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慕庐先生韩文懿公英,字元少《清代名人轶事》怜才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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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名人轶事 - 怜才类

清代名人轶事

怜才类

○韩慕庐先生

韩文懿公英,字元少。

家故贫,能力学,性嗜酒,有李太白风。

其为文也,原本六经,出以典雅,不蹈天崇决裂之一习一 。

补博士弟子员,以欠粮三升,为奏销案黜革。

旋冒籍嘉定,拔取后,又以攻讦除名。

应吴邑童子试,题“系狂者进缺一句(或云“其在宗庙朝廷”一句),邑宰见其文,以为不通,贴文于照墙,不龋时海寇作乱,苏郡中有驻防兵来守。

韩公家居娄门,其屋尽被圈封,为屯兵之所,其装折尚欲著房主办理。

公既无居,益落魄不偶。

迨昆山徐大司寇乾学来苏,方夜寝,有门生候于门者,争诵公之文,以为笑柄。

徐闻之,急问公姓氏,曰:“此文开风气之先,真盛世元音也。”

次早,即命延见,收为门生,遂引入都中。

援例中北闱乡榜。

康熙癸丑会状连捷,官至大宗伯。

噫!韩非徐不足以为师,徐非韩不可以为弟,诚千古知己也。

○韩慕庐推重朱竹 ?

韩慕庐宗伯?,以诸生被斥。

壬子应京兆试,以第一人中式癸丑会状。

虚心好学,至老不倦。

尝语人云:“吾贵为尚书,宁如秀水朱十,以七品官归田,饭疏饮水,多读数万卷书耶。”

○朱文端公救舒文襄

乾隆乙亥,阿逆既投诚。

舒文襄公赫德时任定边将军,请将其家属分置苏尼特等近地,以为羁质。

纯皇帝大怒,谓其分散骨肉,有伤远人之心,命近侍封刀斩之。

朱文端公闻命,排扉而入,请召对,力言人材难得,舒某虽一时过虑,然平日办事勤慎,请援议能之典。

上曰:“命已下逾日,恐难追转。”

公奏曰:“即命臣子成麟追之。”

上可其请。

公出,谓其子曰:“追不及,汝勿返也。”

成麟故勇往,即于马前割袍前襟,驰骑而往,甫至潼关,卒追前命而归。

时傅文忠公告人曰:“朱公诚仁者之勇,是日虽恒百辈,终无济于事也。”

○纪文达虚心

乾隆丙子,纪文达公以扈从道出古北口,偶见旅壁一诗,剥落过半,中有“一水涨喧人语外,万山青到马蹄前”二句,公奇赏之。

壬午顺天乡试,公充同考官,得朱子颖孝纯投诗作贽,则是联在焉。

因叹针芥之契,果有夙因。

后公出督闽学,严一江一 舟中赋诗云:“山色空?淡似烟,参差绿到大一江一 边。

斜一陽一流水推蓬望,处处随人欲上船。”

尝语子颖,谓此首实从“万山”句脱胎,人言青出于蓝,今日乃蓝出于青。

此固一騷一坛佳话,亦可见前辈之虚心盛德,不没人长也。

○裘文达待士

裘文达公奖励后进,凡人一善一长揄扬不置,虽素不识面,隔数十年犹称道不忘。

惟闻人背后谤议,必面折之曰:“尔胜他的好处何在?”

○其二

裘文达公名曰修,一江一 西新建人。

公赐宅在内城石虎一胡一 同,构一轩名好春。

退直所憩,宾客门下士往来者,于阍人悉不关白,径入此轩。

若已退直,则公必在轩左右,若待客矣。

一日值岁小除,诸人咸诣轩,与公饯岁。

忽司阍者至公侧耳语,公大笑曰:“户部堂官岁尽分饭食银两,亦不可告人耶1即命挈一囊至,泻出之,皆库贮大锭两五十。

公数坐中客若干,令各怀其一,曰:“诸君年事大窘,聊以分润耳。”

数不足,复命入取之,遍给乃止。

公食指既广,又宾客常满座,值窘乏,亦时时断炊。

一日过午,尚未具食,坐客有愠者,公觇知之,即出语曰:“诸君他日皆饫天厨、颁尚食之人,岂矜矜于裘某之一餐乎?且主人亦尚未食,不独客也。”

客意乃解。

乾隆帝眷公,时得召见,公奏事毕,则必言各衙门人才,曰:“某人勤,某人干事,某人擅文笔。”

是以公在部及掌院日,翰林诸曹司迁转最速,由公推毂勤也。

时公房师大学士蒋文恪揩溥,亦极爱士,肯为寒素地,有揭荐牍来者,悉馆门下,未尝拒一人,其掌书记者,即公所引入。

一日,公入朝,遇文恪揩,公曰:“有一孝廉在都候选,所学极优,师留之乎?”

文恪唯唯。

公知文恪性阔达,宾客多寡,皆不甚措意,明日,遣一仆径送孝廉入文恪邸第,属仆曰:“第送诣某书记厅,云‘昨已面语相公,相公属留客耳。

’”仆致公命出,书记某即挈孝廉巡历厅事侧两廊,见屋比栉,悉客馆,内一室门独启,遂径入,见榻上亦有卧具,遽命仆撤出,贮厅事中,语孝廉曰:“君行李至,即安置此。

但出,必须键户,慎勿启也。”

又一要语相属:“君虽馆此,实无一事,不妨日出游行,然必须饭毕始出。

日两饭,亦无邀客者,但闻长廊口有高唤者曰:‘饭具矣/即速诣厅事食,迟则不及。”

孝廉遵其约,每日饭毕即键户出游,约计复当饭,则又归。

岁值五日、中秋日,及岁尽前数日,即有老仆从三四辈挟巨囊至,遍入客馆,见一卧榻,即置朱提一封,标其函曰:“岁?”,为数五十。

若旁有卧榻,则贮一小封,为数四,以犒从者。

孝廉居文恪邸二年,选湖北一县令始去,在邸日,未尝一为事,亦未尝一面文悖盖疏节阔目如此,然无碍其为太平宰相也。

○姚文僖轶事

姚文僖公官内阁中书时,常至阁取历科状元殿试卷观之,日必书卷一本。

嘉庆己未科大魁天下。

论者谓“殿试卷字,为本朝状元之冠。”

公秉性刚直,尝以事忤某协揆意,殿试时某适阅卷,匿其卷他处。

仁和孙补山相国士毅觅得之,必欲置之前列,谓“此卷写作俱佳,摈之何以服人?”

某不得已,改置第九本,进呈御览,特拔第一。

此固由于天定,而相国怜才之意亦可感也。

公时艺绝高,初为广东主试(嘉庆庚申),所取文皆古淡,通榜无人登第。

继为福建主试(辛酉),乃降格取之,遂有登第者。

后为山东主试(丁卯),皆取才气发皇之作,登第者独多。

自谓取士后盛于前,取文则前胜于后,常以为憾。

○陈句山典试

陈句山太仆,文章德业为世儒宗,典试分校所得士,皆天下英浚其典湖北试也,书榜毕,监临范中丞灿谓公曰:“楚有谚云:‘若要好,看黄孝。

’”今黄冈、孝感,中式人多,众所膺服。

后所取士张梦杨等五十三人,登甲榜者十之六七,是科落卷,公一一别其纯疵,明白批示。

发卷后,下第士子多来求见,公指以要领,各得其意以去。

有刘龙光者,闻公讲论,感激欣喜,至于泣下,次科联捷成进士,历官御史,终其身执弟子礼。

公尝赋《书榜》诗曰:“千枝烟桦欲烧空,淡墨先题后押红。

要好由来看黄孝,拔尤适得五人同。”

(前五名皆黄冈、孝感县人)

○阿文成用人

阿文成公屡膺挞伐,平定绝域,其拔擢人才,或于散僚卒伍,以一二语赏识,即登荐牍,故人皆乐为之用。

兴将军奎,以将校从事,公奇其貌,曰:“此将材也。”

因与之副将札,命其攻克某岭,即日克捷,其后卒为名将。

如王述庵司寇昶、韩桂ぎ司寇{山封}、百菊溪制府龄、朱白泉观察赓额,皆以微员赏识,其后皆为卿相。

闻其于军务倥偬间,惟于幕中独坐,饮酒吸烟,秉烛竟夜,或拍案大呼,愀然长啸,持酒旋舞,则次日必有奇策。

其驱使将士,如发蒙振落。

其成功者或奖以数语、或赏以糕果,而其人感激终身,甘与效死。

其薨数日前,自知死期,于其诞辰,置酒作乐终日,训其子孙,励以纲常名节,曰:“余从此长诀,不复训教尔等矣1病笃时,将其兵书诗文稿,尽命焚之,曰:“无以此误后人也。”

卒后,往吊者见其厅第湫隘,居然儒素,较之当时权贵万厦巍然者,薰莸自别。

比之李文靖厅前仅容旋马者未为过也。

○吴六奇

吴六奇,浙人,少负大志,家奇贫,落拓乞食,冬日袒身行市中,英爽如故。

查孝廉伊璜奇其人,尝加周恤,公深感之。

后仕粤西,桂王时尝有功,至总兵官。

投诚清朝,随平南王可喜,屡擒海寇有功,荐至提督。

孝廉尝以与修伪史故,株连狱中,几不能免死,公特疏为之解救,卒白其冤,因聘查至粤中,厚为赠赆以归。

其署中有峻石,高数丈,查爱之,摩挲抚惜,因醉题绉石,次日遂失石。

及抵家,石挺立其庭中,盖吴潜使人运至矣。

今越中传为佳话云。

○张文端代作诗

王文简公士祯,诗名重于当时,浮沉粉署,无所施展。

张文端公英,时值南书房,代为延誉。

仁皇帝亦素闻其名,因召渔洋入大内,出题面试之。

渔洋诗思本迟滞,加以部曹小臣乍睹天颜,战栗操觚,竟不能成一字。

文端公代作诗草,撮为墨丸,私置案侧,渔洋得以完卷。

上笑阅之曰:“人言王某诗,为丰神妙悟,何以整洁殊似卿笔?”

文端公谢曰:“王某诗人之笔,定当胜臣多许。”

上因命文简改官词林,因之得置高位。

渔洋感激文端终身,曰:“是日微张某,余几作曳白人矣。”

○姚亮甫识赵学彭 东河县丞赵君学彭,武进恭毅公五世孙也。

兰一陽一之役,姚亮甫中丞夜出视工员勤惰,见君悴且寒,慰之曰:“才不可恃,此为腥膻地,有才者尤当慎。”

君对曰:“学彭先恭毅裔,职虽卑,家法不敢逾。”

中丞解衣衣之曰:“李制军世杰,即由丞ヘ起家,君勉之矣。”

上官如姚公,下吏如君,皆足为今之从政者法。

○平湖张金镛

平湖张金镛,督学湖南,奖诱后辈特勤。

才思稍异,即召至后堂,赐酒食笔墨,劝之勤学。

放黜者有佳句,辄标举之。

科试录遗才,得王?运卷,惊曰:“此奇才也!他日必以文雄天下。”

急延见称勉之,且曰:“湖岳英灵,郁久必发,其在子乎1一时才俊,争愤于学,至今儒生谈海门先生故事,辄欷?感叹。

海门,金镛字也。

金镛好吟诗,日袖诗草韵书索句,客座舆中不辏有贵官迎饮,礼貌肴馔有加,金镛终饮不言。

贵官怪之,使客间问,金镛曰:“是日适改一诗未就,无他也。”

其诗根柢既厚,又苦思研炼而出,佳者殆不减昌谷、武功。

今录其《赠剑行》曰:“君不贻我金错刀,我不报君青琼瑶。

吴钩三尺脱囊赠,引杯欲醉风萧萧。

雌霓潜光月昏黑,一星荧然ㄦ寒碧。

天下今无万人敌,拂拭霜痕三叹息。

金槽琵琶拉杂声,银河烛短孤花青。

朱丝{?鹿}Λ飘兰缨,哀歌那顾四座惊。

六州之铁铸神器,上有模糊百夫泪。

读史空怀许国心,论一交一 忍负平生谊。

剑乎!剑乎!世间奇士多风尘,学书不就徒逡巡。

袁公下视粲焉笑,何不佩汝持照身。

山鬼彷徨不敢语,玉龙怒吼铜杯雨。

莫将溪水淬芙蓉,夜凉恐向秋空舞。”

又《春晓曲》曰:“金猊微触帘钩动,钗玉低横鬓云耸。

一奁水冷镜中鸾,黼帐香浓绿鬟重。

十二层城仙梦回,碧天如水春雁来。

栏干瑶露滴成雨,楼前桃花开未开?”

又《春夜曲》曰:“玉绳迟迟莲漏长,画帘风细吹衣香。

碧环无声半臂冷,红丝绣罢双鸳鸳。

蛾眉敛黛唇脂冻,香颈低徊翠钗凤。

欲落不落银灯花,欲成不成绮帷梦。”

又《宣府》曰:“隘害雄三辅,京师枕背区。

峰高连大翮,地险厄飞狐。

落日平沙迥,秋风废垒孤。

豹房歌舞处,一例没青芜。”

其二曰:“昔在明中叶,年年此用兵。

人姻今巨镇,烽火旧边城。

雉堞残山接,雕弓晓月明。

琵琶怜塞女,对客作秋声。”

又《固关》曰:“一步分燕晋,重关{山截}で开。

山随云北去,人与雁西来。

客鬓霜前短,乡心马上催。

承平严锁钥,好葺旧烽台。”

○毕制使客 镇洋毕秋帆制使沅,怜才好士,为风雅主盟,提挈寒?,不留余力。

署中游客常满,俱见优待。

一夕,公潜至馆中,视客所为,有客焚香而祝曰:“家贫母老,无以为生。

远投毕公,求荐馆席,今来数月,犹未得栖枝,幸垂怜悯。”

翌日,公延客入曰:“荐祢之书,仆非敢吝。

念君家有老母,未可远离。”

袖中出五十金曰:“稍备资斧,助君归装。”

又出一书,属带致某银号,且曰:“勿作殷洪乔故事。”

客未餍所求,悒怏而返,银号中书弃置箧中,亦不省记。

是日偶检得,念为公所托,亲致之。

号主人询其来历,具言归自毕公署,兼述谋馆未得,意甚颓丧。

主人阅书毕,举手贺曰:“制使馈君千金,存仆处作母,岁以子金资薪水,今而后可无事远游矣。”

客始闻而惊,继而喜,喜极而感,泪涔涔下,不能止。

归家设公长生禄位,朝夕膜拜,终其身不衰。

○钱文端之知人

秀水钱文端公陈群,有知人鉴。

诸城刘文正,初释褐时,以所业就正。

公谓文正房师王楼山云:“吾贺子及门得伟器,他日令仆才也。”

金坛于文襄,方为孝廉,来谒,公即大赏异之。

刘文正及钱塘梁文庄,俱以笔法自诩,公曰:“二君毋高自位置,会看贤郎跨灶耳。”

后文正子文清相国、文庄子山舟学士,果濡染家学,八法冠时,碑版大书,照曜四裔,不必如大令自誉,而书名突出二公上。

文端幼贫甚,隆冬早起读书,灶无宿薪,汲井水盥手,肤为之坼。

未弱冠,依人京师,佣书糊口,冬无裘,入市以三百钱买皮袖,自缀于袍,钞纂益力。

逾数年,旋里,课两弟读书于南楼,去梯级,缒绳送饮食,岁除始一下楼。

如是者二年,学大进,遂以文字邀异遇,高官大年,席一宠一 累代。

高庙南巡,公扶杖迎銮,御制诗至有“一江一 浙大老”之目,可谓荣已。

回忆童牙孤露,饥寒逼人,虽寤寐中当无此冀望。

士之匿影蓬荜,憔悴谋生者,观于公,无自戚戚也。

○石学政典试一江一 南

顺治十年,一江一 南学政石公申,登试案迟迟不发。

既而谓诸生曰:“余苦心力索,得三状元,是以迟滞。

一昆山徐元文,一吴县缪彤,一长洲韩<香分>。”

石公召韩谓之曰:“子文元气浑涵,如玉在璞中,其光必发。

然光焰太藏,不在其身,将在其子孙乎?”

后徐、缪两人俱中状元,韩以青衿终其身,其子?果中癸丑状元。

始知石公巨眼,文有定评如此。

○尹文端督两一江一 尹文端公继善总督两一江一 时,年才三十,人呼为小尹。

海宁杨守知,素知名,晚以道员候补一江一 南,尹奖慰之甚厚。

杨抚鬓曰:“蒙公盛意,惜守知老矣。

夕一陽一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尹曰:“否,否。

天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晴。”

杨出语人曰:“不谓小尹吐属敏隽乃尔。”

又有王主簿者,司守行宫,得句云:“愧我衙官无一事,宫门持帚扫闲花。”

尹异之,遂加奖拔。

○陈楚产除夜觇士

陈楚产号五不,读书甚苦,寄食砚田三十余载,齿逾知非,始补弟子员,随捷两闱,筮仕莱一陽一令。

时值除夕,欲觇莱俗与楚风同异若何。

徒步出郭,所见烘垆戏鼓、爆竹黏吟,比户皆是。

行至效墟,忽闻茅屋有书声出,潜窥之,见一士子与其妇,坐拥败絮,一读一纺,青灯荧然,色甚凄瘁,夜向午矣。

陈殊叹异,即还署,呼役舁酒面肉米相饷,并赠以诗曰:“破灶无烟火,寒门蛛结丝。

斯人今日事,似我少年时。”

元旦士子来谢,则童生观光也。

时楚产尚艰嗣,立迁其家于署内,饮食教诲如子者数年,亦成进士,官至粤东司臬。

楚产累官知府,适为其属,观光执弟子礼不改。

在莱之日,麻城接壤豫省,其里人言先辈好文爱士,必举此事为称首。

○来文端之知人

文端公来保,为乾隆朝宰相,生平最善相马,一时有九方皋之目,然其知人之明,亦有不易及者。

文襄公兆惠,微时甚贫窭,生未逾月,父母俱亡,育于姑家。

七八岁时,已长大如成一人 ,力敌百夫。

偶过市,见群不逞聚殴一人,兆勃然挥拳奋击,皆披靡鸟兽散。

方欲追击,一道人从后掣其肘,即随之去。

至西山深处一茅庵中,留教拳勇,且口授以兵法,半年乃归,姑以为已死也。

既而入营,就步粮,为街卒。

文端兼摄步军统领,见诸卒泼水不过寻丈间,兆独远及数十丈外,异之,呼与语,甚戆,命鞭之,如击马,大呼曰:“性耐刀锯耳,不堪鞭?也。”

文端见其状貌已奇之,闻言,益大异,令明日至府面试。

挽强命中,挥刀运石,力大无穷。

与谈行军纪律,侃侃而言,动中?要,文端益大喜。

次日入朝,见上叩头贺曰:“臣为国家得一奇士,街卒兆惠,其人虽微贱,真大将才也。”

即日召见,命之射,九发皆中,立授一等侍卫。

后平定西域,数建大功。

○林文忠契张亮基

铜山张督部亮基,初以中书从王文恪揩治河工。

适林文忠谪襄河务,独契公。

时公尝却河弁馈金三千,文忠密识诸简,未以告人也。

逮公为永昌守,文忠方由西域赐环,授滇督,公道谒焉,文忠欢甚,出手籍记却金日月,公忄矍然异之,盖不复省记矣。

公之清恐人知,文忠之求贤若渴,殆未易于今人中求之(按文忠尝疏荐公云:“其才胜臣十倍。”

宣宗始知公可大用,文忠之识公实基于却金一事)。

○林文忠折服龚定庵

龚?瑟人名振都下,朝贵倒屣一交一 迎。

而口若悬河,每及当世事,纵横陈说,四座皆喑,与之诘难,鲜不辟易者。

一日觞于某贵人第,座有林文忠,定庵席次,谈天雕龙之辩,风起泉涌,众唯唯,而深厌苦之。

酒数行,坐客有言部胥多奸人者,长喟不已,文忠笑曰:“君何易视奸人乃尔?而以若辈当之。”

某曰:“何谓也?”

公曰:“子真未知之乎?吾与子言奸人。

夫奸人者,言人所不敢言,为人所不忍为,如公孙宏期年化俗,尚以为迟;安石万言书,自拟伊、傅;秦桧‘我有二策可以耸动天下’之类是也。

盖辇毂之前,人文所聚,而彼辈乃大言不忌,自信之坚如此,亦非真有过人之材也,不过见当时人材脆薄,学识猥陋,故肆无忌惮,挟其术以沽名猎位,眩其学以动众惊俗,一旦得志,殃民生而败国是。

如此辈者,行逆而险,行伪而坚,老成谋国,在所必诛者是也,此之谓奸人。

君恶得以区区刀笔吏为奸人哉1言已,满座改容称善。

定庵颇自矜持,闻者谓非文忠森严耸切之论,未易折服之云。

○名臣留意人才

昔读武进张皋文编修茗柯文,书左仲甫事,有曰:“余同年友仁和汤吉士金钊告余曰:往岁北来,道出凤颖,往往询其民人繇俗,有刑狱不当,赋役无节者,民曰:‘非霍邱左爷来,谁与办之?’有风俗乖忤,水旱冤抑者,又曰:‘非霍邱左爷来,吾属不安枕矣。

’”云云。

又大学士左公宗棠,请饬史馆为桂超万立传,疏曰:“道光十七年,臣宗棠会试北上,道出栾城,偶游城市,见知县桂所张示谕,劝民耕种,并示以种植木薯、棉芋之宜,以及备荒之策,甚为详备。

询之居民,皆言令之爱民出于至诚,其洁清自矢,为从前清官所未有,心窃异之。”

云云。

霍邱、栾城之循卓,不待复言,而汤、左二公,当骑驴觅举、手无寸柄之时,驿路偶经,即留意人才如此,儒臣识量,名相襟期,肇于此矣。

○曾文正知人

近世士大夫,多称曾文正公能知人,非妄语也。

一江一 忠烈公忠源,初谒公于京邸,既别去,公目送之曰:“此人必名天下,然当以节烈死。”

时天下方无事,众讶其言之不伦。

后十余年,忠烈果自领偏师,战功甚伟,嗣殉难庐州。

公东征时,沪上乞师,公奏请以今相国合肥李公赴沪,而以参将程忠烈公学启从。

临发,公送之登舟,拊忠烈背曰:“一江一 南人誉张国?梁不去口,君去亦一国?梁也,行闻君克苏州矣,勉之。”

李公至沪,由下游进兵,自青浦昆山转战至一江一 苏省城,拔名城,殪大憝,虽尝借助英法兵,而西人独推忠烈功,为淮军诸将最,其声威殊不出张忠武下。

嗣克嘉兴,先登,中槍仆地,卒不救,其以死勤事,亦与忠武同。

盖升平之际,物色人才,危急之秋,激昂忠义,精神所感,诚至明生。

文正儒臣,岂有相人术哉!呜呼!洵天人矣。

○朱暝庵流寓长沙

朱暝庵流寓长沙,尝岁暮贫甚,榜诗于门曰:“申椒零落菊英残,从古潇湘作客难。

连日市门三尺雪,更无人记问袁安。”

时威毅伯曾国荃方家居,闻之叹曰:“文人至此,我辈之责也1急造访,赠钱十万。

至除夕,复榜门曰:“羔酒笙歌饯岁时,蓬门苔瘦得春迟。

苍生莫问安危局,我且无聊尔可知?”

有告巡抚者,巡抚怒,将追逐之。

或解之曰:“名士狂态固尔,不足责。”

巡抚笑曰:“名士!名士!能辟谷乎?”

暝庵闻之,又为诗曰:“名士原无辟谷方,贵人休替达人忙。

冰山有我天公在,胜似人家沈部堂。”

○张文达之爱士

庚子回銮后,惟京师学务,办理差强人意。

先是,京师本有大学堂,庚子之乱,生徒星散,至是,长沙张百熙被命管学。

公夙负学界重望,苦心孤诣,锐意兴学,礼聘桐城吴挚甫先生为教长,一陽一湖张鹤龄副之,网罗一时名流殆荆开师范、仕学、译学、医学四馆,继又开进士馆豫备科。

自是,五方秀士,鳞集黉塾,文学彬彬振朝野矣。

文达后因清廷疑忌,不得展其怀抱,乃辞学务一切差使,改任邮传部尚书。

与侍郎唐绍仪,因用人事不相能,遂郁郁一病不起。

张为人宏达爱士,能容纳众流,没后,士林争悼惜之。

如皋冒广生挽以联云:“爱好似王阮亭,微闻遗疏陈情,动天上九重颜色;怜才若龚芝麓,为数揽衣雪涕,有阶前八百孤寒。”

盖纪实也。

论者谓文达离学务而任邮传,本非素愿,推文达之心,始终不能忘情于苦心缔创之全国学务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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