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巢父,字弱翁,孔子三十七世孙《新唐书》列传第八十八 孔穆崔柳杨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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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书 - 列传第八十八 孔穆崔柳杨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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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八十八 孔穆崔柳杨马

孔巢父,字弱翁,孔子三十七世孙。

少力学,隐徂来山。

永王璘称兵江淮,辟署幕府,不应,铲迹民伍。

璘败,知名。

广德中,李季卿宣抚江淮,荐为左卫兵曹参军。

三迁库部员外郎。

出为泾原行军司马。

累拜湖南观察使,未行,会普王为荆襄副元帅,署行军司马。

俄而德宗狩奉天,行在擢给事中,为河中、陕、华招讨使,累上破贼方略,帝嘉纳。

未几,兼御史大夫,为魏博宣慰使。

巢父辩而才,及见田悦,与言君臣大义,利害逆顺,开晓其众。

是时,悦久不臣,下皆厌乱,杂然喜曰:“不图今日还为王人!”酒中,悦起,自陈骑射工,曰:“陛下见用,何敌不摧!”巢父曰:“若尔,不蚤自归,乃一剧贼耳。”

悦曰:“能为剧贼,岂不能为功臣乎?”

巢父曰:“国方多虞,待子而息。”

悦谢焉。

数日,田绪杀悦,与大将邢曹俊等听命,巢父即以绪权知军务,纾其难。

李怀光据河中,帝复令巢父宣慰,罢其兵,以太子太保授之。

怀光素服待命,巢父不止。

众忿曰:“太尉无官矣!”方宣诏,乃噪而合,害巢父,并杀中人啖守盈。

初,巢父至,怀光以其使魏博而田悦死,疑其谋出巢父,故军乱不肯救。

帝闻震悼,赠尚书左仆射,谥曰忠。

诏具礼收葬,赐其家粟帛,存恤之。

从子戣、戡、戢。

戣,字君严,擢进士第。

郑滑卢群辟为判官,群卒,摄扌怱留务。

监军杨志谦雅自肆,众皆恐。

戣邀志谦至府,与对榻卧起,示不疑,志谦严惮不敢动。

入为侍御史,累擢谏议大夫。

条上四事:一、多冗官,二、吏不奉法,三、百姓田不尽垦,四、山泽榷酤为州县弊。

宪宗异其言。

中人刘希光受赇二十万缗,抵死,吐突承璀坐厚善,逐为淮南监军。

太子舍人李涉知帝意,投匦上言承璀有功不可弃。

戣得副章,不肯受,面质让之。

涉更因左右以闻,戣劾奏涉结近幸,营罔上听。

有诏斥涉峡州司马,宦一宠一侧目,人为危之,戣自以适所志,轩轩甚得。

俄兼太子侍读,改给事中。

江西观察使李少和坐赃,狱寝不下;博陵崔易简杀从父兄,鞫状具。

京兆尹左右之,翻其情。

戣慷慨论正,贬少和,杀易简,夺尹三月俸。

再迁尚书左丞。

信州刺史李位好黄老道,数祠祷,部将韦岳告位集方士图不轨,监军高重谦上急变,捕位劾禁中。

戣奏:“刺史有罪,不容系仗内,请付有司。”

诏还御史台。

戣与三司杂治,无反状。

岳坐诬罔诛,贬位建州司马。

中人愈怒,故出为华州刺史。

明州岁贡淡菜蚶蛤之属,戣以为自海抵京师,道路役凡四十三万人,奏罢之。

历大理卿、国子祭酒。

会岭南节度使崔咏死,帝谓裴度曰:“尝论罢蚶菜者,谁欤?今安在?是可往,为朕求之。”

度以戣对,即拜岭南节度使。

既至,免属州逋负十八万缗、米八万斛、黄金税岁八百两。

先是,属刺史俸率三万,又不时给,皆取部中自衣食。

戣乃倍其俸,约不得为贪暴,稍以法绳之。

南方鬻口为货,掠人为奴婢,戣峻为之禁。

亲吏得婴儿于道,收育之,戣论以死,由是闾里相约不敢犯。

士之斥南不能北归与有罪之后百余族,才可用,用之,禀无告者,女子为嫁遣之。

蕃舶泊步有下碇税,始至有阅货宴,所饷犀琲,下及仆隶,戣禁绝,无所求索。

旧制,海商死者,官籍其赀,满三月无妻子诣府,则没入。

戣以海道岁一往复,苟有验者不为限,悉推与。

自贞元中,黄洞诸蛮叛,久不平。

容、桂二管利虏掠,幸有功,乃请合兵讨之。

戣固言不可,帝不听,大发江、湖兵,会二管入讨。

士被瘴毒死者不胜计,安南乘之,杀都护李象古,而桂管裴行立、容管一陽一旻皆无功,忧死;独戣不邀一旦功,交、广晏然大治。

穆宗立,以吏部侍郎召,改右散骑常侍,还为左丞,以老自乞。

雅善韩愈,谓曰:“公尚壮,上三留,何去之果?”

戣曰:“吾岂要君者?吾年,一宜去;吾为左丞,不能进退郎官,二宜去。”

愈曰:“公无留资,何恃而归?”

曰:“吾负二宜去,尚奚顾子言?”

愈嗟叹,即上疏言:“臣与戣同在南省,数与戣相见,其为人守节清苦,论议正平。

年七十,筋力耳目未衰,忧国忘家,用意至到。

如戣辈,在朝不过三数人,陛下不宜苟顺其求,不留自助也。

《礼》:大夫七十致仕,若不得谢,则赐之几杖安车,不必七十尽许致仕。

今戣据礼求退,陛下若不听许,亦无伤义,而有贪贤之美。”

不报。

以礼部尚书致仕,岁致羊酒如汉征士礼。

卒,年七十三。

赠兵部尚书,谥曰贞。

子遵孺,温裕,仕为天平节度使。

遵孺子纬。

纬,字化文,少孤,依诸父。

多与有名者游,才誉蚤成。

擢进士第,东川崔慎由表置幕府。

从崔铉淮南,复从慎由守河中,再迁观察判官。

宰相杨收荐以长安尉直弘文馆。

迁监察御史,进礼部员外郎、兼集贤直学士。

母丧解。

还为右司员外郎。

赵隐言其才,拜翰林学士,俄知制诰。

频迁户部侍郎,擢御史中丞。

纬方雅,疾恶若仇,中外闻风,未绳辄肃。

三迁吏部侍郎。

权要私谒至盈几,一不省,当路不悦,改太常卿。

从僖宗西到蜀,以刑部尚书判户部。

萧遘雅不喜,坐调度不给,改太子少保。

及帝避硃玫,次陈仓,惟黄门卫士数百扈乘舆。

诏拜纬御史大夫,令趣百官至行在。

时群臣露次盩厔,为盗剽胁,衣囊略尽。

纬谒宰相,欲有所论,遘与裴澈怨田令孜,不欲行,辞不见。

纬召御史曰:“吾等身被恩,谊不辞难,今诏群臣皆不至,夫与人布衣游,犹缓急相恤,况于君乎?”

且泣下。

御史亦辞方寇夺,丐衣食,请办一日费而行。

纬曰:“吾妻疾,旦暮尽,丈夫岂以家事后国事乎?公善自谋,吾行决矣。”

往见李昌符曰:“诏书再至,而群臣顾未行。

仆,大夫也,不敢后。

愿假兵护送天子所。”

昌符具资装送之。

既及行在,纬策玫必反,建言关邑厄狭,不足驻六师,请幸梁州。

即日去陈仓而玫兵至,微纬言几不脱。

进拜兵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玫平,从帝还,领诸道盐铁转运使,累迁尚书左仆射,赐号“持危启运保乂功臣”。

铁券恕十死,又赐天兴良田、善和里第各一区,兼京畿营田使。

昭宗即位,进司空。

以太学焚残,乃兼国子祭酒,完治之。

加司徒,封鲁国公。

帝将郊见,中尉枢密使索宰相朝服,有司白中人无衣冠助祭事,中尉怒,责礼官必得。

纬言:“中人不朝服,国典也。

陛下欲假借之,则请以所兼官为之服。”

谏官固执,帝召谓曰:“方举大礼,为我容之。”

进兼太保。

时天武都头李顺节,疏暴人也,以浙西节度使兼平章事。

台史白:“已谢,当班见百官。”

纬判止之。

明日,顺节盛服至,则无班,怏怏去。

他日见纬,以为言,纬曰:“固疑公见望也。

且百辟卿士,天子廷臣,班见宰相,以宰相为之长。

公提天武健儿,据堂受礼,安乎?必欲用之,去都头乃可。”

顺节惭缩不敢言。

张濬将伐太原,帝不决,以问纬,纬助濬请。

既濬败,坐傅会,出为荆南节度使,俄贬均州刺史。

二人皆密结硃全忠,全忠为请,诏听所便,乃屏居华一陰一。

李茂贞入杀韦昭度,帝恶大臣朋比,与籓臣交,更召纬入朝,再擢吏部尚书,以司空、门下侍郎复辅政。

使者敦劝,力疾到京师,见帝呜咽流涕,自陈衰疾不任事,乞归田里。

帝动容,诏使者送纬至堂视事。

会天子出次石门,从至莎城,以病还都。

家人召医视,纬曰:“天下方乱,何久求生?”

不肯服药,卒,赠太尉。

戡,字胜始,进士及第,补修武尉,以大理评事佐昭义李长荣节度府。

长荣死,卢从史自别将代之,留署掌书记。

从史稍得志,益骄,与王承宗、田绪一陰一相结,欲久连兵以固其位。

戡始一陰一争不从,则于会肆言以折之,从史始若受其言,后偃蹇不轨,戡遂以疾归洛一陽一。

未几,李吉甫镇扬州,表置幕府,戡未应。

从史曰:“是欲舍我而从人邪?”

即诬以事,奏三上,诏以卫尉丞分司东都。

自贞元后,帅镇劾奏僚佐,不验辄斥。

至是,给事中吕元膺执不可。

宪宗遣使谕曰:“朕非不知戡,行用之矣。”

未几,卒,年五十七。

从史败,追赠司勋员外郎。

戢,字方举。

初,父死难,诏与一子官,补修武尉,不受,以让其兄戡。

擢明经,书判高等,为校书郎、一陽一翟尉,累迁殿中侍御史,分司东都。

昭义判官徐玫,故尝助卢从史为跋扈者,从史败,孟元一陽一代,欲复用之。

戢移书昭义前系玫,乃上列其状。

帝怒,流玫播州。

转侍御史、库部员外郎。

始,硃泚以彭偃为中书舍人,偃子充符得不死,辟鄜坊府。

或荐其能,召还京师。

戢谓京兆尹裴武曰:“泚所下诏令皆偃为之,悖逆子不鸟窜兽伏,乃干誉求进乎?子盍效季孙行父逐莒仆以勉事君者?”

武即逐出充符。

拜京兆少尹,再迁为湖南观察使,召授右散骑常侍、京兆尹。

岁旱,文宗忧甚,戢躬祠曲江池,一夕大澍,帝悦,诏兼御史大夫。

卒,赠工部尚书。

子温业,字逊志,擢进士第。

大中时,为吏部侍郎。

求外迁,宰相白敏中顾同列曰:“吾等可少警,孔吏部不乐居朝矣。”

后为太子宾客。

穆宁,怀州河内人。

父元休,有名开元间,献书天子,擢偃师丞,世以儒闻。

宁刚正,气节自任。

以明经调盐山尉。

安禄山反,署刘道玄为景城守,宁募兵斩之,檄州县并力捍贼。

史思明略境,郡守召宁摄东光令御之。

贼遣使诱宁,宁斩以徇,郡守恐怒贼令致死,即夺其兵,罢所摄。

始,宁过平原,见颜真卿,尝商贼必反。

及是,闻真卿拒禄山,即遗真卿书曰:“夫子为卫君乎?”

真卿喜,署宁河北采访支使。

宁以息属其母弟曰:“苟不乏嗣,足矣!”即驰谒真卿曰:“先人有嗣矣,我可从公死。”

既而贼攻平原,宁劝固守,真卿不从,夜亡过河,见肃宗行在。

帝问状,真卿对:“不用穆宁言,故至此。”

帝异之,驰驿召宁,将以谏议大夫任之。

会真卿以直忤旨,宁亦罢。

上元初,为殿中侍御史,佐盐铁转运,住埇桥。

李光弼屯徐州,饷不至,檄取资粮,宁不与。

光弼怒,召宁欲杀之。

或劝宁去,宁曰:“避之失守,乱自我始,何所逃罪乎?”

即往见光弼。

光弼曰:“吾师众数万,为天子讨贼,食乏则人散,君闭廪不救,欲溃吾兵耶?”

答曰:“命宁主粮者,敕也,公可以檄取乎?今公求粮,而宁专馈;宁有求兵,而公亦专与乎?”

光弼执其手谢曰:“吾固知不可,聊与君议耳。”

时重其能守官。

累迁鄂岳沔都一团一练及租庸盐铁转运使。

当是时,河漕不通,自汉、沔径商山以入京师。

淮西节度使李忠臣不奉法,设戍逻以征商贾,又纵兵剽行人,道路几绝。

与宁夹淮为治,惮宁威,掠劫为衰,漕贾得通。

坐杖死沔州别驾,贬平集尉。

大历初,起为监察御史,三迁检校秘书少监,兼和州刺史,治有状。

后刺史疾之,以天宝旧版校见户,妄劾宁多逋亡,贬泉州司户参军事。

子质诉其枉,三年始得通。

诏御史覆视,实增户数倍。

召入拜太子右谕德。

宁一性一不能事权右,毅然寡合,执政者恶之,虽直其诬,犹置散位。

宁默不乐,唶曰:“时不我容,我不时徇,又可以进乎!”遂移疾,满百日屡矣,亲友强之,辄复一朝。

德宗在奉天,奔诣行在,擢秘书少监,改太子右庶子。

帝还京师,乃曰:“可以行吾志矣!”即罢归东都。

以秘书监致仕,卒。

宁居家严,事寡姊恭甚。

尝撰家令训诸子,人一通。

又戒曰:“君子之事亲,养志为大,吾志直道而已。

苟枉而道,三牲五鼎非吾养也。”

疾病不尝药,时称知命。

四子:赞、质、员、赏。

宁之老,赞为御史中丞,质右补阙,员侍御史,赏监察御史,皆以守道行谊显。

先是,韩休家训子侄至严。

贞元间,言家法者,尚韩、穆二门云。

赞,字相明,擢累侍御史,分司东都。

陕虢观察使卢岳妻分赀不及妾子,妾诉之。

中丞卢佋欲重妾罪,赞不听。

佋与宰相窦参共诬赞受金,捕送狱。

弟赏上冤状,诏三司覆治,无之,犹出为郴州刺史。

参败,召为刑部郎中,对延英,擢御史中丞。

裴延龄判度支,属吏受赇,具狱,欲曲贷吏,赞执不可。

延龄白赞深文,贬饶州别驾。

久之,拜州刺史。

宪宗立,进宣歙观察使,卒于官。

赠工部尚书。

质,一性一强直,举贤良方正,条对详切,频擢至给事中,政事得失,未尝不尽言。

元和时,盐铁、转运诸院擅系囚,笞掠严楚,人多死。

质奏请与州县吏参决,自是不冤。

后论吐突承璀不宜为将,宪宗不悦,改太子左庶子。

坐与杨凭善,出为开州刺史,卒。

员,字与直,工为文章。

杜亚留守东都,置佐其府,蚤卒。

兄弟皆和粹,世以珍味目之:赞少俗,然有格,为“酪”;质美而多入,为“酥”;员为“醍醐”;赏为“一乳一腐”云。

崔邠,字处仁,贝州武城人。

父倕,三世一爨,当时言治家者推其法。

至德初,献赋行在,肃宗异其文,位吏部侍郎。

邠第进士,复擢贤良方正,授渭南尉,迁补阙。

上疏论裴延龄一奸一,以鲠亮知名。

由中书舍人再迁吏部侍郎。

一性一温裕深密,行己又简俭,宪宗器之,裴垍亦荐邠材可宰相。

会病,遂不拜。

久乃为太常卿,知吏部尚书铨。

故事,太常始视事,大阅四部乐,都人纵观。

邠自第去帽,亲导母舆,公卿见者皆避道,都人荣之。

以母忧解,卒于丧,年六十。

赠吏部尚书,谥曰文简。

弟酆、郾、郇、鄯、郸。

郾,字广略,姿仪伟秀,人望而慕之,然不可狎也。

中进士第,补集贤校书郎。

累迁吏部员外郎,下不敢欺,每拟吏,亲挟格,褒黜必当,寒远无留才。

三迁谏议大夫。

穆宗立,荒于游畋,内酣荡,昕曙不能朝。

郾进曰:“十一圣之功德,四海之大,万国之众,其治其乱,系于陛下。

自山以东百城,地千里,昨日得之,今日失之。

西望戎垒,距宗庙十舍,百姓憔悴,畜积无有。

愿陛下亲政事以幸天下。”

帝动容慰谢,迁给事中。

敬宗嗣位,拜翰林侍讲学士,旋进中书舍人,谢曰:“陛下使臣侍讲,历半岁不一问经义。

臣无功,不足副厚恩。”

帝惭曰:“朕少间当请益。”

高釴适在旁,因言:“陛下乐善而无所咨询,天下之人不知有响儒意。”

帝重咎谢,咸赐锦、币。

郾与高重类《六经》要言为十篇,上之,以便观省。

迁礼部侍郎,出为虢州观察使。

先是,上供财乏,则夺吏奉助输,岁率八十万。

郾曰:“吏不能赡私,安暇恤民?吾不能独治,安得自封?”

即以府常费代之。

又诏赋粟输太仓者,岁数万石,民困于输,则又辇而致之河。

郾乃旁流为大敖受粟,窦而注诸艚。

民悦,忘输之劳。

改鄂、岳等州观察使。

自蔡人叛,鄂、岳常苦兵,江湖盗贼显行。

郾修治铠仗,造蒙冲,驶追穷蹑,上下千里,岁中悉捕平。

又观察浙西,迁检校礼部尚书,卒于官。

赠吏部尚书,谥曰德。

郾不藏赀,有辄周给亲旧,为治其昏丧。

居家怡然,不训子弟,子弟自化。

室处庳漏,无步庑,至霖淖,则客盖而屐以就外位。

治虢以宽,经月不笞一人。

及涖鄂,则严法峻诛,一不贷。

或问其故,曰:“陕土瘠而民劳,吾抚之不暇,犹恐其扰;鄂土沃民剽,杂以夷俗,非用威莫能治。

政所以贵知变者也。”

闻者服焉。

五子:瑶、瑰、瑾、珮、璆。

瑶任礼部侍郎、浙西鄂岳观察使。

瑾礼部侍郎、湖南观察使。

瑰、珮俱达官。

鄯,擢进士,累迁至左金吾卫大将军,暴卒,以韩约代之。

不阅旬,李训乱,约死于难。

世谓鄯之亡,崔氏积善报也。

赠礼部尚书。

郸及进士第,补渭南尉。

累除刑部郎中,出副杜元颖西川节度府。

召入为工部侍郎、集贤殿学士。

再迁吏部侍郎,由宣歙观察使入为太常卿。

文宗末,擢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改中书侍郎,罢为剑南西川节度使。

宣宗初,以检校尚书右仆射同平章事,节度淮南,卒于军。

崔氏四世缌麻同爨,兄弟六人至三品,邠、郾、郸凡为礼部五,吏部再,唐兴无有也。

居光德里,构便斋,宣宗闻而叹曰:“郸一门孝友,可为士族法。”

因题曰“德星堂”。

后京兆民即其里为“德星社”云。

柳公绰,字宽,京兆华原人。

始生三日,伯父子华曰:“兴吾门者,此儿也。”

因小字起之。

幼孝友,一性一质严重,起居皆有礼法。

属文典正,不读非圣书。

举贤良方正直言极谏,补校书郎。

间一年,再登其科,授渭南尉。

岁歉馑,其家虽给,而每饭不过一器,岁丰乃复。

或问之,答曰:“四方病饥,独能饱乎?”

累迁开州刺史,地接夷落,寇常一逼一其城,吏曰:“兵力不能制,愿以右职署渠帅。”

公绰曰:“若同恶邪?何可挠法!”立诛之,寇亦引去。

迁侍御史、吏部员外郎。

时武元衡节度剑南,与裴度俱为判官,尤相引重。

召为吏部郎中。

宪宗喜武功,且数出游畋,公绰奏《太医箴》以讽曰:“天布寒暑,不私于人。

品类既一,高卑以均。

人谨好一爱一,能保其身。

清静无瑕,辉光以新。

寒暑满天地,浃肌肤于外;好一爱一在耳目,诱心知于内。

端洁为堤,奔射犹败。

气行无间,隙不在大。

谓天高矣,氛蒙晦之;谓地厚矣,横流溃之。

饮食资身,过则生患;衣服称德,侈则生慢。

唯过与侈,心必随之。

气与心流,疾乃伺之。

畋游恣乐,流情荡志。

驰骋劳形,叱吒伤气。

不养其外,前脩所忌。

人乘气生,嗜欲以萌。

气离有患,气完则成。

巧必丧真,智实诱情。

医之上者,理于未然。

患居虑后,防处事先。

心静乐行,体和道全。

克施万物,以享亿年。

圣人在上,各有攸处。

臣司太医,敢告诸御。”

天子高其才,遣使谓曰:“卿言‘气行无间,隙不在大’,一爱一朕深者,当置之坐隅。”

逾月,拜御史中丞。

公绰本与裴垍善,李吉甫复当国,出为湖南观察使。

以地卑湿,不可迎养,求分司东都,不听。

后徙鄂岳观察使。

时方讨吴元济,诏发鄂岳卒五千,隶安州刺史李听。

公绰曰:“朝廷谓吾儒生不知兵邪!”即请自行,许之。

引兵度江,抵安州,听以军礼迎谒。

公绰谓曰:“公所以属鞬负一弩一,岂非兵事邪?若褫戎容,则两郡守耳,何所统壹哉?以公世将晓兵,吾且欲署职,以兵法从事。”

听曰:“唯命。”

即以都知兵马使、中军先锋、行营都虞候三牒授之,选兵六千属焉,戒诸校曰:“行营事一决都将。”

听被用畏威,遂尽力,当时服其知权。

军出,公绰数省问其家,疾病生死厚给之,妇人敖荡者,沉之江。

军中感服曰:“中丞为我知家事,敢不死战!”故鄂军每战辄克。

元和十一年,为李道古代还,除给事中。

李师道平,遣宣谕郓州,复命,拜京兆尹。

方赴府,有神策校乘马不避者,即时搒死。

帝怒其专杀,公绰曰:“此非独试臣,乃轻陛下法。”

帝曰:“既死,不以闻,可乎?”

公绰曰:“臣不当奏。

在市死,职金吾;在坊死,职左右巡使。”

帝乃解。

以母丧去官。

服除,为刑部侍郎,领盐铁转运使,转兵部,兼御史大夫。

长庆元年,复为京兆尹。

时幽、镇用兵,补置诸将,使驿系道。

公绰奏曰:“比馆递匮乏,驿置多阙。

敕使衣绯紫者,所乘至三四十骑;黄绿者,不下十数。

吏不得视券,随口辄供。

驿马尽,乃掠夺民马。

怨嗟惊扰,行李殆绝。

请著定限,以息其弊。”

有诏中书条检定数,由是吏得纾罪。

宦官共恶疾之。

改吏部侍郎,迁御史大夫。

韩弘病,自河中还,诏百官问疾,弘遣子辞不能见,公绰谓曰:“上使百司省候,是谓异礼,宜力疾以见公卿,安可卧令子姓传言耶?”

弘惧,挟扶以出。

改礼部尚书,以祖讳换左丞。

俄检校户部尚书、山南东道节度使。

行部至邓,县吏有纳贿、舞文二人同系狱,县令以公绰素持法,谓必杀贪者,公绰判曰:“赃吏犯法,法在;一奸一吏坏法,法亡。”

诛舞文者。

其厩马害圉人,公绰杀之。

或言良马可一爱一,曰:“安有良马而害人乎?”

宝历元年,就迁检校左仆射。

牛僧孺罢政事,为武昌节度使,公绰具军容伏谒,左右谏止之,答曰:“奇章始去台宰,方镇重宰相,所以尊朝廷也。”

有道士献丹药,问所从来,曰:“自蓟门。”

时硃克融方叛,遽曰:“惜哉,药自贼境来,虽验何益!”即弃药而逐道士。

入为刑部尚书,俄拜邠宁节度使。

先是神策诸镇列屯部中,不听本道节制,故虏得窥间。

公绰论所宜,因诏屯营缓急悉受节度。

复为刑部尚书。

京兆狱有姑鞭妇至死者,府欲杀之。

公绰曰:“尊殴卑,非斗也;且子在,以妻而戮其母,不顺。”

遂减论。

太和四年,为河东节度。

遭岁恶,撙节用度,辍宴饮,衣食与士卒钧。

北虏遣梅禄将军李畅以马万匹来市,所过皆厚劳,饬兵以防袭夺。

至太原,公绰独使牙将单骑劳问,待以至意,辟牙门,令译官引谒,宴不加常。

畅德之,出涕,徐驱道中,不妄驰猎。

陉北有沙陀部,勇武喜斗,为九姓、六州所畏。

公绰召其酋硃邪执宜,治废栅十一,募兵三千留屯塞上,其妻、母来太原者,令夫人饮食问遗之。

沙陀感恩,故悉力保鄣。

以病乞代,授兵部尚书,不任朝请。

忽顾左右召故吏韦长,众谓属诿以家事。

及长至,乃曰:“为我白宰相,徐州专杀李听亲吏,非用高瑀不能安。”

因瞑目不复语,后二日卒,年六十八。

赠太子太保,谥曰元。

公绰居丧毁慕,三年不澡沐。

事后母薛谨甚,虽姻属不知非薛所生。

外兄薛宫早卒,为育其女嫁之。

尝曰:“吾莅官未尝以私喜怒加于人,子孙其昌乎!”与钱徽、蒋乂、杜元颖、薛存诚善,取士如许康佐、郑朗、卢简辞、崔玙、夏侯孜、李拭、韦长,皆知名显贵云。

子仲郢,字谕蒙。

母韩,即皋女也,善训子,故仲郢幼嗜学,尝和熊胆丸,使夜咀咽以助勤。

长工文,著《尚书二十四司箴》,为韩愈咨赏。

元和末,及进士第,为校书郎。

牛僧孺辟武昌幕府,有父风矩,僧孺叹曰:“非积习名教,安及此邪?”

入为监察御史,迁侍御史。

有禁卒诬里人斫父墓柏,射杀之,吏以专杀论,而中尉护免其死,右补阙蒋系争,不省。

仲郢监罚,执曰:“贼不死,是乱典刑。”

有诏御史萧杰监之,杰复争。

遂独诏京兆杖之,不监。

朝廷嘉其守。

会昌初,累转吏部郎中。

时诏减官冗长者,仲郢条简浃日,损千二百五十员,议者厌伏。

迁左谏议大夫。

武宗延方士,筑望仙台,累谏谆切,帝遣中人愧谕。

御史崔元藻以覆按吴湘狱得罪,仲郢切谏,宰相李德裕不为嫌,奏拜京兆尹。

置权量于东西市,使贸易用之,禁私制者。

北司吏入粟违约,仲郢杀而一尸一之,自是人无敢犯,政号严明。

会废浮屠法,尽坏铜象为钱。

仲郢为铸钱使,吏请以字识钱者,不答。

既,淮南铸会昌字,久之,僧反取为钟钹云。

中书舍人纥干柷诉甥刘诩殴其母,诩为禁军校,仲郢不待奏,即捕取之,死杖下,宦官以为言,改右散骑常侍,知吏部铨。

德裕颇抑进士科,仲郢无所徇。

是时,以进士选,无受恶官者。

又当调者,持阙簿令自阅,即拟唱,吏无能为一奸一。

宣宗初,德裕罢政事,坐所厚善,出为郑州刺史。

周墀镇滑,而郑为属郡,高其绩;及入相,荐授河南尹,召拜户部侍郎。

墀罢,它宰相恶仲郢,左迁秘书监。

数月,复出河南尹,以宽惠为政。

或言不类京兆时,答曰:“辇毂之下,先弹压;郡邑之治,本惠养。

乌可类乎?”

擢剑南东川节度使。

大吏边章简挟势肆贪,前帅不能制,仲郢因事杀之,官下肃然。

居五年,召为吏部侍郎,俄改兵部,领盐铁转运使。

有刘习者,以药术进,诏署盐官。

仲郢以为医有本色官,若委钱谷,名分不正。

帝悟,乃赐缣遣还。

大中十二年,辞疾,以刑部尚书罢使,转户部,封河东县男,为山南西道节度使。

南郑令权弈以罪,仲郢杖之,六日死,贬雷州刺史。

顷之,以太子宾客分司东都,起为虢州刺史,以检校尚书左仆射东都留守。

会盗发父墓,弃官归华原。

徙华州刺史,不拜。

咸通五年,为天平节度使。

初,仲郢为谏议大夫,后每迁,必乌集升平第,庭树戟架皆满,五日乃散。

及是不复集。

卒于镇。

仲郢方严,尚气义,事亲甚谨。

李德裕贬死,家无禄,不自振;及领盐铁,遂取其兄子从质为推官,知苏州院。

宰相令狐綯持不可,乃移书开谕綯,綯感悟,从之。

每私居内斋,束带正色,服用简素。

父子更九镇,五为京兆,再为河南,皆不奏瑞,不度浮屠。

急于摘贪吏,济单弱。

每旱潦,必贷匮蠲负,里无逋家。

衣冠孤女不能自归者,斥禀为婚嫁。

在朝,非庆吊不至宰相第。

其迹略相同。

家有书万卷,所藏必三本:上者贮库,其副常所阅,下者幼学焉。

仲郢尝手钞《六经》,司马迁、班固、范晔史皆一钞,魏晋及南北朝史再,又类所钞它书凡三十篇,号《柳氏自备》;旁录仙佛书甚众,皆楷小一精一真,无行字。

子璞、珪、璧、玭。

璞,字韬玉,学不营仕。

著《春秋三氏异同义》,又述《天祚长历》,断自汉武帝纪元,为编年,以大政、大祥异、侵叛战伐随著之,闰位者附见其左,常谓“杜征南《春秋后序》述纪甲历为得实,自余史家皆差”,蒋系以为然。

终著作郎。

珪,字交玄。

大中中,与璧继擢进士,皆秀整而文,杜牧、李商隐称之。

杜悰镇西川,表在幕府,久乃至。

会悰徙淮南,归其积俸,珪不纳,悰举故事为言,卒辞之。

以蓝田尉直弘文馆,迁右拾遗,而给事中萧仿、郑裔绰谓珪不能事父,封还其诏。

仲郢诉其子“冒处谏职为不可,谓不孝则诬。

请勒就养”,诏可。

始,公绰治家埒韩滉,及珪被废,士人愧怅。

终卫尉少卿。

璧,字宾玉。

马植镇汴州,辟管书记。

又从李瓚桂州,规止其不法,瓚不听,乃拂衣去。

未几,军乱。

擢右补阙,再转屯田员外郎。

僖宗幸蜀,授翰林学士,累迁右谏议大夫。

玭以明经补秘书正字,由书判拔萃,累转左补阙。

高湜再镇昭义,皆表为副,擢刑部员外郎。

湜贬高要尉,玭三疏申理。

湜后得稿嗟叹,以为其言虽自辨不加也。

出为岭南节度副使。

廨中橘熟,既食,乃纳直于官。

黄巢陷交、广,逃还,除起居郎。

巢入京师,奔行在,再迁中书舍人、御史中丞。

文德元年,以吏部侍郎脩国史,拜御史大夫。

直清有父风,昭宗欲倚以相,中官谮玭烦碎,非廊庙器,乃止。

坐事贬泸州刺史,卒。

光化初,帝自华还,诏复官爵。

玭尝述家训以戒子孙曰:

夫门地高者,一事坠先训,则异它人,虽生可以苟爵位,死不可见祖先地下。

门高则自骄,族盛则人窥嫉。

实蓺懿行,人未必信;纤瑕微累,十手争指矣。

所以修己不得不至,为学不得不坚。

夫士君子生于世,己无能而望它人用,己无善而望它人一爱一,犹农夫卤莽种之而怨天泽不润,虽欲弗馁,可乎?余幼闻先公仆射言:立己以孝悌为基,恭默为本,畏怯为务,勤俭为法。

肥家以忍顺,保交以简恭,广记如不及,求名如傥来。

莅官则絜己省事,而后可以言家法;家法备,然后可以言养人。

直不近祸,廉不沽名。

忧与祸不偕,絜与富不并。

董生有云:“吊者在门,贺者在闾。”

言忧则恐惧,恐惧则福至。

又曰:“贺者在门,吊者在闾。”

言受福则骄奢,骄奢则祸至。

故世族远长与命位丰约,不假问龟蓍星数,在处心行一事而已。

昭国里崔山南琯子孙之盛,仕族罕比。

山南曾祖母长孙夫人年高无齿,祖母唐夫人事姑孝,每旦,栉縰笄拜阶下,升堂一乳一姑,长孙不粒食者数年。

一日病,言无以报吾妇,冀子孙皆得如妇孝。

然则崔之门安得不大乎?东都仁和里裴尚书宽子孙众盛,实为名阀。

天后时,宰相魏玄同选尚书之先为婿,未成婚而魏陷罗织狱,家徙岭表。

及北还,女已逾笄。

其家议无以为衣食资,愿下发为尼。

有一尼自外至,曰:“女福厚丰,必有令匹,子孙将遍天下,宜北归。”

家人遂不敢议。

及荆门,则裴赍装以迎矣。

今势利之徒,舍信誓如返掌,则裴之蕃衍,乃天之报施也。

余旧府高公先君兄弟三人,俱居清列,非速客不二羹胾,夕食,龁{艹匐}瓠而已,皆保重名于世。

永宁王相国涯居位,窦氏女归,请曰:“玉工货钗直七十万钱。”

王曰:“七十万钱,岂于女惜?但钗直若此,乃妖物也,祸必随之。”

女不复敢言。

后钗为冯球外郎妻首饰,涯曰:“为郎吏妻,首饰有七十万钱,其可久乎!”冯为贾相国餗门人,贾有奴颇横,冯一爱一贾,召奴责之,奴泣谢。

未几,冯晨谒贾,贾未出,有二青衣赍银罂出,曰:“公恐君寒,奉地黄酒三杯。”

冯悦,尽举之。

俄病渴且咽,因暴卒。

贾为叹息出涕,卒不知其由。

明年,王、贾皆遘祸。

噫,王以珍玩为物之妖,信知言矣,而不知恩权隆赫之妖甚于物邪?冯以卑位贪货,不能正其家,忠于所事,不能保其身,不足言矣。

贾之奴害客于墙庑间而不知,欲始终富贵,其得乎?舒相国元舆与李繁有隙,为御史,鞫谯狱,穷致繁罪,后舒亦及祸。

今世人盛言宿业报应,曾不思视履考祥事欤?夫名门右族,莫不由祖考忠孝勤俭以成立之,莫不由子孙顽率奢傲以覆坠之。

成立之难如升天,覆坠之易如燎一毛一。

余家本以学识礼法称于士林,比见诸家于吉凶礼制有疑者,多取正焉。

丧乱以来,门祚衰落,基构之重,属于后生。

夫行道之人,德行文学为根株,正直刚毅为柯叶。

有根无叶,或可俟时;有叶无根,膏雨所不能活也。

至于孝慈、友悌、忠信、笃行,乃食之醢酱,可一日无哉?

其大概如此。

公权,字诚悬,公绰弟也。

年十二,工辞赋。

元和初,擢进士第。

李听镇夏州,表为掌书记。

因入奏,穆宗曰:“朕尝于佛庙见卿笔迹,思之久矣。”

即拜右拾遗、侍书学士,再迁司封员外郎。

帝问公权用笔法,对曰:“心正则笔正,笔正乃可法矣。”

时帝荒纵,故公权及之。

帝改容,悟其以笔谏也。

公绰尝寓书宰相李宗闵,言家弟本志儒学,先朝以侍书见用,颇类工祝,愿徙散秩。

乃改右司郎中、弘文馆学士。

文宗复召侍书,迁中书舍人,充翰林书诏学士。

尝夜召对子亭,烛穷而语未尽,宫人以蜡液濡纸继之。

从幸未央宫,帝驻辇,曰:“朕有一喜,边戍赐衣久不时,今中春而衣已给。”

公权为数十言称贺,帝曰:“当贺我以诗。”

宫人迫之,公权应声成,文婉切而丽。

诏令再赋,复无停思,天子甚悦,曰:“子建七步,尔乃三焉。”

常与六学士对便殿,帝称汉文帝恭俭,因举袂曰:“此三澣矣!”学士皆贺,独公权无言。

帝问之,对曰:“人主当进贤退不肖,纳谏诤,明赏罚。

服澣濯之衣,此小节耳,非有益治道者。”

异日,与周墀同对,论事不阿,墀为惴恐,公权益不夺,帝徐曰:“卿有诤臣风,可屈居谏议大夫。”

乃自舍人下迁,仍为学士知制诰。

开成三年,转工部侍郎。

召问得失,因言:“郭旼领邠宁,而议者颇有臧否。”

帝曰:“旼,尚父从子,太皇太后季父,官无玷邮,自大金吾位方镇,何所更议?”

答曰:“旼诚勋旧,然人谓献二女乃有是除,信乎?”

帝曰:“女自参承太后,岂献哉?”

公权曰:“疑嫌间不可户晓。”

因引王珪谏庐江王妃事。

是日,帝命中官自南内送女还旼家。

其忠益多类此。

迁学士承旨。

武宗立,罢为右散骑常侍。

宰相崔珙引为集贤院学士,知院事。

李德裕不悦,左授太子詹事,改宾客。

累封河东郡公,复为常侍,进至太子少师。

大中十三年,天子元会,公权稍耄忘,先群臣称贺,占奏忽谬,御史劾之,夺一季俸,议者恨其不归事。

咸通初,乃以太子太保致仕。

卒,年八十八。

赠太子太师。

公权博贯经术,于《诗》、《书》、《左氏春秋》、《国语》、庄周书尤邃,每解一义,必数十百言。

通音律,而不喜奏乐,曰:“闻之令人骄怠。”

其书法结体劲媚,自目一家。

文宗尝召与联句,帝曰:“人皆苦炎热,我一爱一夏日长。”

公权属曰:“薰风自南来,殿阁生微凉。”

它学士亦属继,帝独讽公权者,以为词情皆足,命题于殿壁,字率径五寸,帝叹曰:“钟、王无以尚也!”其迁少师,宣宗召至御座前,书纸三番,作真、行、草三体,奇秘,赐以器币,且诏自书谢章,无限真、行。

当时大臣家碑志,非其笔,人以子孙为不孝。

外夷入贡者,皆别署货贝曰:“此购柳书。”

尝书京兆西明寺《金刚经》,有钟、王、欧、虞、褚、陆诸家法,自为得意。

凡公卿以书贶遗,盖钜禹,而主藏奴或盗用。

尝贮杯盂一笥,縢识如故而器皆亡,奴妄言叵测者,公权笑曰:“银杯羽化矣!”不复诘。

唯研、笔、图籍,自鐍秘之。

子华,公绰诸父也。

始辟严武剑南府,累迁池州刺史。

代宗将幸华清宫,先命完葺,欲以子华为京兆少尹,尹恶其刚方,沮解之,遂为昭应令、检校金部郎中、修宫使。

设棘围于市,徇邑中曰:“民有得华清瓦石材用,投围中,逾三日不还者死。”

不终日,已山积矣,营办略足。

宰相元载有别墅,以奴主务,自称郎将,怙势纵暴,租赋未尝入官。

子华因奴入谒,收付狱,劾发宿罪,杖杀之,一邑震伏。

载不敢怨,遣吏厚谢。

预知其终,自为墓铭。

子公器、公度。

公度善摄生,年八十余,有强力。

常云:“吾初无术,但未尝以气海暖冷物,熟生物,不以元气佐喜怒耳。”

位光禄少卿。

公器生遵,遵生灿,别有传。

杨于陵,字达夫,本汉太尉震之裔。

父太清,倦宦,客河朔,死安禄山之乱。

于陵始六岁,间关至江左,逮长,有奇志。

十八擢进士,调句容主簿。

节度使韩滉刚严少许可,独奇于陵,谓妻柳曰:“吾求佳婿,无如于陵贤。”

因以妻之。

辟鄂岳、江西使府。

滉居宰相,领财赋,权震中外。

于陵随府罢,避亲不肯调,退庐建昌,以文书自娱乐。

滉卒,乃入为膳部员外郎。

以吏部判南曹,选者恃与宰相亲,文书不如式,于陵驳其违,宰相怒,以南曹郎出使吊宣武军。

未几,迁右司郎中,换吏部,出为绛州刺史。

德宗雅闻其名,留拜中书舍人。

时京兆李实恃恩暴横,于陵与所善许孟容不离附,为所谮短,徙秘书少监。

帝崩,宣遗诏于太原、幽州,节府献遗无所纳。

拜华州刺史,迁浙东观察使。

越人饥,请出米三十万石抍赡贫民,政声流闻。

入为京兆尹。

先是,编民多窜北军籍中,倚以横闾里。

于陵请限丁制,减三丁者不得著籍,一奸一人无所影赖,京师豪右大震。

迁户部侍郎。

元和初,牛僧孺等以贤良方正对策,于陵被诏程其文,居第一,宰相恶其言,出为岭南节度使。

辟韦词、李翱等在幕府,咨访得失,教民陶瓦易蒲屋,以绝火患。

监军许遂振者,悍戾贪肆,惮于陵,不敢挠以私,则为飞语闻京师,宪宗不能无惑,有诏罢归。

遂振领留事,笞吏剔抉其赃,吏呼曰:“杨公尚拒他方赂遗,肯私官钱邪?”

宰相裴垍亦为帝别白言之,乃授吏部侍郎,而遂振终得罪。

初,吏部程判,别诏官参考,齐抗当国,罢之。

至是,尚书郑余庆移疾,乃循旧制。

于陵建言:“他官但第判能否,不知限员,有司计员为留遣之格,事不相谋,莫如勿置。”

于是有诏三考官止较科目选,至常调悉还吏部。

又请修甲历,南曹置别簿相检实,吏不能为一奸一。

始奏选者纳直给符告,居四年,凡调三千员,时谓为适。

以兵部兼御史大夫,判度支。

王师讨淮西,于陵用所亲为供军使,主唐、邓,而高霞寓腾牒度支,以饷道乏。

及战败,诏责之,指以为言。

帝怒,贬于陵郴州刺史。

徙原王傅,复以户部侍郎知吏部选。

李师道平,诏宣慰淄青。

朝廷始议分其地,而刘悟节度滑州,未出郓,于陵趣使上道。

还奏,帝悦其能。

会浙西观察使李Yan死,皇甫镈素忌于陵,荐以代翛,帝不之可。

穆宗立,迁户部尚书,为东都留守。

数上疏乞身,不许。

授太子少傅,封弘农郡公。

俄以尚书左仆射致仕,诏赐实俸,让不受。

于陵器量方峻,进止有常度,节一操一坚明,始终不失其正,时人尊仰之。

太和四年卒,年七十八。

册赠司空,谥曰贞孝。

四子:景复仕至同州刺史,绍复中书舍人,师复大理卿,中子嗣复位宰相,自有传。

马总,字会元,系出扶风。

少孤窭,不妄交游。

贞元中,辟署滑州姚南仲幕府,监军薛盈珍诬南仲不法,总坐贬泉州别驾。

盈珍入用事,福建观察使柳冕希旨欲诛之,会刺史穆赞保护,乃免。

徙恩王傅。

元和中,以虔州刺史迁安南都护,廉清不挠,用儒术教其俗,政事嘉美,獠夷安之。

建二铜柱于汉故处,镵著唐德,以明伏波之裔。

徙桂管经略观察使,入为刑部侍郎。

十二年,兼御史大夫,副裴度宣慰淮西。

吴元济禽,为彰义节度留后。

蔡人习伪恶,相掉讦,犷戾有夷貊风。

总为设教令,明赏罚,磨治洗汰,其俗一变。

始奏改彰义为淮西,寻擢拜淮西节度使,徙忠武,改华州防御、镇国军使。

李师道平,析郓、曹、濮等为一道,除总节度,赐号天平军。

长庆初,刘总上幽、镇地,诏总徙天平,而召扌怱还,将大用之。

会总卒,穆宗以郓人附赖总,复诏还镇。

二年,检校尚书左仆射,入为户部尚书。

总笃学,虽吏事倥偬,书不去前,论著颇多。

卒,赠右仆射,谥曰懿。

赞曰:巢父恃正义,触群不肖,谋不以权,遂丧其身。

宁、邠皆所谓邦之司直者,后世卒蕃衍。

公绰仁而勇,于陵方重,总沈懿,皆有大臣风,才堪宰相而用不至,果时有不幸邪?穆、崔、柳代为孝友闻家,君子之泽远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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