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徐槐闻报截林山火起,忙传来差进来细问缘由《荡寇志》第一百二十七回 哈兰生力战九纹龙 庞致果计擒赤发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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荡寇志 - 第一百二十七回 哈兰生力战九纹龙 庞致果计擒赤发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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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回 哈兰生力战九纹龙 庞致果计擒赤发鬼

却说徐槐闻报截林山火起,忙传来差进来细问缘由。

那人道:“小的在郓城行台听差,适有官军由截林山逃来,报称截林山南北两边,尽行火发。

任将军已领兵出城,速去救援,特差小人到这里来禀报,请令定夺。”

徐槐听了,便问:“青一娘一小一姐安在?”

那人道:“这日小一姐正在截林山巡阅官军,及至报火之时,却不见小一姐回来,所以不知下落。”

众将闻得此言,尽皆失色。

徐槐也踌躇了好一回,便对众将笑道:“无害也。

山北放火,或是贼人纵火夺山;山南放火,是何缘故?他已杀过山南,还要放火做甚?”

众皆恍然大悟。

徐槐便将任森的文书批了一行道:“走报火发之兵,着拘住细审情由。

所有截林山之事,饬即妥为办理。”

批毕,便交来差带转。

众人都问何故,徐槐道:“这分明又是吴用诡计。

其意不在截林山,仍想赚我回去,以便夺我头关也。

如今既有青一娘一在彼策应,必然无事,我这里依旧照常办事。”

众人皆称是极。

只见韦扬隐道:“主帅既料他又是诱我回去,我们何不仍旧将计就计,退出头关,反诱他进来,杀败他一阵?”

徐槐笑道:“这却画蛇添足了。

前番我之退兵,不过瞒他一时,岂有一而再,再而三,他还不识得之理?我如今只须不动声色,使他惊服,就是胜他了。”

当时传令各营,照常守备,毋许乱动。

吴用恶狠狠地调齐一精一兵,设了奇计,只等徐槐再一假退,便要按计行一事。

不料这番徐槐只是按兵不动,吴用叹道:“这徐官儿真奇才也!此人常镇头关,吾亡无日矣。”

先是,林冲在濮州奉到吴军师密计,即差张横、张顺带兵五千,速赴截林山,依计放火。

就喽啰中选个郓城人氏的,带了假造的官军号衣,从远道绕过山南,只等火势一透,便到郓城报火。

张横、张顺依计安排,果然着手。

徐青一娘一在营中,忽报山下火发,急忙出看,果见山下火势浩大,烟焰火鸦直向山上冲来,山下官军惊慌。

青一娘一急传令:“不许乱动,违令者立斩!”便教按齐队伍,移营退后;又调齐弓一弩一手,分两边先行埋伏。

便令就山头也放起火来,登时山上山下火势齐发,烈焰蒸天。

那假扮官军的贼,已飞报郓城去了。

徐青一娘一在官军队后,坐在交椅上,旁侍着几个丫环,围立着数十员裨将,手中捧着令箭,观看火势。

只见火势渐渐矬小,早有贼兵冒火冲烟,杀上山来。

见山上一片火地,官军已退,只道火延上山,官军被火冲退,便欣欣得意的直追过来。

不防官军乱箭齐放,贼兵不知高低,叫苦不迭。

只见官军在火光中声如虎吼,箭若蝗飞,约计一千六七百名贼兵,死于乱箭之下。

张横、张顺各带箭伤,领败兵逃下山去。

青一娘一正欲下令追赶,忽报任森领兵到来。

青一娘一大喜,便令任森下山追贼。

任森率众追杀,贼兵不敢恋战,没命飞逃。

任森追杀一阵,斩首无数,收兵而回,即将余火熄灭,安置了营盘。

任森仍回郓城,查出那假扮官军报火之贼,立时斩讫,一面报捷于徐槐。

徐槐闻报大喜,众将都服主帅卓见。

徐槐复书慰劳青一娘一、任森,一面与众将镇守头关,商量攻取二关之策。

忽报新任河北冀州都统制经过郓城,徐槐问道:“便是景陽镇陈总管么?”

报人道:“正是。”

徐槐大喜道:“陈公来此,吾无忧矣。”

便吩咐韦扬隐,李宗汤守住头关,自己即到郓城,迎见希真。

原来贺太平自云天彪丁忧而后,大虑山东统武乏人,正拟举荐陈希真升补登莱青都统制之缺,续已奉旨着云天彪夺情复职。

固思濮州为贼人所据,徐槐专制梁山,不能兼顾,即请以陈希真升任冀州都统制,以便攻讨濮州,井准其移调旧属得力将弁,随营听用,天子准奏。

陈希直接旨谢恩,交卸了景陽印务,便去猿臂寨闲游一转。

丽卿因在此居住有年,今当分离,大有恋恋不舍之意,希真戒勉了几句。

丽卿又吩咐旧属将弁兵丁:“好好看守那张磁一床一,待太平之后,着人来取。”

大众应诺。

希真便择日起行,从此永远拜别了这猿臂寨。

一路行来,道经郓城,希真素来企重徐槐,今日过此,便命驾亲赴梁山头关往访。

恰好徐槐出关迎着,两遇于导龙冈前,相见大喜,说起遇贤驿一别,不觉寒暑三更,彼此叙些渴慕的话。

徐槐便请希真入郓城行台中,开筵接风。

席间深论梁山之事,希真道:“梁山大势就衰,尽出仁兄之力。

水泊头关,得其要领,贼胆自寒,但愿国家洪福,不日扫除净尽。”

徐槐道,“晚生才疏力薄,蚊负徒劳。

今闻大人荣升冀北,仰见圣明神武,倚重老成,一方幸甚。

今贼人一穴一巢虽破,而犄角未除,嘉祥、濮州,交攻迭击,晚生在此,实形支绌。

总仗大人虎威,迅即扫除,贼人势促,自可就擒。

但未知现在泰安、莱芜情形,作何办理?”

希真道:“小弟奉调至此,不能兼顾。

料有云统制在彼,必不容贼人久踞,且听捷音。

现闻濮州系林冲盘踞,其将佐智勇何如,仁兄久莅此地,必悉其详,愿请赐教。”

徐槐道:“林冲力敌万人,手下将士亦颇不弱。

若论智谋,则与大人相遇,螳斧当车矣。”

希真点头道:“梁山之事,全仗吾兄。

至于剪除濮州,弟当竭力为之。

惟愿云统制收复泰莱而后,乘胜攻拔嘉祥,尤为妙妙。”

二人谈论良久,尽欢而散。

次日希真起行,各官相送一程,希真领永清、丽卿赴任去了;徐槐仍去镇守头关,均各按下慢表。

且说云天彪到了青州之任,闻得陈希真升任冀州,又喜又虑,便集诸将商议道:“陈道子此番升任,料得濮州、嘉祥两处,必当就剿,这是好处。

但这里泰安、莱芜,原拟与他分路进攻,如今他既去了,少一帮手,这两处贼兵我们独任其事,须得作速计较。”

傅玉道:“主帅之意,拟欲先攻莱芜,先攻泰安?”

天彪道:“起先贼人三城联络,其势浩大,今陈道子去其一城,力量自然较薄了。

为今之计,我从清真营趋莱芜最便。

那里虽有天长山阻隔,只须临期设法破他。

本帅之意,先攻莱芜。

倘泰安贼兵来救,也只须临时堵御。

破了莱芜,泰安势孤,便可一鼓而下矣。”

众将称是。

天彪遂命傅玉、云龙、闻达、欧陽寿通随同出征;刘慧一娘一带领白瓦尔罕随营参赞;调毕应元,带领孔厚、庞毅,随营听候差用;檄调哈兰生、芸生、沙志仁、冕以信,率回兵前来助战;檄知风会、李成,俟大兵过清真营时,一同起行:又移调唐猛前来。

部署已定,共起马步军六万,浩浩荡荡,杀奔莱芜。

早有细作探知此事,飞奔到泰安,报知宋江。

宋江大惊,急令公孙胜、樊瑞、项充、李衮、朱贵镇守泰安,又派武松、呼延绰、施恩去助刘唐、三阮把守秦封山,保护泰安。

对公孙胜道:“这泰安乃是根本重地,贤弟须提心保守。

我当速赴莱芜,去备御天彪也。”

公孙胜应诺。

宋江便带领鲁达、宋万、杜迁、曹正,五千人马,星夜赶到莱芜。

也不进城,便向城北直趋天长山,史进、李忠迎接上山。

夭彪兵马已在北面山下,宋江登高一望,只见官军营里旌旗严肃,队伍整齐,足有十万人马气焰。

宋江心中畏惧,便传令到莱芜城里,教朱武与鲍旭、孟康、陶宗旺紧守城池,自己与史进、鲁达等提起全副一精一神,备御官军。

当日两军按兵不动,次日天彪率领全队直攻山下。

宋江对众头领道:“云天彪这厮不比寻常,此番大队来攻,兵马三倍于我。

我着与他斗兵,必不得利,不如与他斗将。”

便对鲁达道:“鲁兄弟可当先出去,斩他一将,先杀他个下马威。”

鲁达道:“洒家便去。”

宋江便点兵将,一声令下,杀下山来。

鲁达手提禅杖,当先出阵。

三通画角,两阵对圆。

天彪顾众将道:“这和尚素常利害,谁人出马?”

言未毕,只见左边队里闪出一员白须老将,提着一一柄一厚背薄刃点钢大斫刀,放开霹雳喉咙,大叫:“未将愿去!”天彪看时,正是庞毅。

天彪大喜道:“老将军前去甚好。”

庞毅一马纵到核心。

鲁达一见,便收住禅杖,大喝道:“你这老头子来干什么?不快回去,酒家一禅杖直打杀你!” 庞毅大喝道:“贼秃驴有多少技量,焉敢出言无礼!”说罢,举刀便砍。

鲁达挺手中禅杖,急架忙还。

步马相交,刀杖并举,一片鼓角之一声,震天盈地。

只见刀来杖往,杖去刀迎,一边使拔柳威风,一边逞拉鼍神力,足足战了七十余合,不分胜负。

两阵上多少勇将,都看得呆了。

宋江初见庞毅出马,皤然白发,满拟鲁达手到成功,谁知鲁达使尽平生本事,只得个平手,心中大为诧异。

云天彪见庞毅如此神威,暗想道:“毕知府眼力果然不差。”

看那二人已辗转斗到一百余合,夭彪想二虎相争必有一伤,便鸣金收军。

宋江见庞毅回阵,也不敢纵兵,亦将鲁达收回本阵去了。

宋江对众人道:“今日这老将,不知姓甚名谁。

向来老云身边,从不见有这个人,不知他那里收罗来的,竟有如此了得。”

众人相觑无言。

那边庞毅回营,天彪大赞不了。

庞毅道:“这和尚端的利害。

要知梁山大盗,也未必个个如此。

但此人不除,终是后患,明日待末将再行出战,定要斩他。”

天彪道:“果好。

来日阵上,老将军力能斩他则斩之:如其不能,本帅另有胜他之法。”

次日,宋江又领兵下山搦战,仍是鲁达出阵,专要昨日那老头子厮杀。

庞毅便请天彪发令。

两阵对圆,二人相见,更不答话,举器便战。

这番不比昨比,两人翻翻滚滚,大战两百佘合。

两阵将兵一齐细看,只觉两人丝毫不相上下,彼此一无破绽。

至晚收兵。

第三日又是照样一场,两军无不咋舌。

宋江见鲁达连战庞毅,三日不能取胜,大为焦急,方拟用计,力取庞毅,全副一精一神筹划此事,忽报莱芜朱武差人投进紧急文书。

宋江即忙拆看,方知朱武探得官军悄悄从东北抄来,大有占据嶅之势。

嶅山为莱芜保障,此山被占,大非所宜。

现因守城兵马寡薄,不敢调动,特此飞速请令定夺。

宋江看罢,大惊道:“原来天彪这厮,一面与我相持,一面在那里用计。”

急令史进、杜迁、宋万领兵六千名,迅往嶅山,占住山头,勿令官军过来。

史进等奉令,飞速带兵到了嶅山,只见山前山后,山左山右,尽是归化庄、里仁庄、正一庄的旗号。

原来哈兰生、哈芸生、沙志仁、冕以信四人,奉天彪密令,率领回部乡勇,星夜前来,早把嶅山占住。

史进大怒,便传令全队军马奋刷一精一神,一齐呐喊,恶狠狠来夺嶅山。

哈兰生见有贼兵杀来,便传今回兵各按队伍,摆列槍炮矢石,等待贼兵。

史进已领兵一逼一山仰攻,哈兰生一声号令,槍炮矢石齐下。

史进鼓励锐气,几番冲突,都被回回兵打退。

史进忿忿收兵而回,就在山下扎了营寨。

天色已晚,哈兰生与众回回商议道:“主帅将令,教我们占了嶅山,便须进围莱芜。

如今被贼兵挡住了,如何围得莱芜?明日须得下山,与他决战一场方好。”

众人称是。

计议已定,当时差人到史进营前,告知明日下山决战,史进大喜,当夜无话。

次日黎明,史进与宋万、杜迁点起人马,一齐出营,就营外列成阵势。

史进居中,宋万在左,杜迁在右,前面让出一片大围场,高叫:“哈兰生下山快战!”哈兰生便教芸生守寨,自己同了沙冕二将,领四千回回兵杀下山来,摆齐队伍,纵马出阵,高叫:“无知草寇,快来纳命!”史进大怒道:“贼回子敢如此猖獗!”便轮着三尖两刃四窍八环刀,直取兰生。

兰生急举独足铜人,敌住史进。

两下各显武艺,奋勇大斗,一个是师传本领,一个是天授神威,大战三十余合,不分胜负。

这边沙冕二人看够多时,更耐不得,一齐上前。

宋万、杜迁见对阵添人,也急忙前来助战。

当下六人六马,六般军器,搅作一一团一。

只见史进使个解数,乘间一刀,扫到兰生胁下。

兰生大吼一声,一铜人扫去,将史进的刀格开数尺,刀锋缺落。

史进吃一惊,拖刀便回。

兰生见史进法门纯一熟,也不敢穷追,勒马而回。

其余四将见主将回马,也各自回阵。

两阵各自收兵。

兰生对众人道:“久闻史进那厮法门纯一熟,果然名不虚传,来日我当用全力胜他。”

芸生道,“明日待小弟去战他一阵,倘能除得此人,便可直一逼一莱芜了。”

兰生道:“也好。

我看此人实力,却略略逊我一地。

只是他门户旗鼓,变化不测,所以一时不能取他。

幸亏我这铜人,也有一十六种解数,对付得他。

明日兄弟如能胜他更好。

不然,仍是我来取他。”

芸生称是。

次日,兰生、芸生、沙志仁、冕以信一齐下山,列成阵势,高叫:“草贼快来领死!”史进大怒,率领宋万、杜迁一行人马,出营列阵。

史进换了一技点钢丈八蛇矛,骤马出来。

哈芸生见了,便挺着手中五股托天叉,一马冲来,直取史进。

二人也不打话,两马相交,叉矛并举,一来一去,一往一还,斗到三十余合。

只见史进那枝矛,忽高忽低,忽前忽后,忽左冲,忽右掠,挥身上下,尽是一片矛影。

芸生搠他不着,焦躁起来,提起那五股钢叉,尽平生气力,划开矛影,直向史进面门刺来。

史进霍地闪开,芸生搠了个空,身一子和叉直攧入史进怀里。

史进用个拖篙势,一抽一转矛头,趁势往上一挑,那矛头直点到芸生胸前。

芸生急转身,叉一开矛头。

矛头被叉一拨,恰打偏落在左腿上,史进就将蛇矛一送。

芸生腿后早着,急忙负痛而归。

史进正欲追赶,兰生飞马已到,大喝:“休伤吾弟!”一铜人照着史进打来。

史进忙将蛇矛一架,不料铜人力猛,将矛头直压到在衰草地上。

史进一抽一出矛头,往上一旋,早已搠到兰生咽喉。

兰生铜人早已飞转,又把那蛇矛打转左边去了。

史进矛尚未起,兰生飞过铜人,打向史进脑袋上。

史进急忙闪过,一抽一起矛头,又点到兰生咽喉。

兰生闪个不迭,将铜人往上一架。

沙志仁、冕以信望着阵中,大吃一惊,两马齐出。

这边梁山营里宋万、杜迁见官军添了两将,一齐杀出阵来。

兰生、史进仍复狠命搅住。

六条好汉,奋呼厮杀。

哈芸生裹疮立马阵前,看得甚是分明,张弓搭箭,窥定宋万咽喉,飕的一箭射去,喝一声着,宋万应弦而倒。

兰生回头一看,史进乘空跳出圈子,辖喇喇一马跑回本阵去了。

兰生随后追赶,早有梁山兵射住阵脚。

兰生回马,见沙冕二人裹一住杜迁,杜迁正在难支。

兰生入阵助战,早见冕以信一槍,刺杜迁于马下。

说时迟,那时快,史进早已手提流星锤,换了一匹高头大马,赶到阵前。

兰生飞起铜人打去,沙冕二人一齐攒上。

史进耍圆那颗流星锤,挡住三人。

须臾间,只见兰生那一柄一铜人,被流星锤索子绕着,两人尽力相扯。

沙冕两槍已刺到史进面前,史进一手急一抽一腰刀相抵。

只听得蹦的一声,流星锤上索子拉断,史进一个陇踵。

兰生掉转,一铜人将史进马头劈碎。

史进跌倒在地,沙志仁、冕以信上前。

此时任你史进武艺通天,也难为力,早吃官军齐声呐喊,捆捉去了。

芸生急挥全军杀上,贼兵胆落魂飞,无心恋战,抛戈弃甲而逃。

众回兵个个奋勇追杀,直杀得贼人四散乱窜。

兰生等一口气直追到莱芜城下,便将莱芜城一团一团一围住。

朱武大惊,急同鲍旭、孟康、陶宗旺登城守备。

哈兰生也不攻城,只将军马安营屯扎。

回回兵纷纷献功,兰生查点记簿,便差沙志仁押解史进,并宋万、杜迁首级,到天彪大营报捷。

天彪闻报大喜,修了慰劳文书,令傅玉、闻达赍了,并带本标兵马前去,会同兰生等围城。

二人领令前去。

按下慢表。

且说天彪差人押解史进往青州府监禁,一面将宋万、杜迁首级号令营前,策众人加紧攻打天长山。

那宋江在天长山,正在打起一精一神,抵御天彪,忽后面雪片也似的报来,有的说莱芜城已经失陷,有的说莱芜城现被攻围,十分紧急。

宋江大惊失色,急忙差人再去往探,方知史进兵马全军覆没,史进被擒,宋万、杜迁阵亡,回回兵直一逼一城下。

宋江闻报,面色大变,沉吟一回,拍几绉眉道:“这一遭我进退无路了。”

鲁达大叫道:“哥哥休慌,洒家一枝禅杖,打开一条血衖,包一皮管你进得城来。”

宋江对李忠、曹正道:“我此刻若回转城去,天彪这厮必然跨过天长山,随迹追来,我那时腹背受敌矣。

回想前次我在新泰汶河渡口的时节,因望蒙山有失,即忙回救,以致希真得以渡河。

如今我既失军于希真,岂可再失军于天彪。

只有老守这天长山,与天彪死命相拒,更无别法。”

李忠、曹正也无言可答。

宋江独自凝思,连声叫苦道:“军师不在这里,我和那个商量?”

又想了一回,便差人飞速到泰安秦封山去,教刘唐、呼延绰、施恩分秦封山的守兵五千名,速去掩袭天彪后军。

发使去讫,一面在天长山安排人马,只等天彪军乱,便要冲杀下去。

天彪在天长山下,见宋江兵马只是坚守不出,并不退兵回救莱芜,众将都不解其故。

天彪笑道:“宋贼自误矣。

他所以不救莱芜者,怕我大军掩上,前后夹攻之故。

但此地岂与我死守得过?如今既与我死守,必然有个计较在内,我想秦封山在我营后,他必然从此路出兵,来掩袭我后军。”

遂令毕应元带领孔厚、庞毅、唐猛,领一精一兵六千前去,如贼人果来掩袭,便可相机迎敌。

毕应元等领令,即日前去。

果然刘唐、呼延绰、施恩领兵杀来,这边庞毅打头阵,正与贼兵遏着。

庞毅提刀出马,大喝:“无知草寇,来此何干?速速下马就死!”呼延绰大怒,挺着双鞭直取庞毅。

庞毅不慌不忙,展开大刀迎住。

二人各展威风,狠命厮杀。

贼军队里刘唐、施恩一齐上前;这边唐猛见了,也飞身前去。

五人并力厮杀,战到分际,只见唐猛的铜刘飞旋过去,已把施恩左肩划伤,急忙逃回。

刘唐、呼延绰无心恋战,一抽一身而回。

庞毅、唐猛也不迫赶,一齐转来。

刘唐、呼延绰回阵商议,就地扎营,一面送施恩回秦封山将息去了。

这边庞毅、唐猛回转阵中,毕应元、孔厚迎入,便传令安营立寨。

毕应元与孔厚商议道:“方才我看那两员贼将,力气虽猛,却甚是卤莽,大可用计擒他。

仁兄可有妙策否?”

孔厚道:“适才见贼人鏖战之时,也想到此。

记得那年在二龙山时,见刘小一姐用陷地鬼户之法,陷贼人奔雷车,甚为奇妙,今番正可借用。”

毕应元道:“小弟也闻得此事,特未知其详,愿仁兄细谈之。”

孔厚便将陷地鬼户如此形状,如何制造之法,细细说了一遍,并道:“此法较陷坑更妙,装好时,我军在上面,千人万马,可以任意奔驰。

待贼兵到此地界,只须一声号令,地一穴一内的壮士拽倒轮柱,能使数里之地,顷刻变成陷坑也。”

毕应元道:“此法果好,但此地山根石骨,树木纵横,现在贼兵有五六千人,如何掘得这偌大陷坑?”

孔厚沉吟一回道:“有个计较在此:陷坑不必过宽,只须丈余开阔就够了。

可先令庞将军前去诱敌,唐将军设兵埋伏。

但诱得贼兵半过地界,便将鬼户拽倒。

那时贼兵中队跌入陷坑,其在陷坑以外者,前后隔绝,不能相顾。

庞将军遮其前,庸将军袭其后,贼人全军就获矣。”

毕应元连声称妙,计议已定。

次日黎明,计点材料,派人制造鬼户,忽报贼兵叩营而来。

毕应元大怒,便教孔厚在后营监造鬼户,自己亲身押阵,庞毅、唐猛齐出。

两阵对圆,只见刘唐当先横刀出阵,大叫:“庞毅老匹夫,今日必死吾手!”庞毅大怒,飞刀出马,大喝:“鬼贼,焉敢狂言!”轮刀便砍,刘唐用刀架住。

步马相交,两刀卷舞,战到十余合,刘唐一性一起,一朴刀和身扑向庞毅马前。

庞毅展开大刀,早已在前三路将刘唐朴刀格住。

刘唐急不得入,心中愈怒,托地一抽一刀跳身而退。

庞毅马已追上,轮大刀照准刘唐面上砍去。

刘唐从刀口闪过,狠狠的一朴刀,向庞毅马腹搠来。

庞毅看得分明,不待他搠到,便带转马头翻身而走。

刘唐纵步追来,庞毅将刀向后三路虚闪一闪,刘唐霍地跳开。

庞毅已掉转马头,轮刀如旋磨般横截过来。

刘唐急忙俯首避过刀口,忽地将朴刀直向庞毅嗓子搠上来,早吃庞毅横刀镇住。

二人一来一往,已并到五十余合,毫无半点输赢,两阵上都看得呆了,毕应元暗暗喝彩。

只见庞毅忽然变了手法,将大斫刀挥挥霍霍,飞腾旋舞,横劈竖劈,向刘唐这边劈过去。

刘唐大怒,也将刀乱劈乱砍,攻取庞毅。

两口刀如天旋地转,星斗撩一乱的又战了二十余合。

忽听得庞毅喝一声:“着!”一大刀横旋过来。

幸刘唐闪避得快,那口刀向刘唐顶门上恰恰挥过。

刘唐吃了一惊,跑回本阵去了。

庞毅哈哈大笑。

呼延绰大怒,骤马扬鞭直取庞毅。

庞毅正待迎敌,只见唐猛舞着铜刘,飞步而至,庞毅便勒马回阵。

唐猛敌住呼延绰,奋勇大斗。

唐猛一面铜刘,盘肩盖顶,进攻退守。

呼延绰两鞭迭换相御,兀自抵挡不住,只得勒马回阵。

唐猛飞步追去,毕应元深恐有失,遂鸣金收军。

两阵各自收军。

毕应元回营,便差人到后营去问孔厚,陷地鬼户怎样了。

孔厚回言:“今日黄昏,准可办好。”

毕应元便对庞毅、唐猛道:“二位将军且请安息,明日准备擒贼。”

二将诺诺而退。

次日黎明,毕应元升帐,分派兵将:令唐猛领兵一千名,到营旁林子里埋伏,听候号炮,即便冲杀出来,袭贼人后军,唐猛领令去了,令孔厚带兵二百名,在高阜处瞭望贼军,施放号炮,孔厚领令去了。

这里将一切辎重,并杂役人等,移出营后,尽在鬼户后面,远远安置。

然后令庞毅带兵二千五百名,前去贼营诱敌。

庞毅领令,便到贼营搦战。

刘唐正要出战,闻得官军已到,勃然大怒,便教呼延绰押后队,自己领前队出来。

不待布阵,大踏步抢到该前,大叫道:“老匹夫,今日同你并个死活,若留一个,不许收兵!”庞毅托须笑道:“一毛一贼有何技量,敢来领死!”刘唐大怒,举刀直取庞毅,庞毅轮刀相敌。

大战三十余合,不分胜负。

忽见庞毅虚幌一刀,回马便走。

刘唐飞步追来,大叫:“贼匹夫,你休诈败,我岂惧你!”庞毅忽翻身挥众迎击,刘唐挥众来追,官军、贼军大杀一阵。

庞毅将刀一掩,众军会意,都纷纷诈败下来。

刘唐率众狠命相追,呼延绰也拔动后队随上。

庞毅只顾前走,贼兵只顾追来。

毕应元已将营中兵马早行退去了。

贼兵追上一程,已过了鬼户限界。

孔厚在高阜上看得分明,一声号炮,只见贼军队里尘土障天,山崩地裂的一声响亮,中间一带地面,凭空陷下去了。

刘唐急回头看时,只见呼延绰已隔绝在陷坑后面,唐猛兵马已从林子边呐喊杀来。

刘唐急欲抄过陷坑去救呼延绰,不料庞毅已从背后杀转来,刘唐急忙转身迎斗。

此时刘唐进退无路,只得狠命相扑。

战不数合,庞毅心生一计,便乘间虚闪一刀,回马而走。

刘唐不知是计,拼命追来。

庞毅拖刀前走,刘唐力猛心急,飞步追上。

庞毅回手一刀,向刘唐腿上砍去。

原想砍断其腿,不防刘唐步快,已抢过刀锋,庞毅大刀到时,正将一柄一上龙吞口处直打着刘唐腿湾。

刘唐闪个不及,大吼一声,推金山倒玉一柱的扑翻在地,众军士一齐上前捆捉去了。

毕应元指挥众军,将陷坑以内的贼兵提捉上来,尽行杀绝。

那陷坑以外的贼兵,被唐猛兵马袭击。

呼延绰不敢恋战,飞奔逃回秦封山去了。

唐猛追赶一阵,斩获无数,收兵而回。

毕应元、孔厚收集两处人马,填平陷坑,安营立寨,一面差人将刘唐解往天长山大营。

天彪大喜,即发慰劳文书,并添拨四千人马,教毕应元拒扼秦封山。

一面传令,将刘唐捆缚笆竿之上,悬于阵前。

宋江望见,大叫一声,昏晕在地,众人急忙唤醒,大叹道:“气死我也!”连夜收兵退去。

云天彪便统全军,浩浩荡荡,杀过天长山来。

宋江亟欲入城,几次冲突不进,只得离城下寨,作犄角之势。

天彪兵马直到莱芜城下,与傅玉、哈兰生会合,商议攻城之策。

一面差营弁押解刘唐到青州府监禁。

只见宋江扎营在外,天彪大笑道:“宋贼那日不退天长,我早知其有今日也。

但他在此作一犄角,亦于我军大为不便,必须速行驱逐。”

便顾左右道:“谁人愿去?”

言甫毕,只见李成挺身而出道:“小将愿去。”

天彪称好,即付一精一兵四千,令其前去。

只因这一去,有分教:捐躯报国,克成勇将勋名;丧胆潜逃,甚削强徒羽翼。

究竟宋江逐得去否,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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