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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后传 - 第二回 毛孔目橫吞海货 顾大嫂直斩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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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毛孔目橫吞海货 顾大嫂直斩豪家

第二回 一毛一孔目橫吞海货 顾大一嫂直斩豪家

却说阮小七扭住走进庙门的汉子,要他还母亲,那人不知就里,说道:“你是什么人?好没来历还你什么老一娘一!我正着恼,走得热了,到这庙里歇一歇。

你是什么人人!”阮小七情知无涉,只得放手。

便问道:“你从大路上来,可曾见个年老婆婆拿着包裹么?”

那人道:“我在十里牌酒店里吃了一角酒,这般热天,路上并无人走,哪里见有婆婆!你是哪里人?为甚的不见了老一娘一?”

阮小七道:“我是石碣村人,同母亲投奔亲眷。

路上辛苦,母亲一时心疼起来,扶在庙里睡着,要口热水吃,我去寻得火种回来,就不见了母亲,马和包裹通没了。

正在心焦,见你走进来,忍不住只得问了。”

那人想一想道:“石碣村可是济州管下,相近梁山油的么?”

阮小七道:“正是。

石碣村的湖面连着梁山泊。”

那人道:“梁山泊里宋江部下有个黑旋风李逵,你可认得?”

阮小七道:“我也曾认得,只是死了。”

那人道:“再问你,当初宋江打破祝家庄,有个一丈青扈三一娘一,拿上山寨,后来怎么样了?”

阮小七道:“一丈青被林冲所擒,宋江即刻押到山寨,交与宋太公。

众头领尽猜他自要做夫人。

及至回兵,把他配与矮脚虎王英做了夫妻,两口儿好不和顺!扈三一娘一也是地煞星数,忠义堂上坐把交椅。

后来受了招安,从征方腊,到乌龙岭,被郑魔君使着妖法,夫妇双双打死了。”

那人听到此处,簌簌的泪下。

阮小七道:“扈三一娘一是你什么人?”

那人道:“我便是独龙冈下扈家庄扈成。

因妹一子一丈青许配祝彪,前来助战被拿。

那时我备羊酒表里,亲到宋江寨中纳款,宋江许还妹一子。

后来打破祝家庄,那个黑旋风杀村把我太公一家老少杀尽,放火烧了庄院。

我亏得落荒逃走,到延安府投奔个相识,又遇不着,流落在外,还乡不得。

偶然逢着一伙客伴,做些飘洋生意,颇有利息。

那海岛与暹罗国相近,山川风土与中华无异,在那边住了两三年。

前月凑有海船到岛,搭附了来,不幸遇着飓风,打翻了船,货物飘沉。

还亏得渔船救了一性一命,打捞得一担货物,却是犀角、香珀,还算不幸中之幸。

到得此间登州口子上岸,雇名脚夫,挑了担儿,思量到东京发卖,回到家乡重整旧业。”

那人说到此处,不觉脸色都变了,咬牙切齿的。

阮小七急问道:“到了旱地上,还有甚事!”扈成叹口气道:“不要说起,又撞着冤家。

因天气炎热,担子又重,脚夫走得力乏,把担放在一家门首大柳树下,歇回凉儿再走,不想走出一个年纪小的后生,跟着五七个庄客,都拿着哨棒,要与人厮扫的模样。

见了我喝着道:‘你是什么人?在此窥一探!’我便道:‘是过路的客人,走得辛苦,借坐坐儿。

’又喝道:‘那担子里是什么东西?莫不是通洋私货!’我说:‘有甚私货!’那后生喝道:‘现奉宪司明文,缉捕梁山泊馀一党一,杀死官员的。

盘诘来历不明的人,甚是严紧。

客商行李俱要细细搜检。

’喝叫庄客打开来看,脚夫见不是头,挑了担儿便走,被那厮脸上一掌,踉跄跌去。

五七个庄客把竹笼打开,见是伽南香、琥珀、犀角、珊瑚等物,动了火,叫抬了进去。

我便嚷道:‘这里又不是关津所在,怎的盘诘得我?抢我货物!’那厮便骂道:‘你这大胆的海贼,现放真赃,还要口强!锁去登州府里发落!’那厮同庄客来拿我,我便拽开拳脚,踢倒一个庄客。

他把哨棒打来,空手抵当不住,只得走了。

他也不来赶。

不知脚夫怎地。

我平白地受了这场恶气,千辛万苦,一性一命相博来的货物,被他抢去。

思量孤掌难鸣,敌他不过,待会官司告理,又不知他姓名。

况且委是海货,不便分理。

正在烦恼,不想逢着你又要讨一娘一,这是哪里说起!”

阮小七道:“实不相瞒,我便是梁山泊活阎罗阮小七。

可伤宋公明被一奸一臣药死,我念平日情分,到山寨里祭奠。

不想那蔡京的门下一个张干办,做了济州通判,他到梁山巡察,和我闹起来,打瘪他的幞头。

到第三夜,领土兵围住拿我,我便杀了他。

容身不得,同母亲逃难,行到此间。

母亲忽然心疼起来,我去寻火种回来,不见了。

如今你不若和我去寻见了母亲,我便同你去夺回货物,何如?”

扈成道:“如此甚好。

方才你说我妹一子死了,倒也放下一条肚肠。”

阮小七道:“眼见得母亲不在这里,且到村中访问。

只是我肚中饥了。”

扈成道:“此间到十里牌不多路,大酒店诸般物事都有。”

阮小七道:“既如此,便去。”

两个厮赶着,走不得三五里地面,果然官道边开一座酒店,摆列十来副红油座头,柜边三只大酒缸,一半埋在泥里,喷鼻香新筝熟白酒;两三架蒸笼,热腾腾地盖着一精一肉馒头;案上堆大盘熟牛肉。

两人进店,拣副座头坐下,叫量酒的打两角酒,切三斤熟牛肉,二十个馒头做点心。

量酒的觑着扈成道:“方才这位客官吃酒会钞去的,重番又来!”扈成道:“不要你管,只顾拿来。”

酒保摆上大碗,筛了,让阮小七吃。

扈成道:“小弟偏陪不多时,你饥一渴了自吃。”

阮小七真个流星赶月的一般吃了一回,两个又提起寻母亲、夺货物的话。

只见照壁后走出一个人来,叫道:“小七哥!”阮小七抬起头来一看道:“阿呀,嫂嫂,恁地凑巧!”你道那人是谁?

纱裁衫子绿,鬓插石榴红。

木轴腰肢壮,银盆面目雄。

春风虽觉满,杀气尚然横。

水泊能征战,驰名母大虫。

阮小七见是顾大一嫂,拜倒在地。

顾大一嫂连忙答礼。

又与扈成见过,问道:“此位是谁?”

阮小七道:“是一丈青的哥子扈成。”

顾大一嫂道:“怪道有些相像,请到后面水亭上坐。”

两个走进水亭里看时,一边靠着大树,绿荫摇凉;四扇槅子亮窗对着条涧,流水潺湲,小桌上供着一瓶剑叶菖蒲,几朵蜀葵花,好不清幽。

阮小七道:“出路的人把时节都忘了,想是端陽边哩!”顾大一嫂道:“今日是初四。”

叫把酒肴整起来,问道:“小七哥,你怎么到得此间?闻知宋公明身故了,我这里隔着路远,不知详细,没有实信。”

阮小七将卢员外坠水先亡,赐药酒与宋公明,骗李逵同吃,死后葬在楚州南门外,吴学究花荣同吊死在墓上说了一遍。

然后把自己盖天军削职归来,到泊内祭奠,撞着张干办,合气杀了他,同母亲逃难,心疼讨火种,不见了母亲的话,也备细说了一遍。

伙家搬到果品酒肴,顾大一嫂相劝,吃了一回,问道:“扈家叔叔哪里相遇的?”

阮小七道:“在前边庙里。

他有一担货物,被人抢了去,也在纳闷。”

顾大一嫂道:“什么货物,在哪里被人夺去?”

扈成接口道。

“是值钱的洋货。

歇凉在一家人家门首,有个后生,跟了几个庄客,假说盘诘一奸一细,竟夺了去,还要拿我送官。”

顾大一嫂道:“怎么一个人?离多远?”

扈成道:“此去东首十来里远近,依山临涧一所庄院。

那厮年纪不上二十四五,面上有个疙瘩,穿一领酱色官绢褶子,粉底快靴,像是公门中人。”

顾大一嫂想了一会,点头道:“是了,莫不门前有一株大柳树,树下有座小小的神堂么?”

扈成道:“正是。”

顾大一嫂道:“小七哥,你道那厮是谁?当初我两个兄弟解珍解宝,在一毛一太公园内寻虎,诬我兄弟白昼抢劫。

那一毛一太公女婿王正现做孔目,屈打成招,监禁在狱。

我和二哥商议,同去劫牢,救出兄弟二人,杀了一毛一太公一家,因此同归山寨。

不料一毛一仲义的儿子躲过,长成起来,名唤一毛一豸,到登州顶了那王正的缺,做着孔目。

这杂种十分惫赖,几番和我们寻事,想要报仇。

方才扈叔叔说这般模样,决然是他。

那担货物,好言说,他哪里肯还?且待二哥回来,再作商议。”

阮小七道:“正不问得二哥哪里去了?”

顾大一嫂道:“早间城中伯伯差人来请,探望去了,想必就来。”

说声未绝,小尉迟孙新汗流浃背的走到,见了阮小七,惊喜道:“小七哥,甚风吹得你来?”

与扈成一同见过,问道:“这位却不认得。”

顾大一嫂道:“是扈三一娘一哥子扈成叔叔。”

孙新道:“幸会。

二嫂,你伯伯一发古撇了,教我不要与邹润往来。

说道新任知府杨戡,是杨戬兄弟,大作威福,依着姓栾的都统武艺超群,那一毛一豸小畜生在官府面前撺掇,寻我们是非。

我不听他。

为人在世,哪里为了自己,朋友弟兄轻易抛得!”阮小七道:“为何不要与邹润往来?他如今在哪里?会他一会也好。”

孙新道:“邹润不愿为官,三月之前同一个泼皮大户赌钱,争竞起来,杀他一家,仍旧到登云山落草,聚着一二百喽啰,打家劫舍。”

阮小七道:“和我一般,事到头来,哪里忍耐得!”又把从前的事告诉一遍。

孙新道:“这样说来,令堂好好在一处,不必忧心。”

阮小七急问:“在哪一处?”

孙新道:“我早上进城,路上见了登云山小头目,说邹二哥要会我。

又道方才同几个喽啰下山,在山神庙里见个婆婆睡着,一匹马儿,一个包裹,去牵马拿包,那婆婆不肯,连这婆婆搀到寨里去了。

如此说来,令堂定在哪里。”

阮小七吃惊道:“倘小喽啰在路上害我老一娘一,怎处?”

孙新道:“不妨。

邹润学了梁山泊好样子,不许喽啰私自一杀人。”

阮小七起来道:“二哥,我和你就去看我老一娘一下落。”

孙新道:“不要一性一急。

邹润知道是令堂,必然好待。

日色已西,待晚凉些,且吃杯酒,明星皎洁,慢慢的上去,近哩!不上五六里。”

阮小七只是一性一急,连酒都不肯吃。

孙新道:“不妨,离此不远。

我且问你,你杀了济州通判,非同小可,如今思量到哪里安身?”

阮小七道:“我一时一性一起,开除了他,正不曾算得去路。

就是到这里,也是偶然相会你夫妇。

二哥,你为我摆划摆划。”

孙新道:“本州自然申文到枢密院,各处搜捕。

小哥的所在,也隐藏不得。

何不去登云山入伙,若有变故,我夫妇也同上来了。”

阮小七大喜,谢道:“全仗二哥指点。”

顾大一嫂道:“那一毛一小厮一发可恶,扈叔叔一担货物,歇在他门首,平空地抢了去。

留他在此,到底要和我们作对。

斩草除根,何不先下手,夺这担货物,还了扈叔叔,也显得与故世的三一娘一情分。”

孙新道:“这也使得,只怕连累我哥哥。

我和你拚上了登云山。”

顾大一嫂道:“伯伯不急不走的。

有前日的样子,不怕他不来。”

扈成道:“货物是小事,心上不甘。

承嫂嫂盛情,方消得这口恶气。”

孙新道:“不消说,今晚同到登云山,会了邹润。

明日是端陽佳节,他必然在家里,晚上就去罢。”

四个说得投机,猜枚行令。

阮小七也连吃了几大碗闷酒。

看看红日西沉,星光灿烂,各人执件器械出门。

孙新道:“二嫂,你明晚整顿酒肴,在这里饮过菖蒲酒就去。”

顾大一嫂道:“这个自然。”

孙新在前引路,一同望登云山而去。

有诗为证:

绿林豪侠旧知名,话到人情剑欲鸣。

块磊难消须纵酒,水亭高树晚凉生。

当下孙新引着阮小七、扈成,趁着星光,取路到登云山。

没半个时辰,已到山边。

林子里伏路喽啰,听得有人走动,拿了鸟槍赶出来,见了孙新,连忙先去通报。

邹润便到寨口迎接,让至聚义厅剪拂了。

邹润道:“小七哥,令堂老伯母已先接到敝寨了。

得罪!”阮小七道:“不见了老一娘一,甚是忧疑。

孙二哥猜道,必在这里,方才放心。”

邹润喝喽啰扶婆婆出来。

孙新、扈成见过。

婆婆道:“你去寻火种,两个人来夺包裹,我掯住不放,就搀我到这里。

见邹头领,说起你姓名,邹头领甚是相敬。

心疼已好,吃过茶饭了。”

阮小七致谢。

孙新指着扈成道:“这位是扈三一娘一哥子扈成,有担货物被一毛一豸抢去,如今要和你商议,同去讨还。”

邹润道:“这个一毛一贼,哪里与他好话!竟剿除他罢!”众人一大喜。

喽啰摆出酒肴。

阮小七道:“老一娘一,你先进去睡罢。”

婆婆道:“已有一床一铺打点睡了,说道你来,故此走出,我会进去。”

四个人开怀畅饮,各诉心事,至更深方散。

次早,邹润宰了猪羊,置办果品,庆赏端陽。

饮到下午,撤过筵席,同到山前游玩。

看那山势虽不比梁山广大,却也险峻。

周围重峦复嶂,只有山前一条大路,把木石筑成寨门,若然守住,纵有千军万马,容易也攻不进。

中央一片平坦之地,可容四五千人。

只是草创未完。

众人看了一会,邹润又请吃酒。

孙新道:“不消了,我们再停一会。

我家大一嫂已备在哪里,吃了去行一事。”

一头闲步,扈成闲叙那海岛风景。

看看日色转西,孙新道:“此时好下山去了,我们去罢。”

邹润选十名一精一细喽啰,准备器械引火之物,吩咐道:“黄昏时分到孙二爷家里取齐。”

喽啰应诺。

四个人同下山,到十里牌,顾大一嫂接着。

水亭上坐地摆出许多鸡鹅嘎饭,孙新在供桌上取过那瓶菖蒲,又折一枝榴花插上,放在中间,笑道:“应些时景,不要被人笑我们梁山泊上好汉,一味是大碗酒、大块肉。”

顾大一嫂道:“伯伯差人送四尾石首鱼在此。”

捣上蒜泥,大家吃了一个更次。

顾大一嫂道:“那厮虽无准备,也要详细,不要被他走脱。

打蛇不死,惹蛇毒了。”

孙新道:“这个自然。

待那喽啰来,把住前后门,断绝邻舍往来的人,从屋上进去,不要大惊小吓。”

算计定了,听得敲门,知道喽啰到来。

顾大一嫂出去,俵赏酒肉,先教去四野里埋伏。

又进来同他四个又吃几碗酒,扎缚起来,跨着腰刀,分付伙家等候。

出了门,望东而走。

其时约莫有二更天气,星光闪闪,四野苍茫。

不多时到了一毛一豸门首,黑影里有个人蹲在神庙边,打个暗号、大门紧闭,里面并无动静。

孙新转到后门,望进去微有灯光。

却好有个采椿树梯靠在墙边,掇过放在夹巷上,爬上去一看,小天井内有株梧桐树,跨在树叉内,双手抱着,一溜溜下去,向窗缝里一张,见一个年少一妇人,抱着小孩子,坐在一床一沿上喂一乳一。

那一毛一豸除下巾帻,脱一去身上衣服,立在春台边,明晃晃点着烛儿,把竹笼里的犀角、香珀另装在一只皮箱内。

把一串蜜珀数珠套在孩子颈上,笑道:“一娘一子,我这孩子刚刚满月,撞到野蛮这担东西送上门,值一二千银子,也是彩头哩。

到明日把几件送与杨太守,不怕不做时人哩!”那妇人道:“亏你罪过!”一毛一豸道:“甚么罪过!自古道:‘为富不仁’,我明日对太守说,那孙立、孙新、顾大一嫂,梁山泊做过强盗,广有金珠宝贝,诬陷他与登云山邹润交通,重复造反,拿了他,又有一场大富贵。

若不要人的财物,今日孩子满月,哪里摆设得筵席请亲戚朋友,这般光彩。”

妇人道:“夜深了。”

一毛一豸道:“待我锁了皮箱,藏好了去睡。

想你一个多月不曾那一话儿,有些喉急哩。

我一日里吃多了菖蒲烧酒,正有些意思。”

妇人一只手抱孩子,一手脱裙,笑骂道:“涎脸贼囚子!”

孙新在窗外听得明白,踅转身,轻轻开了角门,打厨房走过。

庄客们都醉了,已睡。

一直开了大门,对众人说了,都伸着舌头道:“这厮好不狠毒!”喽啰身边取出火种,点上松脂纹的绳,拔一出腰刀,一拥进去。

那一毛一豸正脱了裤子,赤条条爬上一床一去。

阮小七把房门一脚踢开,一毛一豸听得,回转头来,早被邹润劈角儿揪住,一刀剁下头来。

那妇人惊慌,一精一着身一子,从一床一上滚到地下。

顾大一嫂踏住胸脯,颈上一刀,死在一床一边。

阮小七、扈成赶到,外边两个庄客闯出来,一刀一个。

再寻觅时,有命的开后门走了。

孙新、顾大一嫂打开橱箱,把金银细一软束做两包,一床一底下寻出皮箱,是方才收拾的,只消挑去。

将要出房门,那小孩子在一床一上呱呱的哭、孙新道:“前日斩草不除根,又要费这番手脚,留这恶种何用!”提起来一摔,做个肉饼。

唤进哆啰,背上衣包一皮箱,寻草把放起火来,哗哗剥剥的声响。

有邻舍听得火起,开门出来。

邹润喝道:“有冤报冤,不干你们事!要死的出来!”邻舍听得,缩了进去。

不逾时,房屋烧净。

小喽啰牵了一头黄牛,扛两个肉猪,说到山寨里祭赛还愿。

可笑那一毛一豸:

满口称有福之人,转眼作不一毛一之地。

再说五筹好汉,十名喽啰,得了手,欢欢喜喜。

到十里牌,天尚未明。

孙新道:“这番举动,明日官府必然知道。

你们先上山去,我去城中打听,就要我哥哥出来,好共歹也便收拾来也。”

阮小七、邹润、扈成自去。

孙新再吃些酒饭,也便进城打探,不题。

却说那邻舍,当夜不敢救应,天明都到火场上,说道:“不知是哪里强人,劫了财物罢了,怎的杀人放火!”有从后门走脱的庄客道:“我认得两个,是登云山的邹润,十里牌开酒店的孙新。

原是梁山泊馀一党一。”

有个年老邻舍道:“这干人不是好惹的,不要管闲帐。”

有一个道:“倘官府责我地方不申报,怎处?”

有一个道:“自有他庄客执认,不妨。”

又有一个道:“祖宗该积德,做些好样子与后人看便好。

那一毛一太公一味强赖,遭了毒手。

那孙子又逞威风,自然有此显报。”

庄客道:“不要闲话,烦列位动一报单,待小人自去执证便了。”

众人写下呈子,付与庄客,教他去递。

庄客急急里走到州衙前,正值太守升堂。

庄客把报单呈上。

太守接过看了,问道:“当夜共有几多强人?”

庄客禀道:“有二十馀凶,明火执仗,打进门来,把主人、主母杀死,劫了财物,烧了房子。

内中小人认得两个,是孙新、邹润。”

太守道:“你且早晚俟候,不许声张。”

庄客应诺而出。

太守分付传请栾统制来。

你道那栾统制是哪个?便是祝家庄上请的教师栾廷玉。

那日祝家庄打破,回身不得,仗这一条铁棒,冲散梁山泊西北一路人马,落荒得命。

后来投在杨戬门下,因他兄弟杨戡除授登州太守,那登州是濒海地方,恐有疏虞,晓得栾廷玉武艺非比寻常,便升了都统制,一同上任的。

闲话休提。

且说栾统制请到,竟进后堂,相见已毕。

太守道:“昨夜登云山反寇同孙新一班,杀了孔目一毛一豸一家,劫财放火,烦统制即去进剿。”

栾廷玉道:“这伙草寇到不打紧,那孙新的哥子是病尉迟孙立,十分了得、当年劫牢,救出解珍、解宝,同上梁山,受了招安,除授本职。

今闲住在家,恐又里应外合,必要先拿了他,除了后患,方去进剿。”

大守道:“有理。

事不宜迟。”

就唤行轿。

栾廷玉上马,带着兵役,竟到孙立家中来,正是:

楚国亡猿伐林木,城门失火害池鱼。

却说孙新跑进城,到哥哥家里,相见罢。

孙立道:“昨日拿石首鱼送你过节,你不在家里,莫不又去会邹润?我对你说的话,不可忘了。”

孙新正要说知,只见门上人来说道:“太爷同栾统制来拜。”

孙立道:“快取公服来。”

孙新晓得有些蹊跷,一溜烟先出了门。

正是:埙篪合奏推同气,急难哀鸣感鹡鸰。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一篇文字俱从前传打祝家庄生出。

顾大一嫂驱除一毛一豸,由于前日之赖虎诬盗。

栾廷玉计擒孙立,种于当年之里应外合。

冤家路窄、积恨难消,令人不敢复念睚眦之恨也。

孙新自上梁山,前传苦无见长处,今读弟兄朋友数语,足见生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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