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传第三十一周浚(子嵩谟从父弟馥成《晋书》卷六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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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书 - 卷六十一

晋书

卷六十一

列传第三十一

周浚(子嵩谟从父弟馥成公简苟晞华轶刘乔(孙耽耽子柳

周浚,字开林,汝南安成一人也。

父裴,少府卿。

浚一性一果烈。

以才理见知,有人伦鉴识。

乡人史曜素微贱,众所未知,浚独引之为友,遂以妹妻之,曜竟有名于世。

浚初不应州郡之辟,后仕魏为尚书郎。

累迁御史中丞,拜折冲将军、扬州刺史,封射一陽一侯。

随王浑伐吴,攻破江西屯戍,与孙皓中军大战,斩伪丞相张悌等首级数千,俘馘万计,进军屯于横江。

时闻龙骧将军王濬既破上方,别驾何恽说浚曰:“张悌率一精一锐之卒,悉吴国之众,殄灭于此,吴之朝野莫不震慑。

今王龙骧既破武昌,兵威甚盛,顺流而下,所向辄克,土崩之势见矣。

窃谓宜速渡江,直指建鄴,大军卒至,夺其胆气,可不战而擒。”

浚善其谋,便使白浑。

恽曰:“浑暗于事机,而欲慎己免咎,必不我从。”

浚固使白之,浑果曰:“受诏但令江北抗衡吴军,不使轻进。

贵州虽武,岂能独平江东!今者违命,胜不足多;若其不胜,为罪已重。

且诏令龙骧受我节度,但当具君舟楫,一时俱济耳。”

恽曰:“龙骧克万里之寇,以既济之功来受节度,未之闻也。

且握兵之要,可则夺之,所谓受命不受辞也。

今渡江必全克获,将有何虑?若疑于不济,不可谓智;知而不行,不可谓忠,实鄙州上下所以恨恨也。”

浑执不听。

居无何而濬至,浑召之不来,乃直指三山,孙皓遂降于浚。

浑深恨之,而欲与浚争功。

恽笺与浚曰:“《书》贵克让,《易》大谦光,斯古文所咏,道家所崇。

前破张悌,吴人失气,龙骧因之,陷其区宇。

论其前后,我实缓师,动则为伤,事则不及。

而今方竞其功。

彼既不吞声,将亏雍穆之弘,兴矜争之鄙,斯愚情之所不取也。”

浚得笺,即谏止浑,浑不能纳,遂相表奏。

浚既济江,与浑共行吴城垒,绥抚新附,以功进封成武侯,食邑六千户,赐绢六千匹。

明年,移镇秣陵。

时吴初平,屡有逃亡者,频讨平之。

宾礼故老,搜求俊乂,甚有威德,吴人悦服。

初,吴之未平也,浚在弋一陽一,南北为互市,而诸将多相袭夺以为功。

吴将蔡敏守于沔中,其兄珪为将在秣陵,与敏书曰:“古者兵交,使在其间,军国固当举信义以相高。

而闻疆场之上,往往有袭夺互市,甚不可行,弟慎无为小利而忘大备也。”

候者得珪书以呈浚,浚曰:“君子也。”

及渡江,求珪,得之,问其本,曰;“汝南人也。”

浚戏之曰:“吾固疑吴无君子,而卿果吾乡人。”

迁侍中。

武帝问浚:“卿宗后生,称谁为可?”

答曰:“臣叔父子恢,称重臣宗;从父子馥,称清臣宗。”

帝并召用。

浚转少府,以本官领将作大匠。

改营宗庙讫,增邑五百户。

后代王浑为使持节、都督扬州诸军事、安东将军,卒于位。

三子:顗、嵩、谟。

顗嗣爵,别有传云。

嵩字仲智,狷直果侠,每以才气陵物。

元帝作相,引为参军。

及帝为晋王,又拜奉朝请。

嵩上疏曰:“臣闻取天下者,常以无事。

及其有事,不足以取天下。

故古之王者,必应天顺时,义全而后取,让成而后得,是以享世长久,重光万载也。

今议者以殿下化流江汉,泽被六州,功济苍生,欲推崇尊号。

臣谓今梓宫未反,旧京未清,义夫泣血,士女震动;宜深明周公之道,先雪社稷大耻,尽忠言嘉谋之助,以时济弘仁之功,崇谦谦之美,推后己之诚;然后揖让以谢天下,谁敢不应,谁敢不从!”由是忤旨,出为新安太守。

嵩怏怏不悦,临发,与散骑郎张嶷在侍中戴邈坐,褒贬朝士,又诋毁邈,邈密表之。

帝召嵩入,面责之曰:“卿矜豪傲慢,敢轻忽朝廷,由吾不德故耳。”

嵩跪谢曰:“昔唐虞至圣,四凶在朝。

陛下虽圣明御世,亦安能无碌碌之臣乎!”帝怒,收付廷尉。

廷尉华恆以嵩大不敬弃市论,嶷以扇和减罪除名。

时顗方贵重,帝隐忍。

久之,补庐陵太守,不之职,更拜御史中丞。

是时帝以王敦势盛,渐疏忌王导等。

嵩上疏曰:

臣闻明君思隆其道,故贤智之士乐在其朝;忠臣将明其节,故量时而后仕。

乐在其朝,故无过任之讥;将明其节,故无过一宠一之谤。

是以君臣并隆,功格天地。

近代以来,德废道衰,君怀术以御臣,臣挟利以事君,君臣交利而祸乱相寻,故得失之迹难可详言。

臣请较而明之。

夫傅说之相高宗,申召之辅宣王,管仲之佐齐桓,衰范之翼晋文,或宗师其道,垂拱受成,委以权重,终至匡主,未有忧其一逼一己,还为国蠹者也。

始田氏擅齐,王莽篡汉,皆藉封土之强,假累世之一宠一,因暗弱之主,资母后之权,树比周之一党一,阶绝灭之势,然后乃能行其私谋,以成篡夺之祸耳。

岂遇立功之主,为天人所相,而能运其一奸一计,以济其不轨者哉!扁武以王族奋于闾阎,因时之望,收揽英奇,遂续汉业,以美中兴之功。

及天下既定,颇废黜功臣者,何哉?武力之士不达国体,以立一时之功,不可久假以权势,其兴废之事,亦可见矣。

近者三国鼎峙,并以雄略之才,命世之能,皆委赖俊哲,终成功业,贻之后嗣,未有愆失遗方来之恨者也。

今王导、王广等,方之前贤,犹有所后。

至于忠素竭诚,义以辅上,共隆洪基,翼成大业,亦昔之亮也。

虽陛下乘奕世之德,有天人之会,割据江东,奄有南极,龙飞海颙,兴复旧物,此亦群才之明,岂独陛下之力也。

今王业虽建,羯寇未枭,天下荡荡,不宾者众,公私匮竭,仓庾未充,梓宫沈沦,妃后不反,正委贤任能推毂之日也。

功业垂就,晋祚方隆,而一旦听孤臣之言,惑疑似之说,乃更以危为安,以疏易亲,放逐旧德,以佞伍贤,远亏既往之明,顾伤伊管之交,倾巍巍之望,丧如山之功,将令贤智杜心,义士丧志,近招当时之患,远遗来世之笑。

夫安危在号令,存亡在寄任,以古推今,岂可不寒心而哀叹哉!

臣兄弟受遇,无彼此之嫌,而臣干犯时讳,触忤龙鳞者何?诚念社稷之忧,欲报之于陛下也。

古之明王,思闻其过,悟逆旅之言,以明成败之由,故采纳愚言,以考虚实,上为宗庙无穷之计,下收亿兆元元之命。

臣不胜忧愤,竭愚以闻。

疏奏,帝感悟,故导等获全。

王敦既害顗而使人吊嵩,嵩曰:“亡兄天下人,为天下人所杀,复何所吊!”敦甚衔之,惧失人情,故未加害,用为从事中郎。

嵩,王应嫂父也,以顗横遇祸,意恆愤愤,尝众中云:“应不宜统兵。”

敦密使妖人李脱诬嵩及周筵潜相署置,遂害之。

嵩一精一于事佛,临刑犹于市诵经云。

谟以顗故,频居显职。

王敦死后,诏赠戴若思、谯王承等,而未及顗。

时谟为后军将军,上疏曰:

臣亡兄顗,昔蒙先帝顾眄之施,特垂表启,以参戎佐,显居上列,遂管朝政,并与群后共隆中兴,仍典选曹,重蒙一宠一授,忝位师傅,得与陛下揖让抗礼,恩结特隆。

加以鄙族结婚帝室,义深任重,庶竭股肱,以报所受。

凶逆所忌,恶直丑正。

身陷极祸,忠不忘君,守死善道,有陨无二。

顗之云亡,谁不痛心,况臣同生,能不哀结!

王敦无君,由来实久,元恶之甚,古今无二。

幸赖陛下圣聪神武,故能摧破凶强,拨乱反正,以宁区宇。

前军事之际,圣恩不遗,取顗息闵,得充近侍。

臣时面启,欲令闵还袭臣亡父侯爵。

时卞壸、庾亮并侍御坐,壸云:“事了当论显赠。”

时未淹久,言犹在耳。

至于谯王承、甘卓,已蒙清复,王澄久远,犹在论议。

况顗忠以卫主,身死王事,虽嵇绍之不违难,何以过之!至今不闻复封加赠褒显之言。

不知顗有余责,独负殊恩,为朝廷急于时务,不暇论及?此臣所以痛心疾首,重用哀叹者也。

不胜辛酸,冒陈愚款。

疏奏,不报。

谟复重表,然后追赠顗官。

谟历少府、丹一陽一尹、侍中、中护军,封西平侯。

卒赠金紫光禄大夫,谥曰贞。

馥字祖宣,浚从父弟也。

父蕤,安平太守。

馥少与友人成公简齐名,俱起家为诸王文学,累迁司徒左西属。

司徒王浑表“馥理识清正,兼有才干,主定九品,检括一精一详。

臣委任责成,褒贬允当,请补尚书郎”。

许之。

稍迁司徒左长史、吏部郎,选举一精一密,论望益美。

转御史中丞、侍中,拜徐州刺史,加冠军将军、假节。

征为廷尉。

惠帝幸鄴,成都王颖以馥守河南尹。

陈、上官已等奉清河王覃为太子,加馥卫将军、录尚书,馥辞不受。

覃令馥与上官已合军,馥认已小人纵暴,终为国贼,乃共司隶满奋等谋共除之,谋泄,为已所袭,奋被害,馥走得免。

及已为张方所败,召馥还摄河南尹。

暨东海王越迎大驾,以馥为中领军,未就,迁司隶校尉,加散骑常侍、假节,都督诸军事于渑池。

帝还宫,出为平东将军、都督扬州诸军事,代刘准为镇东将军,与周等讨陈敏,灭之,以功封永宁伯。

馥自经世故,每欲维正朝迁,忠情恳至。

以东海王越不尽臣节,每言论厉然,越深惮之。

馥睹群贼孔炽,洛一陽一孤危,乃建策迎天子迁都寿春。

永嘉四年,与长史吴思、司马殷识上书曰:“不图厄运遂至于此!戎狄交侵,畿甸危一逼一。

臣辄与祖纳、裴宪、华谭、孙惠等三十人伏思大计,佥以殷人有屡迁之事,周王有岐山之徙,方今王都罄乏,不可久居,河朔萧条,崤函险涩,宛都屡败,江汉多虞,于今平夷,东南为愈。

淮扬之地,北阻涂山,南抗灵岳,名川四带,有重险之固。

是以楚人东迁,遂宅寿春,徐邳、东海,亦足戍御。

且运漕四通,无患空乏。

虽圣上神聪,元辅贤明,居俭守约,用保宗庙,未若相土迁宅,以享永祚。

臣谨选一精一卒三万,奉迎皇驾。

辄檄前北中郎将裴宪行使持节、监豫州诸军事、东中郎将,风驰即路。

荆、湘、江、扬各先运四年米租十五万斛,布绢各十四万匹,以供大驾。

令王浚、苟晞共平河朔,臣等戮力以启南路。

迁都弭寇,其计并得。

皇舆来巡,臣宜转据江州,以恢王略。

知无不为,古人所务,敢竭忠诚,庶报万分。

朝遂夕陨,犹生之愿。”

越与苟晞不协,馥不先白于越,而直上书,越大怒。

先是,越召馥及淮南太守裴硕,馥不肯行,而令硕率兵先进。

硕贰于馥,乃举兵称馥擅命,已奉越密旨图馥,遂袭之,为馥所败。

硕退保东城,求救于元帝。

帝遣扬威将军甘卓、建威将军郭逸攻馥于寿春。

安丰太守孙惠帅众应之,使谢摛为檄。

摛,馥之故将也。

馥见檄,流涕曰:“必谢摛之辞。”

摛闻之,遂毁草。

旬日而馥众溃,奔于项,为新蔡王确所拘,忧愤发病卒。

初,华谭之失庐江也,往寿春依馥,及馥军败,归于元帝。

帝问曰:“周祖宣何至于反?”

谭封曰:“周馥虽死,天下尚有直言之士。

馥见寇贼滋蔓,王威不振,故欲移都以纾国难。

方伯不同,遂致其伐。

曾不逾时,而京都沦没。

若使从馥之谋,或可后亡也。

原情求实,何得为反!”帝曰:“馥位为征镇,握兵方隅,召而不入,危而不持,亦天下之罪人也。”

谭曰:“然。

馥振缨中朝,素有俊彦之称;出据方岳,实有偏任之重,而高略不一举,往往失和,危而不持,当与天下共受其责。

然谓之反,不亦诬乎!”帝意始解。

馥有二子:密、矫。

密字泰玄,一性一虚简,时人称为清士,位至尚书郎,矫字正玄,亦有才干。

成公简,字宗舒,东郡人也。

家世二千石。

一性一朴素,不求荣利,潜心味道,罔有干其志者。

默识过人。

张茂先每言:“简清静比杨子云,默识拟张安世。”

后为中书郎。

时馥已为司隶校尉,迁镇东将军。

简自以才高而在馥之下,谓馥曰:“扬雄为郎,三世不徙,而王莽、董贤位列三司,古今一揆耳。”

馥甚惭之。

官至太子中庶子、散骑常侍。

永嘉末,奔苟晞,与晞同没。

苟晞,字道将,河内山一陽一人也。

少为司隶部从事,校尉石鉴深器之。

东海王越为侍中,引为通事令史,累迁一陽一平太守。

齐王冏辅政,晞参冏军事,拜尚书右丞,转左丞,廉察诸曹,八坐以下皆侧目惮之。

及冏诛,晞亦坐免。

长沙王乂为骠骑将军,以晞为从事中郎。

惠帝征成都王颖,以为北军中候。

及帝还洛一陽一,晞奔范一陽一王虓,虓承制用晞行兗州刺史。

汲桑之破鄴也,东海王越出次官渡以讨之,命晞为前锋。

桑素惮之,于城外为栅以自守。

晞将至,顿军休士,先遣单骑示以祸福。

桑众大震,弃栅宵遁,婴城固守。

晞陷其九垒,遂定鄴而还。

西讨吕朗等,灭之。

后高密王泰讨青州贼刘根,破汲桑故将公师籓,败石勒于河北,威名甚盛,时人拟之韩白。

进位抚军将军、假节、都督青兗诸军事,封东平郡侯,邑万户。

晞练于官事,文簿盈积,断决如流,人不敢欺。

其从母依之,奉养甚厚。

从母子求为将,晞距之曰:“吾不以王法贷人,将无后悔邪?”

固欲之,晞乃以为督护。

后犯法,晞杖节斩之,从母叩头请救,不听。

既而素服哭之,流涕曰:“杀卿者兗州刺史,哭弟者苟道将。”

其杖法如此。

晞见朝政日乱,惧祸及己,而多所交结,每得珍物,即贻都下亲贵。

兗州去洛五百里,恐不鲜美,募得千里牛,每遣信,旦发暮还。

初,东海王越以晞复其仇耻,甚德之,引升堂,结为兄弟。

越司马潘滔等说曰:“兗州要冲,魏武以之辅相汉室。

苟晞有大志,非纯臣,久令处之,则患生心腹矣。

若迁于青州,厚其名号,晞必悦,公自牧兗州,经纬诸夏,籓卫本朝,此所谓谋之于未有,为之于未乱也。”

越以为然,乃迁晞征东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加侍中、假节、都督青州诸军事,领青州刺史,进为郡公。

晞乃多置参佐,转易守令,以严刻立功,日加斩戮,流血成川,人不堪命,号曰“屠伯”。

顿丘太守魏植为流人所一逼一,众五六万,大掠兗州。

晞出屯无盐,以弟纯领青州,刑杀更甚于晞,百姓号“小倍酷于大苟”。

晞寻破植。

时潘滔及尚书刘望等共诬陷晞,晞怒,表求滔等首,又请越从事中郎刘洽为军司,越皆不许。

晞于是昌言曰:“司马元超为宰相不平,使天下淆乱,苟道将岂可以不义使之?韩信不忍衣食之惠,死于妇人之手。

今将诛国贼,尊王室,桓文岂远哉!”乃移告诸州,称己功伐,陈越罪状。

时怀帝恶越专权,乃诏晞曰:“朕以不德,戎车屡兴,上惧宗庙之累,下愍兆庶之困,当赖方岳,为国籓翰。

公威震赫然,枭斩籓、桑,走降乔、朗,魏植之徒复以诛除,岂非高识明断,朕用委成。

加王弥、石勒为社稷之忧,故有诏委统六州。

而公谦分小节,稽违大命,非所谓与国同忧也。

今复遣诏,便施檄六州,协同大举,翦除国难,称朕意焉。”

晞复移诸征镇州郡曰:“天步艰险,祸难殷流,刘元海造逆于汾一陰一,石世龙阶乱于三魏,荐食畿甸,覆丧鄴都,结垒近郊,仍震兗豫,害三刺史,杀二都督,郡守官长,堙没数十,百姓流离,肝脑涂地。

晞以虚薄,负荷国重,是以弭节海隅,援枹曹卫。

猥被中诏,委以关东,督统诸军,钦承诏命。

克今月二日,当西经济黎一陽一,即日得荣一陽一太守丁嶷白事,李恽、陈午等救怀诸军与羯大战,皆见破散。

怀城已陷,河内太守裴整为贼所执。

宿卫阙乏,天子蒙难,宗庙之危,甚于累一卵一。

承问之日,忧叹累息。

晞以为先王选建明德,庸以服章,所以籓固王室,无俾城坏。

是以舟楫不固,齐桓责楚;襄王一逼一狄,晋文致讨。

夫翼奖皇家,宣力本朝,虽陷汤火,大义所甘。

加诸方牧,俱受荣一宠一,义同毕力,以报国恩。

晞虽不武,首启戎行,秣马裹粮,以俟方镇。

凡我同盟,宜同赴救。

显立名节,在此行矣。”

会王弥遣曹嶷破琅邪,北攻齐地。

苟纯城守,嶷众转盛,连营数十里。

晞还,登城望之,有惧色,与贼连战,辄破之。

后简一精一锐,与贼大战,会大风扬尘,遂败绩,弃城夜走。

嶷追至东山,部众皆降嶷。

晞单骑奔高平,收邸绑,募得数千人。

帝又密诏晞讨越,晞复上表曰:“殿中校尉李初至,奉被手诏,肝心若裂。

东海王越得以宗臣遂执朝政,委任邪佞,一宠一树一奸一党一,至使前长史潘滔、从事中郎毕邈、主簿郭象等一操一弄天权,刑赏由己。

尚书何绥、中书令缪播、太仆缪胤、黄门侍郎应绍,皆是圣诏亲所一抽一拔,而滔等妄构,陷以重戮。

带甲临宫,诛讨后弟,翦除宿卫,私树国人。

崇奖魏植,招诱逋亡,覆丧州郡。

王途圮隔,方贡乖绝,宗庙阙蒸尝之飨,圣上有约食之匮。

镇东将军周馥、豫州刺史冯嵩、前北中郎将裴宪,并以天朝空旷,权臣专制,事难之兴,虑在旦夕,各率士马,奉迎皇舆,思隆王室,以尽臣礼。

而滔、邈等劫越出关,矫立行台,一逼一徙公卿,擅为诏令,纵兵寇抄,茹食居人,交一尸一塞路,暴骨盈野。

遂令方镇失职,城邑萧条,淮豫之萌,陷离涂炭。

臣虽愤懑,守局东颙,自奉明诏,三军奋厉,卷甲长驱,次于仓垣。

即日承司空、博陵公浚书,称殿中中郎刘权赍诏,敕浚与臣共克大举。

辄遣前锋征虏将军王赞径至项城,使越稽首归政,斩送滔等。

伏愿陛下宽宥宗臣,听越还国。

其余一逼一迫,宜蒙旷荡。

辄写诏宣示征镇,显明义举。

遣扬烈将军阎弘步骑五千,镇卫宗庙。”

五年,帝复诏晞曰:“太傅信用一奸一佞,阻兵专权,内不遵奉皇宪,外不协比方州,遂令戎狄充斥,所在犯暴。

留军何伦抄掠宫寺,劫剥公主,杀害贤士,悖乱天下,不可忍闻。

虽惟亲一亲,宜明九伐。

诏至之日,其宣告天下,率齐大举,桓文之绩,一以委公。

其思尽诸宜,善建弘略。

道涩,故练写副,手笔示意。”

晞表曰:“奉被手诏,委臣征讨,喻以桓文,纸练兼备,伏读跪叹,五情惶怛。

自顷宰臣专制,委杖佞邪,内擅朝威,外残兆庶,矫诏专征,遂图不轨,纵兵寇掠,陵践宫寺。

前司隶校尉刘暾、御史中丞温畿、右将军杜育,并见攻劫。

广平、武安公主,先帝遗体,咸被一逼一辱。

逆节虐乱,莫此之甚。

辄祗奉前诏,部分诸军,遣王赞率陈午等将兵诣项,龚行天罚。”

初,越疑晞与帝有谋,使游骑于成阜间,获晞使,果得诏令及朝廷书,遂大构疑隙。

越出牧豫州以讨晞,复下檄说晞罪恶,遣从事中郎杨瑁为兗州,与徐州刺史裴盾共讨晞。

晞使骑收河南尹潘滔,滔夜遁,及执尚书刘会、侍中程延,斩之。

会越薨,盾败,诏晞为大将军大都督、督青徐兗豫荆扬六州诸军事,增邑二万户,加黄钺,先官如故。

晞以京邑荒馑日甚,寇难交至,表请迁都,遣从事中郎刘会领船数十艘,宿卫五百人,献谷千斛以迎帝。

朝臣多有异同。

俄而京师陷,晞与王赞屯仓垣。

豫章王端及和郁等东奔晞,晞群官尊端为皇太子,置行台。

端承制以晞领太子太傅、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自仓垣徙屯蒙城,赞屯一陽一夏。

晞出于孤微,位至上将,志颇盈一满,奴婢将千人,侍妾数十,终日累夜不出户庭,刑政苛虐,纵一情肆欲。

辽西阎亨以书固谏,晞怒,杀之。

晞从事中郎明预有疾居家,闻之,乃举病谏晞曰:“皇晋遭百六之数,当危难之机,明公亲禀庙算,将为国家除暴。

阎亨美士,奈何无罪一旦杀之!”晞怒白;“我自一杀阎亨,何关人事,而举病来骂我!”左右为之战栗,预曰:“以明公以礼见进,预欲以礼自尽。

今明公怒预,其若远近怒明公何!昔尧舜之在上也,以和理而兴;桀纣之在上也,以恶逆而灭。

天子且犹如此,况人臣乎!愿明公且置其怒而思预之言。”

晞有惭色。

由是众心稍离,莫为致用,加以疾疫饥馑,其将温畿、傅宣皆叛之。

石勒攻一陽一夏,灭王赞,驰袭蒙城,执晞,署为司马,月余乃杀之。

晞无子,弟纯亦遇害。

华轶,字彦夏,平原人,魏太尉歆之曾孙也。

祖表,太中大夫。

父澹,河南尹。

轶少有才气,闻于当世,泛一爱一博纳,众论美之。

初为博士,累迁散骑常侍。

东海王越牧兗州,引为留府长史。

永嘉中,历振威将军、江州刺史。

虽逢丧乱,每崇典礼,置儒林祭酒以弘道训,乃下教曰:“今大义颓替,礼典无宗,朝廷滞议,莫能攸正,常以慨然,宜特立此官,以弘其事。

军谘祭酒杜夷,栖情玄远,确然绝俗,才学一精一博,道行优备,其以为儒林祭酒。”

俄被越檄使助讨诸贼,轶遣前江夏太守陶侃为扬武将军,率兵三千屯夏口,以为声援。

轶在州其有威惠,州之豪士接以友道,得江表之欢心,流亡之士赴之如归。

时天子孤危,四方瓦解,轶有匡天下之志,每遣贡献入洛,不失臣节。

谓使者曰:“若洛都道断,可输之琅邪王,以明吾之为司马氏也。”

轶自以受洛京所遣,而为寿春所督,时洛京尚存,不能祗承元帝教命,郡县多谏之,轶不纳,曰:“吾欲见诏书耳。”

时帝遣扬烈将军周访率众屯彭泽以备轶,访过姑孰,著作郎干宝见而问之,访曰:“大府受分,令屯彭泽,彭泽,江州西门也。

华彦夏有忧天下之诚,而不欲碌碌受人控御,顷来纷纭,粗有嫌隙。

今又无故以兵守其门,将成其衅。

吾当屯寻一陽一故县,既在江西,可以捍御北方,又无嫌于相一逼一也。”

寻洛都不守,司空荀籓移檄,而以帝为盟主。

既而帝承制改易长吏,轶又不从命,于是遣左将军王敦都督甘卓、周访、宋典、赵诱等讨之。

轶遣别驾陈雄屯彭泽以距敦,自为舟军以为外援。

武昌太守冯逸次于湓口,访击逸,破之。

前江州刺史卫展不为轶所礼,心常怏怏。

至是,与豫章太守周广为内应,潜军袭轶,轶众溃,奔于安城,追斩之,及其五子,传首建鄴。

初,广陵高悝寓居江州,轶避为西曹掾,寻而轶败,悝藏匿轶二子及妻,崎岖经年。

既而遇赦,悝携之出首,帝嘉而宥之。

刘乔,字仲彦,南一陽一人也。

其先汉宗室,封安众侯,传袭历三代。

祖暠,魏侍中。

父阜,陈留相。

乔少为秘书郎,建威将军王戎引为参军。

伐吴之役,戎使乔与参军罗尚济江,破武昌,还授荥一陽一令,迁太子洗马。

以诛杨骏功,赐爵关中侯,拜尚书右丞。

豫诛贾谧,封安众男,累迁散骑常侍。

齐王冏为大司马,初,嵇绍为冏所重,每下阶迎之。

乔言于冏曰;“裴、张之诛,朝臣畏惮孙秀,故不敢不受财物。

嵇绍今何所一逼一忌,故畜裴家车牛、张家奴婢邪?乐彦辅来,公未尝下一床一,何独加敬于绍?”

冏乃止。

绍谓乔曰:“大司马何故不复迎客?”

乔曰:“似有正人言,以卿不足迎者。”

绍曰:“正人为谁?”

乔曰:“其则不远。”

绍默然。

顷之,迁御史中丞。

冏腹心董艾势倾朝廷,百僚莫敢忤旨。

乔二旬之中,奏劾艾罪衅者六。

艾讽尚书右丞苟晞免乔官,复为屯骑校尉。

张昌之乱,乔出为威远将军、豫州刺史,与荆州刺史刘弘共讨昌,进左将军。

惠帝西幸长安,乔与诸州郡举兵迎大驾。

东海王越承制转乔安北将军、冀州刺史,以范一陽一王虓领豫州刺史。

乔以虓非天子命,不受代,发兵距之。

颍川太守刘舆昵于虓,乔上尚书列舆罪恶。

河间王颙得乔所上,乃宣诏使镇南将军刘弘、征东大将军刘准、平南将军彭城王释与乔并力攻虓于许昌。

舆弟琨率众救虓,未至而虓败,虓乃与琨俱奔河北。

未几,琨率突骑五千济河攻乔,乔劫琨父蕃,以槛车载之,据考城以距虓,众不敌而溃。

乔复收散卒,屯于平氏,河间王颙进乔镇东将军、假节,以其长子祐为东郡太守,又遣刘弘、刘准、彭城王释等率兵援乔。

弘与乔笺曰:“适承范一陽一欲代明使君。

明使君受命本朝,列居方伯,当官而行,同奖王室,横见迁代,诚为不允。

然古人有言,牵牛以蹊人之田,信有罪矣,而夺之牛,罚亦重矣。

明使君不忍亮直狷介之忿,甘为戎首,窃以为过。

何者?至人之道,用行舍藏。

跨下之辱,犹宜俯就,况于换代之嫌,纤介之衅哉!范一陽一国属,使君庶姓,周之宗盟,疏不间亲,曲直既均,责有所在。

廉蔺区区战国之将,犹能升降以利社稷,况命世之士哉!今天下纷纭,主上播越,正是忠臣义士同心戮力之时。

弘实暗劣,过蒙国恩,愿与使君共戴盟主,雁行下风,扫除凶寇,救苍生之倒悬,反北辰于太极。

此功未立,不宜乖离。

备蒙顾遇,情隆于常,披露丹诚,不敢不尽。

春秋之时,诸侯相伐,复为和亲者多矣。

愿明使君回既往之恨,追不二之踪,解连环之结,修如初之好。

范一陽一亦将悔前之失,思崇后信矣。

东海王越将讨乔,弘又与越书曰:“适闻以吾州将擅举兵逐范一陽一,当讨之,诚明同异、惩祸乱之宜。

然吾窃谓不可。

何者?今北辰迁居,元首移幸,群后抗义以谋王室,吾州将荷国重恩,列位方伯,亦伐鼓即戎,戮力致命之秋也。

而范一陽一代之,吾州将不从,由代之不允,但矫枉过正,更以为罪耳。

昔齐桓赦射钩之仇而相管仲,晋文忘斩祛之怨而亲勃鞮,方之于今,当何有哉!且君子躬自厚而薄责于人,今一奸一臣弄权,朝廷困一逼一,此四海之所危惧,宜释私嫌,共存公义,含垢匿瑕,忍所难忍,以大逆为先,奉迎为急,不可思小怨忘大德也。

苟崇忠恕,共明分局,连旗推锋,各致臣节,吾州将必输写肝胆,以报所蒙,实不足计一朝之谬,发赫然之怒,使韩卢东郭相困而为豺狼之擒也。

吾虽庶姓,负乘过分,实愿足下率齐内外,以康王室,窃耻同侪自为蠹害。

贪献所怀,惟足下图之。”

又上表曰:“范一陽一王虓欲代豫州刺史乔,乔举兵逐虓,司空、东海王越以乔不从命讨之。

臣以为乔忝受殊恩,显居州司,自欲立功于时,以徇国难,无他罪阙,而范一陽一代之,代之为非。

然乔亦不得以虓之非,专威辄讨,诚应显戮以惩不恪。

然自顷兵戈纷乱,猜祸锋生,恐疑隙构于群王,灾难延于宗子,权一柄一隆于朝廷,逆顺效于成败,今夕为忠,明旦为逆,翩其反而,互为戎首,载籍以来,骨肉之祸未有如今者也。

臣窃悲之,痛心疾首。

今边陲无备豫之储,中华有杼轴之困,而股肱之臣不惟国体,职竞寻常,自相楚剥,为害转深,积毁销骨。

万一四夷乘虚为变,此亦猛兽一交斗,自效于卞庄者矣。

臣以为宜速发明诏,诏越等令两释猜嫌,各保分局。

自今以后,其有不被诏书擅兴兵马者,天下共伐之。

《诗》云:'谁能执热,逝不以濯?'若诚濯之,必无灼烂之患,永有泰山之固矣。”

时河间王颙方距关东,倚乔为助,不纳其言。

东海王越移檄天下,帅甲士三万,将入关迎大驾,军次于萧,乔惧,遣子祐距越于萧县之灵壁。

刘琨分兵向许昌,许昌人纳之。

琨自荥一陽一率兵迎越,遇祐,众溃见杀。

乔众遂散,与五百骑奔平氏。

帝还洛一陽一,大赦,越复表乔为太傅军谘祭酒。

越薨,复以乔为都督豫州诸军事、镇东将军、豫州刺史。

卒于官,时年六十三。

愍帝末,追赠司空。

子挺,颍川太守。

挺子耽。

耽字敬道。

少有行检,以义尚流称,为宗族所推。

博学,明习《诗》、《礼》、三史。

历度支尚书,加散骑常侍。

在职公平廉慎,所莅著绩。

桓玄,耽女婿也。

及玄辅政,以耽为尚书令,加侍中,不拜,改授特进、金紫光禄大夫。

寻卒,追赠左光禄大夫、开府。

耽子柳。

柳字叔惠,亦有名誉。

少登清官,历尚书左右仆射。

时右丞傅迪好广读书而不解其义,柳唯读《老子》而已,迪每轻之。

柳云:“卿读书虽多,而无所解,可谓书簏矣。”

时人重其言。

出为徐、兗、江三州刺史。

卒,赠右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

乔弟乂,始安太守。

乂子成,丹一陽一尹。

史臣曰:周浚人伦鉴悟,周馥理识一精一详,华轶动顾礼经,刘乔志存谅直,用能历官内外,咸著勋庸。

而祖宣献策迁都,乖忤于东海,彦夏系心宸极,获罪于琅邪,乃被以恶名,加其显戮,岂不哀哉!向若违左衤任于伊川,建右社于淮服,据方城之险,藉全楚之资,简练吴越之兵,漕引淮海之粟,纵未能祈天永命,犹足以纾难缓亡。

嗟乎!“不用其良,覆俾我悖”,其此之谓也。

苟晞擢自庸微,位居上将,释位之功未立,贪暴之衅已彰,假手世龙,以至屠戮,斯所谓“杀人多矣,能无及此乎”!

赞曰:开林才理,爰登贵仕,绩著折冲,化行江汜。

轶既尊主,馥亦勤王,背时获戾,违天不祥。

乔为戎首,未识行藏。

道将鞠旅,威名克举,领虐有闻,忠勤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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