次前往探望,向李肃叩拜伏地如同旧日礼节。

李肃说:“这个人老是来我这儿,是玷污我的清白!”想要自一杀。

妻子说:“何不劝他归附国家!”正赶上赵思绾前来请教能保全自己的办法,李肃就和判官程让能劝说他:“你本来和国家并无嫌隙,只不过是怕获罪而已。

现在国家三路用兵,都没有成功。

如果趁现在翻然悔过,改弦更张,朝廷一定高兴,自然不会失掉富贵,这不比坐以待毙强多了!”赵思绾听从了他们的劝告,派遣使者前往朝廷请求归降。

乙丑(二十二日),朝廷任命赵思绾为华州留后,都指挥使>常彦卿为虢州刺史>,让他们走近道直接前往就任。

[12]吴越内牙都指挥使钭滔,胡进思之一党一也,或告其谋叛,辞连丞相弘亿。

吴越王弘不欲穷治,贬滔于处州。

>[12]吴越>的内牙都指挥使>钭滔,是胡进思的一党一羽,有人告发他蓄谋反叛,告发牵连到丞相>钱弘亿,吴越>王钱弘不想深入追查治罪,只把钭滔贬到处州。

[13]六月,癸酉朔,日有食之。

>[13]>六月,癸酉朔(初一),出现日食。

[14]秋,七月,甲辰,赵思绾释甲出城受诏,郭从义以兵守其南门,复遣还城。

思绾求其牙兵及铠仗,从义亦给之;思绾迁延,收敛财贿,三改行期。

从义等疑之,密白郭威,请图之,威许之。

壬子,从义与都监、南院宣徽使王峻按辔入城,处于府舍,召思绾酌别,因执之,并常彦卿及其父兄部曲三百人,皆斩于市。

>[14]>秋季,七月,甲辰(初三),赵思绾脱一下盔甲出城接受后汉>隐帝的诏书,郭从义派兵把守南门,又把他接回城里。

赵思绾要他的卫队和兵器,郭从义也都给了他;赵思绾拖延时间,在城中收敛钱财,三次改变行期。

郭从义等人产生怀疑,密报郭威>,请求采取丙断措施。

郭威>同意了。

壬子(十一日),郭从义和都监、南院宣徽使王峻骑马入城,来到府署馆舍,召赵思绾钱行话别,就势抓住了他,连同常彦卿及父亲、兄弟、部下共三百个人,全部推到街市上斩首。

[15]甲寅,郭威攻河中,克其外郭。

李守贞收余众,退保子城。

诸将请急攻之,威曰:“夫鸟穷则啄,况一军乎!涸水取鱼,安用急为!”

>[15]>甲寅(十三日),郭威>进攻河中城,攻克外城。

李守贞收集余部退守子城。

各将领要求赶快进攻子城,郭威>说:“那鸟没处逃时还会啄人,何况是一支军队!把水慢慢舀干了再抓鱼,何必要这么一性一急!”

壬戌,李守贞与妻及子崇勋等自一焚,威入城,获其子崇玉等及所署丞相靖、孙愿、枢密使刘芮、国师总伦等,送大梁,磔于市。

征赵修己为翰林天文。

>壬戌(二十一日),李守贞和妻子及儿子李崇勋等自一焚而死,郭威>军队入城,抓住了李守贞的儿子李崇玉等及所委任的宰相>靖、孙愿,枢密使刘芮,国师总伦等人,押解到大梁,全都杀掉并暴一尸一街头。

征召赵修己为翰林>天文。

威阅守贞文书,得朝廷权臣及藩镇与守贞交通书,词意悖逆,欲奏之,秘书郎榆次王溥谏曰:“魑魅乘夜争出,见日自消。

愿一切焚之,以安反侧。”

威从之。

郭威>查阅李守贞的公文书信,得到朝廷权臣及藩镇>大员和李守贞来往勾结的书信,言语大逆不道,郭威>想上奏朝廷,但秘书郎>榆次人王溥劝谏道:“鬼魅在夜里才争着出来,而见到太陽自然会消失。

希望把这一切统统烧掉,来安定那些反复无常的人。”

郭威>听从此言。

[16]三叛既平,帝浸骄纵,与左右狎昵。

飞龙使瑕丘后匡赞、茶酒使太原郭允明以谄媚得幸,帝好与之为辞、丑语,太后屡戒之,帝不以为意。

癸亥,太常卿张昭上言:“宜亲近儒臣,讲习经训。”

不听。

昭,即昭远,避高祖讳改之。

>[16]>三叛平息后,后汉>隐帝逐渐骄奢放纵,和身边的一宠一臣随意玩耍。

飞龙使瑕丘人后匡赞、茶酒使太原人郭允明都>因谄媚而得到一宠一幸,后汉>隐帝平时一爱一和他们说隐语、脏话。

太后多次告诫他,他也不在意。

癸亥(二十二日),太常卿张昭>进言道:“应该亲近儒臣,讲习经典训诂。”

后汉>隐帝不听。

张昭>,就是张昭远>,为避高祖名讳而改名。

[17]戊辰,加永兴节度使郭从义同平章事,徙镇国节度使扈从珂为护国节度使,以河中行营马步都虞候刘词为镇国节度使。

>[17]>戊辰(二十七日),永兴节度使>郭从义加任同平章事>,调镇国节度使>扈从珂为护国节度使>,命河中行营马步都虞候刘词为镇国节度使>。

[18]唐主复进用魏岑;吏部郎中会稽钟谟、尚书员外郎李德明始以辩慧得幸,参预国政;二人皆恃恩轻躁,虽不与岑为一党一,而国人皆恶之。

户部员外郎范冲敏,一性一狷介,乃教天威都虞候王建封上书,历诋用事者,请进用正人;唐主谓建封武臣典兵,不当干预国政,大怒,流建封于池州,未至,杀之,冲敏弃市。

>[18]南唐>主再度起用魏岑;吏部>郎中会稽>人钟谟、尚书员外郎>李德明凭着能说善辩、聪明机警得到一宠一幸,参预国政。

两人都自恃恩一宠一而轻浮骄躁,虽然不与魏岑结一党一,国人也都憎恶他们。

户部员外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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