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林冲失了濮州,呼延灼失了嘉祥,一齐奔回山寨《荡寇志》第一百三十二回 徐虎林捐躯报国 张叔夜奉诏兴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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荡寇志 - 第一百三十二回 徐虎林捐躯报国 张叔夜奉诏兴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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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回 徐虎林捐躯报国 张叔夜奉诏兴师

话说林冲失了濮州,呼延灼失了嘉祥,一齐奔回山寨。

此时宋江正失了二关,一闻此报,正是祸患频乘,忧惊迭至,嘴里叫不出那连珠箭的苦。

吴用及众头领都个个目瞪口呆,同知所措。

林冲、呼延灼一齐伏地请罪。

宋江略定定神,急忙扶起,道:“贤弟休如此说。

二位失了城池,便要问罪,我宋江失了泰安三城,向谁请罪?”

林冲、呼延灼都谢了,就坐。

宋江、吴用以目相视,想到外郡全失,云陈两处乘势进攻,徐槐如当门巨虎,刻不容宽,真是急极万分,计较毫无。

这晚宋江且教置酒,众头领相聚,大众同吃闷酒。

席间,吴用说起兵卒溃散,大为不妙。

呼延灼道:“目下儿郎们不知怎的,不比从前。

即如我嘉祥,和官兵对阵的时节,看见胜仗,尚肯奋追;但只前阵一失,后面随即慌乱,立时溃散,军令都弹压不住。”

林冲道:“我濮州正是这样。

追奔之时,大众踊跃;前锋一挫,立刻都溃散了。”

宋江听到此际,凛然变色,想到自己逃出泰安时也是这样,兵马整整四万,吃傅玉一追,顷刻散了三万;再被刘广一邀击,便一人一骑都不见了。

那吴用听那二人所说情形,正与二关溃散相同,口中不说,心中惶急,便叫:“众兄弟休提!”

大众听了,均各无言,个个闷闷而散,仅存几个机密头领,乃是宋江、卢俊义、吴用、公孙胜、林冲、呼延灼。

宋江传渝,叫裴宣查点现在实存兵马数目。

传谕去讫,六头领在堂上相视无言。

须臾,裴宣进来禀报道:“自兄长分驻泰安时,本寨人马实存十二万。

后与徐官儿屡次交锋,我军失利居多,所有人马,随丧失,随补缉,到今通盘查核,却只得八万有零,不能符合原数了。”

六头领听了这话,个个心中着急。

宋江叫裴宣退去。

裴宣退出了,宋江便教左右都退去。

宋江看着吴用道:“这事怎好?”

吴用只是沉吟,不发一言。

卢俊义开言道:“为今之计,进退两难。

若再如俄延过去,必遭奇祸。

但儿郎们数万生灵命悬呼吸,就是我们弟兄,难道竟如此了账不成?军师有何妙法?”

宋江未及回言,呼延灼早说道:“我们到了此刻,难道从新去受招安不成?我们好弟兄死亡无数,我们厚着面目倒去乞哀,却于心有所不甘。”

林冲道:“事已如此,说他做甚。”

宋江正色道:“众兄弟何如此颓唐!古人一成一旅,尚可中兴。

今我虽丧师失地,而现存人马尚有八万,岂不可以有为?为今之计,但求军师设法打个胜仗,便好固住众心了。”

公孙胜道:“此事胜则为王,败则为贼。

归诚的话,尽可不必。

只是人心如何收拾,须得速定大策。”

吴用道:“众兄弟何用纷争,我们素来替天行道,岂有不邀天佑。

只须尽人事以待天命罢了。”

宋江听罢,默然无言。

众人各默坐了一歇,见吴用只是沉吟,不发一言,夜分已深,各归寝室。

宋江留住吴用,重复入内,商议良久。

又请公孙胜进内共商。

商毕,也各就卧。

不多时,夭已黎明,宋江起来到忠义堂,仍聚众英雄商议。

吴用道:“迩来山寨被兵有年,儿郎们辛苦已极,自今以后,须立个抚恤章程。

凡儿郎们在关上供役一年者,令其归内寨休息。

并分别有功无功,有功者除例应赏给之数外,再加奖赏;其无功者,亦酌有赡给。

其在关战守兵了,所有关领粮食,与主将不分粗细。

有受伤者,与主将一体调治。

所有阵亡军士,均厚恤其家属,并为设醮迫荐超度,主帅亲自拈香,以示肫诚。”

宋江称是,便即起身亲到各营,将此意宣谕了一番。

回转忠义堂,先将抚恤经费筹划了,随议及设醮之事。

宋江对公孙胜道:“此事须得贤弟亲自临坛,方有利益。”

公孙胜道:“这个自然。

但我们遵奉九天玄女多年,我想不如先在玄女宫设坛大醮,公明哥哥虔祈赐兆,以卜本寨气运。

然后再行另设一醮,追荐儿郎。”

吴用称是,众人无不称是。

只见宋江道:“我既先说追荐儿郎,自然应得先做。

所有祈兆之事,后举不妨。”

大众都遵依宋江,便先将追荐的醮设了。

公孙胜便密传那玄女官司殿头目包一皮灵,暗暗谕话,着其打扫收拾。

原来宋江那年自得了夭书之后,即于寨内启建一座玄女宫,正在忠义堂背后,特派头目专司香火。

宋江每月行香,十分致敬,至今不怠。

当时公孙胜选择了一个设醮吉日,大众先期都沐浴持斋。

到了这日,玄女宫内道士,已将香花、灯水、钟磐、饶钹一应法器,摆列得整整齐齐。

公孙胜入醮主醮,宋江及众人随班行礼。

七日醮事圆满,宋江及众头领都宿在殿下,虔祈赐兆。

次早醒来,都叩谢了玄女一娘一娘一,同到忠义堂。

宋江自言无梦,吴用、公孙胜亦言无梦。

众头领或有梦,或无梦。

其几个有梦的,说出梦来各各不同,而且模糊影响,难以凭断,众人都狐疑不决。

宋江道:“莫非我等祈祷不诚,以至于此。”

公孙胜道:“今日容贫道再去拜祷,容我独一人再祈祈梦看。”

宋江称是。

公孙胜当日在忠义堂吃了素斋,便独自一人到玄女宫去。

直到次日早上,宋江及众头领都在忠义堂等公孙胜转报。

忽见那头目包一皮灵径上堂来,跪禀道:“昨夜三更时分,小人遇一奇兆,本要就地禀公孙军师,因公孙军师吩咐,不许惊睡,所以特到这里来禀告。”

宋江惊喜,忙问何兆。

包一皮灵道:“昨夜……”宋江忙叫道:“你且站起来说,这是圣母金言,岂可教你跪说。”

包一皮灵站起来,宋江也立起身来。

众人见宋江起身,也都立起。

只见包一皮灵说道:“昨夜三更时分,小人正在廊下,忽见正殿大放金光。

须臾间,变作金银宫阙。

宫阙中现出玄女一娘一娘一法身,仙童彩女,侍立两旁。

只听一娘一娘一传谕,教小人进去谕话。

小人便走近阶前,俯伏恭听。

一娘一娘一因教小人传告各头领,并令大小喽啰,即日各赴殿前,叩首明心,又须备一百单八只水缸,满盛净水,一娘一娘一自来洒入法水。

众人领了法水,各回本室。

夜间用右手三个指头,在左胁下搭三千下,次早共看有无字迹。

如有主帅名讳现出者,定卜主帅隆隆日上,大众毋许稍有异心。

如无字迹者,去留听之。”

众人闻听骇然。

宋江勃然大怒道:“大胆匹夫,擅敢造这谣言!左右斩讫报来!”吓得包一皮灵只是磕头。

卢俊义道:“这话似是而非,再须问个明白。”

宋江道:“何须问得!凡人身一体之中,岂有现出字迹之理?分明捏造怪事,惑乱军心,断不可容留。”

吩咐速斩。

吴用踌躇下下,左右早将包一皮灵推出。

须臾间,一颗首级献于阶下。

众人均各无言,宋江兀自怒气未平。

忽听得玄女宫里大风怒吼,尘雾蔽天,宫殿中瓦片榱桷凭空飞起,直打到忠义堂来。

公孙胜面如士色,飞奔而来。

宋江忙问怎的,公孙胜道:“小弟方才朦朦睡去,似梦非梦,忽听得大声喝道:‘何故不听吾言!’小弟蓦地窜醒,不料起此怪兆。”

宋江听罢,也面如土色。

吴用道:“莫非包一皮灵这厮实是真言,兄长杀了他,于动神怒也。”

公孙胜惊问:“怎杀包一皮灵?”

吴用略答几句,急得宋江望空跪求,不知所为,只是跪在尘埃,自陈卤莽冲犯之罪,并重重许下愿心。

吴用、公孙胜及众头领一同跪求,好半歇方才渐渐风息。

众人神定,大众共议,欲依包一皮灵之说。

宋江只是口中呐呐,答应不出。

吴用也踌躇了一回,方才开言道:“我看玄女一娘一娘一如此显应,此法必然可行,兄长不可过疑。”

宋江没奈何,只得依了。

当时先到玄女宫里叩头无数,告罪谢恩。

次日,便依了包一皮灵的话,到玄女宫安排停当,教关内所有大小头领头目,一切军士人等,派定班数,以次到玄女宫内行礼,五日而毕。

是夜,各领法水,回去照办。

说也奇极,次日一早,哄然群集,倮体相示,果然每人身上都隐隐一个红文反写的“江”字,数万人一式无二,大众无不称奇。

自此以后,共信玄女真灵,一心归向宋江,有死无二。

宋江将上等头领之礼安葬了包一皮灵,亲身拜奠,抚棺痛哭,又择日在玄女宫建坛设醮,谢答鸿恩。

看官,这件事到底真的假的,我却不必直说。

缘列位看官中,尽有见识高远的,一望了然;其次,也但须略一思索,便早已领悟。

我若务要说明,反觉瞧低了看官了。

至于像罗贯中这班呆鸟,却一万年也猜不着,我说明了,也是无益。

闲话体提,言归正传。

当日宋江暗对吴用道:“军心已固,能趁此打一胜仗便好。”

吴用道:“且与他开关厮杀一场再看。”

宋江称是,使整顿戈甲,调派人马。

宋江按队去亲自抚渝一番,众军士个个都感激非常,沾襟涕泣,愿为效力,死而无怨。

宋江心中暗喜,便派徐宁带领八千名一精一锐军士,开了三关,冲杀出去。

徐槐官军正在二关土闉之内,贼军呐喊一声,杀气飞腾,直奔官军。

任森、颜树德即忙迎敌,两军大战一阵。

徐槐见贼兵个个舍生,人人拚死,便鸣金收军,退入土闉。

贼兵拚死攻闉,徐槐严紧守住。

这一场幸亏徐槐军政素有准备,不然当日便被贼军抢入土闉,夺去二关了。

宋江见自己儿郎们被官军槍炮矢石打死无数,却毫不退却。

吴用对宋江道:“此番不如鸣金收军为妙。

我看这徐官儿守法严密,一时未必攻得破,儿郎们如此舍生忘死,必然被他杀尽。

不如收回来,再行设计破他。”

宋江依言,便传令收军而回。

徐槐见贼军已退,便传令修筑土闉,列兵严守。

徐槐巡阅一番,退归帐中。

任森入帐密禀道:“贼军与我相遇,大小战阵已不下百余次,从未有这一次的凶猛,却是何故?”

徐槐道:“此必宋江行了什么要结之术,买服了众心,以致于此,但我也不怕他。

我当初做郓城县时,原不过想力守城池,障蔽狂寇,拚着一死以报皇恩。

如今邀天之福,竟得头关,贼人一大势已去,想大经略不日到来,进取易易,现在总以严守为要。”

说罢,便派韦扬隐、李宗汤把守头关,自己与任森、颜树德镇守二关,昼夜巡绰。

那宋江这边却有七日不见动静,徐槐只是吩咐各营当心防备。

这日正在帐中默坐,不觉矇眬睡去,到了一所宫殿,朱门黄壁,炫丽巍峨。

徐槐走进大门,只见左右廊庑诸神列坐,看那殿阁之上,端坐着一位冕旒王者。

徐槐便走近阶前,伏地叩首,王者命青衣重子扶起赐坐。

只见那王者默无言辞,徐槐起立敬问:“梁山狂寇何时珍平?”

王者颔首,便着那青衣童子领至一所,乃是一座楼阁,彩画壮丽。

青衣引徐槐登阁,只见两旁排列书架,架上叠叠书卷,尽是牙签玉轴。

童子问了徐槐名姓籍贯,即至架上检了一幅,递与徐槐。

徐槐接展看视,幅中四个大字,字画纵横,龙蛇飞舞,乃是“成功者退”四字。

览毕,忽回头一看,屋宇都冥然无迹,连那青衣童子也不见了,只见有几对执譒童儿在前,前面化为一片青山绿水。

徐槐正欲前行,忽听得背后有人叫道:“启禀相公!”徐槐一惊,蓦地窜醒,乃是南柯一梦。

只见颇树德在旁道:“启禀相公:关上蓦然烟雾迷空,三关上有兵马喊声,请令定夺。”

徐槐急令备马,带兵与颜树德亲登士闉,任森已在关上督兵备御。

只见关上妖雾迷漫,雾中贼兵喊呼不绝,乃是公孙胜作的妖法。

原来公孙胜自汶河渡与希真斗法,被希真用诀镇压之后,罗真一人授他的五雷天心正法,竟从此呼唤不灵。

今日只得将他起先学得妖法,用心祭炼了七日,特来兴雾作怪,袭取二关。

徐槐见是妖术,急令堵御,吩咐将镇关大炮五座,直向黑雾中打去,那雾中贼兵兀自喊声不绝。

忽然几阵狂风扑关而来,最后一阵有一股恶臭腥膻之气实不可耐,这边官军被臭气扑倒数十人。

只见徐槐一个寒噤,浑身飞出万道红光,直向黑雾中射去,黑雾纷纷尽散。

颜树德急前一看,那徐槐两目已定,鼻息全无,原来浩然丹气已归太虚了。

颜树德大惊。

任森急叫休乱,使教颜树德掖住徐槐,自己只顾督兵抵御。

只见贼兵连声呐喊,云梯满布,翻翻滚滚杀上土闉。

为首一员贼将,乃是金槍手徐宁,指挥众贼奋勇喊杀。

任森料知难支,便叫树德道:“我在此挡御一阵,你快保主公回头关去,并通知韦李二将严守头关。”

树德应了,急忙扶了徐槐,带兵八百名,奔入头关去了。

这里任森挺着单槍挡住徐宁,徐宁舞动钩镰槍直取任森。

两个就在关上奋勇厮并,两槍卷舞好似两条怒龙,挥挥霍霍的左右盘旋。

关上天摇地动,贼兵已纷纷布满,官军奋呼喊杀。

贼兵后队李应、张清也纷纷杀到闉下。

此时任森、徐宁已力战了三十余合。

任森因势危拼命,情愿有死无生;徐宁因兵胜逞强,定道有赢无败。

这一边任森的槍怒如雷发,只有攻取,绝无遮拦;那一边徐宁的槍疾如云飞,但顾钩攒,却忘挑一拨。

两个又斗了数十合,徐宁吃任森一槍刺中咽喉,任森吃徐宁一槍刺入腰胁,说也凑巧,两杆神槍交溯,两员勇将齐休。

官军、贼军各抢一尸一身而回。

贼军乘势杀入二关,官军退守头关去了。

且说颜树德保着徐槐一尸一身入了头关,韦扬隐、李宗汤接报,一齐大惊,急忙点齐兵将,登闉守备。

不一时,二关上官兵都纷纷奔来,数卒界着任森一尸一身,与众兵一齐到了闉下,韦李二将开闉迎入。

官兵进毕,韦李二人正待闭闉,只见宋江领着李应、张清,大队人马已乘势来抢头关。

韦李二将在闉上悉力守住,与贼军足足相持了一日,不分胜负。

里面随营军弁,将徐槐及任森均如礼安殓。

颜树德哀毁之余,跌足捶胸,神丧色沮。

忽到自己帐中,敲开一瓮陈酒,连吸数斗,趋入徐槐棺旁,大哭道:“君在我听用,君死我心痛,从今无知己,地下永相从。”

言毕,以头触棺而死。

众皆流泪,当时亦为安殓了。

韦扬隐、李宗汤在土闉上彻夜防堵,不敢轻离。

贼兵亦在闉下彻夜哨探。

次早,宋江又策众贼军努力攻打,自辰至午,一片槍炮之一声,轰阗盈耳。

贼兵愈斗愈奋,官军渐渐不支。

韦李二将正在慌急,忽然贼营内人声沸乱,二关上历乱鸣金。

宋江急忙收聚兵马,纷纷退回,急问何故。

大众俱称三关上有一枝人马自天而降,见是徐槐手执令旗,颜务滋横刀跃马,挥军杀来,故尔兵心惊乱。

宋江急令查明,寂无影响。

但二关上大众万口同声都说如此,宋江也无可如何,只得保守了二关,再行定议。

那韦扬隐、李宗汤保守头关土闉,见贼人无故自退,不解其故,也不敢追击。

只将防守事宜一一经理了,便下闉入帐,向徐槐棺前行礼举哀,痛哭一场,又痛哭了任森、颜树德,便派营弁将三枢护送郓城。

这里韦李二将协力保守头关。

慢题。

且说徐青一娘一在郓城接报大惊,当时随同徐府官眷齐来迎丧,尽哀痛哭。

待到治丧事毕,青一娘一叹道:“我在此,所以助吾叔也。

吾叔志愿已成,我自今亦无事矣。”

便去往访汪恭人。

恭人接见,谈起徐虎林捐躯报国之事。

恭人道:“令叔因公积劳,此日捐躯报国,梁山大事,业已三分有二。

将来一经略到来,不日凯旋,令叔之功亦序列不朽矣!惜乎我生多病,不及见赋人授首。”

青一娘一道:“恭人近来多恙,宜养息安神,不可过劳。

至家叔为国捐躯,虽死犹生,诚有如恭人所云名垂不朽者。

即恭人伟谋卓识,亦当名列青史,万古传流。

婢子自今无事,追忆溶夫家叔授我净土法门,至今不忘,拟即日退居高平山,遵依溶叔所教,持名修观,以终其身。

异日有缘,再当拜谒。”

恭人道:“小一姐有志退修,定当早证妙果。

刻下且请在舍间盘桓月余,然后告别何如?”

青一娘一依从。

当时在恭人家中聚谈月余,恋恋不舍而别。

从此徐青一娘一依于高平山,与徐一娘一子同修净土,后来青一娘一与徐一娘一子先后月余,都是先期三日自知时至,沐浴更衣,西向念佛,自称“莲花满室,佛来迎我”,泊然而游。

这是后话。

且说云天彪大军在嘉祥,陈希真大军在濮州,各自办理抚恤事宜,正拟择日进兵,与徐槐协力同剿梁山。

忽接到二关失守、徐槐阵亡之信,都吃一大惊,不待抚恤事完,便各自起兵迅赴头关。

韦扬隐、李宗汤闻云陈西路兵到,即忙迎接参见,天彪、希真也各相见了,共问韦李二将备细情形。

韦李二人细细说了一番,天彪、希真齐叹道:“徐虎林真一人杰也!”当时会议,将徐槐赴难之事,与山东安一抚使盖天锡会同具奏。

这里一面派兵严守头关。

天彪部下傅玉、云龙、刘慧一娘一、风会、闻达、毕应元、欧陽寿通、哈兰生、孔厚、庞毅、唐猛。

其沙志仁、冕以信,因攻城受伤,回村将息,故不在列。

希真部下刘广、祝永清、陈丽卿、苟桓、祝万年、栾廷玉、栾廷芳、真祥麟、范成龙、刘麒、刘麟、天彪、希真各自分派将住,各路防守,一面相机攻取梁山,一面等候天兵。

不数日,朝廷降旨下来:徐槐功绩最深,此日捐躯,不胜震悼,着赠太子太保,锡爵定远侯,赐溢忠武;任森锡元功伯;颜树德锡威烈伯。

云天彪、陈希真着缵徐槐前功,镇住梁山,统俟大经略张叔夜率领天兵征讨时,协同进剿巨寇。

云陈奉旨,便一同围住梁山,静候天兵。

慢题。

且说张叔夜自上年七月奉旨征讨方腊,八月到了睦州,方腊抗命迎敌。

可想方腊如何对付这位张天神?但与官军一遇,动辄败衄。

那张伯奋、张仲熊、邓宗弼、辛从忠、张应雷、陶震霆、金成英、杨腾蛟八员大将,雷轰电击,云卷风驰,不及五个月,早已扫平贼寨,方腊就擒。

本年正月奏凯回京,天子郊迎慰劳,告庙献俘,举行一切大典、张叔夜封燕国公,从征诸将均各按功锡爵,从征军士均从优分别赏恤,大赉天下,百姓大悦。

天子谓群臣道:“朕凉德藐躬,抚驭失道,以致盗贼蜂起,生灵涂炭,此皆朕之罪也。

今幸赖祖宗积累之厚,皇天保佑之深,浙江巨寇,竟已扑灭;山东残贼,亦将荡平。

朕承兹天贶,敢不只惧,可降罪己之诏,以使中外臣庶,成知朕悔悟自新之意。”

群臣咸称圣明。

天子乃下诏道:

“朕获祖宗之德,仰蒙苍吴之麻,首出四民,于兹一纪。

虽兢业惕于中心,而过咎形于天下。

盖以寡昧之资,藉盈成之业,言路壅闭,导谀日闻;恩幸恃权,贪饕得志。

缙绅贤能陷于一党一籍,政事兴废拘于纪年。

赋敛竭万姓之财,戎马困三军之役。

多作无益,侈一靡一成风。

利源酤榷已尽,而牟利者尚肆诛求;诸军衣食不时,而冗食者坐享富贵。

灾异叠见而不悟,闾阎怼怨而罔知。

追溯已愆,悔之何及。

自今以后,有各直省官员,能率众勤王,捍边立功者,优加奖重,不限常制;草野之中,怀抱异材,能为国家建大业,定大计,出使疆外者,不次任用。

中外臣庶,并许直言,虽有失当,亦不加罪。

朕惟仰副上苍,俯恤下民,毋敢逸豫。

宣和三年正月诏。”

诏下之日,士民称颂,咸仰圣德。

次日,有一太学生,姓陈名东,应直言之诏,挺身上疏。

天子闻有谏疏,甚喜,看其疏中写道:“今日之事,蔡京坏于前,梁师成陰贼于内,李彦结怨于西北,朱(面+力)聚怨于东南,王黼、童贯结怨于辽金,败祖宗之盟,失中国之信:惟此六贼,罪恶贯盈。

今蔡京、童贯既已伏诛,而梁师成等四人犹在,愿陛下明昭睿断,速正典刑。”

天子览毕,便传张叔夜、贺太平进宫,问:“此奏何如?”

张贺二人极言陈东所奏甚是,因共陈六人劣迹。

天子叹道:“朕为此辈欺蒙久矣。”

便传旨将梁师成、李彦、朱(面+力)、王黼尽行正法。

叔夜因奏:“朝中尚有一贼,皇陛下去恶务尽。”

天子问是何人,叔夜便将高俅劣迹一一陈说。

天子道:“纵此人于朝端,皆朕之不明所致,今日岂可尚道典刑。”

便立将高俅拿下,将家私尽行抄没,不日将高俅发配沧州去了。

此时一奸一邪尽去,君子满朝,士民欢呼相庆。

贺太平进言道:“今日之事,恭逢陛下圣明神武,睿断严明,小人道消,君子道长,四海升平,万年康乐,实基于此。

惟有梁山一区,群盗盘踞,积恶贯盈,所宜速行扫除,庶使宇内清平,万民乐业。”

天子道:“上年朕本有着张叔夜统军征讨梁山之命,嗣因方腊事急,遂命移征方腊。

今方腊既除,宋江未灭,可即着张叔夜领兵往讨。”

说罢,便传谕兵部先行调集兵马,以备攻讨。

数日后,兵部尚书奏称二十万兵马均已调齐。

次日五更三点,景陽钟响,百官各具公服,齐集丹埠。

天子升殿,净鞭三下响,文武两班齐。

天子命宣张叔夜升阶渝旨。

叔夜趋进丹宸拜跪,天子开言道:“嵇仲,率事公忠,戎行宣力,经谋伟划,朕实依赖。

前者方腊猖狂,命卿征讨,役才五月,遂奏肤功。

今梁山宋江,肆逆已甚,特命卿率师往讨,尚其敬慎,以襄大事。

钦哉!”叔夜稽首承命谢恩。

天子便传谕,于二月十五日躬行大阅,兵部尚书领旨。

当日退朝无话。

到了这日,张叔夜全装披挂,五更上朝,伺候官家大阅。

只见那左右羽林军、龙武军、神武军,各自按着班次,摆列在魏阙之外。

旌旗明丽,剑戟如林。

里面御道两旁,都是神龙卫兵马,豹尾槍排得密麻也似。

那些驯象也一对一对的侍立在御道旁边。

左右金槍班将官,都个个披挂着,执持军器,排列两旁。

四员陪辇大臣,早已全装披挂,从立龙墀之下。

殿上黄罗伞盖,龙凤仪仗,无数内官擎着提炉,燃着龙涎,香烟绦绕,簇拥着九龙宝辇。

那三十六个校尉,都齐整整侍立着,伺候车驾启行。

须臾间,只听得殿上撞钟伐鼓,奏动起一派仙乐,殿头官引喤传出午门,扑通通九个号炮响亮,午门外前站军官纷纷起行,天子出殿升辇,四员陆辇大臣都趋出阶旁。

车驾启行,张叔夜在车驾前面旁阶趋行,众扈从护着龙辇徐徐的出了宫门。

张叔夜在宫门外上了马,做那车驾的前驱。

一路上卤簿庄严,天威肃穆。

不移时到了御教场,只见那将台大吹大擂,鼓角齐鸣,兵部尚书率领部属,并那二十万大军,早已在御道两旁俯伏接驾。

天子法驾直上正殿,转身朝外大座。

张叔夜等众大臣都上金阶,依班蹈舞,分列左右。

兵部尚书献上阵图册本,天子命张叔夜传旨开一操一。

两员大臣捧了令旗,传谕兵部。

须臾间,那将令号炮响亮,鼓角齐鸣,二十万貔貅遵令开一操一,端的威严出常,武怒超群,说不尽那旗筛招飐,槍炮轰阗,马嘶人喊,动地惊天。

那些龙一虎杂阵,云梯技击,都依次一操一演。

群臣看那一操一演步伐整齐,进退有方,端是有制之师,都以必胜为天子贺。

天子大悦,当时传旨发放,着户兵二部遵制赏赉。

车驾回銮,号炮明动,鼓乐悠扬。

兵部官员并二十万天兵,依就俯伏送驾。

张叔夜仍旧陷辇还宫。

群臣嵩呼。

退朝,天子与张叔夜论议军机。

次日,天子传旨,命张叔夜为经略大将军,贺太平为参赞,十九日告庙誓师,二十日辰时出师。

张叔夜蹈舞谢恩。

到了这日,天子亲诣太祖告庙,遵依古制,陈设辉煌,仪度敬慎。

张叔夜受了兵符印信。

到了二十日,天子出郊行御饯礼,送大经略祭纛兴师。

满朝文武官员随送出城。

一时震动京都,异常炫耀。

其时天日晴和,风光明丽,士民聚观,欣欣色喜。

只见那旗筛连云,戈矛耀日,祥光万道,飞上九霄,须臾间天上庆云聚集,五色缤纷,结成“天下太平”四个大字。

万目共观,欢呼雷动,群臣齐庆圣德,天子感仰天恩,龙颜大悦。

当时教场上九声号炮,经略大将军张叔夜叩辞御驾,与参赞贺太平,率张伯奋、张仲熊、邓宗弼、辛从忠、张应雷、陶震霆、金成英、杨腾蛟、康捷诸大将,并二十万天兵,一齐起行。

不说天子还宫,只说张经略统领大军,浩浩荡荡出了京都。

一日行到归德府遇贤山地方,忽报种经略相公有书呈上。

张经略接展看视,原来荐一勇士。

张公大喜,即令进见。

只因这一个人来,有分教:三十六员雷将,齐辅天朝;一百八道妖气,仍归地窟。

毕竟不知种经略所荐何人,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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