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苏市隐等因为黄增元说的酒令儿,正在哄堂而笑,《春阿氏谋夫案》第九回 项慧甫侦探女监 宫道仁调查例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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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阿氏谋夫案 - 第九回 项慧甫侦探女监 宫道仁调查例案

春阿氏谋夫案

第九回 项慧甫侦探女监 宫道仁调查例案

话说苏市隐等因为黄增元说的酒令儿,正在哄堂而笑,忽有走堂的进来。

回说第六官座,有市隐的至友平子言平老爷来请。

市隐忙的出来,到了大问官座,里面有五人在座,正在饮酒,望见市隐进来,一齐站起。

平子言年有三十余岁,麻面无须,穿一身蓝绸裤褂,学士缎靴,离了座位,先与市隐见礼,又挨次与市隐介绍,谦逊让坐。

走堂的添了匙著,众人都举杯让酒。

市隐以善饮著名,无法推辞。

子言又极力奖誉,夸说市隐先生如何能饮、强令着先尽三杯。

市隐一一喝了。

子言道:“市隐先生,怎么这般闲在?经年不见,面上越显得发福了。”

市隐陪笑道:“兄弟是无事忙,不为有事,轻易不肯出城的。”

说着把阿氏的事情,当作新闻笑话,说了一回。

子言一面让酒,望着门外无人,笑向市隐道:“难为你那样细心,那日在小菊儿一胡一 同,见你与秋水二人,帮着乌翼尉检察一尸一场。

我想你们二位,都是学界中人,如何在侦探学上,也这么不辞辛苦呢?当时我没敢招呼,后来听朋友说,你们二位因受乌翼尉之托,很费研究,不知调查的怎么样了。”

市隐听了此话,很为诧异,因问子言道:“你是几时去的?听谁说的?”

子言摇头道:“这一层先不用问,请问春英一案,依照先生所见,凶手究竟是谁?”

市隐正欲答言,众人道:“子言是喝醉了。

昨天左翼公所,已将普云拿住。

现在满城风雨,都知是普云、盖九城所害,此时还有可疑义么?”

子言摇头道:“不然不然,当日一尸一场的情形,疑点甚多,不知市隐先生记下来没有?”

市隐听了此话,追想一尸一场情形,历历在目。

随笑道:“记得记得,阁下有什么高见?倒要领教。”

子言道:“第一处可疑之点,是苍氏屋中的凶器,及凶器上阿氏的手巾。

第二是墙上的灰。

第三是阿氏簪环,及厨房里脸盆水缸。

第四是茅厕中,有一条板凳。

这宗地方,都是侦察资料,”众人听了此话,皆笑子言迂腐。

惟有市隐一人深为佩服,暗想那日一尸一场,我与闻秋水那样详细,尚有未留心处,今被子言提起,这才恍然大悟,连声赞美。

因为在坐人多,说着不便,遂邀平子言过那屋细谈。

子言亦领会其意,惟因有慧甫等在坐,不乐意过去。

论其心理,本想以私人资格,要调查此案原委,既不求鸣之官,亦不乐白诸人,好似有好奇之僻,欲借此惊奇故事,研究破闷似的。

听市隐让他过去,甚不谓然,随笑道:“先生请便,改日访得的确,再与慧甫诸君相见未晚。”

市隐亦知其意,不便再让,当与告别,回到原席。

只见砺寰等酒令未完,正轮到黄增元喝酒,说了句春风春月春一光 好。

众人一面笑,正问他此句的出处,逼他喝酒呢。

一见市隐进来,大家齐笑道:“市隐来了,咱们收令罢。”

说着,催了菜饭,大家吃过。

市隐把见着子言,所谈一尸一场的情形,细对慧甫诸人述了一遍。

砺寰道:“子言是半开眼儿的人,何足凭信。

我告诉你说,此案的内容,我同慧甫、增元三人,已探得大概情形,只碍于没有证据,不敢指实。

你要少安勿躁,等过十日之后,我必有详细报告。”

市隐道:“你说的固然很是,但此时我的心里,非常闷闷,非把内中真像,探得实在,我心里不能痛快,我终日东奔西跑,专为此事,你们既已知道,又何必严守秘密,不肯告诉人呢?”

砺寰道:“不是我不肯告诉人,方才于真卿先生,业已谈过大略。

真卿住家,最与刑部相近。

部里情形,他知之最详。

现真卿定于明日午后,真卿与慧甫二人,赴部调查,等他们回来报告。

我便有把柄了。”

市隐听了此话,很觉渺茫,细追问一切情形,砺寰不肯说,真卿含笑在旁,剔牙不语。

闹得苏市隐犹疑不定,疑是方才出去时,慧甫等有何议论,或是慧甫等,已得其中真象,不肯与旁人说明,亦未可知。

遂笑道:“你们这鬼鬼崇祟,我实在不作情。

肯得说明呢,就赶紧说明。

不肯说明呢,就不必告诉我。

又何必吞吞吐吐,叫人家发疑呢?”

说的增元等也都笑了。

慧甫亦笑道:“不闷人不成笑话,你先少打听罢。”

真卿漱了口,也凑近众人道:“似我所见,春阿氏一案,实在冤枉。

过部那一日,我己眼见其人,身世不甚高,圆合脸儿大眼睛,面上一一团一 严肃的颜色,绝不似杀人的女子。

听说到刑部后、分在山西司承审,阿氏是收在北所,不令与家人相见,以免有串供的情弊,现在连过数堂,尚无口供,只认说一阵心迷,便要寻死,后来又一阵迷糊,将伊夫砍死,所以才畏罪投缸。

您想这一片口供,能算得上是实供吗?吗?后来又再三拷问,她说她丈夫既死,落了谋害亲夫的罪名,如今只求一死,情愿抵偿。

问她婆婆如何?她也说好。

问她丈夫如何?她也说好。

我想这一件冤枉案子,若一旦定谳,必然依照律例,凌迟处死,死后便无日昭雪了。”

秋水冷笑道:“你们这宗见脉都显无稽之谈。

凡评论一件事,万不能仓卒草切,须把种种证据,一一指明,方能把阿春氏证为好人呢。”

淡然亦笑道:“秋水卓见,诚可令人佩服。

但昨日翼里已将普云拿获,今午解送提看。

大概一两日内,必然过部,是否为害人原犯,现尚难得定论。

然若详细究问,必能得着内中真像。”

秋水含笑道:“不见得罢?”

淡然亦急道:“普二常在文家,焉能不知?”

秋水摇头道:“不见得,不见得。

我凭空这么说,没有真实证据,你们绝不肯信。

咱们设一个赌约,等她定谳后,倒看谁输谁赢。”

说罢,与淡然击掌,以市隐作证人,将来输了时节,罚他五十人的东道,并捐助贫民院一百块洋钱,砺寰等连称很好,慌忙的净面穿衣,会了饭帐,各自分头回家,不必细题。

次日项慧甫同了谢真卿二人,去到刑部北所,要侦察阿氏举动。

不想事有凑巧,这日山西司提讯阿氏、文光与范氏诸人,均在羊肉馆听传候审呢。

真卿、慧甫等闻知,喜出望外。

先到刑部里面,寻了相熟的牢头,引至北所。

一面走路,一面与那牢头,打听阿氏的举动。

正步在西夹道内,忽见有一群小孩儿,围随一个女犯,年在十六八岁,梳着辫,穿一件蔚兰色竹布褂,慢慢的走来,真卿一看,却是阿氏。

随在慧甫身后,拍了一掌,慧甫亦忙的止步,闪在一边,见那一群小儿,一个个欢欢喜喜,呼唤姐姐,阿氏低着粉颈,头也不抬,消消停停的走过,那一种惨淡形容,真令人观不忍睹。

任是铁石心肠,也不免伤心落泪。

慧甫待其走远,向牢头打听。

这一般小儿,是阿氏的什么人?牢头道:“说来很奇,这都是附近住户的小儿,皆因春阿氏性情一温一 婉,自入女监后待人极好,不但监中囚犯,全都爱她敬她,连女牢头梁张氏,全都怜悯她。

看她的言容举动,颇有大家风范,又安静,又沉稳,决不似杀夫的神气。

所以合监女犯,全都替她呼冤。

这群小孩子,也因她待人极好,所以成群结队的呼他姐姐。

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东西,她都争先恐后的送来。

现在半个多月,已经成习惯了。”

真卿叹口气道:“这群小儿,真个有趣。

只是中国刑法,暗无天日。

像这样冤屈事,得何时昭雪呀?”

说罢,叹息不止。

牢头悄声道:“二位到处边去、先不要说。

昨天盖九城已经放出,大概是文光家里托了人情,不然也难于释放。”

慧甫道:“那么过堂时节,范氏是什么口供?”

牢头摇首道:“范氏口供,我们也打听不着。

司里也下过谕,不准官差皂隶透出消息。

倘外间有何议论,即以站堂的是问。

像这么严紧,我们哪能知道。”

三人一面说话,来到女监。

先向女牢头梁张氏打听监内景象。

听那梁张氏说,阿氏是极其沉稳,每天两饭一粥,若有官人进去,旁人都欢欢喜喜,有说有笑,惟有春阿氏安然静坐,绝没有轻狂之气。

就像监里那样肮脏,阿氏也极其洁静。

不但她衣服鞋袜,一切照常,就是她所铺草帘,所盖的棉被,都比同床 的干净。

若说这样女子,谋害亲夫,那么阳世人间,就没有好人了。

梁张氏越说越气,连把淫妇盖九城,不该因奸杀子,污陷儿媳,痛骂了几十声。

真卿等也听着痛快,仿佛那梁张氏一骂,便替春阿氏洗了冤枉似的。

随又打听阿氏在监,说过她家事没有?梁张氏道:“没说过。”

慧甫听了此话,谨记在心,因问阿氏过堂,能几时回来?牢头说:“过堂没有时限,有跪锁拷问时,至早须三个时辰,方能放出。”

真卿又叹息半日.慧甫把监内情形,得了大概,俯在牢头耳旁,欲求牢头费神,转向女牢头打听,可有阿氏娘家人,来此探问没有?梁张氏道:“上头有一交一 派。

阿氏家里人不准进来。”

说着,又用手指道:“您瞧,这就是她母亲德氏,由堂上下来了。”

慧甫等回头一看,果见东墙夹道,有管狱官人,带着个年近六旬,苍白头发的老妇,面带愁容,穿一件兰布褂,两只香色福履鞋,后面跟随官人,进了女监。

慧甫把德氏上下打量一番,不由得紧皱眉头,暗中纳闷。

看那德氏面貌,很是严肃,断不是不讲家教的举止。

慧甫看了一回,催促谢真卿赶紧回去,说狱中情形,我己得着大概,等过了三五日,普云过部后,我们再来查看。

当下与那男女牢头告别,分头而去,慧甫把部中情形,告知砺寰,问他有什么法子,可以调查真象。

砺寰道:“先生不必着急,兄弟自有妙法。”

慧甫道:“既有妙法,你我分头调查,如有所得,即行商议。”

两人计议已定,又约会黄增元等,调查文光的亲友,和阿氏的家事。

又听说阿氏胞兄,名叫常禄,现在外城警厅充当巡瞥,慧甫要委婉托人,一交一 结常禄的同事,好探听阿氏为人,究竟品行若何?

不想光阴似箭,时序如流,转瞬之间,已经岭上梅开,小阳将近。

刑部的消息,自把普云送部,一连着拷问数堂,没有承认的口供。

验其血迹,确是疗疮脉血。

虽在嫌疑之内,若指为原凶,又没有真实凭证,只不过报纸宣传,因为普云为人不甚务正,又常在文光家内,难免与盖九城有拉拢。

不想拷问多次,依然无供。

尚书葛宝华、左侍郎绍昌、左侍郎张仁黻,全都非常着急,诚恐一司承审,所见不公,又更调几回司口,改派几回问官。

凡部中有名的司官,没有一个没审过。

会审多次,都说普云、范氏不像正凶,禀明堂官,请予释放。

堂官也无话可说,只得将普云、阿德氏先行释放,好改派问官,严讯阿氏。

随将合署员司聚在一处,大家讨论此事,毕竟有什么方法,可以得着实供。

众司员面面相视,毫无办法。

葛公道:“此案若不得真象,如何定案?现在舆论是这样攻击,若不见水落石出,本部的名誉,自此扫地。

昨日叫起儿,上头曾问此事,我当时无话可答,只好支吾搪塞,口奏了一回。

至散门的时候,我同绍仁亭很是着急。

仁亭要亲自提审,但能有个要领,虽一时不能定案,也好变个方法,具奏请旨啊。

不然。

因循日久,言官再一参奏,我们就没颜面了。”

绍侍郎道:“前日在景运门地但,曾与那中堂景大人相见,谈及此事,据提署左翼报告,俱说春英之死,确是阿氏所害;但不知帮凶的为谁?诸公对于此案,皆已审讯多次,若果是阿氏所害,我们居心无愧,即可按律定拟,免得延缓日期。”

问官宫道仁道:“大人如此高见,司员也不敢不说,本司提审阿氏,因见她举止言容,皆极庄静,颇不似杀人凶犯,未敢用刑。

后因她没有口供,不说是情甘抵命,便说心迷误杀。

后见其手上指甲,有似用刀折伤的痕迹,当即以严刑拷问,据阿氏供说,一阵心迷,不知如何折落。

司员听此口供,分明是支吾之语,遂设法诱供,并令女牢头梁张氏,暗探其言谈举动之间,有什么破绽没有。

不想直至改调别司,仍无口供。

据司员想着,阿氏在家中受气,意欲自行抹脖。

春英猛然惊醒。

阿氏于惊慌失措之际,误将春英砍伤,似亦在情理之中。”

又一司员道:“本司亦审过多次,但揣情度理,所见与山西司稍有不同。

日前与提署行文,将院邻德修等传案质问,该以春阿氏平日是否正经?据称,未闻有不正名誉。

诘以文范氏品行若何?皆云不知。

如此看来,则是否为阿氏所杀,尚在两可。”

葛尚书听到此处,随令各司员将屡次所讯供词一一调出,细与张、绍两侍,翻覆查阅。

又一司员回道:“阿氏在本司所供,皆与他司不同。

原供说,屡受春英辱骂,继又说素受夫妹欺负,后又说素受婆母斥责。

且杀死春英一节内发迷,提刀向春英脖上,尽力一抹。

继又说,是日在家,提刀坐在床 沿上,本欲自尽,不料春英挣起,揪住该氏手腕,以致一时情急,刀口误伤春英咽喉。

其前后供词,屡经变易,殊难深信。

当用严刑拷问,而阿氏一味支吾,迭次用刑,仍坚称委无他故。

按其情节,原凶是春阿氏无疑。

惟据文光、德氏、瑞氏、托氏并邻德珍等供称,阿氏过门后,夫妇向无不和,阿氏亦没有丑名。

据此看来,必系别有缘因。

或为家中细故,偶与婆母小姑稍有不睦,一时思想不开,遂至情急寻死,抑或儿女缠一绵 ,欲与丈夫同尽。

或春英见其欲死,向前夺刀,以致误伤而死,这亦在情理之内,疑似之间的事。”

又一司官道:“诸公所见,皆极近理。

阿氏由本司承审。

屡次所供,皆与各司略同。

惟最后供说,丈夫已死,不愿再生。

请早赐一死,以了残生。

其言惨痛,颇难形容其状,似有别项缘由,隐忍不能言的意思。

后诘其奸夫为谁?彼则坚称愿死,别无可供。

据此看来,则阿氏心目中,必有别项隐情,断非一时所能猜测的了。”

一语未了,把旁坐一位司官,名叫志诚的怒恼,冷知两声道:“今有堂宪在此,愿我同寅诸公,要以官常为市,莫被奸人所误才是。”

说的那一司员,脸上发红。

因为志诚以冷言激刺,仿佛指摘旁人,受过文光运动似的,因冷笑道:“我辈以法人资格,谁肯循私呢?”

说着,你言我语,纷纷争议。

幸有郎中善全、员外郎崇芳等婉为解说,为着公事,我们不要争意见,大家方才住口,绍公把供词阅毕,听了各司所见,各持一说,当即相任善全把各项卷宗,调查清楚,按该氏自认误杀属实的情形,移送大理院,详细推鞠。

一面与葛尚书商议,再与提督衙门巡警厅,并各处探访局所行文,烦请侦察名家,悉心采访,如得有确实凭证,即行咨送大理院,以备参酌,葛公亦深以为然。

张侍郎道:“古来疑狱,有监候待质之法,现在之现行例,强盗无自认口供,贼迹未明,盗伙又决无证明者,得引监候处决。

则服制人命案件,其人已认死罪,虽未便遽行定诚,似可援监候处次之例,仿照办理,葛公等亦深以为然。

随令司员等先与侦察机关缮具公文,令其妥派侦探,细心采访。

并令官道仁等查检旧时例案,有与此案相同者,好援例比拟,具奏请旨。

嘱咐已毕,随即传唤搭轿,各自回宅,暂且不表。

单说那名家侦探,因为阿氏一案,皆极注意。

其中有一位精细的侦察家,姓张名瑞珊,名号同一,常往来于京津一带,性情慷慨,极喜一交一 游,能操五省方言,人人都称他福尔摩斯。

是时在天津探访局,为高等侦探。

因见刑部堂官,有约请各处侦探,帮同调查的公函,遂动了争名之念。

暗想北京城中,是藏龙卧虎,人文荟萃的地方,怎么阿氏一案,就无人解决呢?随即携了银钱,不今众同事知其踪迹,暗赴老龙头车站,买了火车票,当日就乘车来京,住在煤市街万隆店,亦不暇拜望戚友,先往各茶楼,博采舆论。

有的说文光家里,在刑部托了情,己将春阿氏问成死罪,不久即送大理院,请旨定案了。

有的说文范氏手眼通天,未嫁文光以前,常与王公阔老一交一 接来往,此次承审官员,皆与文范氏原的夙好,所以连奸夫普云,皆各逍遥法外,无人敢惹。

大家纷纷议论,所说不一。

瑞珊也一一听明,记在心里。

忽见眼前桌上,坐着个年少书生,衣服打扮,皆极华丽。

对面有一老叟,童颜鹤发,戴着墨晶眼镜,手拿旱旱烟袋,口中吁着烟气,与那少年闲谈。

少年道:“中国事没有真是非。

若望真实里说,反难见信。

近如春阿氏一案,明明是谋杀亲夫,偏说是受人陷害,竟闹得刑部堂官,都不敢定案了。”

那一老者叹道:“人世间事,由来如此。

若非报纸上这样辩护,早已就定案了。

我前次承审此案,阿氏跪在堂上,我仔细一看,不必她自己供认,那脸上颜色,己然是承认了。

后来到别司拷问,她只说情愿抵命,请早判死。

只此一语,即可见害人是实了。

虽不是阿氏下手,亦必是爱情圆满,不可思议的情人 了。”

说着,声音渐低,唧唧哦哦的,听不真切了。

瑞珊把茶资付过,得了这议论,心已打定主意,先往六条一胡一 同,拜见乌珍,把翼里口供、一尸一场情形,一一问明,婉转各界戚友,变尽侦探方法,先与文光一交一 结,并探听阿氏的家事。

又赴外城警厅,面见阿氏的胞兄。

自从丁未年冬月到京,费了若干手续,方知春阿氏乳名三蝶儿,自幼聪明过人,父母都爱如掌珠。

自从阿洪阿去世,只剩母亲德氏,带着她长兄常禄,少弟常斌,娘儿四个度日。

德氏为人,本是拘谨朴厚,顽固老诚的一派人,言容郑重,举止凛然。

在家教训子女,决不少假辞色。

其对于亲戚故旧,也是冷气凌人,毫没有和霭气。

以故那亲戚朋友,都笑她老人板儿,德氏亦并不介意。

殆至丈夫死后,母子们困苦无依,遂迁在至亲家内,为是有些照顾。

这家也不是旁人,正是德氏的从妹额氏家,妹丈姓聂,表字之先,现为某部员外,生有一子一女,男名玉吉,女名蕙儿。

玉吉幼而聪敏,长而好学,气宇轩轩,不可一世。

惟一受家庭拘束,年已十五岁,尤不许出外一步。

额氏为人,也是拘谨庄重,向与德氏投缘,顽固气息、实相伯仲。

额氏住在西院,德氏带着子女,赁居东院,两家是一墙之隔,中有角门可通,以故东西两院,如同一家。

玉吉比常禄小三岁,恰与三蝶儿同庚,比蕙儿长一岁。

五个人年岁相仿,既是姨表兄弟,一院同住,所以耳鬓斯磨,每在一处玩要,毫无拘禁。

德氏姊妹,是虚文假作的拘谨,从来于儿女性情,悲欢喜怒上,并不留心。

德氏虽知爱女,不过于表面上注意,只教唯唯诺诺,见人规矩而已。

后来三蝶儿年岁稍长,出脱得如花似玉,丽若天人,邻居左右,莫不惊其美艳。

每当夕阳而下,德氏姊妹常带着子女们站在门前散闷。

三蝶儿年方十五,梳一条油松辫子,穿一件浅兰竹布褂,对着那和风弄景,芳草绿茵,越显得风一流 秀蕙,光艳夺人,仿佛与天际晚霞,争华斗艳似的。

过往见者,咸惊为神仙中人,以故媒媪往来,皆欲与三蝶儿提亲。

谁知德氏姊妹,自从玉吉幼时,早就有联姻之意,不过儿女尚小,须待长成之后,始能提起。

这日有邻居张锣,是东直门草厂一带著名的恶少,因爱三蝶儿之美,托嘱媒婆贾氏,往德氏家内议婚。

贾氏刚一进门,先将三蝶儿的针线赞个不了。

三蝶儿是聪明过人,见她这般谄媚,厌烦之极,收了手巾活计,便向西院去了。

是时那玉吉、常禄两人正在外处读书,每日放学,教给三蝶儿识字。

幸喜三蝶儿过目不忘,不到一年光景,已把眼前俗字,认了许多。

寻常的书帖、小说,也可以勉强认得,只苦于德氏教女,常以女子无才便是德一语为成,所以三蝶儿识字,不肯使人知道,只在暗地里,看看说部,一习一 一习一 写字。

晚间无事,便令玉吉讲解,当作闲伙吹话儿,玉吉亦沉默向学,留心时事,每日下学回家,即与兄弟姊妹,一处游戏。

常禄的资质略笨,性又刚直,故与玉吉不同。

常斌是年纪小蝶儿性情投合。

小时有什么好玩物,皆与三蝶儿送去。

有什么好吃的,也与三蝶儿留着。

三蝶儿性情孤傲,亦好清洁。

看着常斌、蕙儿等又龌龊又肮脏,心里十分厌恶,惟与聂玉吉脾胃相投,常于每日晚间,学经问字。

到了年岁稍长,智识渐开,三蝶儿的思想明敏,体察着母亲心意,合姨夫姨妈的心理,显露了结亲之意,遂不免拘谨起来。

每逢与玉吉见面,极力防嫌,连一举一动上,俱加小心。

工不知何故,总疑有什么得罪地方,欲待问她,又无从开口。

这一日学塾放假,独在上房里练一习一 楷字,忽见三蝶儿走来,站在玻璃窗外,因见屋里无人收住脚步,隔着玻璃问道:“我姨妈往哪儿去了?你怎么没上学呀!”玉吉放下笔管,笑略嘻的点手唤她。

三蝶儿摇摇头,转身便走。

后面一人扯住道:“你上哪儿去?我哥哥在家哩。”

三蝶儿回头一看,正是蕙儿。

不容三蝶儿说话。

死活往屋里乱扯。

三蝶儿央道:“好妹妹,别揪我,我家里还有事呢。”

蕙儿冷笑道:“有事么?不搭棚,既往这里来,就是没事。”

说着,拉了三蝶儿的手,来到屋内。

玉吉也出来让坐,笑问道:“姐姐这几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请你吃饭,你都不肯来,莫非我们这里,谁得罪了姐姐?”

三蝶儿笑道:“你真是没话找话儿。

我若不肯来,焉能坐在这里?”

说的玉吉笑了。

忽额氏自外走来,一见三蝶儿在此,便问她吃的什么?又问她做什么活计?三蝶儿一面答应,一面与蕙儿拉着手。

蕙儿是年幼一女孩,见了三蝶儿如见亲人一般。

因额氏在此,不敢放肆,嗤嗤而笑。

三蝶儿恼她淘气。

因碍在额氏面前,不好说话。

不想被额氏看见,瞪了蕙儿一眼。

厉声喝道:“什么事这么揉搓人?这么大丫头,不知学一点儿规矩礼行,竟这么疯子似的,学讨人嫌么?”

说着,把丫头长、丫头短的骂个不了。

还是三蝶儿劝着,方才住了。

额氏道:“你不用护着她,你们姐妹们,都是一道号。

半天晌午,为什么不做活计?竟满散逛,真不给小孩儿留分了。”

说的三蝶儿脸上,一红一白,放了蕙儿手,又不敢久坐,又不敢便走。

玉吉站在一旁,一见蕙儿挨说,早吓得跑迸屋内,不敢则声了。

一面磨墨,又听见外间额氏申饬三蝶儿,遂高声唤道:“姐姐,你不要找寻了。

猫从房顶上已经回去了。”

三蝶儿会意,三步两步的走出,回到东院。

原来那说媒的贾婆,仍然没走,坐在里间屋里,咕咕哝哝的,正与德氏说话。

三蝶儿把脚步放重,自外走来。

站在母亲身旁,又与贾婆德氏,斟了回茶,返身回到屋内,无精打彩的,做些针线。

不想那贾氏话多,坐到日到平西,仍在西里屋里,刺刺不休。

有听得真切的,有听着渺茫的,句句是说谋拉牵,自夸能事的话。

又奖誉三蝶儿容貌,必得嫁与王公,方才配合。

三蝶儿听了半日,句句刺耳,因恐终身大事,母亲有何变故,遂把针线放下,静坐细听。

那贾婆道:“告诉姐姐说,我管的闲事,没有包涵,你自管打听去。

家业是家业,郎君是郎君。

明天把门户帖儿……”说到此处,又隐隐的听不真了。

三蝶儿不知何事,料定母亲心理,禁不得贾婆愚弄,若有长舌妇,来往鼓惑,实与家庭不利。

想到这里,心里突突乱跳,身子也颤摇起来。

便闷闷倒在枕上,暗暗思量,觉得千头万绪,十分烦闷。

忽见贾婆进来。

笑嘻嘻的道:“姑娘大喜了!我保的这门亲事,管保门当户对,姑爷也如心。”

三蝶儿听了这话,如同万箭攒心一般,正在不得主意,猛听西院里一片哭声,说是玉吉挨打,被聂之先当头一捧,打的昏过去了。

当时一惊非小,三步两步,跑了过去。

果见聂玉吉躺在院里,之先拿着木棒,喘吁吁的站在一旁,有德氏、额氏姐妹,在旁求饶。

蕙儿、常禄等亦跪地央告。

之先怒目横眉,头也不顾抬,只望着玉吉发狠。

众人再三央告,死也不听。

抢步按住玉吉,欲下毒手,急得三蝶儿,嗳呀一声,仆倒就地。

欲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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