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后传
第六回 饮马川群英兴旧业 虎峪寨斗法辱黄冠
却说李应、裴宣在饮马川让定坐一位,要请蔡庆坐第三。
蔡庆道:“我兄弟两个是北京行刑刽子,没甚村具。
因救护卢员外,蒙宋公明挈带上山。
不幸征方腊,哥哥死了,单有小弟一人,有老母、贱眷在家悬望,况我在此没用,偶然路上遇着杜、杨二人,救出大哥。
这里到底不是了局,只得容我别去。”
李应道:“既然如此,不敢相强。
再从容几日,送行便了。”
杨林遂居第三。
杜兴第四。
李应初到饮马川,并了龙角山这枝人马,许多财物,大加整理,竟成了一个局面。
过了几日,蔡庆坚执要行,取出金银相赠,送至路口而别。
不说四个在欢马川聚义,只讲蔡庆背上包裹,独自一个,取路回北京。
饥餐夜宿,走了两日,到虎峪寨地方,是一个大市镇,都是富户居住。
到市上时,只见大石场上搭起两座高台,悬旌结彩,如迎神赛会一般。
下面围绕老幼男一女,约有千数多人,都望台上观看。
蔡庆也立住了脚,分开众人,挨身一望,只见东边台上坐着一个道士,四个侍者各执旗捧剑。
看那法官,怎生模样:
鱼尾冠横簪碧玉,云鹤氅遍绣销金。
眉浓脸瘦,蓬松一部络腮胡;口阔唇掀,闪烁两腔邪视眼。
法铃摇动鬼神愁,宝剑掣来天地暗。
再看西边台上,也坐一个道士,并无侍从,如何打扮:
头绾双叉丫髻,腰系八卦葫芦。
杂色丝绦,宽系道袍香皂;淡青行缠,紧穿草屦斓斑。
面上犹存杀气,胸中常养天和。
蔡庆定睛一认,却是混世魔王樊瑞。
寻思道:“他如何在这里弄着把戏?且不叫破,看他怎地?”
又见中间高桌上立个官人,长髯绿鬓,相貌魁梧,朝着两边台上拱手道:“小可难得二位仙长降临,许多人在这里看演妙法,只求各显神通。
若是道高德重,斗得胜的,便建造仙院,情愿拜为师长,终身供养。”
那东边台上法官道:“贫道是当今圣上亲拜为师通真达灵先生林灵素传授的法侣。
蒙檀越们一向优礼,今既有野狐外道要来斗法,须索与他对垒。
倘赢了他,要拿去见官问罪,不可放他走了。”
那樊瑞接应道:“小道偶然云游到此,闻得仙长道法,特来请教,并无争竟之心。
今日万目同观,倘小术胜时,不过游戏一番,飘然而去。
请仙长先施神技,不必多讲。”
那法官便接侍者所捧的剑,向空中画一道符,口中念念有词。
忽然天昏地暗,白日无光,巽地上起一阵狂风,半空里震一声霹雳,跳出一只白额吊暗斑斓猛虎来,竟到西台上咆哮剪尾,扑这道人。
只隔一尺多近,不能到身。
道人把手一指,喝道:“孽畜,还不现形!”霎时间变做一张黄纸,一口气吹入云端去了。
那法官摇着法铃,道声:“疾!”又现出一条黑蟒,约有三五丈长短,目光如炬,口吐毒雾,把道人颈下蟠紧,昂起头来,舌一尖如闪电一般,抻入道人鼻孔。
看的人都道:“这番道人的一性一命休了。”
蔡庆也惊出一身冷汗。
看那道人不动声色,将手勒住黑蟒,吹口仙气,霎时又化作一条草索掷于台下。
众人一齐喝采。
那法官见毒蛇猛虎害他不得,心下想道:“除非用此法术,他决躲避不得。”
把两手空中一撒,令牌三响。
顷刻间,漫天扑地,数万赤头黄蜂,拖着螫尾,满天展翅,烘烘如雷的叫,裹满道人,叮的叮,刺的刺。
又放熖,腾腾烈火,满天通红。
道人动也不动,袖中摸一小石子,向北方抛出,再把拂子一展,一声霹雳,震得屋宇皆动,大雨如注,火光顿灭,那些黄蜂,尽是稻秕,随雨而散。
那台下看的人,身上并无一点雨点儿,尽皆惊异。
那法官法力已穷,无可奈何,思量下台走路。
道人叫道:“仙长,还有什么奇术,再请赐教一番。
小道也有些小技,不敢唐突。
但既蒙先施,也只得略做一二件,与众位看官消遣一消遣,不知可否?”
台下的人一来要看法术,二来抱不平,齐声道:“二位师父原说赌赛的,他赢不得你,礼无不答,自然该显手段。
我们自有公道哩!”说声未罢,只见道人在葫芦内取出个桃核儿,唤看的人在台边掘一土坑,将桃核埋着,又盖上泥土。
把一杯水念了咒语,浇在土上。
须臾生出一株大桃树,繁簇簇开的满树花,结三颗桃子,其大如拳,鲜红灼灼。
道人把手一招,云端里冉冉走下一个美一女来,绰约仙姿,淡妆道服,非世间美貌可比。
轻轻把纤手摘下桃子,袖里拿出个金镶白玉盘,袅娜娉婷走到东边台上,深深道个万福,启一点朱一唇,露两行碎玉,如流莺娇啭的道:“侍儿是王母一娘一娘一殿前司香玉女,慧眼观来,知仙长在此演法,特遣送蟠桃三颗,食了长生不老。”
法官见玉女天姿国色,细语柔声,不觉凡心顿起,正要伸手来接,蓦有一位天神,青面獠牙,身长丈馀,头戴束发冠,腰系虎皮裙,手执狼牙棍,腾空而来,把法官夹领揪住,望台下一丢,晕倒在地。
天神玉女都不见了。
侍者慌忙跳下扶起,兀自昏迷不醒。
驼到后边去了。
众人拍手大笑道:“好一位道长,有这样手段,我们从不见。”
一哄而散。
那高桌上官人便请道人下台,倒身下拜道:“弟子肉一眼凡夫,一向敬那郭法官如神仙,不料师长有此神法,屈到舍下奉斋请教。”
道人笑道:“何足为奇,不过幻术。
那法官自逞其能,略略取笑而已。
贫道闲云野鹤,不敢过叨,就此告别。”
却好蔡庆走过相见。
道人见有人在旁,不好问向来踪迹,说道:“适遇敝相知,还要说话。”
遂稽首而别。
那官人哪里肯放,扯住道:“见了活神仙,岂可放过!这位贵友不妨同请到静室细谈。”
邀进厅堂,重新叙礼,即设斋相待。
正要叩问修真之奥,家人报道:“童枢密遣差官要见。”
那官人起身道:“天色已晚,请到云房安歇,明日竭诚奉叩。”
说罢自去。
樊瑞、蔡庆到云房。
蔡庆便把从前事迹说过:“我要回家,在此经过,见是兄长,看演了半日的法。
端的为何与他相斗?”
樊瑞道:“我不愿为官,云游访道,得遇异人,传授五雷正法。
要去访一清道人,结茅名山,也在此经过。
闻得那官人姓李,名良嗣,是个豪侠富户,结识权贵,思量干立功名,更一心好那法术。
那法官姓郭名京,是个破落户,投在林灵素门下,传些小术骗人。
李良嗣一见款住。
甚是钦敬。
我闻他名,到来相访。
不意郭京十分忌刻,要与我赌赛,故显些手段羞辱他一番。
此间不是久留之地,明日我们早行罢。”
两个自宿歇,不题。
再说李良嗣接见童枢密差官,设宴相待。
差官道:“童枢密新奉圣旨,统领大兵镇守北京,防备大辽。”
出京之日,林灵素先生说:“有个门下徒弟郭京,荐在枢府效用。
闻知在府上,特来相请。”
李良嗣忙使人与郭京说知。
那郭京受了这场亏,浑身疼痛,睡在一床一上呻一吟不绝。
闻得枢府相请,慌忙挣扎起来,与差官相见,谢道:“蒙恩相见收,又烦尊驾枉迎,便当晋谒。
只是受了一个贼道的气,身一子动弹不得,过两三日,自叩辕门。”
差官便问:“何事受气?”
郭京道:“李大官人是当今第一个豪杰,胸藏韬略,武艺超群,贫道极承款待。
只是不辨贤愚,凡江湖游食之徒,一概收留。
不知哪里这个贼道,要与我斗法,被他先使个障眼法儿,把我闪了一跌,腰胯损伤,甚是狼狈。”
差官笑道:“先生,你与他斗法,何不先使个障眼法教他吃跌,反自受了亏?”
那郭京满面羞惭,无言可答。
李良嗣道:“郭先生遗猛虎、毒蛇、黄蜂、烈火,却也利害,谁知一毫动他不得。
他取个桃核埋在地下,顷刻长株桃树,结下三颗蟠桃,云端里走下玉女,容貌非凡,摘来献与郭先生。
只道是美意,谁知闪出一员天将狰狞可畏,把郭先生望空一掷,因此受伤。”
差官道:“这道人如今在哪里?明日我去拜他。”
李良嗣道:“我留在云居安歇,还要传授他的法术哩!”
差官跟个家丁,在旁边听了,私自走到云房门首一张,见道人正与蔡庆在灯下细谈,仔细一认,急急走来说道:“那道人不是好人!”李良嗣道:“怎见得?”
家丁道:“我到云房悄悄一看,道人不认得,那个同他讲话的,却是杀我冯都爷的响马。
若是好人,怎与响马相识?”
差官惊骇,问起根由,家丁便把小舍人在彰德被响马杨林、杜兴所害,冯都爷自到济州,提那李应,酒店里遇着铺兵,认得赶去,林子里被他杀死。
这个人姓名不晓得,面庞认得真的。
目今童枢密正要捉李应、杨林、杜兴,拿了这个人,那三个自有下落。
郭京乘机说道:“李应、杨林是梁山泊馀一党一;阮小七、孙立又闹了登州,害了杨太守一门良贱,杨太尉奏过天子,要发兵征剿。
李应杀了冯指军父子,重造迷天大罪。
那道人会使妖法,自然梁山泊上公孙胜了。
李大官人素怀大志,进取功名,何不乘此,顺便拿了公孙胜和那响马,解到枢府,一定奏闻,赏授官爵。
若是放他走了,日后根究起来,晓得在你家里,推不得干净。”
差官亦思量请功,说道“郭先生之言甚是有理。”
李良嗣也动了功名之念,说道:“拿了梁山泊馀一党一,除却朝廷大害,真可作进身之阶。
只是他道法高强,倘然失误,是画虎不成,怎么处?”
郭京道:“不妨。
我们妖术单怕狗血人屎。
叫人围住,他在睡梦里,把秽一物浑身一淋,他便施展不得。
瓮中捉鳖,手到拿来。”
当下算计已定。
到三更时分,唤庄客家丁,各持刀杖,把云房守住,安排污秽之物,打进去拿那道人。
却说樊瑞已先晓得有人窥一探,便自存心,对蔡庆道:“今晚须防人暗算,不要脱一衣服。”
取两块泥土,念个密咒,与蔡庆捏着道:“若有动静,我们竟走,人不看见,此是土遁之法。”
果然三更,郭京当先,领着家丁、庄客点了火把,直拥进来。
樊瑞、蔡庆早已起身闪左一边,众人对面不见。
樊瑞望着郭京面上吹口气,一时昏迷,倒在一床一上。
樊瑞扯了蔡庆,竟出大门,说道:“差官说童贯镇守北京,你同李应杀了冯彪,今被家丁认得,定然安身不牢。
我护送你到家,搬了家眷,且到饮马川,我也不去寻公孙胜,暂住山寨。”
蔡庆听允,趁黑夜同去了。
再说郭京昏倒在一床一,众人把火一照,见道人绾着双髻,鼾声如雷。
众人将秽一物满一床一一泼,取麻索紧紧绑缚,只不见了响马。
扛到前堂,那郭京大喊道:“捆的是我!”众人看时,原来果是郭京,浑身血污,臭秽难闻,尽皆咤异道:“分明一床一上睡的是绾两丫髻道人,怎变做郭先生?奇怪得紧!”李良嗣急叫把绳索解落,将汤水洗净,换了衣服。
那郭京受这两番荼毒,皆是自取其累,哑口无言。
差官道:“道人走了不消说,明日去见枢府,再作商量。”
次日李良嗣备了金珠彩段,同郭京、差官骑着马到了北京,差官先进禀明,少顷大吹大擂,开了辕门,兵威好不整肃。
差官引李良嗣、郭京拜见,呈上贽见礼物。
童贯看过收进。
见李良嗣一表威仪,动问道:“本朝向与大辽和议交好,为宋江去征伐一番,惹动兵戈。
目今命大将统领雄兵,要来复仇,侵犯北界。
朝廷特简本枢镇守。
现奉敕剑,收录贤才。
果有奇谋异策,即填御敕,除授显职,一体重用。
久闻足下英才武略,当今贤士。
今蒙赐顾,有何良图?”
李良嗣恭身答道:“山野鄙夫,不揆固陋,蒙恩相下问,敢不直摅愚悃!那燕云十六州,原系中华疆土,因石晋求救契丹,割地为赂。
太祖时兴兵恢复,潘仁美违了节制,败于萧翰之手。
真宗朝澶渊之役,寇准力劝御驾亲征,方得讲和。
宋江轻挑边衅,致背前盟,故来侵犯,思复前仇。
恩相且按兵不动,谨守封疆。
卑末有一条奇计,取燕云如拾芥,灭辽国如破竹,使朝廷开拓万里之地,恩相享茅土之封。
不识可上闻否?”
童贯大喜,邀进密室殷勤致问。
李良嗣道:“大金国主雄踞东方,兵已满万,天下无敌。
何不遣一介使臣,从登莱泛海渡鸭绿江,深加结纳,两面夹攻。
灭辽之后,燕云十六州仍归中国,那时议加岁币,一如纳辽故事,金主必然喜允。
那辽国平州守将张瑴涿州留守郭药师,与卑末为同盟契友。
待掉三寸不烂之舌,说他来归,则辽之藩篱已撤,首尾不能救应,岂不立时殄灭!”童贯听了,以手加额道:“天祚大宋,生此良士。
一闻金石之论,顿开茅塞矣!”即具本奏闻,重封官职,先署枢府参军,赞画机务。
郭京因林灵素见托,亦留军中效用。
自此李良嗣言听计从,恨相见之晚。
一日商议军务,良嗣乘机说道:“灭辽已有成算,不必过虑。
倒是宋江馀一党一,重复啸聚山林,为祸不小。
前日郭京在卑职家里,有一道人要来斗法,同伴一个人,是和李应杀冯指挥的响马。
家丁认得,要拿解到枢府,不料使妖法遁了。
这道人毕竟是梁山泊的公孙胜,今在二仙山紫虚宫。
若不剿除,日后与辽国交战,倘然乘机窃发,反为心腹大患。”
童贯道:“我倒忘了。
阮小七,孙立占了登云山,杨太尉兄弟受害,李应又杀我心腹冯彪。
今公孙胜广行妖法,着实搅乱,不可不捕!”即差标下统制张雄,领五百兵马,郭京为向导,先到二仙山擒拿公孙胜,然后进剿李应、阮小七。
李良嗣奉着钧旨,就发张雄领兵前去,分付郭京道:“你不可怠忽,防他妖法。”
郭京应诺而去。
却说公孙胜自从汴京辞别宋公明,朱武拜为师父,回到二仙山。
过了几年,老母亡过,罗真一人亦遂羽化。
安葬已毕,自筑一小庵在紫虚宫后,乔松翠竹,曲涧小桥,甚是清雅,与朱武终日修炼炉火,参究内丹,道业愈高,心怡神旷。
时当重陽佳节,丹枫满林,秋气高爽。
两人酿下椰子酒,炊熟松花饭,笋脯嘉蔬,消梨雪藕,面着东篱黄菊,相对而饮。
公孙胜道:“我本世外闲人,因应天罡之数,不由不出头做一番事业。
还亏见机得早,跳出火坑。
我和你今日啸傲烟霞,嘲风弄月,何等自在!宋公明满腔忠义,化作一场春一梦,岂不可伤!”又饮过数杯,敲着渔鼓板唱道:
心上莫栽荆棘,口中谩设雌黄。
逍遥大地尽清凉,丹汞鼎炉自养。
世事干戈棋局,人情蕉鹿沧桑。
浮云富贵亦寻常,且把恩仇齐放。
两个唱罢,拍手大笑。
只见小道重慌慌张张赶来,叫道:“师父,不好了!紫虚宫有兵马围住,两个将军把本宫住持拿着,说奉童枢密将令,要来提师父。
住持说在小庵,领兵同来了。”
公孙胜、朱武连忙立起,使个隐身法,倚在松树边着个下落。
张雄、郭京押了住持,入小庵不见,山前山后各处搜寻,并不见踪影。
住持道:“公孙先生自居小庵,不在宫内,这几年从不见下山,恐怕误认了。”
郭京喝道:“胡说!他亲与我斗法,闹了虎峪寨,与李应杀了冯指挥,奉圣旨来拿的,不是小可!兀自篱畔摆设酒肴,在此赏菊。
你这贼道,先知风放他走了,拿你去见枢密爷,重按军法!”叫把住持锁了,纵军士把宫内钱粮衣资掳掠一空而去。
公孙胜摇着头道:“奇怪!我遁迹多年,未尝下山,并不接见一人,哪里有甚么虎峪寨,杀甚冯指挥?好没头脑,害这住持受累。”
朱武道:“我前日下山买香,有人传说饮马川重聚强人,十分兴旺,或者李应当真在那里惹出事来也不可知。
只不该牵到师父身上来。
总是这里安不得身了。
且到饮马川探个虚实,再觅名山洞府栖身,却不是好?”
公孙胜依允,进庵收拾行囊,同朱武从僻路下山到饮马川。
不多两日路程,已至山边。
果见刀槍密布,旌旗悠杨。
到关上通了姓名,喽啰进报。
原来樊瑞、蔡庆已先到了寨里,一同出迎,到聚义厅相见。
李应满面笑容说道:“二位师长已作世外神仙,不似我等复撄患难。
虽时常想慕,急切里不能相会。
今日不知甚好风,吹得到此,真是喜从天降。”
公孙胜道:“我两个久离尘迹,高卧白云,重陽那日,对菊小饮,不意童贯差兵将拿住紫虚宫住持,说贫道使妖法闹虎峪寨地方,和大官人杀了冯指挥。
一些头绪不晓,请问众位,为甚缘故重聚于此?”
李应便将登云山孙立寄书,杜兴刺配,济州越狱,林子里杀冯彪的事说了。
公孙胜道:“这是一件,也与我无干。
那虎峪寨又是怎的?”
樊瑞笑道:“这是我的事。
我来寻访师父,路经虎峪寨李良嗣家,与郭京斗法,作弄了他。
蔡二哥偶然遇着,家丁认得同李大官人杀冯彪的,要来捉拿,被我使遁法走脱。
想是他们猜到梁山泊上只有公孙先生会行遁法,故此错认了。”
公孙胜方才省得,说道:“怪道来的将官说道亲与我斗法,想是郭京了。
只是为甚做了将官?”
樊瑞道:“童贯镇守北京,郭京是林灵素门下,荐与童贯。
那晚差官来请,想是在童贯标下了。”
李应道:“朝廷昏暗,一奸一党一专权,把我兄弟们害得零落无多,还要得一个不容。
虽然错认了先生,也是天假其便。
今乘到此,正好原照梁山泊上旧位,请先生居尊,共遵约束。”
公孙胜道:“贫道已离世网,心似寒灰不复燃矣。
因事体模糊不知来历,特来贵寨讨个实信。
今已明白,即刻告别,再择名山潜身远害了。”
李应道:“弟兄们还多,倘然意出事来,又错认了先生不能安身怎处?小弟有个两便的善策在此。”
公孙胜道。
“请教。”
有分教:干戈再起谈方略,水火一抽一添握胜谋。
不知扑天雕说出何事,且听下回分解。
斗法是稗乘常例,因要惹出公孙胜来,故借此敷演。
且提起李良嗣、郭京,为宋朝失两河之故,是一部大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