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高王立马高坡,见东军大败,尚欲收兵更战,使张华《北史演义》第四十二卷 奔河阳敖曹殒命 败黑獭侯景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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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史演义 - 第四十二卷 奔河阳敖曹殒命 败黑獭侯景立功

北史演义

第四十二卷 奔河阳敖曹殒命 败黑獭侯景立功

话说高王立马高坡,见东军大败,尚欲收兵更战,使张华原历营点兵,莫有应者。

还报曰:“众兵尽散,营皆空矣。”

王未肯去,斛律金曰:“众心离涣,不可复用。

宜急向河东,再图后举。”

俄而,娄昭、潘乐、段韶飞奔而来,皆曰:“王何不去?”

王曰:“能复战乎?”

韶曰:“不能矣。

赵青雀已降于泰。

诸将只道大王已去,皆渡洛东归矣。

此时不去,敌兵四合,恐自拔无路。”

王犹据鞍未动,斛律金以鞭拂王马,乃驰去。

数将拥之而行。

王曰:“全军尽没,吾何以返?”

韶曰:“臣父总锦衣军,有兵一万三千未动。

侯景有五万人马,尚在河桥屯守。

渡过洛水,便得济矣。”

行至洛口,时已二鼓。

只见前面火把大明,早有敌军拦住。

段韶一马当先,刺死来将,众人杀散余兵,渡过浮桥。

将近黄河,忽报西军抄截,河桥已断。

王大惊,问:“侯景人马何在?”

曰:“尚在迎敌西军。”

俄而,天色渐明,侯景接着,慰王曰:“王无忧,河桥虽断,臣已命刘贵、段荣在下流处预备楼船五十号以待。

王速登舟先渡,臣在此接应诸将便了。”

王循河而行,果见段荣、刘贵舣舟以候,但岸高舟远,不能即登。

见一橐驼立在水滩,王下马,纵身一跃,立在橐驼背上,才得就船。

诸将相继渡毕。

丧甲士八万,弃铠仗十有八万。

泰追至河边,选留甲士二万,余悉纵归。

都督李穆曰:“高欢破胆矣,速渡河追之,欢可获也。”

泰曰:“吾兵力未齐,且欢亦未能一举灭之也。”

还军渭南,所征之兵甫至,令于战所人种一柳,以旌武功。

后人有沙苑诗一绝云:

冯翊南边宿露开,行人一步一徘徊。

谁知此地青青柳,尽是高欢败后栽。

西魏帝闻捷,加泰为柱国大将军,李弼等十二将皆进爵增邑有差。

弼弟身小而勇,每跃马陷阵,隐身鞍甲之中,彭乐几丧其手。

敌人见之,皆曰:“避此小儿。”

泰叹曰:“胆决如此,何必八尺之躯耶?”

耿令贵杀伤甚多,甲裳尽赤。

泰曰:“观其甲裳,足知令贵之勇,何必数级纪功乎?”

时高敖曹闻欢败,释弘农之围,退保洛一陽一。

己酉,西魏行台宫景寿等向洛一陽一,洛州大都督韩贤击走之。

又州民韩木兰作乱,贤击破之,一贼匿一尸一间,贤至战所,按收甲仗,贼倏起斫之,断胫而卒。

泰闻贤死,以为洛州可图,复遣行台元季海与独孤信将步骑二万趋洛,杨忠、李显引兵趋三荆,贺拔胜、李弼引兵围蒲坂。

先是高王西伐,蒲坂民敬珍谓其从兄敬祥曰:“高欢迫逐乘舆,天下忠义之士皆欲倳刃于其腹。

今又称兵西上,吾与兄起兵断其归路,此千载一时也。”

祥从之,纠合乡里,数日有众万余。

会欢自沙苑败归,祥、珍率众邀之。

欢恐关东人心有变,急欲赶回晋一陽一,镇抚四方,不顾而去。

及贺拔胜、李弼至河东,祥、珍率猗氏等六县十余万户归之。

泰以珍为平一陽一太守,祥为行台郎中。

秦州刺史薛崇礼为欢守蒲坂,防御甚固。

有从弟薛善为秦州别驾,欲降西魏,言于崇礼曰:“高欢有逐君之罪,善与兄忝衣冠绪余,世荷国恩。

今大军已临,而犹为高氏固守,一旦城陷,函首送长安,署曰逆贼,死有余愧。

及今归款,犹为愈也。”

崇礼犹豫不决,善与族人斩关纳西魏师。

崇礼出走,追获之。

于是泰进蒲坂,略定汾、绛以西。

凡薛氏族人预开城之谋者,皆赐五等爵。

善曰:“背逆归顺,臣子常节,岂容阖门大小俱叨封邑?”

与其弟慎固辞不受。

泰善之。

晋州刺史封祖业闻西魏兵至,弃城走。

仪同三司薛修义追至洪洞,及之,劝其还守。

祖业不从,修义曰:“临难而逃,非丈夫也。”

还据晋州,安集固守。

会西魏长孙子彦引兵至城下,修义开门,伏甲以待之。

子彦不测虚实,遂退。

王黜祖业,以修义为晋州刺史。

又独孤信引兵一逼一洛一陽一,刺史、广一陽一王元湛弃城归邺,敖曹不能独留,亦引兵北渡。

信遂据金墉。

于是贺若统以颍川降魏。

前散骑侍郎郑伟起兵陈留,据梁州降魏。

前尚书郎中崔彦穆起兵荥一陽一,据广州降魏。

泰皆即地授为刺史。

东魏行台任祥闻颍川失守,率骁将尧雄、赵育、是云宝进兵攻之。

贺若统告急于泰,泰使宇文贵将步骑二千救之。

军至一陽一邑,雄等已退三十里,任祥率众四万继其后。

诸将咸以为彼众我寡,不可争锋。

贵曰:“雄等谓吾兵少,必不敢进。

出其不意,进与贺若统合兵击之,蔑不胜矣。

若缓之,使与任祥兵合,进攻颍川,城必危矣。

城若失,吾辈来此何为?”

遂疾趋颍川,背城为阵,与雄等战于城下,大破之。

赵育请降,俘其士卒万余人。

任祥闻雄败,不敢进。

贵复击之苑陵,祥军又败,是云宝亦降。

又都督韦孝宽攻东魏豫州拔之,执其行台冯邕。

独慕容俨为东荆州刺史,有西将郭鸾来攻,昼夜拒战二百余日,乘间出击,卒破走之。

故河南诸州多失守,惟东荆州独全。

高季式为济州刺史,有部曲千余人,马八百匹,铠仗皆备。

会濮一陽一盗杜灵椿等聚众万人,攻城剽野。

季式遣骑三百,一战擒之。

又进击一陽一平贼路文徒等,皆平之。

于是远近肃清。

或谓季式曰:“濮一陽一、一陽一平乃畿内之地,不奉诏命,又不侵境,而私自出军远战,万一失利,岂不获罪乎?”

季式曰:“何言之不忠也?我与国家同安共危,岂可见贼不讨?且贼知台军必不能来,又不疑外州有兵击之,乘其无备,破之甚易。

以此获罪,吾亦无恨。”

高王闻而嘉之。

先是王之败归晋一陽一也,意忽忽不乐。

侯景曰:“黑獭新胜而骄,必不为备。

愿得一精一骑三万,径往取之。”

王以告娄妃,妃曰:“设如其言,景岂有还理?去一黑獭,复生一黑獭,王何利之有?不若藏锋蓄锐,待时而动,奚汲汲为?”

王乃止。

于是抚夷创,补军旅,修甲乘。

阅一载,而兵力复振,乃分遣诸将,进复河南诸州。

贺拔仁攻南汾州,刺史韦子粲降之。

泰大怒,尽灭子粲之族。

西将韦孝宽、赵继宗闻东军至,以孤城难守,皆弃城西归。

侯景方攻广州,未拔,闻西魏救兵将至,集诸将议进退。

将军卢勇请进观敌势,景许之。

乃率百骑至大隗山,遇魏师。

日已暮,勇乃多置旌旗于树颠,夜分骑为十队。

鸣角直前,西魏兵不测多少,军大乱,勇擒其将程华,斩其帅王征蛮而还。

广州守将骆超闻之大惧,遂以城降。

于是汾、颍、豫、广四州复入东魏。

且说西魏大统四年,文帝知独孤信已据金墉,将如洛一陽一,展拜园陵。

会信告急,言东魏高敖曹、侯景攻围金墉甚迫,乞发大军往救。

泰因请銮驾幸洛,进观形势,帝从之。

遂命尚书左仆射周惠达辅太子钦,镇守长安。

命李弼、达奚武率三千骑为前驱。

八月庚寅,至谷城,侯景闻援兵将至,谓诸将曰:“西贼新来,兵锋必利。

当敛兵以待,徐图进取。”

莫都娄贷文曰:“贼兵远来,当乘其未至击之。

愿自引所部往挫其锋。”

可朱浑道元以为然。

景不可,二人遂不禀景命,各以千骑前进。

夜遇李弼军于秀水,弼命军士鼓噪,曳柴扬尘,东军不战而退。

贷文走,弼追斩之。

道元单骑获免。

悉俘其众送弘农。

侯景知贷文、道元私战失利,又闻泰兵至瀍东,乘夜解围去。

辛卯,泰率轻骑追景至河上。

景设阵为长蛇之势,北据河桥,南据邙山,与泰兵合战。

西将冲入,兵皆散走。

泰亦亲自陷阵。

战久,鼓声大震,东军合力奋击,泰被围,诸将各自为战,不及相顾。

泰乘间冲出,左右皆散。

忽流矢中其马,马惊而奔,泰坠地。

东魏兵追及之。

李穆下马,以策抶泰背,骂曰:“笼东军士,尔曹王何在,而独留此?”

追者不疑其贵人,舍之而过。

穆以马授泰,与之俱逸。

泰归营,鸣金收军,将士皆集,兵势复振。

次日,进击东魏兵,东魏兵北走。

高敖曹意轻泰,建旗盖以陵阵。

泰曰:“此敖曹也,急击勿失。”

于是尽锐攻之,一军皆没,敖曹单骑走,唯一奴从,往投河一陽一守将高永乐。

永乐,高王从兄子也,与敖曹有怨,闭门不纳。

敖曹仰呼曰:“门即不开,速以绳来援我。”

永乐不应。

敖曹惶急,拔刀穿阖,未彻而追兵至,乃伏桥下。

追者见其从奴持金带,问:“敖曹何在?”

奴指示之。

敖曹知不免,奋头曰:“来,与汝开国公。”

以其杀己必获重赏也。

追者斩其头去。

又西兖州刺史宋显有众三万,与泰战,泰亦杀之。

虏甲士一万五千,赴河死者以万数。

敖曹首至,泰大喜,一军皆贺,赏杀敖曹者绢万匹,岁岁稍与之,比及周亡,犹未能足。

再说万俟普自归东魏,高王以尊且老特礼之,尝亲扶上马。

其子洛免冠稽首曰:“愿出死力以报深恩。”

及邙山之战,诸军皆北渡,洛独勒兵不动,谓西魏人曰:“万俟受洛干在此,能来可来也!”西魏人畏之而去。

东魏名其下营地曰回洛。

后隋之回洛仓,即其地也。

侯景闻敖曹死,即欲进战。

诸将皆曰:“吾军新失大将,人有惧心,胜势在彼,未可遽与争锋。”

景曰:“不然,黑獭连胜数阵,有轻我心,其下将士必骄。

彼骄我惧,正堪一战。

且沙苑之败未复,今又丧师失将,耻辱甚焉。

大王付吾侪以阃外之任,若不大破黑獭,何面目见之?吾计决矣,诸军勿疑。”

于是整率诸军,尽渡河桥。

将战,下令曰:“今日之战有进无退,退者立斩!”乃命诸将分队进击。

泰见东魏兵至,命右拒敌其左,左拒敌其右,中军敌于中路,自拥一精一骑一千,拥护帝驾,立马高处观之。

当是时,两边置阵既大,首尾悬远。

从旦至未,战数十合,彼此不相上下。

或东军得利,西师败而复振。

或西师得利,东兵却而复前。

无不舍死忘生,互相对敌。

俄而,氛雾四塞,风沙迷目,左右两拒,战并不利。

景忽下令于东曰:“西阵已获黑獭矣。”

东阵大呼。

又下令于西曰:“东阵已获黑獭矣。”

西阵大呼。

西魏军皆惊惧,遂大溃。

独孤信等未识君相所在,弃军走。

将军李虎、念贤等为后继,见信等败亦溃。

泰见前军瓦解,不敢留,与帝烧营而遁。

方战急时,王思政下马举长祐左右横击,一举辄踣数人,陷阵既深,从者尽死,身被重创,闷绝于地。

会日已暮,敌亦收兵,帐下督雷五安于战处哭求思政,会其已苏,割衣裹创,扶之上马而归。

盖思政每战,常着破衣弊甲,敌不知其将帅,故得免。

将军蔡祐下马步斗,左右劝乘马以备仓猝,祐怒曰:“丞相一爱一我如子,今日岂惜一死?”

帅左右十余人,合声大呼,击东魏兵,杀伤甚众。

东魏人围之十余重,祐弯弓持满,四面相拒。

有厚甲长刀者一人,直进取之,去祐可三十步。

祐只存一矢在手,左右劝射之。

祐曰:“吾曹之命在此一矢,岂可虚发?”

将至十步,祐乃喝声道:“着!”其人应弦而倒。

东魏兵退却,祐徐徐引还。

正是:瓦罐险遭并上破,将军幸免阵前亡。

但未识西师败后竟得长驱入关否,且听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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