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果女华妃郭知运王光本幽州衙将韦氏女崔尚河湄人《太平广记》卷第三百三十 鬼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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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广记 - 卷第三百三十 鬼十五

太平广记

卷第三百三十 鬼十五

张果女 华妃 郭知运 王光本 幽州衙将 韦氏女 崔尚 河湄人 中官 王鑑 李令问 僧韬光 僧仪光 尼员智 杨元英

张果女

开元中,易州司马张果女,年十五,病死。

不忍远弃,权瘗于东院阁下。

后转郑州长史,以路远须复送丧,遂留。

俄有刘乙代之。

其子常止阁中,日暮仍行门外,见一女子,容貌丰丽,自外而来。

刘疑有相奔者,即前诣之,欣然款浃。

同留共宿,情态缠一绵 ,举止闲婉。

刘爱惜甚至,后暮辄来,达曙方去。

经数月,忽谓刘曰:“我前张司马女,不幸夭没,近殡此阁。

命当重活,与君好合。

后三日,君可见发,徐候气息,慎无横见惊伤也。”

指其所瘗处而去。

刘至期甚喜,独与左右一一奴一夜发,深四五尺,得一漆棺。

徐开视之,女颜色鲜发,肢体一温一 软,衣服汝梳,无污坏者。

举置床 上,细细有鼻气。

少顷,口中有气,灌以薄糜,少少能咽,至明复一活,渐能言语坐起。

数日,始恐父母一之 知也,因辞以一习一 书,不便出阁,常使赍饮食诣阁中。

乙疑子有异,因其在外送客,窃视其房,见女存焉。

问其所由,悉具白,棺木尚在床 下,乙与妻歔欷曰:“此既冥期至感,何不早相闻?”

遂匿于堂中。

儿不见女,甚惊。

父乃谓曰:“此既申契殊会,千载所无,白我何伤乎?而过为隐蔽。”

因遣使诣郑州,具以报果,因请结婚。

父母哀感惊喜,则尅日赴婚,遂成嘉偶,后产数子。

(原缺出处,明钞本、陈校本俱作出《广异记》)

开元年间,易州司马张果的女儿,十五岁那年,得病死了。

张果不忍把女儿葬在远处,就暂埋葬在东院房中。

张果后来转任郑州长史,因为路太远来回运这女子不方便,就留在了这里。

时间不长就有刘乙代替了他住在这里。

刘乙的儿子常到这房子里来。

太一陽一落山的时候他常在门外走动,有一天刘看见一个女子,容貌很美丽,从外面进来。

刘以为她是个私奔的,就大胆地上前到女子身边去试探,双方都非常高兴,都有诚意,就一同留在卧房共住。

女子感情缠一绵 ,举止闲静一温一 顺,刘非常怜爱她,以后每天日落就来到卧房,到天亮才离去,过了几个月,女子忽然对刘说:“我是以前张司马的女儿,不幸早死,就近殡葬在这个楼阁,命里注定应当重新复一活,与您融洽相处,过三天,您可以挖掘棺木,慢慢地等候气息,您千万不要无端地惊慌和悲伤。”

她指着她的葬地而离去。

刘等到约定的日子非常高兴,自己与身边的一个一奴一仆在夜里挖掘墓地,深五、六尺,找到一个漆棺,慢慢地打开看看里面,见一个女子面容非常新鲜,四肢一温一 软。

衣服、头发、妆饰都没有损坏的地方,抬起她放在床 上,微微有鼻气,不一会儿,嘴里也有气,用稀粥喂她,稍稍能下咽,等到天亮就复一活了,渐渐能坐起来说话。

过几天,刘才担心父母知道这回事,于是用练画不方便出楼阁作借口,常派人把饭菜送到楼阁中。

刘乙疑心儿子有些怪异,趁儿子到楼阁外送客,偷偷地看他的房屋,忽然看见一个女子在那里,问她从哪里来,她全都告诉了刘乙。

此时棺材还在床 下。

刘乙和妻子叹息说:“这既然是一陰一间最感动人的事,为什么不尽快早使我们知道?”

于是将女子藏在堂屋中,儿子不见女子,很吃惊,父亲便对儿子说:“这既是一陰一陽一间特别的相会,是千载所没有的,告诉我又有什么伤害?你何必做得这么隐蔽。”

于是刘乙派人到郑州,把这件事全都报告给张果,借机请求结婚,女子的父母由悲哀转为惊喜,便约定日子同意结婚,于是刘乙的儿子和张果的女儿结成好夫妻,以后生了几个孩子。

华 妃

开元初,华妃有一宠一 ,生庆王琮,薨葬长安。

至二十八年,有盗欲发妃冢,遂于茔外百余步,伪筑大坟,若将葬者。

乃于其内潜通地道,直达冢中。

剖棺,妃面如生,四肢皆可屈伸,盗等恣行凌辱。

仍截腕取金钏,兼去其舌。

恐通梦也,侧立其一尸一,而于一陰一中置烛。

悉取藏内珍宝,不可胜数,皆徙置伪冢。

乃于城中,以辆车载空棺会。

日暮,便宿墓中,取诸物置魂车及送葬车中,方掩而归。

其未葬之前,庆王梦妃被发裸形,悲泣而来曰:“盗发吾冢,又加截辱,孤魂幽枉,如何可言。

然吾必伺其败于春明门也。”

因备说其状而去。

王素至孝,忽惊起涕泣。

明旦入奏,帝乃召京兆尹万年令,以物色备(广异记备作补)盗甚急。

及盗载物归也,欲入春明门,门吏诃止之,乃搜车中,皆诸宝物,尽收群盗。

拷掠即服,逮捕数十人,皆贵戚子弟无行检者。

王乃请其魁帅五人,得亲报仇,帝许之。

皆探取五脏,烹而祭之,其余尽榜杀于京兆门外。

改葬贵妃,王心丧三年。

(出《广异记》)

开元初,华妃得一宠一 ,生下庆三琮,死后葬在长安。

到开元二十八年,有盗贼想要挖华妃墓,于是在原来坟墓的旁边一百多步的地方,伪筑了一个大坟墓,像要埋葬似的,又在坟内暗通地道,直通到原来的坟墓中。

剖开棺木一看,她面容如活人,四肢都可以弯曲伸直,盗贼等恣行凌辱,还截断手腕拿下金钏,同时又割掉她的舌头,又害怕她托梦,把一尸一体侧立起来,而且在里面放上蜡烛,把棺内的珍宝全都取走了,不可胜数,都放在伪筑的坟墓中。

于是在城中用辆车装上空棺材,等到日落,便住在墓中,取出各种东西放在魂车和送葬的车中,才这样遮掩着回来。

在没等他们去送葬之前,庆王就梦见华妃披发裸一体,悲伤哭泣而来说:“盗贼挖了我的坟墓,再加上截断我的手腕,侮辱我,我的魂冤枉,怎么可以说出来,但是我一定等他在春明门毁败。”

于是详尽地说明了他们的形貌就离去了。

庆王一向非常孝顺,忽然惊起流泪哭泣,第二天早晨入朝奏明情况,皇帝便召集京兆尹万年令调集一精一干人员去紧急捕捉盗贼。

万年令等人专门等盗贼装上东西回去,再抓获。

这些盗贼想要进入春明门,门吏呵止他们,就搜查车中,全是各种各样的宝物,全部抓获群盗,拷打他们,他们立即就招服了。

逮捕了几十个人,都是些无品行的豪门亲戚子弟,庆王请求严惩他们为首的五个人,得以亲自报仇,皇帝答应了他。

他把这五个人的五脏都拿出来,烹饪他们,用以祭典华妃,其余盗贼都在京兆门外公布名单斩首,改葬贵妃。

庆王哀伤了三年。

郭知运

开元中,凉州节度郭知运出巡,去州百里,于驿中暴卒。

其魂遂出,令驿长锁房勿开,因而却回府,徒从不知也。

至舍四十余日,处置公私事毕,遂使人往驿,迎己丧。

既至,自看其殓。

殓讫,因与家人辞诀,投身入棺,遂不复见。

(出《广异记》)

开元年中,凉州节度使郭知运出去巡察,离开凉州百里地,郭知运在驿站暴死,他的魂就离开了身体,让驿长锁住房门不打开,他的魂就返回府衙中,他的随从都不知道。

郭知运回到家里四十多天,处理安排公私事结束,就派人去驿站迎回自己的一尸一体,棺到了以后,亲自看自己的一尸一体装殓,装殓完毕,就和家人告辞诀别,投身入棺,于是不再出现。

王光本

王光本,开元时为洛州别驾。

春月,刺史使光本行县。

去数日,其妻李氏暴卒。

及还,追以不亲医药,意是枉死。

居恒恸哭,哀感旁邻,后十余日,属诸子尽哭。

光本因复恸哭百余声,忽见李氏自帏而出,靓妆炫服,有逾平素。

光本辍哭,问其死事,李氏云:“妾尚未得去,犹在此堂。

闻君哀哭恸之甚,某在泉途,倍益凄感。

语云:‘生人过悲,使幽壤不安。

’信斯言也。

自兹以往,不欲主君如是,以累幽冥耳。”

因付嘱家人,度女为尼,放婢为平人,事事有理。

留一食许,谓光本曰:“人鬼道殊,不宜久住,此益深恨。”

言讫,入堂中遂灭。

男女及他人,但闻李氏言,唯光本见耳。

(出《广异记》)

王光本,开元年时做洛州别驾,春季,刺史让王光本去县里,离家几天,王妻李氏突然死去。

王光本得噩耗后返回洛州家中,后悔因没能亲自请医购药使妻子死去,认为是白白地死了,在那儿总是痛哭,哀痛感动了四邻。

过了十多天,连部下所有人全都痛哭,光本因为太痛苦又放声痛哭一阵,忽然看见李氏从帏帐中走出来,穿着漂亮的衣服,有超过平常的美丽,王光本停止了痛哭,问她死的事,李氏说:“我还没有离开这里,还在这个大堂,听到您痛哭,痛哭得很厉害,我在黄泉路上,倍加凄感,听人说,活人过于悲痛,使幽魂不安,我信了这句话,从此以后,不想让您象这样难过,而牵累一陰一间。”

于是李氏嘱咐家人,让女儿念经拜佛成尼姑,散放婢女为平民,件件事都有条理,过一顿饭左右时间,李氏对王光本说:“人与鬼道路不同,不适合长久呆在这里,在这里会越来越遗憾。”

说完,进入堂中就不见了,儿女与其他人,只听见李氏说话,只有王光本看见罢了。

幽州衙将

开元中,有幽州衙将姓张者,妻孔氏,生五子而卒。

后娶妻李氏,悍妒狠戾,虐遇五子,且鞭捶之。

五子不堪其苦,哭于其母墓前,母忽于冢中出,抚其子,悲恸久之。

因以白布巾题诗赠张曰:“不忿成故人,掩涕每盈巾。

死生今有隔,相见永无因。

匣里残汝粉,留将与后人。

黄泉无用处,恨作冢中尘。

有意怀男女,无情亦任君。

欲知肠断处,明月照孤坟。”

五子得诗,以呈其父。

其父恸哭,诉于连帅,帅上闻,勅李氏决一百,流岭南,张停所职。

(出《本事诗》)

开元年间,有个幽州衙将姓张的,他有妻子孔氏,生了五个孩子,后来死了。

张后来又娶了个妻子李氏,她凶暴蛮横,虐待五个孩子,每天用鞭子打他们,五个孩子受不了过分的痛苦,就去他们母亲坟墓前哭泣,母亲忽然从坟墓里出来,抚摸她的孩子,悲痛哭泣了很久,于是在白布巾上写诗赠给张某说:“不忿成故人,掩涕每盈巾。

死生今有隔,相见永无因。

匣里残妆粉,留将与后人。

黄泉无用处,恨作冢中尘。

有意怀男女,无情亦任君。

欲知肠断处,明月照孤坟。”

五个孩子得到诗,来献给他的父亲,他的父亲向连帅痛哭诉说这事,连帅听到这件事,又上报皇上。

皇上下诏,判决李氏受刑一百然后流放到岭南去。

张某的职事也被停止。

韦氏女

洛一陽一韦氏,有女殊色。

少孤,与兄居。

邻有崔氏子,窥见悦之。

厚赂其婢,遂令通意,并有赠遗。

女亦素知崔有风调,乃许之,期于竹间红亭之中。

忽有曳履声,疑崔将至,遂前赴之。

乃见一人,身长七尺,张口哆唇,目如电光,直来擒女。

女奔走惊叫,家人持火视之,但见白骨委积,血流满地。

兄乃诘婢得实。

杀其婢而剪其竹也。

(出《惊听录》)

洛一陽一韦氏有一个女儿,容貌出众,年少就成了孤儿,和哥哥住在一起。

邻居有个崔氏的儿子,偷偷看见韦氏的女儿,很喜欢她,用厚礼贿赂她的婢女,于是让她说明他的意思,并有赠送的礼品。

女子也一向知道崔氏的儿子有风情,便答应他,约定在竹林间红亭之中见面。

等候时忽然听到有脚步声,猜想崔某将要到了,于是上前赴约,突然就看见一个人,身长七尺,张嘴哆嗦嘴唇,目光如电光,直奔来抓她,女子奔跑惊叫,家人拿火把看看情况,只看见白骨落成一堆,血流满地,韦氏女的哥哥便拷问婢女,得到了情况真实后,杀了那个婢女,并且砍断了那里的竹子。

崔 尚

开元时,有崔尚者,著《无鬼论》,词甚有理。

既成,将进之。

忽有道士诣门,求见其论。

读竟,谓尚曰:“词理甚工,然天地之间,若云无鬼,此谬矣。”

尚谓:“何以言之?”

道士曰:“我则鬼也,岂可谓无?君若进本,当为诸鬼神所杀。

不如焚之。”

因而不见,竟失其本。

(出《玄怪录》)

开元年间,有个叫崔尚的,著有《无鬼论》,论述很有道理,已经成书。

准备向上进献这书。

忽然有个道士到他家门前,请求看看那本书。

道士读完,对崔尚说:“说理很严密,但是天地之间,如果说没有鬼,这是错误的。”

崔尚对他说:“凭什么这么说?”

道士说:“我就是鬼,怎么能说没有?您如果进献此书,一定会被鬼神杀害,不如烧了书。”

说完就不见了。

同时失去那书。

河湄人

开元六年,有人泊舟于河湄者,见岸边枯骨,因投食而与之。

俄闻空中愧谢之一声 ,及诗曰:“我本邯郸士,祗役死河湄。

不得家人哭,劳君行路悲。”

(出《灵怪录》)

开元六年,有个乘船到河湄的人,看见岸边白骨,于是扔些吃的东西给它。

不一会听到空中惭愧感谢之一声 ,还有诗道:“我本邯郸士,祗役死河湄。

不得家人哭,劳君行路悲。”

中 官

有中官行,宿于官坡馆,脱绛裳,覆锦衣,灯下寝。

忽见一童子,捧一樽酒,冲扉而入。

续有三人至焉,皆古衣冠,相谓云:“崔常侍来何迟?”

俄复有一人续至,凄凄然有离别之意,盖崔常侍也。

及至举酒,赋诗聊句,末即崔常侍之词也。

中官将起,四人相顾,哀啸而去,如风雨之一声 。

及视其户,扃闭如旧,但见酒樽及诗在。

中官异之,旦馆吏云:“里人有会者,失其酒樽。”

中官出示之,乃里人所失者。

聊句歌曰:“床 头锦衾斑复斑,架上朱衣殷复殷。

空庭朗月闲复闲,夜长路远山复山。”

(出《灵怪集》)

有个中官在官坡馆住宿,脱去红外衣,盖着锦缎衣,灯下睡觉,忽然看见一个童子捧一杯酒,冲门而进,接着有三个人也都来到这里,都穿戴古代衣服、帽子,互相说着话:“崔常侍来得怎么这样迟?”

不一会儿,又有一个人跟着进来,凄楚的样子有离别的情态,大概是崔常侍,最后一句就是崔常侍的词句。

中官将要起来,四个人互相看了看,哀叹长啸而去,象风雨之一声 ,等到再看那个门,关闩象原来的样子,只见酒樽和诗还在,中官很奇怪,天亮时馆吏说:“乡里的人有个要见您的,丢了他的酒樽。”

中官拿出酒杯给他看,竟是他所丢失的,写的诗歌是:“床 头锦衾斑复斑,架上朱衣殷复殷。

空庭朗月闲复闲,夜长路远山复山。”

王 鑑

兖州王鑑,性刚鸷,无所惮畏,常陵侮鬼神。

开元中,乘醉往庄,去郭三十里。

鑑不涉此路,已五六年矣。

行十里已来,会日暮。

长林下见一妇人,问鑑所往。

请寄一袱,而忽不见。

乃开袱视之,皆纸钱枯骨之类。

鑑笑曰:“愚鬼弄尔公。”

策马前去,忽遇十余人聚向火。

时天寒,日已昏,鑑下马诣之。

话适所见,皆无应者。

鑑视之,向火之人半无头,有头者皆有面衣。

鑑惊惧,上马驰去。

夜艾,方至庄,庄门已闭。

频打无人出,遂大叫骂。

俄有一一奴一开门,鑑问曰:“一奴一婢辈今并在何处?”

令取灯而火色青暗,鑑怒,欲挞一奴一,一奴一云:“十日来,一庄七人疾病,相次死尽。”

鑑问:“汝且如何?”

答曰:“亦已死矣。

向者闻郎君呼叫,起一尸一来耳。”

因忽颠仆,既无气矣。

鑑大惧,走投别村而宿。

周岁,发疾而卒。

(出《灵异集》,明钞本、陈校本俱作出《灵怪集》)

兖州王鑑,性格刚直,无所惧怕,经常辱骂鬼神。

开元年间,趁着酒醉骑马去了村庄,离城里三十里地,王鑑已有五六年不走这条路了,走了不到十里路,正赶上日落黄昏,高高的树林下出现一个妇人,她问王鑑去哪里,请他寄送一个包裹,就忽然不见了。

王鑑便打开包裹一看,里面都是纸钱和白骨之类的东西,王鑑笑着说:“蠢鬼戏弄你的老公。”

他就骑着马继续向前走,忽然遇到十多个人围着一堆火在烤火,当时天气很冷,天色已晚,王鑑下马也到那里去,说了刚才所见到的情况,却没有一个人应和的,王鑑看着他们,对着火的人一半没有头,有头的人都戴着面纱,王鑑惊恐,上马飞奔离去,天亮前,才到村庄,可村庄门已关上,不断地敲打也没人出来,于是大叫大骂。

不一会儿,有一个一奴一仆开门,王鑑问道:“一奴一婢们现在都在什么地方?”

王鑑让那一奴一仆拿出油灯,可是火光黯淡。

王鑑大怒,想要鞭打一奴一仆,一奴一婢说:“十天来,一个庄园七个人患病,一个接一个都死光了。”

王鑑问道:“那你怎么样?”

一奴一仆回答道:“我也已经死了。

刚才听到郎君您呼叫,就站起来了。”

说完便忽然颠倒下去,就没有气了。

王鑑非常恐惧,跑到别村住宿了,一年以后,他也发病死了。

李令问

李令问,开元中为秘书监,左迁集州长史。

令问好服玩饮馔,以奢闻于天下。

其炙驴罂鹅之属,惨毒取味。

天下言服馔者,莫不祖述李监,以为美谈。

令问至集州,染疾,久之渐笃。

刺史以其名士,兼是同宗,恒令夜开城门,纵令问家人出入。

刺史之子,尝夜与一奴一私出游。

至城门,遥见甲仗数百人,随一火车,当街而行。

惊曰:“不闻有兵,何得此辈?”

意欲驰告父,且复伺其所之。

寻而已至城壕,火车从水上过,曾不渍灭,方知是鬼。

走投其门,门已闭。

不得归,遂奔令问门中处之。

既入,火车亦至令问中门外。

其子虽恐惧,仍窃窥之。

忽闻堂中十余人诵经,甲仗等迟回良久。

有一朱衣鬼,径三踢关,声如雷震,经声未绝。

火车移上堂阶,遥见堂中灯火清静,尚有十余人侍疾。

朱衣鬼又抉窗棂,其声如前,令问左右者皆走散。

鬼自门持令问出,遂掷于火车中,群鬼拥之而去。

其子还舍,述其事。

刺史明日令人问疾。

令问家中余口,无敢起者。

使者叫呼方出,云:“昨夜被惊,至今战惧未已。

令问一尸一为鬼所掷,在堂西北陈重床 之下。”

家人乃集而哭焉。

(出《灵怪录》,明钞本、陈校本俱作出《灵怪集》)

李令问,开元年间做秘书监,以后提升为集州长史。

令问喜好吃喝玩乐,以奢侈闻名天下。

他烧烤驴肉、腌制鹅肉之类,招法狠毒地品其味道。

天下讲究吃喝的人,没有不效法李监的,把这件事称为美谈。

李令问到集州,患了疾病,过了很久,病重了。

刺史因为他是名士,同时又是同一宗族,经常派人夜间打开城门,放李令问家人出入城门。

刺史之子,曾经夜间和一奴一仆偷偷地出去游玩。

到了城门,很远便看见几百名卫士,跟着一辆带火焰的车,正当街行进,便惊讶地问道:“没听说有兵事,为什么来这些人?”

想要回奔告诉父亲,又探察他们所到的地方。

不久已到了护城河,带火的车从水上经过,不曾被浸灭,才知道是鬼。

跑着找到城门,城门已关闭,不能回家,于是逃奔到李令问屋里停留。

进去以后,带火的车也到了李令问中门外,刺史的儿子虽然恐惧,仍然偷偷看外面。

忽然听到屋里十多人念诵经书,穿铠甲的士兵在那里逗留了很久。

有一个穿红衣服的鬼,一直连踢那个门闩,声如雷霆。

读经书的声音也不停,带火的车也移上堂前的台阶,很远地看见屋中点着灯火,非常清静,还有十多个人侍候病人。

穿红衣服的人,又戳坏了窗棂,那声音象刚才的一样,李令问左右的人都走散了,鬼从门那儿领着令问出来,于是把他放到带火的车中,群鬼簇拥着离去了。

刺史的儿子回到屋里,陈述刚才的事。

刺史第二天,派人问令问的病情,令问家里其他人没有敢站起来的,刺史使者叫喊他们才出来,说:“昨夜被惊吓,到现在惊吓都没消除,令问一尸一体被鬼扔掉,在堂屋西北角停放在床 下。”

家人才聚集而哭。

僧韬光

青龙寺僧和众、韬光,相与友善。

韬光富平人,将归,谓和众曰:“吾三数月不离家,师若行,必访我。”

和众许之,逾两月余。

(逾两月余四字原空缺,据许本、黄本补。

)和众往中都,道出富平,因寻韬光。

和众日暮至,离居尚远,(离居尚远四字原空缺,据许本、黄本补。

)而韬光来迎之曰:“劳师相寻,故来迎候。”

与行里余,将到家。

谓和众曰:“北去即是吾家,师但入须我,我有少务,要至村东,少选当还。”

言已东去。

和众怪之,窃言曰:“彼来迎候,何预知也?欲到家舍吾,何无情也?”

至其家扣门,韬光父哭而出曰:“韬光师不幸,亡来十日,殡在村东北。

常言师欲来,恨不奉见。”

和众吊唁毕,父引入,于韬光常所居房舍之。

和众谓韬光父曰:“吾适至村,而韬光师自迎吾来,相与谈话里余。

欲到,指示吾家而东去。

云要至村东,少闲当返。

吾都不知是鬼,适见父,方知之。”

韬光父母惊谓和众曰:“彼既许来,来当执之。

吾欲见也。”

于是夜久,韬光复来,入房谓和众曰:“贫居客来,无以供给。”

和众请同坐,因执之叫呼。

其父与家人并至,秉烛照之,形言皆韬光也。

纳之瓮中,以盆覆之。

瓮中忽哀诉曰:“吾非韬光师,乃守墓人也。

知师与韬光师善,故假为之。

如不相烦,可恕造次,放吾还也。”

其家不开之,瓮中(瓮中二字原空缺,据许本、黄本补。

)密祈请转苦。

日出后却覆,如惊飏飞去,而和众亦还。

后不复见(还后不复见五字原空缺,据许本、黄本补。

)焉。

(出《纪闻》)

青龙寺僧和众、韬光,相互友好,韬光是富平人,将要回家,对和众说:“我几个月不离开家,师傅如果去,一定去看望。”

和众答应他了。

过了两个多月,和众去中都,路过富平,就去找韬光。

和众日落时到了,离韬光居住的地方还很远,可韬光就亲自来迎接和众说:“烦劳师傅找我,所以就来迎候您。”

走了一里多地,将要到家,对和众说:“向北去就是我家,师傅只进去等我,我有一点事情,溜跶到村东,稍等候一会就当回来。”

说完已向东去,和众对此感到奇怪,自言自语道:“他来迎候我,怎么会预先知道呢?想要到他家却扔下我,为什么这样无情?”

到了他家,敲他家门,韬光父亲哭着出来说:“韬光师傅不幸,过世十多天,葬在村东北边,他常说您想来,遗憾不能见面。”

和众吊唁完毕,韬光父亲带他进入室内,在韬光常住的屋子里,和众对韬光父亲说:“我刚才到村子里,可韬光师傅亲自迎接我来的,互相说着话,走一里多地,想要到您府上,他指着哪个是您家就向东去了,说要到村东,稍稍隔一会儿就当回来。

我不知道是鬼,正好碰到您,才知道是鬼。”

韬光父母吃惊地对和众说:“他既然答应回来,回来就当拦住他,我想看到他。”

于是深夜,韬光又来了,进入房内对和众说:“我因贫困客居此地,没有什么给你们的。”

和众请求同坐,于是拉着他喊人。

他的父亲和家里人一同到了,拿着蜡烛照亮,相貌、说话都是韬光。

把他放到大罈子里,用盆盖上他,罈子里忽然有哀痛诉说声:“我不是韬光师傅,是守墓的人。

知道师傅您和韬光师傅很好,所以假装是韬光,如果不麻烦您,可容我鲁莽,放我回去吧。”

他家里人不打开盖子,罈子里的鬼就频繁请求诉苦。

日出后拿开盖子,象急风吹走一样,可是和众也回去了,以后不再见到他。

僧仪光

青龙寺禅师仪光,行业至高。

开元十五年,有朝士妻丧,请之至家修福。

师往其家数日,居于庑前,大申供养。

俗每人死谒巫,即言其杀出日,必有妨害,死家多出避之。

其夜,朝士家皆出北门潜去,不告师。

师但于堂明灯诵经,忽见二人侍之。

夜将半,忽闻堂中人起取衣开门声,有一妇人出堂,便往厨中营食,汲水吹火。

师以为家人,不之怪也。

及将曙,妇人进食,捧盘来前,独带面衣,徒跣。

再拜言曰:“劳师降临,今家人总出,恐斋粥失时,弟子故起,为师造之。”

师知是亡人,乃受其献。

方祝,祝未毕,闻开堂北户声。

妇人惶遽曰:“儿子来矣。”

因奔赴堂内,则闻哭。

哭毕,家人谒师,问安否。

见盘中粥,问师曰:“弟子等夜来实避殃祸,不令师知,家中无人,此粥谁所造?”

师笑不答,堂内青衣惊曰:“亡者夜来一尸一忽横卧,手有面汙,足又染泥。

何谓也?”

师乃指所造粥以示之,其家惊异焉。

(出《纪闻》)

青龙寺禅师仪光,修持极其高深。

开元十五年时,有个朝士的妻子死了,请仪光到他家修福,仪光师傅住在他家几天,住在厢房,大加供养。

风俗有人死了都要拜问巫师,巫师说出死煞出现的时日,怕有妨害举动,死人家大多出去躲避。

那天夜里,这家人都从北门出去了,没有告诉禅师。

禅师只在正屋里点灯念经,忽然看见有两个人侍奉他。

快到半夜的时候,忽然听到正屋里有人站起来,有拿衣服开门的声音,有一个妇人走出正屋,就到厨房里准备吃的,打水弄火。

师傅以为是家里主人,没有对此感到奇怪。

等到快要天亮,妇人吃饭,端着盘子上前来,只戴着面纱,光着脚,又拜见说:“烦劳师傅来到,现在家人都已出去,恐怕斋粥没准了,所以弟子起来给师傅送饭。”

师傅知道这是已亡之人,就接受她的进献。

才祷告,祷告没完,听到正屋北门有声响,妇人恐惶,立即说:“儿子来了。”

于是奔跑到正屋内,就听到有哭声,哭声停止,家里人拜见师傅,问他安否。

看见盘里的粥,问师傅说:“弟子们夜晚离开这里躲避灾祸,不让师傅知道,家里没有人,这粥是谁做的呢?”

师傅笑着不回答,屋内婢女惊讶地说:“死了的人忽然夜间一尸一体横卧,手上有面迹,脚上沾有泥土,是为什么呢?”

师傅就指着所做的粥来告诉他,那家人非常惊讶。

尼员智

广敬寺尼员智,尝与同侣于终南山中结夏。

夏夜月明下,有哭而来者,其声雄大,甚悲。

既至,乃一人,长八尺余,立于庐前。

声不辍,遂至夜半,声甚呜咽,涕泪横流。

尼等执心正念不惧,而哭者竟不言而去。

(出《纪闻》)

广敬寺有个尼僧叫员智,曾经和同伴,在终南山中欢度夏天归去。

夏天月夜中,忽然传来一阵哭声,那声音宏大,很是悲凉。

等哭声渐近到这里,竟是一个人,长八尺多,站在屋前,哭声不断。

于是到了半夜,哭声很是幽咽低沉,泪流满面。

尼僧等人潜心念经,毫无惧色,可哭着的人竟然不出言语就消失了。

杨元英

杨元英,则天时为太常卿,开元中,亡已二十载。

其子因至冶成坊削家,识其父圹中剑。

心异之,问削师:“何得此剑?”

云:“有贵人形状衣服,将令修理,期明日五时来取。”

子意是父授,复疑父冢为人所开。

至日,与弟同往削师家室中,伺之。

至时取剑,乃其父也,骑白马,衣服如生时,从者五六人。

兄弟出拜道左,悲涕久之。

元英取剑下马,引诸子于僻处,分处家事。

末问:“汝母在家否?”

云:“合葬已十五年。”

元英言:“我初不知。”

再三叹息,谓子曰:“我有公事,不获久住。

明日,汝等可再至此,当取少资,助汝辛苦。”

子如期至,元英亦至,得三百千,诫之云:“数日须用尽。”

言讫诀去,子等随行涕泣。

元英又谓子曰:“汝等不了此事,人鬼路殊,宁有百年父子耶?”

言讫诀去。

子随骋出上东门,遥望入邙山中,数十步忽隐不见。

数日,市具都尽。

三日后,市人皆得纸钱。

(出《广异记》)

杨元英,武则天时做太常卿,开元年间,过世已有二十年,他的儿子因为到冶成坊削家,突然发现了他父亲坟墓中的剑。

心里感到奇怪,问削家。

“怎么得到这把宝剑。”

答道:“有个穿戴高贵衣服的人,他让人修理,说等到明天中午来取。”

杨元英的儿子料想是父亲给的,又怀疑父亲的坟墓被人挖开。

到了第二天,他和弟弟一同去削师家里,等候那人,到了取剑时间,竟是他的父亲,骑着白马,穿的衣服都象活时穿的一样,有五六个随从。

兄弟俩在道左出来拜见父亲,悲泣了很久,元英拿剑下马,引领两个儿子到偏僻的地方,分别交代了家里的事,最后问他们的母亲在家没有。

他们说:“合葬已十五年了。”

元英说:“我当时不知道。”

再三叹息,对儿子说:“我有公事,不能久住。

明天,你们可以再到这,应当拿走一点钱财,帮助你们过艰辛的生活。”

儿子按期来到了,元英也到了,儿子拿到三百千银两,父亲告诫他们说:“几天内一定要用完钱。”

说完要诀别离去。

儿子们就跟随哭泣,元英又对儿子说:“你们不懂这事,人鬼道路不一样,哪里有百年父子的呢?”

说完就急忙诀别离去,儿子跟着骑上马出走到东门,遥望父亲进入邙山中,又几十步忽然隐藏不见了。

过几天,买东西把钱用光了,三天后,商人所得都变成了纸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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