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齐南阳王入朝,上问何以为乐,王曰:“致蝎最乐”《朝野佥载》第二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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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野佥载 - 第二卷

朝野佥载

第二卷

北齐南阳王入朝,上问何以为乐,王曰:“致蝎最乐”。

遂收蝎,一宿得五斗,置大浴斛中。

令一人脱一衣 而入,被蝎螫死,宛转号叫,苦痛不可言,食顷而死。

帝与王看之。

隋末荒乱,狂贼朱粲起于襄、一邓一 间。

岁饥,米斛万钱,亦无得处,人民相食。

粲乃驱男女小大仰一大铜钟,可二百石,煮人肉以喂贼。

生灵歼于此矣。

周恩州刺史陈承亲,岭南大首领也,专使子弟兵劫一江一 。

有一县令从安南来,承亲凭买二婢,令有难色。

承亲每日重设邀屈,甚殷勤。

送别一江一 亭,即遣子弟兵寻复劫杀,尽取财物。

将其妻及女至州,妻叩头求作婢,不许,亦缢杀之。

取其女。

前后官人家过亲,礼遇厚者,必随后劫杀,无人得免。

周杭州临安尉薛震好食人肉。

有债主及一奴一诣临安,于客舍遂饮之醉,杀而脔之,以水银和煎,并骨销尽。

后又欲食其妇,妇觉而遁之。

县令诘,具得其情,申州,录事奏,奉敕杖一百而死。

周岭南首领陈元光设客,令一袍裤行酒。

光怒,令拽出,遂杀之。

须臾烂煮以食客,后呈其二手,客惧,攫喉而吐。

周瀛州刺史独孤庄酷虐,有贼问不承,庄引前曰:“若健儿,一一具吐放汝。”

遂还巾带,贼并吐之。

诸官以为必放,顷庄曰:“将我作具来。”

乃一铁钩长丈余,甚銛利,以绳挂于树间,谓贼曰:“汝不闻‘健儿钩下死’?”

令以胲钩之,遣壮士制其绳,则钩出于脑矣。

谓司法曰:“此法何似?”

答曰:“吊民伐罪,深得其宜。”

庄大笑。

后庄左降施州刺史,染病,惟忆人肉。

部下有一奴一婢死者,遣人割肋下肉食之。

岁余卒。

周推事使索元礼,时人号为“索使”。

讯囚作铁笼头,幂(原注:呼角反)其头,仍如楔焉,多至脑裂髓出。

又为“凤晒翅“、“猕猴钻火“等。

以椽关手足而转之,并斫骨至碎。

又悬囚于梁下,以石缒头。

其酷法如此。

元礼故一胡一 人,薛师之假父,后坐赃贿,流死岭南。

周来俊臣罗织人罪,皆先进状,敕依奏,即籍没。

徐有功出死囚,亦先进状,某人罪合免,敕依,然后断雪。

有功好出罪,皆先奉进止,非是自专。

张汤探人主之情,盖为此也。

羽林将军常元楷,三代告密得官。

男彦玮告刘诚之破家,彦玮处侍御。

先天二年七月三日,楷以反逆诛,家口配流。

可谓“积恶之家殃有余“也。

周补阙乔知之有婢碧玉,姝艳能歌舞,有文华,知之时幸,为之不婚。

伪魏王武承嗣暂借教姬人妆梳,纳之,更不放还知之。

知之作《绿珠怨》以寄之,其词曰:“石家金谷重新声,明珠十斛买娉婷。

此日可怜偏自许,此时歌舞得人情。

君家闺阁不曾观,好将歌舞借人看。

意气雄豪非分理,骄矜势力横相干。

辞君去君终不忍,徒劳掩袂伤铅粉。

百年离恨在高楼,一代容颜为君尽。

碧玉读诗,饮泪不食,三日,投井而死。

承嗣撩出一尸一,于裙带上得诗,大怒,乃讽罗织人告之。

遂斩知之于南市,破家籍没。

周张易之为控鹤监,弟昌宗为秘书监,昌仪为洛阳令,竞为豪侈。

易之为大铁笼,置鹅鸭于其内,当中取起炭火,铜盆贮五味汁,鹅鸭绕火走,渴即饮汁,火炙痛即回,表里皆熟,毛落尽,肉赤烘烘乃死。

昌宗活拦驴于小室内,起炭火,置五味汁如前法。

昌仪取铁橛钉入地,缚狗四足于橛上,放鹰鹞活按其肉食,肉尽而狗未死,号叫酸楚,不复可听。

易之曾过昌仪,忆马肠,取从骑破胁取肠,良久乃死。

后诛易之、昌宗等,百姓脔割其肉,肥白如猪肪,煎炙而食。

昌仪打双脚折,抉取心肝而后死,斩其首送都。

谚云“走马报”。

周秋官侍郎周兴推劾残忍,法外苦楚,无所不为,时人号“牛头阿婆”,百姓怨谤。

兴乃榜门判曰:“被告之人,问皆称枉。

斩决之后,咸悉无言。”

周侍御史侯思止,醴泉卖饼食人也,罗告准例酬五品。

于上前索御史,上曰:“卿不识字。”

对曰:“獬豸岂识字但为国触罪人而已。”

遂授之。

凡推勘,杀戮甚众,更无余语,但谓囚徒曰:“不用你书言笔语,但还我白司马。

若不肯来俊,即与你孟青。”

横遭苦楚非命者,不可胜数。

白司马者,北邙山白司马坂也;来俊者,中丞来俊臣也;孟青者,将军孟青棒也。

后坐私蓄锦,朝堂决杀之。

周明堂尉吉顼夜与监察御史王助同宿,王助以亲故,为说綦连耀男大觉、小觉云:“应两角麒麟也。

耀字光翟,言光宅天下也。”

顼明日录状付来俊臣,敕差河内王懿宗推,诛王助等四十一人,皆破家。

后俊臣犯事,司刑断死,进状三日不出,朝野怪之。

上入苑,吉顼拢马,上问在外有何事意,顼奏曰:“臣幸预控鹤,为陛下耳目,在外惟怪来俊臣状不出。”

上曰:“俊臣于国有功,朕思之耳。”

顼奏曰:“于安远告虺贞反,其事并验,今贞为成州司马。

俊臣聚结不逞,诬遘贤良,赃贿如山,冤魂满路,国之贼也,何足惜哉!”上令状出,诛俊臣于西市。

敕追于安远还,除尚食奉御,顼有力焉。

除顼中丞,赐绯。

顼理綦连耀事,以为己功,授天官侍郎、平章事。

与河内王竞,出为一温一 州司马,卒。

成王千里使岭南,取大蛇八九尺,以绳缚口,横于门限之下。

州县参谒者,呼令入门,但知直视,无复瞻仰,踏蛇而惊,惶惧僵仆,被蛇绕数匝。

良久解之,以为戏笑。

又取筷及鳖,令人脱一衣 ,纵龟等啮其体,终不肯放,死而后已。

其人酸痛号呼,不可复言。

王与姬妾共看,以为玩乐。

然后以竹刺龟等口,遂啮竹而放人;艾灸鳖背,灸痛而放口。

人被试者皆失魂至死,不平复矣。

朔方总管张仁亶好杀。

时有突厥投化,亶乃作檄文骂默啜,言词甚不逊。

书其腹背,凿其肌肤,涅之以墨,炙之以火,不胜楚痛,日夜作虫鸟鸣。

然后送与默啜,识字者宣讫,脔而杀之。

匈一奴一怨望,不敢降。

殿中侍御史王旭,括宅中别宅女妇风声色目,有稍不承者,以绳勒其阴,令壮士弹竹击之,酸痛不可忍。

倒悬一女妇,以石縋其发,遣证与长安尉房恒奸,经三日不承。

女妇曰:“侍御如此,若毒儿死,必诉于冥司;若配入宫,必申于主上。

终不相放。”

旭惭惧,乃舍之。

监察御史李嵩、李全一交一 ,殿中王旭,京师号为“三豹”。

嵩为赤黧豹,一交一 为白额豹,旭为黑豹。

皆狼戾不轨,鸩毒无仪,体性狂疏,精神惨刻。

每讯囚,必铺棘卧体,削竹签指,方梁压踝,碎瓦搘膝,遣仙人献果、玉女登梯、犊子悬驹、驴儿拔橛、凤凰晒翅、猕猴钻火、上麦索、下阑单,人不聊生,囚皆乞死。

肆情锻炼,证是为非,任意指麾,傅空为实。

周公、孔子,请伏杀人;伯夷、叔齐,求其劫罪。

讯劾干堑,水必有期;推鞫湿泥,尘非不久。

来俊臣乞为弟子,索元礼求作门生。

被追者皆相谓曰:“牵牛付虎,未有出期;缚鼠与猫,终无脱日。

妻子永别,友朋长辞。

“京中人相要,作咒曰:“若违心负教,横遭三豹。”

其毒害也如此。

京兆人高丽家贫,于御史台替勋官递送文牒。

其时令史作伪帖,付高丽追人,拟吓钱。

事败,令史逃走,追讨不获。

御史张孝嵩捉高丽拷,膝骨落地,两脚俱挛,抑遣代令史承伪。

准法断死讫,大理卿状上:故事,准《名例律》,笃疾不合加刑。

孝嵩勃然作色曰:“脚挛何废造伪。”

命两人舁上市,斩之。

周黔府都督谢祐凶险忍毒。

则天朝,徙曹王于黔中,祐吓云“则天赐自尽”,祐亲奉进止,更无别敕。

王怖而缢死。

后祐于平阁上卧,婢妾十余人同宿,夜不觉刺客截祐首去。

后曹王破家,簿录事得祐头,漆之题“谢祐“字,以为秽器。

方知王子令刺客杀之。

周默啜之陷恒、定州,和亲使杨齐庄敕授三品,入匈一奴一,遂没贼。

将至赵州,褒公段瓚同没,唤庄共出走。

庄惧,不敢发,瓚遂先归。

则天赏之,复旧任。

齐庄寻至,敕付河内王懿宗鞫问。

庄曰:“昔有人相庄,位至三品,有刀箭厄。

庄走出被赶,斫射不死,走得脱来,愿王哀之。”

懿宗性酷毒,奏庄初怀犹豫,请杀之,敕依。

引至天津桥南,于卫士铺鼓格上缚磔手足。

令段瓚先射,三发皆不中;又段瑾射之,中。

又令诸司百官射,箭如猬毛,仍气殜々然微动。

即以刀当心直下,破至阴,割取心掷地,仍趌趌跳数十回。

懿宗忍毒如此。

杨务廉,孝和时造长宁、安乐宅仓库成,特授将作大匠,坐赃数千万免官。

又上章奏闻陕州三门,凿山烧石,岩侧施栈道牵船。

河流湍急,所顾夫并未与价直,苟牵绳一断,栈梁一绝,则扑杀数十人。

取克夫钱籴米充数,即注夫逃走,下本贯禁父母兄弟妻子。

牵船皆令系二釽于胸背,落栈着石,百无一存,满路悲号,声动山谷。

皆称杨务廉“人一妖“也,天生此妖以破残百姓。

监察御史李全一交一 素以罗织酷虐为业,台中号为“人头罗刹”,殿中王旭号为“鬼面夜叉”。

讯囚引枷柄向前,名为“驴驹拔橛“;缚枷头着树,名曰“犊子悬车“;两手捧枷,累砖于上,号为“仙人献果“;立高木之上,枷柄向后拗之,名“玉女登梯”。

考柳州典廖福、司门令史张性,并求神狐魅,皆遣唤鹤作凤,证蛇成龙也。

陈怀卿,岭南人也,养鸭百余头。

后于鸭栏中除粪,粪中有光 龠々然。

以盆水沙汰之,得金十两。

乃觇所食处,于舍后山足下,因凿有麸金,销得数十斤,时人莫知。

卿遂巨富,仕至梧州刺史。

周长安年初,前遂州长一江一 县丞夏文荣,时人以为判冥事。

张鷟时为御史,出为处州司仓,替归,往问焉。

荣以杖画地,作“柳“字,曰:“君当为此州。”

至后半年,除柳州司户,后改德州平昌令。

荣刻时日,晷漏无差。

又苏州嘉兴令杨廷玉,则天之表侄也,贪狠无厌,著词曰:“回波尔时廷玉,打獠取钱未足。

阿姑婆见作天子,傍人不得枨触。”

差摄御史康訔推奏断死。

时母在都,见夏文荣,荣索一千张白纸,一千张黄纸,为廷玉祷,后十日来。

母如其言,荣曰:“且免死矣,后十日内有进止。”

果六日有敕,杨廷玉改尽老母残年。

又天官令史柳无忌造荣,荣书“卫汉郴“字,曰:“卫多不成,汉、郴二州,一交一 加不定。”

后果唱卫州录事。

关重,即唱汉州录事。

时鸾台凤阁令史进状,诉天官注拟不平。

则天责侍郎崔玄暐,玄暐奏:“臣注官极平。”

则天曰:“若尔,吏部令史官共鸾台凤阁一交一 换。”

遂以无忌为郴州平阳主簿,鸾台令史为汉州录事焉。

周司礼卿张希望,移旧居改造见鬼人,冯毅见之曰:“当新堂下有一伏一尸一,晋朝三品将军,极怒,公可避之。”

望笑曰:“吾少长已来,未曾知此事,公毋多言。”

后月余日,毅入,见鬼持弓矢随希望后,适登阶,鬼引弓射中肩膊间。

望觉背痛,以手抚之,其日卒。

周左司郎中郑从简所居厅事常不佳,令巫者观之,果有伏一尸一姓宗,妻姓寇,在厅基之下。

使问之,曰:“君坐我门上,我出入常值君,君自不好,非我之为也。”

掘之三丈,果得旧骸,有铭如其言。

移出改葬,于是遂绝。

周地官郎中房颖叔除天官侍郎,明日欲上。

其夜有厨子王老夜半起,忽闻外有人唤云:“王老不须起,房侍郎不上,后三日李侍郎上。”

王老却卧至晓,房果病,数日而卒。

所司奏状下,即除李回秀为侍郎,其日谢,即上。

王老以其言问诸人,皆云不知,方悟是神明所告也。

北齐稠禅师,邺人也,幼落发为沙弥。

时辈甚众,每休暇,常角力腾<走卓>为戏。

而禅师以劣弱见凌,绐侮殴击者相继,禅师羞之。

乃入殿中,闭户抱金刚足而誓曰:“我以羸弱为等类轻侮,为辱已甚,不如死也。

汝以力闻,当佑我。

我捧汝足七日,不与我力,必死于此,无还志。”

约既毕,因至心祈之。

初一两夕,恒尔,念益固。

至六日将曙,金刚形见,手执大钵,满中盛筋,谓稠曰:“小子欲力乎“曰:“欲。”

“念至乎“曰:“至。”

“能食筋乎“曰:“不能。”

神曰:“何故“稠曰:“出家人断肉故。”

神因操钵举匕,以筋食之。

禅师未敢食,乃怖以金刚忤,稠惧遂食。

斯须食毕,神曰:“汝已多力,然善持教,勉旃!”神去且晓,乃还所居。

诸同列问曰:“竖子顷何至“稠不答。

须臾于堂中会食,食毕,诸同列又戏殴,禅师曰:“吾有力,恐不堪于汝。”

同列试引其臂,筋骨强劲,殆非人也。

方惊疑,禅师曰:“吾为汝试之。”

因入殿中,横塌壁行,自西至东凡数百步,又跃首至于梁数四。

乃引重千钧,其拳捷骁武劲。

先轻侮者俯伏流汗,莫敢仰视。

禅师后证果,居于林虑山。

入山数十里,精庐殿堂,穷极壮大,诸僧从而禅者常数千人。

齐文宣帝怒其聚众,因领骁骑数万,躬自往讨,将加白刃焉。

禅师是日领僧徒谷口迎候,文宣问曰:“师何遽此来“稠曰:“陛下将杀贫僧,恐山中血污伽蓝,故此谷口受戮。”

文宣大惊,降驾礼谒,请许其悔过。

禅师亦无言。

文宣命设馔,施毕,请曰:“闻师金刚处祈得力,今欲见师效少力,可乎“稠曰:“昔力者,人力耳。

今为陛下见神力,欲见之乎“文宣曰:“请与同行寓目。”

先是,禅师造寺,诸方施木数千根,卧在谷口。

禅师咒之,诸木起立空中,自相搏击,声若雷霆,斗触摧折,缤纷如雨。

文宣大惧,从官散走,文宣叩头请止之。

因敕禅师度人造寺,无得禁止。

后于并州营幢子未成,遘病,临终叹曰:“夫生死者,人之大分,如来尚所未免。

但功德未成,以此为恨耳。

死后愿为大力长者,继成此功。”

言终而化。

至后三十年,隋帝过并州见此寺,心中涣然记忆,有似旧修行处,顶礼恭敬,无所不为。

处分并州大兴营葺,其寺遂成。

时人谓帝“大力长者“云。

真腊国在驩州南五百里。

其俗有客设槟榔、龙脑香、蛤屑等,以为赏宴。

其酒比之淫秽,私房与妻共饮,对尊者避之。

又行房不欲令人见,此俗与中国同。

国人不着衣服,见衣服者共笑之。

俗无盐铁,以竹一弩一射虫鸟。

五溪蛮父母死,于村外阁其一尸一,三年而葬。

打鼓路歌,亲属饮宴舞戏一月余日。

尽产为棺,余临一江一 高山半肋凿龛以葬之。

自山上悬索下柩,弥高者以为至孝,即终身不复祀祭。

初遭丧,三年不食盐。

岭南獠民好为蜜唧。

即鼠胎未瞬、通身赤蠕者,饲之以蜜,钉之筵上,嗫嗫而行。

以箸夹取啖之,唧唧作声,故曰“蜜唧”。

梁有磕头师者,极精进,梁武帝甚敬信之。

后敕使唤磕头师,帝方与人棋,欲杀一段,应声曰:“杀却。”

使遽出而斩之。

帝棋罢,曰:“唤师。”

使答曰:“向者陛下令人杀却,臣已杀讫。”

帝叹曰:“师临死之时有何言“使曰:“师云:‘贫道无罪。

前劫为沙弥时,以锹刬地,误断一曲蟮。

帝时为蟮,今此报也。”

帝流泪悔恨,亦无及焉。

建昌王武攸宁别置勾使,法外枉征财物,百姓破家者十而九,告冤于天,吁嗟满路。

为大库长百步,二百余间,所征获者贮在其中。

天火烧之,一时荡尽。

众口所咒,攸宁寻患足肿,粗于瓮,其酸楚不可忍,数月而终。

乾封年中,京西明寺僧昙畅将一一奴一二骡,向岐州棱法师处听讲。

道逢一道人,着衲帽弊衣,掐数珠,自云贤者五戒讲。

夜至马嵬店宿,五戒礼佛诵经,半夜不歇,畅以为精进。

一练至四更,即共同发,去店十余里,忽袖中出两刃刀矛,便刺杀畅。

其一奴一下马入草走。

其五戒骑骡,驱驮即去。

主人未晓,梦畅告云:“昨夜五戒杀贫道。”

须臾一奴一走到,告之如梦。

时同宿三卫子被持弓箭,乘马赶四十余里,以弓箭拟之,即下骡乞死。

缚送县,决杀之。

后魏末,嵩阳杜昌妻柳氏甚妒。

有婢金荆,昌沐,令理发,柳氏截其双指。

无何,柳被狐刺螫,指双落。

又有一婢名玉莲,能唱歌,昌爱而叹其善,柳氏乃截其舌。

后柳氏舌疮烂,事急,就稠禅师忏悔。

禅师已先知,谓柳氏曰:“夫人为妒,前截婢指,已失指;又截婢舌,今又合断舌。

悔过至心,乃可以免。”

柳氏顶礼求哀,经七日,禅师令大张口,咒之,有二蛇从口出,一尺以上,急咒之,遂落地,舌亦平复。

自是不复妒矣。

贞观中,濮阳范略妻任氏,略先幸一婢,任以刀截其耳鼻,略不能制。

有顷,任有娠,诞一女,无耳鼻。

女年渐大,其婢仍在。

女问,具说所由,女悲泣,以恨其母。

母深有愧色,悔之无及。

广州化蒙县丞一胡一 亮从都督周仁轨讨獠,得一首领妾,幸之。

至县,亮向府不在,妻贺氏乃烧钉烙其双目,妾遂自缢死。

后贺氏有娠,产一蛇,两目无睛。

以问禅师,师曰:“夫人曾烧铁烙一女妇眼,以夫人性毒,故为蛇报,此是被烙女妇也。

夫人好养此蛇,可以免难。

不然祸及身矣。”

贺氏养蛇一二年,渐大,不见物,惟在衣被中。

亮不知也,拨被见蛇,大惊,以刀斫杀之,贺氏两目俱枯,不复见物,悔而无及焉。

梁仁裕为骁卫将军,先幸一婢,妻李氏甚妒而虐,缚婢击其脑。

婢号呼曰:“在下卑贱,势不自一由 。

娘子锁项,苦毒何甚!”婢死后月余,李氏病,常见婢来唤。

李氏头上生四处瘅疽,脑溃,昼夜鸣叫,苦痛不胜,数月而卒。

荆州枝一江一 县主簿夏荣判冥司。

县丞张景先一宠一 其婢,厥妻杨氏妒之。

景出使不在,妻杀婢,投之于厕。

景至,绐之曰婢逃矣。

景以妻酷虐,不问也。

婢讼之于荣,荣追对之,问景曰:“公夫人病困,说形状。”

景疑其有私也,怒之。

荣曰:“公夫人枉杀婢,投于厕。

今见推勘,公试问之。”

景悟,问其妇,妇病甚,具首其事。

荣令厕内取其骸壳,香汤浴之,厚加殡葬。

婢不肯放,月余而卒。

左仆射韦安石女适太府主簿李训。

训未婚以前有一妾,成亲之后遂嫁之,已易两主。

女患传一尸一瘦病,恐妾厌祷之,安石令河南令秦守一捉来,扌旁掠楚苦,竟以自诬。

前后决三百以上,投井而死。

不出三日,其女遂亡,时人咸以为冤魂之所致也。

安石坐贬蒲州,太极元年八月卒。

王弘,冀州恒水人,少无赖,告密罗织善人。

曾游河北赵、贝,见老人每年作邑斋,遂告二百人,授游击将军。

俄除侍御史。

时有告胜州都督王安仁者,密差弘往推索,大枷夹颈,安仁不承伏。

遂于枷上斫安仁死,便即脱之。

其男从军,亦擒而斩之。

至汾州,与司马毛公对食,须臾喝下,斩取首级,百姓震悚。

后坐诬枉流雷州,将少姬花严,素所一宠一 也。

弘于舟中伪作敕追,花严谏曰:“事势如此,何忍更为不轨乎“弘怒曰:“此老妪欲败吾事。”

缚其手足,投之于一江一 。

船人救得之,弘又鞭二百而死,埋于一江一 上。

俄而伪敕发,御史一胡一 元礼推之,锢身领回。

至花严死处,忽云:“花严来唤对事。”

左右皆不见,惟弘称“叩头死罪”,如受枷棒之一声 ,夜半而卒。

余杭人陆彦,夏月死十余日,见王,云:“命未尽,放归。”

左右曰:“宅舍亡坏不堪。”

时沧州人李谈新来,其人合死,王曰:“取谈宅舍与之。”

彦遂入谈柩中而苏,遂作吴语,不识妻子,具说其事。

遂向余杭访得其家,妻子不认,具陈由来,乃信之。

天后中,涪州武龙界多虎暴。

有一兽似虎而绝大,日正中,逐一虎直入人家,噬杀之,亦不食其肉。

自是县界不复有虎矣。

录奏,检《瑞图》乃酋耳,不食生物,有虎暴则杀之。

天后中,成王千里将一虎子来宫中养,损一宫人,遂令生饿数日而死。

天后令葬之,其上起塔,设千人供,勒碑号为“虎塔”。

至今犹在。

镜黄中为越州诸暨县令,有部人饮大醉,夜中山行,临崖而睡。

忽有虎临其上而嗅之,虎须入醉人鼻中,遂喷嚏,声震虎,遂惊跃,便即落崖。

腰胯不遂,为人所得。

阳城居夏县,拜谏议大夫;郑钢居阌乡,拜拾遗;李周南居曲一江一 ,拜校书郎。

时人以为转远转高,转近转卑。

袁守一性行浅促,时人号为“料斗凫翁鸡”。

任万年尉,雍州长史窦怀贞每欲鞭之。

乃于中书令宗楚客门饷生菜,除监察,怀贞未知也。

贞高揖曰:“驾欲出,公作如此检校。”

守一即弹之。

月余,贞除左台御史大夫,守一请假不敢出,乞解。

贞呼而慰之,守一兢惕不已。

楚客知之,为除右台侍御史,于朝堂抗衡于贞曰:“与公罗师。”

罗师者,市郭儿语,无一交一 涉也。

无何,楚客以反诛,守一以其一党一 配流端州。

黄门侍郎崔泰之哭特进李峤诗曰:“台阁神仙地,衣冠君子乡。

昨朝犹对坐,今日忽云亡。

魂随司命鬼,魄遂阎罗王。

此时罢欢笑,无复向朝堂。”

尚书右丞陆余庆转洛州长史,其子嘲之曰:“陆余庆,笔头无力嘴头硬。

一朝受词讼,十日判不竟。”

送案褥下。

余庆得而读之,曰:“必是那狗。”

遂鞭之。

周定州刺史孙彦高被突厥围城数十重,不敢诣厅,文符须征发者于小窗接入,锁州宅门。

及贼登垒,乃入匮中藏,令一奴一曰:“牢掌钥匙,贼来索,慎勿与。”

昔有愚人入京选,皮袋被贼盗去,其人曰:“贼偷我袋,将终不得我物用。”

或问其故,答曰:“钥匙尚在我衣带上,彼将何物开之“此孙彦高之流也。

姜师度好奇诡,为沧州刺史兼按察,造抢车运粮,开河筑堰,州县鼎沸。

于鲁城界内种稻置屯,穗蟹食尽,又差夫打蟹。

苦之,歌曰:“卤地抑种稻,一概被水沫。

年年索蟹夫,百姓不可活。”

又为陕州刺史,以永丰仓米运将别征三钱,计以为费。

一夕忽云得计,立注楼,从仓建槽,直至于河,长数千丈,而令放米。

其不快处,具大杷推之,米皆损耗,多为粉末。

兼风激扬,凡一函失米百石,而动即千万数。

遣典庾者偿之,家产皆竭;复遣输户自量,至有偿数十斛者。

甚害人,方停之。

岐王府参军石惠恭与监察御史李全一交一 诗曰:“御史非长任,参军不久居。

待君迁转后,此职还到余。”

因竞放牒往来,全一交一 为之判十余纸以报,乃假手于拾遗张九龄。

御史中丞李谨度,宋璟引致之。

遭母丧,不肯举发哀,讣到皆匿之。

官寮苦其无用,令本贯瀛州申谨度母死。

尚书省牒御史台,然后哭。

其庸猥皆此类也。

王怡为中丞,宪台之秽;姜晦为掌选侍郎,吏部之秽;崔泰之为黄门侍郎,门下之秽。

号为“京师三秽”。

阳滔为中书舍人,时促命制敕,令史持库钥他适,无旧本检寻,乃斫窗取得之,时人号为“斫窗舍人”。

国子进士辛弘智诗云:“君为河边草,逢春心剩生。

妾如堂上镜,得照始分明。”

同房学士常定宗为改“始“字为“转“字,遂争此诗,皆云我作。

乃下牒见博士,罗为宗判云:“昔五字定表,以理切称奇;今一言竞诗,取词多为主。

诗归弘智,‘转’还定宗。

以状牒知,任为公验。”

杭州参军独孤守忠领租船赴都,夜半急追集船人,更无他语,乃曰:“逆风必不得张帆。”

众大哂焉。

王熊为泽州都督,府法曹断掠粮贼,惟各决杖一百。

通判,熊曰:“总掠几人“法曹曰:“掠七人。”

熊曰:“掠七人,合决七百。

法曹曲断,府司科罪。”

时人哂之。

前尹正义为都督公平,后熊来替,百姓歌曰:“前得尹佛子,后得王癞獭。

判事驴咬瓜,唤人牛嚼沫。

见钱满面喜,无镪从头喝。

尝逢饿夜叉,百姓不可活。”

冀州参军麹崇裕送司功入京诗云:“崇裕有幸会,得遇明流行。

司士向京去,旷野哭声哀。”

司功曰:“大才士。

先生其谁“曰:“吴儿博士教此声韵。”

司功曰:“师明弟子哲。”

滑州灵昌尉梁士会,官科鸟翎,里正不送。

举牒判曰:“官唤鸟翎,何物里正,不送鸟翎!”佐使曰:“公大好判,‘鸟翎’太多。”

会索笔曰:“官唤鸟翎,何物里正,不送雁翅!”有识之士闻而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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