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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广记 - 卷第七十 女仙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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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第七十 女仙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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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飞琼

唐开成初,进士许瀍游河中,忽得大病,不知人事,亲友数人。

环坐守之,至三日,蹶然而起,取笔大书于壁曰:“晓入瑶台露气清,坐中唯有许飞琼。

尘心未尽俗缘在,十里下山空月明。”

书毕复寐。

及明日,又惊起,取笔改其第二句曰“天风飞下步虚声”。

书讫,兀然如醉,不复寐矣。

良久,渐言曰:“昨梦到瑶台,有仙女三百余人,皆处大屋。

内一人云是许飞琼,遣赋诗。

及成,又令改曰:‘不欲世间人知有我也。

’既毕,甚被赏叹,令诸仙皆和,曰:‘君终至此,且归。

’若有人导引者,遂得回耳。”

(出《逸史》)

唐朝开成初年,有个进士叫许瀍到河中游学,忽然得了一场大病,不省人事。

他的几位亲友围坐着,守护着他。

到了第三天,许瀍突然站起身来,取笔在墙壁上飞快地写道:“晓入瑶台露气清,坐中唯有许飞琼。

尘心未尽俗缘在,十里下山空月明。”

写完,许瀍又倒下睡着了。

到了第二天,他又慌忙起来,取笔把墙上诗的第二句改为“天风飞下步虚声”。

写完,浑然无知地像醉了似的,不再睡觉了。

过了很久,他才渐渐能说话了,他说:“我昨天在梦中到了瑶台,那里有仙女三百多人,都住在大屋子里。

其中有个人自己说是许飞琼,让我赋诗。

等诗写成了,她又叫我改,她说:‘不想让世上的人知道有我。

’诗改完,很受赞赏,并令众仙依韵和诗。

许飞琼说:‘您就到此结束吧,暂且回去吧!’就好象有人引导似的,终于回来了。”

裴玄静

裴玄静,缑氏县令升之女,鄠县尉李言妻也。

幼而聪慧,母教以诗书,皆诵之不忘。

及笄,以妇功容自饰。

而好道,请于父母,置一静室披戴。

父母亦好道,许之。

日以香火瞻礼道像,女使侍之,必逐于外。

独居,别有女伴言笑。

父母看之,复不见人,诘之不言。

洁思闲淡,虽骨肉常见,亦执礼,曾无慢容。

及年二十,父母欲归于李言。

闻之,固不可,唯愿入道,以求度世。

父母抑之曰:“女生有归是礼,妇时不可失,礼不可亏。

倘入道不果,是无所归也。

南岳魏夫人亦从人育嗣,后为上仙。”

遂适李言,妇礼臻备。

未一月,告于李言:“以素修道,神人不许为君妻,请绝之。”

李言亦慕道,从而许焉。

乃独居静室焚修。

夜中闻言笑声,李言稍疑,未之敢惊,潜壁隙窥之。

见光明满室,异香芬馥。

有二女子,年十七八,凤髻霓衣,姿态婉丽。

侍女数人,皆云髻绡服,绰约在侧。

玄静与二女子言谈。

李言异之而退。

及旦问于玄静,答曰:“有之,此昆仑仙侣相省。

上仙已知君窥,以术止之,而君未觉。

更来慎勿窥也,恐君为仙官所责。

然玄静与君宿缘甚薄,非久在人间之道。

念君后嗣未立,候上仙来,当为言之。”

后一夕,有天女降李言之室。

经年,复降,送一儿与李言:“此君之子也,玄静即当去矣。”

后三日,有五云盘旋,仙女奏乐,白凤载玄静升天,向西北而去。

时大中八年八月十八日,在一温一 县供道村李氏别业。

(出《续仙传》)

裴玄静,是缑氏县令裴升的女儿,鄠县县尉李言的妻子。

玄静小时就很聪明伶俐,母亲教她诗书,她都能背诵下来不忘记。

到了十五岁的时候,就以妇功、妇容的标准要求自己。

她又好道,就向父母请求,给她设置一间静室让她修道。

她的父母也好修道,就答应了她的要求。

她就每天烧香瞻仰礼拜道像,婢女服侍她,她便把婢女赶出去。

她独居一室,另有女伴和她一起说说笑笑。

父母去看她的女伴,又看不到人,问她,她又不说。

她思虑纯静,闲适淡泊,虽然骨肉之亲常见,也还是恭守礼节,一点也没有轻慢的表示。

到了二十岁那年,父母要把她嫁给李言。

她听说这件事,坚决不同意,只愿意入道,以求度世。

父母劝解她说:“女孩子生来就是要嫁人的,这是平常的道理。

出嫁的时机不可错过,礼节不可亏缺。

倘若你入道没有得到正果,这就没有归宿了。

南岳魏夫人也嫁过人生过孩子,后来成为上仙。”

玄静听了父母的劝告,就嫁给了李言,执守妇礼很周到。

可是没到一个月,她就告诉李言:“因为我一向修道,神人不允许我做您的妻子,请终止这种关系。”

李言也慕道,就听从她的话答应了。

玄静就在静室独自居住烧香修行。

夜间听到玄静屋里有说笑的声音,李言稍稍产生了疑心,没敢惊动玄静她们,就悄悄地从墙缝偷看。

看到玄静屋子里满屋光明,闻到浓郁的异香。

又看到有两个女子,年龄有十七八岁,梳着凤髻,穿着霓裳,姿态妩媚俏丽。

还有几个侍女,都留着云髻,穿着绡衣,姿态柔美地站在旁边。

玄静则与两个女子谈论着。

李言觉得这事奇怪,就回去了。

等到天亮向玄静询问,玄静回答说:“有这回事,这是昆仑山的仙侣来看望我。

上仙已经知道您偷看了,用法术禁止您,而您没觉察出来。

再来的时候千万不要再偷看了,恐怕您被仙官责罚。

但我与您宿缘很薄,不是久在人间之道。

念您还没有后代,等上仙到来时,我能替您说说。”

后来的一天晚上,有个仙女降临到李言的卧室。

过一年多,那个仙女又降临了,把一个小孩送给了李言,说:“这是您的儿子啊,玄静就该走了。”

三天后,有五彩祥云在李家上空盘旋,仙女奏着天乐,凤凰驮着玄静升了天,向西北方向而去。

这时是大中八年八月十八日,地点在一温一 县供道村李家置买的田庄。

戚玄符

戚玄符者,冀州民妻也。

三岁得疾而卒。

父母号恸方甚,有道士过其门曰:“此可救也。”

抱出示之曰:“此必为神仙,适是气厥耳。”

衣带中解黑符以救之,良久遂活。

父母致谢,道士曰:“我北岳真君也。

此女可名玄符,后得升天之道。”

言讫不见。

遂以为名。

及为民妻,而舅姑严酷,侍奉益谨。

常谓诸女曰:“我得人身,生中国,尚为女子,此亦所阙也。

父母早丧,唯舅姑为尊耳,虽被棰楚,亦无所怨。”

夜有神仙降之,授以灵药。

不知其所修何道,大中十年丙子八月十日升天。

(出墉城《集仙录》)

戚玄符是冀州一个平民的妻子。

她三岁的时候,曾经得病而死。

正当她的父母痛哭喊叫得最伤心的时候,有个道士经过她家门前,道士说:“这个小孩可以救活。”

她的父母就把她抱出来给道士看,道士说:“这个小孩将来一定做神仙。

刚才是呼吸没有舒展罢了。”

就从衣带中解下一张黑符用来救她,过了一阵子,小女孩就活了。

她的父母向道士致谢,道士说:“我是北岳真君啊。

这个小女孩可以起名叫玄符,后来得升天之道。”

说完就不见了。

父母就用玄符给小女孩作名字。

等到玄符作了平民的妻子,而公婆对她又很严酷,她侍奉得更加谨慎。

她经常对诸女说:“我得为人身,生在中国,尚且当了女子,这是我的缺憾啊。

我的父母早亡,只有公婆作为尊长了,虽然我被殴打,也没有什么怨恨。”

有一天夜里,有个神仙降临她家,拿灵药给她。

不知道她修的是什么道,在大中十年丙子八月十日升了天。

徐仙姑

徐仙姑者,北齐仆射徐之才女也,不如其师。

已数百岁,状貌常如二十四五岁耳。

善禁咒之术,独游海内,名山胜境,无不周遍。

多宿岩麓林窟之中,亦寓止僧院。

忽为豪僧十辈,微词所嘲,姑骂之。

群僧激怒,欲以力制,词色愈悖。

姑笑曰:“我女子也,而能弃家云水,不避蛟龙一虎狼,岂惧汝鼠辈乎?”

即解衣而卧,遽撤其烛。

僧喜,以为得志。

迟明,姑理策出山,诸僧一夕皆僵立一尸一坐,若被拘缚,口噤不能言。

姑去数里,僧乃如故。

来往一江一 表,吴人见之四十余年,颜色如旧。

其行若飞,所至之处,人畏敬若神明矣,无敢戏侮者。

咸通初,谓剡县白鹤观道士陶蒉云曰:“我先君仕北齐,以方术闻名,一陰一功及物,今亦得道。

故我为福所及,亦延年长生耳。”

以此推之,即之才女也。

(出墉城《集仙灵》)

徐仙姑是北齐仆射徐之才的女儿,不知道她的老师是谁。

已经几百岁了,姿态面貌总象二十四五岁似的。

她擅长禁咒的方术,常单独一人云游四方,名山胜境无不普遍周游。

经常睡在岩洞或山林之中,也在和尚住的寺院住宿。

有一次,她忽然被十来个强横粗野的和尚隐晦地嘲讽,仙姑就骂了他们。

这群和尚被激怒了,想要用武力制一服 她,言词表情更下流了。

仙姑笑着说:“我是个女子,能弃家而云游天下,不避蛟龙一虎狼,难道还怕你们这些鼠辈吗?”

就脱了衣服躺下,立刻把灯吹灭了。

和尚高兴了,以为能满足心愿了。

黎明的时候,仙姑衣着整齐出山了,那些和尚整整一夜 都象僵一尸一似的,有的站着有的坐着,好象被拘住绑上了一样,嘴里也说不出话来,仙姑走出几里了,这些和尚才恢复原状。

仙姑来往一江一 东,吴人看过她四十多年,年年容颜依旧。

她走路象飞一样,所到之处,人们敬畏她如同敬畏神明一样,没有人敢戏弄侮辱她。

咸通初年,她对剡县白鹤观道士陶蒉云说:“我的先父在北齐做官,凭方术出名,一陰一功施及于物,现在又得道了,所以我被福分所连带,也延年长生了。”

根据这话推测,她就是徐之才的女儿。

缑仙姑

缑仙姑,长沙人也。

入道,居衡山,年八十余,容色甚少。

于魏夫人仙坛一精一修香火,十余年,孑然无侣。

坛侧多虎,游者须结队执兵而入,姑隐其间,曾无怖畏。

数年后,有一青鸟,形如鸠鸽,红顶长尾,飞来所居,自语云:“我南岳夫人使也。

以姑修道一精一苦,独栖穷林,命我为伴。”

他日又言:“西王母姓缑,乃姑之祖也。

闻姑修道勤至,将有真官降而授道,但时未至耳,宜勉于修励也。”

每有人游山,必青鸟先言其姓字。

又曰:“河南缑氏,乃王母修道之故山也。”

又一日,青鸟飞来曰:“今夕有暴客,无害,勿以为怖也。”

其夕,果有十余僧来毁魏夫人仙坛,乃一大石,方可丈余,其下空浮,寄他石之上,每一人推之则摇动,人多则屹然而震。

是夕,群僧持火挺刃,将害仙姑。

入其室,姑在床 上而僧不见。

僧既出门,即摧坏仙坛,轰然有声,山震谷裂。

谓已颠坠矣,而终不能动,僧相率奔走。

及明,有远村至者云:“十僧中有九僧为虎所食,其一不共推,故免。”

岁余,青鸟语姑迁居他所,因徙居湖南,鸟亦随之而往。

人未尝会其语。

郑畋(畋原作略,据明钞本改。

下同)自承旨学士左迁梧州,师事于姑。

姑谓畋曰:“此后四海多难,人间不可久居,吾将隐九疑矣。”

一旦遂去。

(出墉城《集仙录》)

缑仙姑是长沙人,入道以后住在衡山,年龄八十多岁了,容颜还很年轻。

在魏夫人仙坛一精一修香火,十多年了,一直孤孤单单地没有伴侣。

仙坛附近有很多虎,游山的人必须成群结队、拿着武器才敢进入,而仙姑在那里隐居,却一点儿都不害怕。

几年以后,有一只青鸟,形状象斑鸠和鸽子似的,红头顶长尾巴,飞到仙姑的住处来,自语说:“我是南岳夫人的使者,因为仙姑修道一精一诚辛苦,独自住在穷林,命我给你作伴。”

过了几天,青鸟又说:“西王母姓缑,乃是你的祖先。

她听说你修道努力极了,将派真官降临向你传道,你应当更加努力修行啊。”

每当有人游山时,青鸟一定先说出游山人的姓名。

它又说:“河南缑氏,乃是王母修道时住过的山。”

又有一天,青鸟飞来说:“今天晚上有强暴之客,不要紧,不要因为这事害怕。”

那天夜里,果然有十多个和尚来毁坏魏夫人的仙坛。

仙坛本是一块大石头,方圆大约一丈开外,它下面空浮,架放在别的石头上。

每当一个人推它,它就摇动,许多人推它,它就屹然震动。

这天晚上,一群和尚拿着火把举着刀,打算杀害仙姑。

他们进入仙姑室内时,仙姑躺在床 上而和尚们却看不见。

和尚们出门以后,就去摧毁仙坛,发出轰轰隆隆的声音,山震谷裂。

和尚们认为仙坛已经掉下山崖了,细看却没能使它移动,和尚们慌忙一起逃走了。

到天亮以后,有从远处村子里来的人说:“十个和尚中有九个和尚被虎吃了,其中一个和尚没和大家一起去推仙坛,所以幸免。”

又过了一年多,青鸟告诉仙姑迁移到别处去居住,于是仙姑就移居湖南,鸟也随着她前去,人们都没有能听懂鸟语的。

郑畋从承旨学士降职到梧州,象尊敬老师那样尊敬仙姑。

仙姑对郑畋说:“此后国家多难,人间不可久住了,我将到九嶷山去隐居了。”

一天早晨,仙姑已经离去了。

王氏女

王氏女者,徽之侄也。

父随兄入关,徽之时在翰林,王氏与所生母刘及嫡母裴寓居常州义兴县湖洑渚桂岩山,与洞灵观相近。

王氏自幼不食酒肉,攻词翰,善琴,好无为清静之道。

及长,誓志不嫁。

常持大洞三十九章道德章句,户室之中,时有异香气。

父母敬异之。

一旦小疾,裴与刘于洞灵观修斋祈福,是日稍愈,亦同诣洞灵佛像前。

焚香祈祝。

及晓归,坐于门右片石之上,题绝句曰:“玩水登山无足时,诸仙频下听吟诗。

此心不恋居人世,唯见天边双鹤飞。”

此夕奄然而终。

及明,有二鹤栖于庭树,有仙乐盈室,觉有异香。

远近惊异,共奔看之。

邻人以是白于湖洑镇吏详验,鹤已飞去,因囚所报者。

裴及刘焚香告之曰:“汝若得道,却为降鹤,以雪邻人,勿使其滥获罪也。”

良久,双鹤降于庭,旬日又降。

葬于桂岩之下,棺轻,但闻香气异常。

发棺视之。

止衣舄而已。

今以桂岩所居为道室。

即乾符元年也。

(出墉城《集仙录》)

王氏女,是王徽之的侄女。

她的父亲随兄入关,徽之当时为翰林,王氏与她的生母刘氏以及嫡母裴氏,寄居在常州义兴县湖洑渚桂岩山,与洞灵观离得很近。

王氏从小不吃酒肉,钻研词章,擅长弹琴,喜好清净无为之道。

等到长大时,她矢志不嫁。

经常诵读大洞三十九章《道德》章句,其室内时常有异香气味。

她的父母认为她不一般而敬重她。

有一天,她得了小病,裴氏和刘氏到洞灵观设斋祈求保佑,这天她的病稍见好转,也一同到洞灵观佛象前烧香祷告。

到天亮回来后,她坐在门右边一块石头上,题写一首绝句:“玩水登山无足时,诸仙频下听吟诗。

此心不恋居人世,唯见天边双鹤飞。”

这天晚上,王氏女忽然死了。

到天亮的时候,有两只鹤在她家院子里的树上停歇,有仙乐充满了她的住室,还觉得有奇异的香气。

远近的人都感到这事惊异,就一起跑去看。

她的邻人把这件事情禀报给湖洑镇吏,请他详细查验。

镇吏到时,鹤已经飞去,镇吏就把报事的那个邻人囚禁起来。

裴氏和刘氏烧香向她祷告说:“你如果得道成仙,再为我们降下仙鹤,来洗刷邻人的冤枉,不要使他因举报不实而获罪了。”

过了很久,有双鹤落到院子里,十来天后双鹤又飞落到她家院子中。

家里把她葬在桂岩之下,人们觉得棺材轻,只闻到香气不同寻常,就打开棺材看,发现棺材中只有衣服鞋子而已。

现已把她在桂岩所住的屋子改作道室。

王氏女得道的时间为乾符元年。

薛玄同

薛氏者,河中少尹冯徽妻也,自号玄同。

适冯徽,二十年乃言素志,称疾独处,焚香诵《黄庭经》,日二三遍。

又十三年,夜有青衣玉女二人降其室,将至,有光如月,照其庭庑,香风飒然。

时秋初,残暑方甚,而清凉虚爽,飘若洞中。

二女告曰:“紫虚元君主领南方,下校文籍,命诸真大仙,于六一合 之内,名山大川,有志道者,必降而教之。

玄同善功,地司累奏,简在紫虚之府;况闻女子立志,君尤嘉之,即日将亲降于此。”

如此凡五夕,皆焚香严盛,以候元君。

咸通十五年七月十四日,元君与侍女群真二十七人降于其室,玄同拜迎于门。

元君憩坐良久,示以《黄庭》澄神存修之旨,赐九华丹一粒,使八年后吞之,“当遣玉女飚车,迎汝于嵩岳矣。”

言讫散去。

玄同自是冥心静神,往往不食,虽真仙降眄,光景烛空,灵风异香,云璈钧乐,奏于其室,冯徽亦不知也,常复毁笑。

及黄巢犯关,冯与玄同寓晋陵。

中和元年十月,舟行至渎口,欲抵别墅,忽见河滨有朱紫官吏及戈甲武士,立而序列,若迎候状。

所在寇盗,舟人见之,惊愕不进。

玄同曰:“无惧也。”

即移舟及之,官吏皆拜。

玄同曰:“未也,犹在春中,但去,无速也。”

遂各散去。

同舟者莫测之。

明年二月,玄同沐浴,饵紫灵所赐之丹,二仙女亦密降其室。

十四日,称疾而卒,有仙鹤三十六只,翔集庭宇。

形质柔缓,状若生人,额中有白光一点,良久化为紫气。

沐浴之际,玄发重生,立长数寸。

十五日夜,云彩满空,忽尔雷电,棺盖飞在庭中,失一尸一所在,空衣而已。

异香群鹤,浃旬不休。

时僖宗在蜀,浙西节度使周宝表其事,诏付史官。

(出墉城《集仙录》)

薛氏,是河中府少尹冯徽的妻子,自己取号叫玄同。

嫁给冯徽二十年后才说出她平素的志向,假托有病自己独居,烧香诵读《黄庭经》,每天诵读两三遍。

又过了十三年,一天夜里,有两位穿青衣的玉女降临她的室内。

她们将要到达时,有光亮象月光似的照耀她家的院庭和房屋,香风一习一 一习一 。

当时是初秋,残暑正热得厉害,而玄同住室却清凉虚爽,令人觉得飘逸洒脱,好象在洞府之中。

两位玉女告诉玄同说:“紫虚元君主管南方,到下界考核文籍,下令诸位真一人和大仙,在天地四方之内、名山大川之中,凡发现有立志学道的人,一定要降临去教他。

玄同积善的功德,地司已屡次陈奏,文书现存紫虚之府;况且听说女子立志为道,紫虚元君更加嘉许你,最近几天内将要亲自降临到这里。”

如此一共五个晚上,玄同都烧香,恭敬隆重地等候紫虚元君。

咸通十五年七月十四日,紫虚元君与侍女群真二十七人,降临到玄同的静室,玄同在门前叩拜迎接。

紫虚元君坐下休息了很久,把《黄庭》澄神存修的旨要指点给玄同,赐给她一粒九华丹,让她八年后吞服,“到时候就会派玉女飚车,接你到嵩岳去了。”

说完众仙散去。

玄同从此潜心苦思,安定精神,往往不吃饭。

虽然真一人仙人降临眷顾,光影照亮天空,灵风送来异香,云璈天乐在玄同的静室演奏,冯徽也不知道,平常还是对玄同讥笑。

等到黄巢进犯关中,冯徽与玄同寄居晋陵。

中和元年十月,乘船走到渎口,将要抵达别墅时,忽然看到河边有些穿着朱衣紫衣的官吏、持戈披甲的武士,站在岸边有秩序地排列着,好象迎候什么人的样子。

所在之处的寇盗和船夫见到这个情景,都很惊讶愕然,不敢往前走。

玄同说:“不要害怕。”

就将船划过去到达迎候处,官吏都拜见玄同。

玄同说:“没到时间,还在春天里,你们尽管去吧,不要太匆忙。”

那些迎候的官吏就各自散去了。

同船的人没有人能猜测出玄同说的是什么。

第二年的二月,玄同洗了澡,吃了紫虚元君所赐给的丹药,两位仙女又秘密地降临她的静室。

十四日,玄同假称得病而死。

这时,有三十六只仙鹤飞翔而来,落在她家的院子里。

玄同身体柔软,状态象活人一样,只是她的额中有白光一点,过了一会儿,白色光点变成了紫气。

她洗澡的时候,黑发重新长出来,立时就长了几寸长。

十五日夜间,云彩满空,忽然间电闪雷鸣,玄同的棺盖飞在空中,一尸一体失去,不知在哪里,棺材中只剩下空衣而已。

那余留下的奇异的香气以及一群仙鹤,整整一旬还没散去。

当时唐僖宗在蜀州,浙西节度使周宝表奏其事,唐僖宗下诏把这件事一交一 付史官记载。

戚逍遥

戚逍遥,冀州南宫人也。

父以教授自资。

逍遥十余岁,好道清淡,不为儿戏。

父母亦好道,常行一陰一德。

父以《女诫》授逍遥,逍遥曰:“此常人之事耳。”

遂取老子仙经诵之。

年二十余,适同邑蒯浔。

舅姑酷,责之以蚕农怠情。

而逍遥旦夕以斋洁修行为事,殊不以生计在心,蒯浔亦屡责之。

逍遥白舅姑,请返于父母。

及父母家亦逼迫,终以不能为尘俗事,愿独居小室修道,以资舅姑。

蒯浔及舅姑俱疑,乃弃之于室。

而逍遥但以香水为资,绝食静想,自歌曰:“笑看沧海欲成尘,王母花前别众真。

千岁却归天上去,一心珍重世间人。”

蒯氏及邻里悉以为妖。

夜闻室内有人语声,及晓,见逍遥独坐,亦不惊。

又三日晨起,举家闻屋裂声如雷,但见所服衣履在室内,仰视半天,有云雾鸾鹤,复有仙乐香軿,彩仗罗列,逍遥与仙众俱在云中,历历闻分别言语。

蒯浔驰报逍遥父母,到犹见之。

郭邑之人,咸奔观望,无不惊叹。

(出《续仙传》)

戚逍遥,是冀州南宫县人。

她的父亲靠教书来养活自己一家人。

逍遥十多岁时就好道,喜欢清静淡泊,不做儿戏。

她的父母也好道,经常做些积一陰一德的事。

父亲把《女诫》这本书一交一 给逍遥,逍遥说:“这只是平常人读的。”

就拿来《老子道德经》读。

二十岁那年,逍遥嫁给同县的蒯浔。

她的公公、婆婆很残暴,常常用养蚕种田松懈懒惰作为理由责罚她。

而逍遥从早到晚把斋戒洁身修行当事做,一点儿也不把日常生计放在心上,蒯浔也屡次责备她。

逍遥禀告公婆,请求把她送回父母家里。

回到父母家,她的父母也逼迫她。

她终究认为自己不能做尘世的俗事,愿意独自住在小屋子里修道,来帮助公婆。

蒯浔和公婆都怀疑她,就把她遗弃在空室之中。

而逍遥只凭香火清水作为资本,绝食静想。

自己作了一首歌:“笑看沧海欲成尘,王母花前别众真。

千岁却归天上去,一心珍重世间人。”

老蒯家和他们的邻里之人,都把逍遥看作妖孽。

他们在晚上听到逍遥室内有人说话的声音,到天亮后却只见逍遥独自坐着,他们也不惊讶。

又过了三天,早晨起来时,全家人听到房屋破裂的声音,象打雷一样,就跑去看,只见到逍遥所穿的衣服和鞋子在室内,他们仰视天空,看见半天空中有云雾鸾鸟和仙鹤,还有仙乐和女子乘坐的带帷幕的香车,色彩鲜明的仪仗罗列着,逍遥和众仙都在云雾中,清清楚楚地听到她告别的话。

蒯浔骑马飞报逍遥的父母,逍遥的父母来到后还能见到逍遥升天的情景。

城里城外的人都跑来观望,没有人不惊异感叹。

茶姥

广陵茶姥,不知姓氏乡里。

常如七十岁人,而轻健有力,耳聪目明,发鬓滋黑。

耆旧相传云:晋之南渡后,见之数百年,颜状不改。

每旦,将一器茶卖于市,市人争买。

自旦至暮,而器中茶常如新熟,未尝减少。

吏系之于狱,姥持所卖茶器,自牖中飞去。

(出《墉城集仙录》)

广陵有个卖茶的老太太,不知道她姓什么,也不知道她是哪里的人。

她永远象七十岁的人,但身体轻捷,健壮有力,耳不聋眼不花,鬓发浓黑。

年高望重的人互相传说,从晋元帝南渡以后就看见她,已经几百年了,而她的容颜状态没有改变。

每天早晨,她就拿着一器皿茶到集市上去卖,集市上的人都争着买。

从日出到日落,卖了一整天了,而她器皿中的茶总是象刚熟一样,也不曾减少。

胥吏把她抓去关押在监狱中,老太太拿着她卖茶的器具,自窗户中飞走了。

张建章

张建章为幽州行军司马。

先好经史,聚书至万卷。

所居有书楼,但以披阅清净为事。

曾赍府帅命往渤海,遇风波泊舟,忽有青衣泛一叶舟而至,谓建章曰:“奉大仙命请大夫。”

建章应之。

至一大岛,见楼台岿然,中有女仙处之,侍翼甚盛,器食皆建章故乡之常味也。

食毕告退,女仙谓建章曰:“子不欺暗室,所谓君子也。

勿患风涛之苦,吾令此青衣往来导之。”

及还,风波寂然,往来皆无所惧。

及回至西岸,经太宗征辽碑,半没水中。

建章以帛裹面摸而读之,不失一字。

其笃学如此,蓟门之人,皆能说之。

(出《北梦琐言》)

张建章担任幽州行军司马,广学经史,积聚的书籍达到一万卷。

他的住处有座藏书楼,他就只管把翻阅书籍、洁净书楼当大事。

曾经有一次,他带着府帅的命令前往渤海,途中遇到风浪,把船停泊下来。

这时,忽然有一个穿青衣的人划着一叶小舟来到他的面前,对建章说:“我奉大仙的命令来请大夫。”

建章答应前往。

来到一个大岛上,看到那里楼台高大,当中有女仙住在那里,侍卫辅佐的人很多。

招待建章吃饭,器物中的食品都是建章故乡常见的风味。

吃完饭告退,女仙对建章说:“您不做亏心之事,真是一位君子。

你不必担忧风涛之苦,我命令这个青衣仆人往返引导你。”

等到回船时,风平浪静,往来都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等到他回到西岸,经过太宗征辽碑,看到碑已埋没到水中一半了。

建章就用丝绸蒙面,用来摸着碑文把它读下来,没漏掉一个字。

他好学到这种程度,蓟门的人都能说出他的事迹。

周 宝

周宝为浙西节度使,治城隍,至鹤林门得古冢,棺椟将腐。

发之,有一女子面如生,铅粉衣服皆不败。

掌役者以告,宝亲视之,或曰:“此当时是尝饵灵药,待时而发,发则解化之期矣。”

宝即命改葬之,具车舆声乐以送。

宝与僚属登城望之。

行数里,有紫云覆輀车之上。

众咸见一女子,出自车中,坐于紫云,冉冉而上,久之乃没。

开棺则空矣。

(出《稽神录》)

周宝做浙西节度使时,有一次修城隍庙,在鹤林门到发掘一座古墓,棺材都快要腐烂了。

把它打开,看到里面有一个女子,面色如生,铅粉和衣服都没有坏。

掌管劳役的人把这情况报告了周宝,周宝亲自来察看,有人说:“这个女子当时曾经吃过灵药,等待到时发掘,发掘之日就是她一尸一解仙化的日期了。”

周宝就下令为那个女子改葬,安排车辆声乐去送她,周宝与他的同僚和下属官员登上城楼观望送葬的队伍。

只见那些人走出几里地时,有一片紫色云气覆盖在灵车上,大家全都见到一个女子从车中出来,坐在紫色云气之上冉冉上升,很久才消失。

打开棺材一看已经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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