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书
列传第一百四十七上 南蛮上
南诏,或曰鹤拓,曰龙尾,曰苴咩,曰一陽一剑,本哀牢夷后,乌蛮别种也。
夷语王为“诏”。
其先渠帅有六,自号“六诏”,曰蒙秀诏、越析诏、一浪一穹诏、{辶登}睒诏、施一浪一诏、蒙舍诏。
兵埒,不能相君,蜀诸葛亮讨定之。
蒙舍诏在诸部南,故称南诏。
居永昌、姚州之间,铁桥之南,东距爨,东南属交趾,西摩伽陀,西北与吐蕃接,南女王,西南骠,北抵益州,东北际黔、巫。
王都羊苴咩城,别都曰善阐府。
王坐东向,其臣有所陈,以状言而不称臣。
王自称曰元,犹朕也;谓其下曰昶,犹卿、尔也。
官曰坦绰、曰布燮、曰久赞,谓之清平官,所以决国事轻重,犹唐宰相也;曰酋望、曰正酋望、曰员外酋望、曰大军将、曰员外,犹试官也。
幕爽主兵,琮爽主户籍,慈爽主礼,罚爽主刑,劝爽主官人,厥爽主工作,万爽主财用,引爽主客,禾爽主商贾,皆清平官、酋望、大军将兼之。
爽,犹言省也。
督爽,总三省也。
乞托主马,禄托主牛,巨托主仓廪,亦清平官、酋望、大军将兼之。
曰爽酋、曰弥勤、曰勤齐,掌赋税。
曰兵獳司,掌机密。
大府主将曰演习,副曰演览;中府主将曰缮裔,副曰缮览;下府主将曰澹酋,副曰澹览;小一爱一主将曰幕捴,副曰幕览。
府有陀酋,若管记;有陀西,若判官。
大抵如此。
凡调发,下文书聚邑,必占其期。
百家有总佐一,千家有治人官一,万家有都督一。
凡田五亩曰双。
上官授田四十双,上户三十双,以是而差。
壮者皆为战卒,有马为骑军。
人岁给韦衫裤。
以邑落远近分四军,以旗帜别四方,面一将统千人,四军置一将。
凡敌入境,以所入面将御之。
王亲兵曰硃一弩一佉苴。
佉苴,韦带也。
择乡兵为四军罗苴子,戴硃鞮鍪,负犀革铜盾而跣,走险如飞。
百人置罗苴子统一人。
望苴蛮者,在兰苍江西。
男一女勇捷,不鞍而骑,善用矛剑,短甲蔽胸腹,鞮鍪皆插猫牛尾,驰突若神。
凡兵出,以望苴子前驱。
以清平子弟为羽仪。
王左右有羽仪长八人,清平官见王不得佩剑,唯羽仪长佩之为亲信。
有六曹长,曹长有功补大军将。
大军将十二,与清平官等列,日议事王所,出治军壁称节度,次补清平官。
有内算官,代王裁处;外算官,记王所处分,以付六曹。
外则有六节度,曰:弄栋、永昌、银生、剑川、柘东、丽水。
有二都督:会川、通海。
有十睑,夷语睑若州,曰:云南睑、白厓睑亦曰勃弄睑、品澹睑、{辶登}川睑、蒙舍睑、大厘睑亦曰史睑、苴咩睑亦曰一陽一睑、蒙秦睑、矣和睑、赵川睑。
祁鲜山之西多瘴歊,地平,草冬不枯。
自曲靖州至滇池,人水耕,食蚕以柘,蚕生阅二旬而茧,织锦缣一精一致。
大和、祁鲜而西,人不蚕,剖波罗树实,状若絮,纽缕而幅之。
览睑井产盐最鲜白,惟王得食,取足辄灭灶。
昆明城诸井皆产盐,不征,群蛮食之。
永昌之西,野桑生石上,其林上屈两向而下植,取以为弓,不筋漆而利,名曰瞑弓。
长川诸山,往往有金,或披沙得之。
丽水一多金麸。
越睒之西,多荐草,产善马,世称越睒骏。
始生若羔,岁中纽莎縻之,饮以米潘,七年可御,日驰数百里。
王出,建八旗,紫若青,白斿;雉翣二;有旄钺,紫囊之;翠盖。
王母曰信麽,亦曰九麽。
妃曰进武。
信麽出,亦建八旗,绛斿。
自曹长以降,系金佉苴。
尚绛紫。
有功加锦,又有功加金波罗。
金波罗,虎皮也。
功小者,衿背不袖,次止于衿。
妇人不粉黛,以苏泽发。
贵者绫锦裙襦,上施锦一幅。
以两股辫为鬟髻,耳缀珠贝、瑟瑟、虎魄。
女、嫠妇与人乱,不禁,婚夕私相送。
已嫁有一奸一者,皆抵死。
俗以寅为正,四时大抵与中国小差。
脍鱼寸,以胡瓜、椒、菼和之,号鹅阙。
吹瓢笙,笙四管。
酒至客前,以笙推盏劝酹。
以缯帛及贝市易。
贝者大若指,十六枚为一觅。
师行,人赍粮斗五升,以二千五百人为一营。
其法,前伤者养治,后伤者斩。
犁田以一牛三夫,前挽、中压、后驱。
然专于农,无贵贱皆耕。
不繇役,人岁输米二斗。
一艺者给田,二收乃税。
王蒙氏,父子以名相属。
自舍尨以来,有谱次可考。
舍尨生独逻,亦曰细奴逻,高宗时遣使者入朝,赐锦袍。
细奴逻生逻盛炎,逻盛炎生炎阁。
武后时,盛炎身入朝,妻方娠,生盛逻皮,喜曰:“我又有子,虽死唐地足矣。”
炎阁立,死开元时。
弟盛逻皮立,生皮逻阁,授特进,封台登郡王。
炎阁未有子时,以阁罗凤为嗣,及生子,还其宗,而名承阁,遂不改。
开元末,皮逻阁逐河蛮,取大和城,又袭大厘城守之,因城龙口,夷语山陂陀为“和”,故谓“大和”,以处阁罗凤。
天子诏赐皮逻阁名归义。
当是时,五诏微,归义独强,乃厚以利啖剑南节度使王昱,求合六诏为一。
制可。
归义已并群蛮,遂破吐蕃,浸骄大。
入朝,天子亦为加礼。
又以破渳蛮功,驰遣中人册为云南王,赐锦袍、金钿带七事。
于是徙治大和城。
天宝初,遣阁罗凤子凤迦异入宿卫,拜鸿胪卿,恩赐良异。
七载,归义死,阁罗凤立,袭王,以其子凤迦异为一陽一瓜州刺史。
初,安宁城有五盐井,人得煮鬻自给。
玄宗诏特进何履光以兵定南诏境,取安宁城及井,复立马援铜柱,乃还。
鲜于仲通领剑南节度使,卞忿少方略。
故事,南诏尝与妻子谒都督,过云南,太守张虔陀私之,多所求丐,阁罗凤不应。
虔陀数诟靳之,一陰一表其罪。
由是忿怨,反,发兵攻虔陀,杀之,取姚州及小夷州凡三十二。
明年,仲通自将出戎、巂州,分二道进次曲州、靖州。
阁罗凤遣使者谢罪,愿还所虏,得自新,且城姚州;如不听,则归命吐蕃,恐云南非唐有。
仲通怒,囚使者,进薄白厓城,大败引还。
阁罗凤敛战胔,筑京观,遂北臣吐蕃,吐蕃以为弟。
夷谓弟“钟”,故称“赞普钟”,给金印,号“东帝”。
揭碑国门,明不得已而叛,尝曰:“我上世世奉中国,累封赏,后嗣容归之。
若唐使者至,可指碑澡祓吾罪也。”
会杨国忠以剑南节度当国,乃调天下兵凡十万,使侍御史李宓讨之,辇饷者尚不在。
涉海而疫死相踵于道,宓败于大和城,死者十八。
亦会安禄山反,阁罗凤因之取巂州会同军,据清溪关,以破越析,枭于赠,西而降寻传、骠诸国。
寻传蛮者,俗无丝纩,跣履榛棘不苦也。
射豪猪,生食其肉。
战,以竹笼头如兜鍪。
其西有一裸一蛮,亦曰野蛮,漫散山中,无君长,作槛舍以居。
男少女多,无田农,以木皮蔽形,妇或十或五共养一男子。
广德初,凤迦异筑柘东城,诸葛亮石刻故在,文曰:“碑即仆,蛮为汉奴。”
夷畏誓,常以石搘捂。
大历十四年,阁罗凤卒,以凤迦异前死,立其孙异牟寻以嗣。
异牟寻有智数,善抚众,略知书。
母李,独锦蛮女也。
独锦蛮亦乌蛮种,在秦藏川南。
天宝中,命其长为蹄州刺史。
世与南诏婚聘。
异牟寻立,悉众二十万入寇,与吐蕃并力。
一趋茂州,逾文川,扰灌口;一趋扶、文,掠方维、白坝;一侵黎、雅,叩邛郲关。
令其下曰:“为我取蜀为东府,工伎悉送逻娑城,岁赋一缣。”
于是进陷城聚,人率走山。
德宗发禁卫及幽州军以援东川,与山南兵合,大败异牟寻众,斩首六千级,禽生捕伤甚众,颠踣厓峭且十万。
异牟寻惧,更徙苴咩城,筑袤十五里,吐蕃封为日东王。
然吐蕃责赋重数,悉夺其险立营候,岁索兵助防,异牟寻稍苦之。
故西泸令郑回者,唐官也,往巂州破,为所虏。
阁罗凤重其惇儒,号“蛮利”,俾教子弟,得棰搒,故国中无不惮。
后以为清平官。
说异牟寻曰:“中国有礼义,少求责,非若吐蕃惏刻无极也。
今弃之复归唐,无远戍劳,利莫大此。”
异牟寻善之,稍谋内附,然未敢发。
亦会节度使韦皋抚诸蛮有威惠,诸蛮颇得异牟寻语,白于皋,时贞元四年也。
皋乃遣谍者遗书,吐蕃疑之,因责大臣子为质,异牟寻愈怨。
后五年,乃决策遣使者三人异道同趣成都,遗皋帛书曰:
异牟寻世为唐臣,曩缘张虔陀志在吞侮,中使者至,不为澄雪,举部惶窘,得生异计。
鲜于仲通比年举兵,故自新无繇。
代祖弃背,二蕃欺孤背约。
神川都督论讷舌使一浪一人利罗式眩惑部姓,发兵无时,今十二年。
此一忍也。
天祸蕃廷,降衅萧墙,太子弟兄流窜,近臣横污,皆尚结赞一陰一计,以行屠害,平日功臣,无一二在。
讷舌等皆册封王;小一柄一奏请,不令上达。
此二忍也。
又遣讷舌一逼一城于鄙,弊邑不堪。
利罗式私取重赏,部落皆惊。
此三忍也。
又利罗式骂使者曰:“灭子之将,非我其谁?子所富当为我有。”
此四忍也。
今吐蕃委利罗式甲士六十侍卫,因知怀恶不谬。
此一难忍也。
吐蕃一陰一毒野心,辄怀搏噬。
有如媮生,实污辱先人,辜负部落。
此二难忍也。
往退浑王为吐蕃所害,孤遗受欺;西山女王,见夺其位;拓拔首领,并蒙诛刈;仆固志忠,身亦丧亡。
每虏一朝亦被此祸。
此三难忍也。
往朝廷降使招抚,情心无二,诏函信节,皆送蕃廷。
虽知中夏至仁,业为蕃臣,吞声无诉。
此四难忍也。
曾祖有一宠一先帝,后嗣率蒙袭王,人知礼乐,本唐风化。
吐蕃诈绐百情,怀恶相戚。
异牟寻愿竭诚日新,归款天子。
请加戍剑南、西山、泾原等州,安西镇守,扬兵四临,委回鹘诸国,所在侵掠,使吐蕃势分力散,不能为强,此西南隅不烦天兵,可以立功云。
且赠皋黄金、丹砂。
皋护送使者京师,使者奏异牟寻请归天子,为唐籓辅。
献金,示顺革;丹,赤心也。
德宗嘉之,赐以诏书,命皋遣谍往觇。
皋令其属崔佐时至羊苴咩城。
时吐蕃使者多在,一陰一戒佐时衣牂柯使者服以入。
佐时曰:“我乃唐使者,安得从小夷服?”
异牟寻夜迎之,设位陈燎,佐时即宣天子意。
异牟寻内畏吐蕃,顾左右失色,流涕再拜受命。
使其子阁劝及清平官与佐时盟点苍山,载书四:一藏神祠石室,一沈西洱水,一置祖庙,一以进天子。
乃发兵攻吐蕃使者杀之,刻金契以献,遣曹长跼南罗、赵迦宽随佐时入朝。
初,吐蕃与回鹘战,杀伤甚,乃调南诏万人。
异牟寻欲袭吐蕃,一陽一示寡弱,以五千人行,许之。
即自将数万踵后,昼夜行,大破吐蕃于神川,遂断铁桥,溺死以万计,俘其五王。
乃遣弟凑罗栋、清平官尹仇宽等二十七人入献地图、方物,请复号南诏。
帝赐赉有加,拜仇宽左散骑常侍,封高溪郡王。
明年夏六月,册异牟寻为南诏王。
以祠部郎中袁滋持节领使,成都少尹庞颀副之,崔佐时为判官;俱文珍为宣慰使,刘幽岩为判官。
赐黄金印,文曰“贞元册南诏印”。
滋至大和城,异牟寻遣兄蒙细罗勿等以良马六十迎之,金鍐玉珂,兵振鐸夹路陈。
异牟寻金甲,蒙虎皮,执双鐸韒。
执矛千人卫,大象十二引于前,骑军、徒军以次列。
诘旦,授册,异牟寻率官属北面立,宣慰使东向,册使南向,乃读诏册。
相者引异牟寻去位,跽受册印,稽首再拜;又受赐服备物,退曰:“开元、天宝中,曾祖及祖皆蒙册袭王,自此五十年。
贞元皇帝洗痕录功,复赐爵命,子子孙孙永为唐臣。”
因大会其下,享使者,出银平脱马头盘二,谓滋曰:“此天宝时先君以鸿胪少卿宿卫,皇帝所赐也。”
有笛工、歌女,皆垂白,示滋曰:“此先君归国时,皇帝赐胡部、龟兹音声二列,今丧亡略尽,唯二人故在。”
酒行,异牟寻坐,奉觞滋前,滋受觞曰:“南诏当深思祖考成业,抱忠竭诚,永为西南籓屏,使后嗣有以不绝也。”
异牟寻拜曰:“敢不承使者所命。”
滋还,复遣清平官尹辅酋等七人谢天子,献鐸鞘、一浪一剑、郁刃、生金、瑟瑟、牛黄、虎珀、氎、纺丝、象、犀、越睒统伦马。
鐸鞘者,状如残刃,有孔傍达,出丽水,饰以金,所击无不洞,夷人尤宝,月以血祭之。
郁刃,铸时以毒一药并治,取迎跃如星者,凡十年乃成,淬以马血,以金犀饰镡首,伤人即死。
一浪一人所铸,故亦名一浪一剑,王所佩者,传七世矣。
异牟寻攻吐蕃,复取昆明城以食盐池。
又破施蛮、顺蛮,并虏其王,置白厓城;因定磨些蛮,隶昆山西爨故地;破茫蛮,掠弄栋蛮、汉裳蛮,以实云南东北。
施蛮者,在铁桥西北,居大施睒、敛寻睒。
男子衣缯布;女分发直额,为一髻垂后,跣而衣皮。
顺蛮本与施蛮杂居剑、共诸川。
咩罗皮、鐸罗望既失邆川、一浪一穹,夺剑、共地,由是徙铁桥,在剑睒西北四百里,号剑羌。
磨蛮、些蛮与施、顺二蛮皆乌蛮种,居铁桥、大婆、小婆、三探览、昆池等川。
土多牛羊,俗不泽,男一女衣皮,俗好饮酒歌舞。
茫蛮本关南种,茫,其君号也,或呼茫诏。
永昌之南有茫天连、茫吐薅、大睒、茫昌、茫鲊、茫施,大抵皆其种。
楼居,无城郭。
或漆齿,或金齿。
衣青布短裤,露骭,以缯布缭腰,出其馀垂后为饰。
妇人披五色娑罗笼。
象才如牛,养以耕。
弄栋蛮,白蛮种也。
其部本居弄栋县鄙地,昔为褒州,有首领为刺史,误杀其参军,挈族北走。
后散居磨些江侧,故剑、共诸川亦有之。
汉裳蛮,本汉人部种,在铁桥。
惟以朝霞缠头,馀尚同汉服。
十五年,异牟寻谋击吐蕃,以邆川、宁北等城当寇路,乃峭山深堑修战备,帝许出兵助力。
又请以大臣子弟质于皋,皋辞。
固请,乃尽舍成都,咸遣就学。
且言:“昆明、巂州与吐蕃接,不先加兵,为虏所胁,反为我患。”
请皋图之。
时唐兵比岁屯京西、朔方,大峙粮,欲南北并攻取笔地。
然南方转饷稽期,兵不悉集。
是夏,虏麦不熟,疫疠仍兴,赞普死,新君立。
皋揣虏未敢动,乃劝异牟寻:“缓举万全,愈于速而无功。
今境上兵十倍往岁,且行营皆在巂州,扼西泸吐蕃路,昆明、弄栋可以无虞。”
异牟寻请期它年。
吐蕃大臣以岁在辰,兵宜出,谋袭南诏,阅众治道,将以十月围巂州。
军屯昆明凡八万,皆命一岁粮。
赞普以舅攘鄀罗为都统,遣尚乞力、欺徐滥铄屯西贡川。
异牟寻与皋相闻,皋命部将武免率一弩一士三千赴之,亢荣朝以万人屯黎州,韦良金以二万五千人屯巂州,约南诏有急,皆进军,过俄准添城者,南诏供馈。
吐蕃引众五万自曩贡川分二军攻云南,一军自诺济城攻巂州。
异牟寻畏东蛮、磨些难测,惧为吐蕃乡导,欲先击之。
皋报:“巂州实往来道,捍蔽数州,虏百计窥之,故严兵以守,屯壁相望,粮械处处有之,东蛮庸敢怀贰乎?”
异牟寻乃檄东、磨些诸蛮内粮城中,不者悉烧之。
吐蕃颙城将杨万波约降,事泄,吐蕃以兵五千守,皋将击破之。
万波与笼官拔颙城以来,徙其人二千于宿川。
皋将扶忠义又取末恭城,俘系牛羊千计。
赞普大将既煎让律以兵距十贡川一舍而屯,国师马定德率种落出降。
西贡节度监军野多输煎者,赞普乞立赞养子,当从先赞普殉,亦诣忠义降。
于是虏气衰,军不振。
欺徐滥铄至铁桥,南诏毒其水,人多死,乃徙纳川,壁而待。
是年,虏霜雪早,兵无功还,期以明年。
吐蕃苦唐、诏掎角,亦不敢图南诏。
皋令免按兵巂州,节级镇守,虽南诏境亦所在屯戍。
吐蕃惩野战数北,乃屯三泸水,遣论妄热诱濒泸诸蛮,复城悉摄。
悉摄,吐蕃险要也。
蛮酋潜导南诏与皋部将杜毘罗狙击。
十七年春,夜绝泸破虏屯,斩五百级。
虏保鹿危山,毘罗伏以待,又战,虏大奔。
于时,康、黑衣大食等兵及吐蕃大酋皆降,获甲二万首。
又合鬼主破虏于泸西。
吐蕃君长共计,不得巂州,患未艾,常为两头蛮挟唐为轻重,谓南诏也。
会虏荐饥,方葬赞普,调敛烦。
至是,大料兵,率三户出一卒,虏法为大调集。
又闻唐兵三万入南诏,乃大惧,兵戍纳川、故洪、诺济、腊、聿赍五城,欲悉师出西山、剑山,收巂州以绝南诏。
皋即上言:“京右诸屯宜明斥候,蚤敛田,邠、陇焚莱,可困虏入。”
皋遣将邢毘以兵万人屯南、北路,赵昱万人戍黎、雅州。
异牟寻谓皋曰:“虏声取巂州,实窥云南,请武免督军进羊苴咩。
若虏不出者,请以来年二月深入。”
时虏兵三万攻盐州,帝以虏多诈,疑继以大军,诏皋深钞贼鄙,分虏势。
皋表:“贼一精一铠多置南屯,今向盐、夏非全军,欲掠河曲一党一项畜产耳”。
俄闻虏破麟州,皋督诸将分道出,或自西山,或由平夷,或下陇陀和、石门,或径神川、纳川,与南诏会。
是时,回鹘、太原、邠宁、泾原军猎其北,剑南东川、山南兵震其东,凤翔军当其西;蜀、南诏深入,克城七,焚堡百五十所,斩首万级,获铠械十五万。
围昆明、维州不能克,乃班师。
振武、灵武兵破虏二万,泾原、凤翔军败虏原州。
惟南诏攻其腹心,俘获最多。
帝遣中人尹偕尉异牟寻。
而吐蕃盛屯昆明、神川、纳川自守。
异牟寻比年献方物,天子礼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