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者,君也;求所以治者,民也;推君之治而济之民,吏也《新唐书》列传第一百二十二 循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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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书 - 列传第一百二十二 循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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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一百二十二 循吏

治者,君也;求所以治者,民也;推君之治而济之民,吏也。

故吏良则法平政成,不一良则王道驰而败矣。

在尧、舜时,曰“九德咸事”也,“百工惟时”也;在周文、武时,曰“《棫朴》,能官人也”,“《南山有台》,乐得贤也”;是循吏之效也。

尧、舜,五帝之盛帝,文、武,三王之显王,不能去是而治,后世可乎哉?

唐兴,承隋乱离,祓荒荼,始择用州刺史、县令。

太宗尝曰:“朕思天下事,丙夜不安枕,永惟治人之本,莫重刺史,故录姓名于屏风,卧兴对之,得才否状,辄疏之下方,以拟废置。”

又诏内外官五品以上举任县令者。

于是官得其人,民去叹愁、就妥安。

都督、刺史,其职察州县,间遣使者循行天下,劾举不职。

始,都督、刺史皆天子临轩册授。

后不复册,然犹受命日对便殿,赐衣物,乃遣。

玄宗开元时,已辞,仍诣侧门候进止,所以光一宠一守臣,以责其功。

初,刺史准京官得佩鱼,品卑者假绯、鱼。

开元中,又锢废酷吏,惩无良,群臣化之,革苛娆之风,争以惠利显。

复诏:三省侍郎缺,择尝任刺史者;郎官缺,择尝任县令者。

至宰相名臣,莫不孜孜言长人不可轻授亟易。

是以授受之间,虽不能皆善,而所得十五。

故协气嘉生,薰为太平,垂祀三百,与汉相埒。

致之之术,非循吏谓何?故条次治宜,以著厥庸。

若将相大臣兼以勋阀著者,名见本篇,不列于兹。

韦仁寿,京兆万年人。

隋大业末,为蜀郡司法书佐,断狱平,得罪者皆自以韦君所论,死无恨。

高祖入关,遣使者徇定蜀,承制擢仁寿巂州都督府长史。

南宁州纳款,朝廷岁遣使抚接,至率贪沓,边人苦之,多叛去。

帝素闻仁寿治理,诏检校南宁州都督,寄治越巂,诏岁一按行尉劳。

仁寿将兵五百人,循西洱河,开地数千里,称诏置七州十五县,酋豪皆来宾见,即授以牧宰,威令简严,人人安悦。

将还,酋长泣曰:“天子藉公镇抚,奈何欲去我?”

仁寿以池壁未立为解,诸酋即相率筑城起廨,甫旬略具。

仁寿乃告以实曰:“吾奉诏第抚循,庸敢擅留?”

夷夏父老乃悲啼祖行,遣子弟随贡方物,天子大悦。

仁寿请徙治南宁州,假兵遂抚定,诏可,敕益州给兵护送。

刺史窦轨疾其功,訹言山獠方叛,未可以远略,不时遣。

岁余,卒。

陈君宾,陈鄱一陽一王伯山子也。

仕隋为襄国通守。

武德初,挈郡听命,封东一陽一郡公,迁邢州刺史。

贞观初,徙邓州。

州承丧乱后,百姓流冗,君宾加意劳徠,不期月,皆还自业。

明年,四方霜潦,独君宾所治有年,储仓充羡,蒲、虞二州民就食其境。

太宗下诏劳之曰:“去年关内六州谷不登,糇粮少,令析民房逐食。

闻刺史与百姓识朕此怀,务相安养,还有赢粮,出布帛赠遗行者。

此知水旱常数,更相拯赡,礼让兴行,海内之人皆为兄弟,变浇薄之风,朕顾何忧?已命有司录刺史以下功最;百姓养户,免今年调物。”

是岁,入为太府少卿,转少府少监,坐事免。

起为虔州刺史,卒。

张允济,青州北海人。

仕隋为武一陽一令,以一爱一利为行。

元武民以牸牛依妇家者,久之,孳十余犊,将归,而妇家不与牛。

民诉县,县不能决,乃诣允济,允济曰:“若自有令,吾何与为?”

民泣诉其抑,允济因令左右缚民,蒙其首,过妇家,云捕盗牛者,命尽出民家牛,质所来,妇家不知,遽曰:“此婿家牛,我无豫。”

即遣左右撤蒙,曰:“可以此牛还婿家。”

妇家叩头服罪,元武吏大惭。

允济过道旁,有姥庐守所莳葱,因教曰:“第还舍,脱有盗,当告令。”

姥谢归。

俄大亡葱,允济召十里内男一女尽至,物色验之,果得盗者。

有行人夜发,遗袍道中,行十余里乃寤,人曰:“吾境未尝拾遗,可还取之。”

既而得袍。

举政尤异,迁高一陽一郡丞,郡缺太守,独统郡事,吏下畏悦。

贼帅王须拔攻郡,于是粮屈,吏食槐叶藁节,无叛者。

贞观初,累迁刑部侍郎,封武城县男,擢幽州刺史,卒。

时又有李桐客者,亦以治称。

初仕隋,为门下录事。

炀帝在江都,以四方日乱,谋徙都丹一陽一,召群臣议。

左右希意,以为江左且望幸,若巡狩勒石纪功,复禹旧迹,顾不其然。

桐客独曰:“吴会卑湿而,不足奉万乘、给三军,吴人力屈,无以堪命,且逾越险阻,非社稷福。

御史劾以讪毁,几得罪而免。

为宇文化及胁,将至黎一陽一,又陷窦建德。

贼平,授秦王府法曹参军。

贞观初,累为通、巴二州刺史,治尚清平,民呼为慈父。

桐客,冀州衡水人。

李素立,赵州高邑人。

曾祖义深,仕北齐为梁州刺史。

父政藻,为隋水部郎,使淮南,死于盗。

素立仕武德初,擢监察御史。

民犯法不及死,高祖欲杀之,素立谏曰:“三尺法,天下所共有,一动摇,则人无以措手足。

方大业经始,奈何辇毂下先弃刑书鸿炜”帝嘉纳,由是恩顾特异。

以亲丧解官,起授七品清要,有司拟雍州司户参军,帝曰:“要而不清。”

复拟秘书郎,帝曰:“清而不要。”

乃授侍御史。

贞观中,转扬州大都督府司马。

初,突厥铁勒部内附,即其地为瀚海都护府,诏素立领之。

于是,阙泥熟别部数梗边,素立以不足用兵,遣使谕降,夷人感其惠,率马牛以献,素立止受酒一杯,归其余。

乃开屯田,立署次,虏益畏威。

历太仆、鸿胪卿,累封高邑县侯。

出为绵州刺史。

永徽初,徙蒲州,将行,还所余储籺并什器于州,赍家书就道。

会卒,高宗特废朝一日,谥曰平。

孙至远,始名鹏。

而素立方奉使,谓家人曰:“古有待事名子,吾此役可命子孙矣。”

遂以名之。

少秀晤,能治《尚书》、《左氏春秋》,未见杜预《释例》而作《编记》,大趣略同。

复撰《周书》,起后稷至赧,为传纪,令狐德棻许其良史。

始调蒲州参军,累补乾封尉。

上元时,制策高第,授明堂主簿。

以丧解官,既除,调鸿胪主簿。

奏戎狄簿领,高宗悦,擢监察御史里行。

忤贵幸,外迁,久乃历司勋、吏部员外郎中。

迁天官侍郎,知选事,疾令史受贿谢,多所绌易,吏肃然敛手。

有王忠者,被放,吏谬书其姓为“士”,欲拟讫增成之,至远曰:“调者三万,无士姓,此必王忠。”

吏叩头服罪。

至远之知选,以内史李昭德进,人或劝其往谢,答曰:“公以公用我,奈何欲谢以私?”

卒不诣。

故昭德衔之,出为壁州刺史。

卒,年四十八。

至远父休烈,亦有文,终郪令,年四十九。

世叹其父子材不尽云。

至远见桓彦范,力言其贤。

卢从愿尚少,高以评目。

许弟从远且贵,豫言其位,以验所至。

苏颋,其出也,少失母,至远一爱一视甚谨,以女妻之。

友兄弟,事寡姊有礼,世称其德。

从远清密有学,神龙初,历中书令、太府卿,累封赵郡公,谥曰懿。

兄弟皆德望相埒。

又从父游道,武后时冬官尚书、同凤阁鸾台三品。

至远子畬,字玉田,少聪警。

初历汜水主簿,遇事蜂锐,虽厮竖,一阅辄记姓名、居业。

黜陟使路敬潜荐其清白,擢右台监察御史里行。

台废,授监察御史,累转国子司业。

事母谨,累世同一居,长幼有礼。

畬妻物故,时母病,恐悲伤,约家人无以哭闻母所,朝夕省侍无忧色。

母终,毁而卒。

从远子岩,年十余岁,会中宗祀明堂,以近臣子弟执笾豆,岩进止中礼,授右宗卫兵曹参军。

历洛一陽一尉,累迁兵部郎中。

发扶风兵应姚、巂,称旨,迁谏议大夫,封赞皇县伯。

终兵部侍郎。

岩善草隶。

为参军时制一裘,服终身。

薛大鼎,字重臣,蒲州汾一陰一人。

父粹,为隋介州长史,与汉王谅同反,诛。

大鼎贳为官奴,流辰州,用战功得还。

高祖兵兴,谒见龙门,因说帝绝龙门,军永丰仓就食,传檄远近,据天府,示豪桀,为拊背扼喉计,帝奇之。

时诸将已决策先攻河东,故议置。

授大将军府察非掾。

出为山南道副大使,开屯田以实仓廪。

赵郡王孝恭讨辅公祏,以大鼎为饶州道军师,引兵度彭蠡湖,以功迁浩州刺史。

累徙沧州。

无棣渠久廞塞,大鼎浚治属之海,商贾流行,里民歌曰:“新沟通,舟楫利。

属沧海,鱼盐至。

昔徒行,今骋驷。

美哉薛公德滂被!”又疏长芦、漳、衡三渠,泄污潦,水不为害。

是时,郑德本在瀛州,贾敦颐为冀州,皆有治名故河北称“铛脚刺史”。

永徽中,迁银青光禄大夫,行荆州大都督长史。

卒,谥曰恭。

子克构,有器识,永隆初,历户部郎中。

族人黄门侍郎顗,以弟绍尚太平公主,问于克构,答曰:“室有傲妇,善士所恶。

夫惟淑德,以配君子,无患可矣。”

顗不敢沮,而绍卒诛。

陈思忠居父丧,诏夺服,客往吊,思忠辞以辰日不见。

克构曰:“事亲者,避嫌可也;既孤矣,则无不哭。”

世服其言。

天授中,迁麟台监。

坐弟为酷吏所陷,流死岭南。

贾敦颐,曹州冤句人。

贞观时,数历州刺史,资廉洁。

入朝,常尽室行,车一乘,敝甚,羸马绳羁,道上不知其刺史也。

久之,为洛州司马,以公累下狱,太宗贳之,有司执不贳,帝曰:“人孰无过,吾去太甚者。

若悉绳以法,虽子不得于父,况臣得事其君乎?”

遂获原。

徙瀛州刺史,州濒滹沱、滱二水,岁湓溢,坏室庐,浸洳数百里。

敦颐为立堰庸,水不能暴,百姓利之。

时弟敦实为饶一陽一令,政清静,吏民嘉美。

旧制,大功之嫌不连官,朝廷以其兄弟治行相高,故不徙以示一宠一。

永徽中,迁洛州。

洛多豪右,占田类逾制,敦颐举没者三千余顷,以赋贫民,发一奸一擿伏,下无能欺。

卒于官。

咸亨初,敦实为洛州长史,亦宽惠,人心怀向。

洛一陽一令杨德干矜酷烈,杖杀人以立威,敦实喻止,曰:“政在养人,伤生过多,虽能,不足贵也。”

德干为衰减。

始,洛人为敦颐刻碑大市旁,及敦实入为太子右庶子,人复为立碑其侧,故号“常棣碑”。

历怀州刺史,有美迹。

永淳初致仕,病笃,子孙迎医,敦实不肯见,曰:“未闻良医能治老也。”

卒,年九十余。

子膺福,左散骑常侍、昭文馆学士,以窦怀贞一党一诛。

德干历泽、齐、汴、相四州刺史,有威严#急语曰:“宁食三斗炭,不逢杨德干。”

天授初,子神让与徐敬业起兵,皆及诛。

田仁会,雍州长安人。

祖轨,隋幽州刺史,封信都郡公。

父弘袭封,至陵州刺史。

仁会擢制举,仕累左武候中郎将。

太宗征辽东,而薛延陀以数万骑掩河内,诏仁会与执失思力率兵击败之,尾逐数百里,延陀几生得,玺书嘉尉。

永徽中,为平州刺史,岁旱,自暴以祈,而雨大至,谷遂登。

人歌曰:“父母育我兮田使君,挺一精一诚兮上天闻,中田致雨兮山出云,仓廪实兮礼义申,愿君常在兮不患贫。”

五迁胜州都督,境有夙贼,依山剽行人,仁会发骑捕格,夷之。

城门夜开,道无寇迹。

入为太府少卿,迁右金吾将军。

所得禄,估有赢,辄入之官,人以为尚名。

然资强挚疾恶,昼夜循行,有丝毫一奸一必发,廷中谪罚日数百,京师无贵贱举惮之。

有女巫传鬼道惑众,自言能活死人,市里尊神,仁会劾徙于边。

转右卫将军,以年老乞骸鼻。

卒,年七十八,谥曰威。

子归道,明经及第,累擢通事舍人内供奉、左卫郎将。

突厥默啜请和,武后诏将军阎知微册可汗号,持节往。

默啜又遣使谢,知微遇诸道,即与绯袍银带,因表使者即到,请备礼廷赐。

归道谏曰:“虏背惠积年,今悔过入朝,解辫削衽宜待天旨。

而知微擅赐,使朝廷何以加之?宜敕初服,须天子命。

小一柄一使者,不足备礼迓之。”

后从焉。

默啜将至单于都护府,诏归道摄司宾卿往劳。

默啜请六胡州及都护府地不得,大怨望,执归道将害之。

归道色不挠,詈且让,为陈祸福,默啜亦悔。

会有诏赐默啜粟三万石,彩五万段,农器三千,且许结婚,于是更以礼遣归道。

既还,具陈默啜不臣状,请备边。

已而果反,乃擢归道夏官侍郎,益亲信。

迁左金吾将军、司膳卿,押千骑宿卫玄武门。

桓彦范等诛二张,而归道不豫闻,及索骑士,拒不应。

事平,彦范欲诛之,以辞直,免,还私第。

然中宗壮其守,召拜太仆少卿,迁殿中少监、右金吾将军。

卒,赠辅国大将军,追封原国公,谥曰烈,帝自为文以祭。

子宾庭,开元时至光禄卿。

裴怀古,寿州寿春人。

仪凤中,上书阙下,补下邽主簿,迁监察御史。

姚、巂道蛮反,命怀古驰驿往怀辑之,申明诛赏,归者日千计。

俄缚首恶,遂定南方,蛮夏立石著功。

恒州浮屠为其徒诬告祝诅不道,武后怒,命按诛之。

怀古得其枉,为后申诉,不听,因曰:“陛下法与天下画一,岂使臣杀无辜以希盛旨哉?即其人有不臣状,臣何情宽之?”

后意解,得不诛。

阎知微之使突厥,怀古监其军。

默啜胁知微称可汗,又欲官怀古,不肯拜,将杀之。

辞曰:“守忠而死与毁节以生孰愈?请就斩,不避也。”

遂囚军中,因得亡,而素尪弱,不能骑,宛转山谷间,仅达并州。

时长史武重规纵暴,左右妄杀人取赏,见怀古至,急执之。

有果毅尝识怀古,疾呼曰:“裴御史也。”

遂免。

迁祠部员外郎。

姚、巂酋等叩阙下,愿得怀古镇安远夷,拜姚州都督,以疾辞。

始安贼欧一陽一倩众数万,剽没州县,以怀古为桂州都督招尉讨击使,未逾岭,逆以书谕祸福,贼迎降,自陈为吏侵而反。

怀古知其诚,以为示不疑,可破其谋,乃轻骑赴之。

或曰:“獠夷难亲,备之且不信,况易之哉!”答曰:“忠信可通神明,况裔人耶!”身至壁抚谕,倩等大喜,悉归所掠出降,虽诸洞素翻覆者,亦牵连根附,岭外平。

徙相州刺史、并州大都督长史,所至吏民怀一爱一。

神龙中,召为左羽林大将军,未至官,还为并州。

人知其还,携扶老稚出迎。

崔宣道始代为长史,亦野次。

怀古不欲厚愧宣道,使人驱迎者还,而来者愈众,得人心类如此。

俄转幽州都督,绥怀两蕃,将举落内属,会以左威卫大将军召,而孙佺代之,而佺不知兵,遂败其师。

卒于官。

怀古清介审慎,在幽州时,韩琬以监察御史监军,称其“驭士信,临财廉,国名将”云。

韦景骏,司农少卿弘机孙。

中明经。

神龙中,历肥乡令。

县北濒漳,连年泛溢,人苦之。

旧防迫漕渠,虽峭岸,随即坏决。

景骏相地势,益南千步,因高筑鄣,水至堤趾辄去,其北燥为腴田。

又维艚以梁其上,而废长桥,功少费约,后遂为法。

方河北饥,身巡闾里,劝人通有无,教导抚循,县民独免流散。

及去,人立石著其功。

后为贵乡令,有母子相讼者,景骏曰:“令少不天,常自痛。

尔幸有亲,而忘孝邪?教之不孚,令之罪也。”

因呜咽流涕,付授《孝经》,使习大义。

于是母子感悟,请自新,遂为孝子。

当时治有名者:景骏与清漳令冯元淑、临洺令杨茂谦三人。

景骏后数年为赵州长史,道出肥乡,民喜,争奉酒食迎犒,有小儿亦在中。

景骏曰:“方儿曹未生,而吾去邑,非有旧恩,何故来?”

对曰:“耆老为我言,学庐、馆舍、桥鄣皆公所治,意公为古人,今幸亲见,所以来。”

景骏为留终日。

后迁房州刺史。

州穷险,有蛮夷风,无学校,好祀一婬一鬼,景骏为诸生贡举,通隘道,作传舍,罢祠房无名者。

景骏之治民,求所以便之,类如此。

转奉天令,未行,卒。

茂谦擢制举,授左拾遗内供奉,为吏介而勤,历秘书郎。

始窦怀贞雅重其材,及执政,荐为大理正、左台御史中丞。

开元初,出为魏州刺史、河北道按察使。

与司马张怀玉同乡,长相善,洎晚有隙,掉讦短长,左迁桂州都督。

徙广州。

卒。

景骏子述,自有传。

李惠登,营州柳城人,为平卢军裨将。

安禄山乱,从董秦泛海,略定沧、棣等州。

轻兵远斗,贼不支,战辄北。

史思明反,惠登陷贼,以计挺身走山南,依来瑱,表试金吾卫将军。

李希烈反,属以兵二千,使屯隋州,惠登挈州以归,即拜刺史。

州数被乱,野如艺,人无处业。

惠登虽朴素无学术,而视人所谓利者行之,所谓害者去之,率心所安,暗与古合。

政清静,居二十年,田亩辟,户口日增,人歌舞之。

于是节度使于頔状其绩,诏加御史大夫,升隋为上州。

俄检校国子祭酒,卒,赠洪州都督。

罗珦,越州会稽人。

宝应初,诣阙上书,授太常寺太祝。

曹王皋领江西、荆襄节度使,常署幕府,迁累副使。

皋卒,军乱,劫府军,珦取首恶十余人斩以徇,环棘廷中,俾投所劫库物,一日皆满,乃贳余一党一。

召为奉天令。

中官出入系道,吏缘以犯禁,珦搒笞之,虽死不置,自是屏息。

擢庐州刺史。

民间病者,舍医药,祷一婬一祀,珦下令止之。

修学宫,政教简易,有芝草、白雀。

淮南节度使杜佑上治状,赐金紫服。

再迁京兆尹,请减平籴半,以常赋充之,人赖其利。

以老病求解,徙太子宾客,累封襄一陽一县男。

卒,谥曰夷。

子让,字景宣,以文学蚤有誉。

举进士、宏辞、贤良方正,皆高第,为咸一陽一尉。

父丧,几毁灭。

服除,布衣粝饭,不应辟署十余年。

淮南节度使李鄘即所居敦请置幕府,除监察御史,位给事中,累迁福建观察使,兼御史中丞。

有仁惠名。

或以婢遗让者,问所从,答曰:“女兄九人皆为官所卖,留者独老母耳。”

让惨然,为燹券,召母归之。

入为散骑常侍,拜江西观察使。

卒,年七十一,赠礼部尚书。

韦丹,字文明,京兆万年人,周大司空孝宽六世孙。

高祖琨,以洗马事太子承乾,谏不听。

太宗才之,擢给事中。

高宗在东宫,为中舍人,封武一陽一县侯。

孝敬为太子,琨以右中护为詹事。

卒,赠秦州都督,谥曰贞。

丹蚤孤,从外祖颜真卿学,擢明经,调安远令,以让庶兄,入紫阁山事从父能。

复举《五经》高第,历咸一陽一尉,张献甫表佐邠宁幕府。

顺宗为太子,以殿中侍御史召为舍人。

新罗国君死,诏拜司封郎中往吊。

故事,使外国,赐州县十官,卖以取赀,号“私觌官”。

丹曰:“使外国,不足于资,宜上请,安有贸官受钱?”

即具疏所宜费,帝命有司与之,因著令。

未行,而新罗立君死,还为容州刺史。

教民耕织,止惰游,兴学校,民贫自鬻者,赎归之,禁吏不得掠为隶。

始城州,周十三里,屯田二十四所,教种茶、麦,仁化大行。

迁河南少尹,未至,徙义成军司马。

以谏议大夫召,有直名。

刘辟反,议者欲释不诛,丹上疏,以为“孝文世,法废人慢,当济以威,今不诛辟,则可使者唯两京耳”。

宪宗褒美。

会辟围梓州,乃授丹剑南东川节度使,代李康。

至汉中,上言康守方尽力,不可易。

召还议蜀事。

辟去梓,因以让高崇文,乃拜晋慈隰州观察使,封咸一陽一郡公。

阅岁,自陈所治三州,非要害地,不足张职,为国家费,不如属之河东,帝从之。

徙为江南西道观察使。

丹计口受俸,委余于官,罢八州冗食者,收其财。

始,民不知为瓦屋,草茨竹椽,久燥则戛而焚。

丹召工教为陶,聚材于场,度其费为估,不取赢利。

人能为屋者,受材瓦于官,免半赋,徐取其偿;逃未复者,官为为之;贫不能者,畀以财;身往劝督。

置南北市,为营以舍军,岁中旱,募人就功,厚与直,给其食。

为衢南北夹两营,东西七里。

以废仓为新厩,马息不死。

筑堤捍江,长十二里,窦以疏涨。

凡为陂塘五百九十八所,灌田万二千顷。

有吏主仓十年,丹覆其粮,亡三千斛,丹曰:“吏岂自费邪?”

籍其家,尽得文记,乃权吏所夺,召诸吏曰:“若恃权取于仓,罪也。

与若期,一月还之。”

皆顿首谢,及期无敢违。

有卒违令当死,释不诛,去,上书告丹不法,诏丹解官待辨。

会卒,年五十八。

验卒所告,皆不实,丹治状愈明。

太和中,裴谊观察江西,上言为丹立祠堂,刻石纪功,不报。

宣宗读《元和实录》,见丹政事卓然,它日与宰相语:“元和时治民孰第一?”

周墀对:“臣尝守江西,韦丹有大功,德被八州,殁四十年,老幼思之不忘。”

乃诏观察使纥干蒦上丹功状,命刻功于碑。

子宙,推廕累调河南府司录参军,李珏表河一陽一幕府。

宣宗谓宰相墀曰:“丹有子否?”

以宙对。

帝曰:“与好官。”

乃拜侍御史,三迁度支郎中。

卢钧节度太原,表宙为副。

是时,回鹘已破诸部,入塞下,剽杀吏民。

钧欲得信重吏视边,宙请往。

自定襄、雁门、五原,绝武州塞,略云中,逾句注,遍见酋豪,镌谕之;视亭障守卒,增其禀;约吏不得擅以兵侵诸戎,犯者死,于是三部六蕃诸种皆信悦。

召拜吏部郎中。

出为永州刺史。

州方灾歉,乃斥官下什用所以供刺史者,得九十余万钱,为市粮饷。

俗不知法,多触罪,宙为书制律,并种植为生之宜,户给之。

州负岭,转饷艰险,每饥,人辄莩死,宙始筑常平仓,收谷羡余以待乏。

罢冗役九百四十四员。

县旧置吏督赋,宙俾民自输,家十相保,常先期。

湘源生零陵香,岁市上供,人苦之,宙为奏罢。

民贫无牛,以力耕,宙为置社,二十家月会钱若干,探名得者先市牛,以是为准,久之,牛不乏。

立学官,取仕家子弟十五人充之。

初,俚民婚,出财会宾客,号“破酒”,昼夜集,多至数百人,贫者犹数十;力不足,则不迎,至一婬一奔者。

宙条约,使略如礼,俗遂改。

邑中少年,常以七月击鼓,群入民家,号“行盗”,皆迎为办具,谓之“起盆”,后为解素,喧呼{疒只}斗。

宙至,一切禁之。

还为大理少卿。

久之,拜江西观察使,政简易,南方以为世官。

迁岭南节度使。

南诏陷交趾,抚兵积备,以干闻。

加检校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咸通中卒。

宙弟岫,字伯起,亦有名。

宙在岭南,以从女妻小校刘谦,或谏止之,岫曰:“吾子孙或当依之。”

谦后以功为封州刺史,生二子,即隐、龚。

卢携举进士,陋甚,岫独谓携必大用。

携执政,岫自泗州刺史擢福建观察使云。

卢弘宣,字子章。

元和中,擢进士第。

郑权帅襄一陽一,辟署幕府。

李愬代权,又二人交憾。

弘宣始谒愬,愬敕左右谨卫,既与语,见其冲远,不觉洗然。

裴度留守东都,表为判官,迁累给事中。

驸马都尉韦处仁拜虢州刺史,弘宣谓非所任,还诏不下。

开成中,山南、江西大水,诏弘宣与吏部郎中崔瑨分道赈恤,使有指。

还,迁京兆尹、刑部侍郎。

拜剑南东川节度使。

时岁饥,盗赘结,酋豪自王,伪署官吏,发敖廥招亡命,联蓬、泸、嘉、荣诸州,訹蛮落摇乱,根株磐炽。

弘宣下檄胁谕,贼一党一稍降,其黠强者署军中,孱无能还之农。

魁长逃入峡中,吏捕诛之。

徙义武节度使。

弘宣一性一宽厚,政目简省,人便安之,然犯者不甚贷。

河朔故法,偶语军中则死,弘宣使除之。

初,诏赐其军粟三十万斛,贮飞狐,弘宣计輓费不能满直,敕吏守之。

明年春,大旱,教民随力往取,时幽、魏饥甚,独易、定自如。

至秋,悉收所贷,军食以饶。

历工部尚书、秘书监,以太子少傅致仕。

卒,年七十七,赠尚书右仆射。

弘宣患士庶人家祭无定仪,乃合十二家法,损益其当,次以为书。

子告,字子有,及进士第,终给事中。

薛元赏,亡里系所来。

太和初,自司农少卿,出为汉州刺史。

时李德裕为剑南西川节度使,会维州降,德裕受之以闻,牛僧孺沮其议,执还之。

元赏上书极言可因抚之,溃虏膺腹,不可失。

不省。

段文昌代德裕,状元赏治当最。

迁累司农卿、京兆尹。

出为武宁节度使,罢泗口猥税,人以为便。

俄徙邠宁。

会昌中,德裕当国,复拜京兆尹。

都市多侠少年,以黛墨镵肤,夸诡力,剽夺坊闾。

元赏到府三日,收恶少,杖死三十余辈,陈诸市,余一党一惧,争以火灭其文。

元赏长吏事,能推言时弊,件白之。

禁屯怙势扰府县,元赏数与争,不少纵,由是军暴折戢,百姓赖安。

就加检校吏部尚书。

阅岁,进工部尚书,领诸道盐铁转运使。

德裕用元赏弟元龟为京兆少尹,知府事。

宣宗立,罢德裕,而元龟坐贬崖州司户参军,元赏下除袁王傅。

久之,复拜昭义节度使,卒。

何易于,不详何所人及所以进。

为益昌令。

县距州四十里,刺史崔朴常乘春与宾属泛舟出益昌旁,索民挽繂,易于身引舟,朴惊问状,易于曰:“方春,百姓耕且蚕,惟令不事,可任其劳。”

朴愧,与宾客疾驱去。

盐铁官榷取茶利,诏下,所在毋敢隐。

易于视诏书曰:“益昌人不征茶且不可活,矧厚赋毒之乎?”

命吏阁诏,吏曰:“天子诏何敢拒?吏坐死,公得免窜邪?”

对曰:“吾敢一爱一一身,移暴于民乎?亦不使罪尔曹。”

即自一焚之。

观察使素贤之,不劾也。

民有死丧不能具葬者,以俸敕吏为办。

召高年坐,以问政得失。

凡斗民在廷,易于丁宁指晓枉直,杖楚遣之,不以付吏,狱三年无囚。

督赋役不忍迫下户,或以俸代输。

馈傍往来,传符外一无所进,故无异称。

以中上考,迁罗江令。

刺史裴休尝至其邑,导侍不过三人,廉约盖资一性一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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