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匡胤正色拒非词京一娘一陰送酬大德诗曰:《飞龙全传》第十九回 匡胤正色拒非词 京娘阴送酬大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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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龙全传 - 第十九回 匡胤正色拒非词 京娘阴送酬大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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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匡胤正色拒非词 京娘阴送酬大德

第十九回 匡胤正色拒非词 京一娘一陰送酬大德

诗曰:

荒山险岭多盗跖,阻隔行人掠美色。

壮士遇之心不平,宝剑一挥颈沥血。

受恩思欲报深恩,几遍欲言心未宁。

一朝诉出衷怀事,引得英雄一性一火烈。

蜀中当垆卓文君,至今犹见诗人说。

三原红拂有谁称,暧一昧遗羞何足贵?

睹此余生终不失,惟有黄昏相感泣。

话说张广儿领了喽罗赶来,思想要夺京一娘一,谁知反被赵匡胤打死。

那众喽罗正要逃走,却被匡胤喝住,说道:“尔等休得惊慌,俺乃东京赵大郎便是,自与贼人张广儿、周进有仇,今已都被俺除了,与尔等无干。”

众喽罗听说,一齐弃了刀槍,拜倒在地。

匡胤分付道:“尔等从今以后,须当弃邪归正,不可仍是为非。

倘不听俺的言语,后日相逢,都是死数。

尔等各自去罢。”

众喽罗听了分付,磕了一个头,爬起身来,俱各四散的去了。

匡胤收拾要行,早见金乌西坠,玉免东升。

远远望见前面有座客店,便同京一娘一趱行几步,到了店门,扶着京一娘一下马,一齐进店,把马交与店家喂养,进了客房。

店家整备晚膳进来,兄妹三人吃了一餐,各自安寝。

且说京一娘一想起匡胤之恩,无以为报,暗自寻思道:“想当初,红拂本一乐女,尚能选择英雄;况我受恩之下,舍了这个豪杰,日后终身,那个可许?欲要自荐,又觉含羞,一时难以启口;若待不说,等他自己开口,他乃是个直一性一汉子,那知我一片报德之心?”

左思右想,一一夜不能合眼。

不觉五更鸡唱,匡胤起身,整马要行。

京一娘一闷闷不悦,只得起身上马,出门而行,乃心生一计:一路上只推腹痛,几遍要出恭,匡胤扶他下马,又搀他上马,京一娘一将身偎倚,万种风一流。

夜宿之时,又嫌寒憎热,央着匡胤减被添衾。

这软一玉一温一香,岂无动情之处?匡胤乃生一性一耿直,尽心服侍,不以为嫌。

又行了三四日,已过曲沃地方,一路上又除了许多一毛一贼,约计程途,只有三百里之间。

其夜宿于荒村,京一娘一心中又想道:“如今将次到家了,只顾害羞不说,岂不错过机会?若到了家中,便已罢休,悔之何及?”

满腹踌躇,不觉长吁短叹,流泪凭几。

匡胤在外厢听了,不知所以,即慌进来问道:“贤妹,此时夜已深了,因何未睡?你满眼流泪,有何事故?”

京一娘一道:“小妹有一心腹之言,难以启齿,故此不乐。”

匡胤道:“兄妹之间,有何嫌疑?但说不妨。”

京一娘一道:“小妹系深闺弱质,从未出门,因随父进香,误陷贼人之手。

幸蒙恩人拔救,脱离苦海,干里步行,相送回乡;又为小妹报雪深仇,绝其后患。

此恩此德,没世难忘。

小妹常思无以报德,倘蒙恩兄不嫌貌丑,收做铺一床一叠被之人,使小妹少报涓埃,于心方安。

不知恩兄允否?”

匡胤听了,呵呵大笑道:“贤妹之言差矣。

俺与你萍水相逢,挺身相救,不过路见不平,少伸大义,岂似匪类之心,先存苟且?况彼此俱系同姓,理无为婚,兄妹相称,岂容紊乱?这不经之言,休要污口。”

京一娘一听了此言,羞惭满面,半晌无言。

沉吟了一会,复又说道:“恩兄休怪小妹多言,小妹亦非一婬一巧苟贱之辈,因思弱体余生,尽出恩兄所赐,此身之外,别无答报,不敢望与恩兄婚配,但得纳为妾婢之分,服侍恩兄一日,死亦瞑目。”

匡胤勃然变色道:“俺以汝为误遭贼陷,故不辞跋涉,亲送汝归,岂知今日出此污蔑之言,待人以不肖?我赵匡胤乃顶天立地的男子,一生正直无私,倘使稍有异志,大神共鉴!尔若邪心不息,俺便撒手分离,不管闲事,那时你进退不得,莫怪俺有始无终。”

匡胤言罢,声色俱厉,唬得京一娘一半晌不敢开口,遂乃深深下拜,说道:“今日方见恩兄心事,炳若日星,严如霜露,凛不可犯。

但小妹实非邪心相惑,乃欲以微躯报答大恩于万一,故不惜羞耻,有是污言。

既恩兄以小妹为嫡亲骨肉,妾安敢不以恩兄之心为心?望恩兄恕罪。”

匡胤方才息怒,将手扶起京一娘一,道:“贤妹,非是俺胶柱鼓瑟,本为义气所激,故此千里相送,今日若有私情,与那两个强人何异?把从前一片真情,化为假意,岂不惹天下的豪杰耻笑?”

京一娘一道:“恩兄高见,非寻常所比。

妾今生不能补报,死当结草街环。”

两个说话,直到天明。

正是:

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

自此,京一娘一愈加严敬匡胤,匡胤愈加怜惜京一娘一。

看看到了蒲州,京一娘一虽知家在小祥村,却不认得路径,匡胤就问路行来。

将到小样村,京一娘一望见故乡光景,好生伤感。

却说赵员外自从进香失了京一娘一,将及两月有余,老夫妻每日相对啼哭。

这日夜间,睡到三更时候,员外得其一梦:梦见一条赤龙,护着京一娘一,从东回到家中。

员外一见大喜,接了女儿,安顿进去。

看那赤龙,登时飞去。

回至里边,忽又不见了女儿,四下寻觅,却被门槛绊了一交,遂而惊醒。

即时说与一妈一妈一。

一妈一妈一道:“此乃你的记心,不足为信。”

赵员外忆女之情,分外悲戚。

至次日日午,忽庄客来报道:“小一姐骑马回来,后面有一红脸大汉,手执棍棒跟随而来,将次到门了。

请员外出去。”

员外听报,唬得魂飞魄散,大声叫道:“不好了!响马来讨嫁妆了。”

说犹未了,京一娘一已进中堂,爹一妈一见了女儿,相持痛哭。

哭罢,问其得回之故。

京一娘一便把始末根由,细细说了一遍。

又道:“恩人现在外边,父亲可出去延款,不可怠慢,他的一性一如烈火,须要小心。”

赵员外听了女儿之言,慌忙出堂,拜谢道:“若非恩人相救,我女必遭贼人之手,今生焉得重逢?”

遂叫一妈一妈一与女儿出来,一同拜谢。

那员外有一个儿子,名唤文正,在庄上料理那农务之事,听得妹一子有一红脸汉子送回,撇了众人生活,三脚两步,奔至家中,见了京一娘一,抱头大哭,然后向匡胤拜谢。

正是:

喜从天上至,恩向日边来。

赵员外分付庄丁宰杀猪羊,大排筵席,款待匡胤。

那一妈一妈一同了京一娘一来至里边,悄悄叫道:“我儿,我有一句言语问你,你不可害羞。”

京一娘一道:“母亲有何分付?”

一妈一妈一道:“我儿,自古道:‘男一女授受不亲。

’他是孤男,你是寡女,千里同行,岂无留情?虽公子是个烈一性一汉子,没有别情。

但你乃深闺弱质,况年已及笄,岂不晓得知恩报恩?我观赵公子仪表非俗,后当大贵。

你在路曾把终身许他过?不妨对我明言。

况你尚未许人,待我与你父亲说知,把他招赘在家,与你结了百年姻事,你意若何?”

京一娘一道:“母亲,此事切不可提起,赵公子一性一如烈火,真正无私,与孩儿结为兄妹,视如嫡亲姊妹,并无戏言。

今日到此,望爹一妈一留他在家,款待十日半月,少尽儿心。

招亲之言,断断不可提起。”

一妈一妈一将京一娘一之言,述与员外。

员外不以为然,微微笑道:“一妈一妈一,这是女儿避嫌之词,你想人非草木,放着这英雄豪杰,岂无留恋之情?少刻席间,待我以言语动他,事必谐矣。”

不多一会,酒席完备。

员外请匡胤坐于上席,老夫妻下席相陪,儿子、京一娘一坐于旁席。

酒至数巡,菜过五味,员外离席,亲自执壶把盏,满斟一杯,送与匡胤道:“公子请上此杯,老汉有一言奉告。”

匡胤接过酒来,一饮而尽,说道:“不知员外有何见教?愿赐明言。”

员外赔着笑脸道:“小女余生,皆出恩公子所赐。

老汉与拙荆商议,无以为报,幸小女尚未适人,意欲献与公子,为箕帚之妇,伏乞勿拒。”

员外话未说完,匡胤早已怒发,开言大骂道:“好一个不知事的老匹夫!俺本为义气,故不惮千里之遥,相送你女回家,反将这无礼不法的话儿侮辱于我,我若贪恋你女之色,路上早已成亲,何必至此?”

说罢,将酒席踢翻,口中带骂,跋步望外就走。

赵员外唬得战战兢兢,儿子、一妈一妈一都不敢言语。

京一娘一心下甚是不安,急忙出席,扯住了匡胤衣襟道:“恩兄息怒,且看小妹之面,请自坐下,小妹即当赔罪。”

匡胤正当盛怒之下,还管什么兄妹之情?一手撒脱京一娘一,提了行李,出了大门,也不去解马,一直如飞的去了。

有诗为证:

义气相随千里行,英雄岂肯徇私情?

席间片语来不合,疾似龙飞步不停。

京一娘一见匡胤不顾而去,哭倒在地。

员外、一妈一妈一再三相劝,扶进了房一中。

京一娘一只是啼哭,饮食不沾,心中想道:“亏了赵公子救得一性一命回乡,不致失一身于异地,爹一妈一反多猜疑,将他激怒而去。

我这薄命,既不能托以终身,又不能别图报答,空生何益?不如一死,倒得干净。”

挨至更深,打听爹一娘一都已睡了,即便解下腰间的白汗巾,悬梁自缢。

正是:

可怜香阁千金女,化作南柯一梦人。

次日天明,员外夫妇起来,不见女儿出房。

员外道:“一妈一妈一,为何女儿这时还不出房?”

一妈一妈一道:“想是女儿行路辛苦,此时还在熟睡哩。”

员外道:“我实放心不下,你可进去看看。”

一妈一妈一当真的推进京一娘一房内去看,年老之人,不辨东西南北,正望一床一上去叫,不料头儿一撞,可可的撞在京一娘一身上。

一妈一妈一初时还只道挂着什么,及至仔细一看,见是女儿,只唬得:

魂向天边飞舞,魄归云内逍遥。

当下一妈一妈一叫喊起来,员外听得,慌忙赶至房一中,见了如此光景,与一妈一妈一相对痛哭。

免不得买棺成殓,做些僧道功德,水陆道场,忏悔今生,博望来世。

这些事情按下不提。

且说赵匡胤因赵员外一言不合,使一性一出门,一口气竟走了十余里路,看看天色晚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正在为难之际,忽然就地里一阵陰风,觉得凄凄惨惨,冷气一逼一人,伸手不见指掌,恁般昏暗。

此时心中惶惑,进退两难。

只见前面隐隐的有人骑马,手执红灯而走,闪闪烁烁,微有亮光。

匡胤见了,满心欢喜,欲要赶上同行。

那灯光儿可煞作怪:匡胤紧行,这灯光也是紧行,匡胤慢走,那灯光也便慢走,凭你行走得快,总是赶他不上。

心下甚是疑惑,即便开言叫一声:“前面的朋友,可慢一步,乞带同行。”

只见前面灯光停住,应声答道:“妾非外人,乃是京一娘一。

因父母不察,有负恩兄,以致恩兄发怒出门,将这一片义心化为乌有。

妾心甚为不安,只得痛哭至晚,自缢而死。

但蒙恩兄千里送归,得表贞白,妾无以为报,故此执灯前来,引道远送一程,以表寸心。

所恨幽明路隔,不敢近前,只得远远相照,望乞恩兄恕罪。”

匡胤听言,不胜骇叹道:“据贤妹所言,轻生惜义,反是愚兄之故。

但贤妹既已身亡,为何还会乘马?”

京一娘一道:“好叫恩兄得知,此马自蒙恩兄所赐,乘坐还家,今见恩兄已走,小妹已亡,此马悲嘶,亦不食而死。”

匡胤听了,甚为感叹。

因又说:“贤妹,你生死一心,足见贞节。

又蒙陰灵照护,盛德难忘。

愚兄后有寸进,便当建立香祠,旌表节烈。”

京一娘一称谢不已。

说话之间,将及大明,只见京一娘一还在前面,叫一声:“恩兄,天色将晓,小妹不能远送了。

后会难期,前途保重。”

说罢,隐隐痛哭而去。

匡胤望不见了灯光,心下十分伤惨,因思苗光义柬帖之词说“空送佳人千里路”,如今果应其言。

正行间,只见前面有座小山,山下有一所古庙,树木苍苍,香烟杳绝。

匡胤问及土人,土人答道:“客官休问,快快走罢。”

匡胤见说话蹊跷,必要追问其故。

土人道:“此庙原系本处的社庙,因为近来出了一个妖怪,每夜出来害人,近村人家,尽都怕惧,各自远移,因此叫客官快行。”

匡胤听了,大笑不止,道:“俺生平遍走天下,总不信邪。

既然此地有妖,俺又走得力乏,不免就在此庙安息一日,有何不可?”

说罢,走入庙中,坐在板上,打开包裹,吃了些干粮,放翻身躯,呼一呼熟睡,直至天晚,方才醒来。

睁眼往外一瞧,只见日色西沉,鸟雀归宿。

复往庙外四野观望,并无宿店,只得重进庙来。

又吃了些干粮,将腰中鸾带解下,晃成了神煞棍棒,执在手中,仍复坐下。

心中又记着京一娘一的事情,更加叹息。

将至二更,果见明风飒飒,冷气凄凄,匡胤一时惊疑起来。

将身立起,定睛一看,那天光微亮,透进殿来,只见神座下面,隐隐的盘着一条大蛇,头如笆斗,眼似灯光,口喷黑气,甚觉腥膻。

匡胤道:“原来是这个孽障在此害人,待我与这地方除了害罢。”

举起神煞棍棒,望了大蛇,喝声:“着!”奋力打将过去,有分教:仙棍腾挪,数载妖魔须就死;神威奋武,积年骁恶总成灰。

正是:

事从阅历奇方见,人极凶残命必倾。

毕竟妖蛇除否,且看下回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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