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曹进韦氏子僵僧鸡卵许文度玄法寺商居士黄山瑞《太平广记》卷第一百一 释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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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广记 - 卷第一百一 释证三

太平广记

卷第一百一 释证三

邢曹进 韦氏子 僵僧 鸡卵 许文度 玄法寺 商居士 黄山瑞像 马子云 云花寺观音 李舟 惠原 延州妇人 镇州铁塔 渭滨钓者

邢曹进

唐故赠工部尚书邢曹进,至德已来,河朔之健将也。

守职魏郡,因为田承嗣所縻。

曾因讨叛,飞矢中肩,左右与之拔箭,而镞留于骨,微露其末焉。

即以铁钳,遣有力者拔而出之,其镞坚然不可动。

曹进痛楚,计无所施。

妻孥辈但为广修佛事,用希慈荫。

不数日,则以索缚身于床 ,复命出之,而特牢如故。

曹进呻吟忍耐,俟死而已。

忽因昼寝,梦一一胡一 僧立于庭中,曹进则以所苦诉之。

一胡一 僧久而谓曰:“能以米汁注于其中,当自愈矣。”

及寤,言于医工。

医工曰:“米汁即泔,岂宜渍疮哉!”遂令广询于人,莫有谕者。

明日,忽有一胡一 僧诣门乞食,因遽召入。

而曹进中堂遥见,乃昨之所梦者也,即延之附近,告以危苦。

一胡一 僧曰:“何不灌以寒食饧?当知其神验也。”

曹进遂悟,饧为米汁。

况所见复肖梦中,则取之,如法以点,应手清凉,顿减酸疼。

其夜,其疮稍痒,即令如前镊之。

钳才及睑,镞已突然而出。

后傅药,不旬日而瘥矣。

吁,西方圣人,恩祐显灼,乃若此之明征乎。

(出《集异记》)

唐代死后追封为工部尚书职位的邢曹进,肃宗至德年间以来,就是黄河以北的最强健有力的将领。

那时他在魏郡任职。

不知什么因由曾被田承嗣拘禁过。

他在一次讨伐叛贼的战事里被一支箭射中肩膀。

他左右的人急忙给他拔箭,可是箭头却留在了骨头里,稍微露出一点末端,只好用铁钳子夹,特意找来有力气的人用力拔。

可是那个箭头坚固得拔不动。

曹进痛疼难忍,又想不出什么办法来。

他妻儿等多做佛事,希望佛来保佑他。

过了几天之后,就用绳索把他绑在床 上,再让人给拔箭头。

可箭头还象当初一样牢固,丝毫不动。

曹进每天呻吟忍耐,只有等死了。

忽然有一天白天睡觉,梦见一个一胡一 僧站在院子当中。

曹进就把自己所受的痛苦全告诉了他。

一胡一 僧听了以后过了好一会儿才对他说:“你可以用米汤往伤口上灌注,一定会好的。”

等醒来就对医生说了这个梦。

医生说:“米汤就是淘米水,怎么能用它来灌注疮伤啊?”

于是派人四处打听,没有谁能明白这事的。

第二天,忽然有一个一胡一 僧来到门上讨饭,曹进马上让他进来。

曹进在中堂远远地看上去,他就是昨天在梦中所见到的那个一胡一 僧。

曹进就请他到跟前来,把自己的痛苦实话告诉他。

一胡一 僧说:“为什么不用冷米汤灌注伤处,这样照做之后才会知道它效果如神。”

曹进这才恍然大悟,汤就是米汁啊。

况且刚才所见到的又完全符合梦中的情景。

因此就拿米汤来按照一胡一 僧指点的办法去灌伤处。

刚一洗过,果然就有清凉的感觉,米汤灌到伤口处,立刻感到酸疼减轻不少。

这天夜里他的伤口处就有些发痒。

曹进就叫人象先前那样用钳子拔箭,钳子才举到眼前,箭头就突然出来了。

然后敷上药,不到十天伤口就全好了。

哎!西方的圣人啊!他的恩惠庇佑这样显著,这不就是最好的应验明证吗?

韦氏子

韦氏子有服儒而任于唐元和朝者,自幼宗儒,非儒不言,故以释氏为一胡一 法,非中国宜兴。

有二女,长适相里氏,幼适一胡一 氏。

长夫执外舅之论,次夫则反之,常敬佛奉教,攻一习一 其文字。

其有不译之字读宜梵音者,则屈舌效之,久而益笃。

及韦氏子寝疾,命其子曰:“我儒家之人,非先王之教不服。

吾今死矣,慎勿为俗态,铸释饭僧,祈祐于一胡一 神,负吾平生之心。”

其子从之。

既除服而一胡一 氏妻死,凶问到相里氏,以其妇卧疾,未果讣之。

俄而疾殆,其家泣而环之,且属纩焉。

欻若鬼神扶持,骤能起坐,呼其妇曰:“妾季妹死已数月,何不相告?”

因泣下呜咽,其夫绐之曰:“安得此事?贤妹微恙,近闻平复,荒惑之见,未可凭也。

勿遽惆怅,今疾甚,且须将息。”

又泣曰:“妾妹在此,自言今年十月死,甚有所见,命吾弟兄来,将传示之。

昨到地府西曹之中,闻高墉之内,冤楚叫悔之一声 ,若先君声焉。

观其上则火光迸出,焰若风雷。

求入礼觐,不可,因遥哭呼之。

先君随声叫曰:‘吾以平生谤佛,受苦弥切,无晓无夜,略无憩时,此中刑名,言说不及。

惟有罄家回向,冥(明抄本“冥”作“竭”。

)资撰福,可求万一。

轮劫而受,难希降减。

但百刻之中,一刻暂息,亦可略舒气耳。

’妹虽宿罪不轻,以夫家积善,不堕地狱,即当上生天宫也。

妾以君心若先君,亦当受数百年之责,然委形之后,且当神化为乌。

再七饭僧之时,可以来此。”

其夫泣曰:“洪炉变化,物固有之。

雀为蛤,蛇为雉,雉为鸽,鸠为鹰,田鼠为鴽,腐草为萤,人为虎、为猨、为鱼、为鳖之类,史传不绝。

为乌之说,岂敢深讶!然乌群之来,数皆数十,何以认君之身而加敬乎?”

曰:“尾底毛白者妾也。

为妾谢世人,为不善者,明则有人诛,暗则有鬼诛,丝毫不差。

因其所迷,随迷受化,不见天宝之人多而今人寡乎!盖为善者少,为恶者多。

是以一厕之内,虫豸万计;一砖之下,蝼蚁千万。

而昔之名城大邑,旷荡无人;美地平原,目断草莽,得非其验乎!多谢世人,勉植善业。”

言讫复卧,其夕遂卒。

其为妇也,奉上敬,事夫顺,为长慈,处下谦,故合门怜之,悯其芳年而变异物。

无幼无长,泣以俟乌。

及期,乌来者数十,唯一止于庭树低枝,窥其姑之户,悲鸣屈曲。

若有所诉者,少长观之,莫不呜咽,徐验其尾,果有二毛,白如霜雪。

姑引其手而祝之曰:“吾新妇之将亡也,言当化为乌而尾白。

若真吾妇也,飞止吾手。”

言毕,其乌飞来,驯狎就食,若素养者,食毕而去。

自是日来求食,人皆知之。

数月之后,乌亦不来。

(出《续玄怪录》)

有个信奉儒家的姓韦的人,在唐宪宗元和年间任职。

他从小效法儒家,不是儒家倡导的话不说。

所以把佛教看作外夷的学说在中国不应当提倡。

他有两个女儿。

长女嫁给相里氏。

幼一女嫁给一胡一 氏。

他的大女婿坚持韦氏子的学说,二女婿就正好相反,敬重佛教。

一胡一 氏用心研究它的文字,如果遇到不能翻译的,而应当读梵语的字,就卷起舌头模仿着念。

时间长了,就更忠实地信奉佛教了。

等到韦氏子有重病卧床 时,他把儿子叫到跟前说:“我是儒家的人,凡不是先王的教导我都不能服从。

我现在快死了,千万不能成为世俗那样的情形,修佛像、请和尚吃斋,在佛的面前请求保祐,辜负了我一生的心愿。”

他的儿子听从了他的话。

脱掉了孝服不久,一胡一 氏的妻子就死了。

凶信通知到相里氏家,因他的妻子有病卧床 ,就没有把妹妹的死信告诉她。

不久他妻子的病情越加危重,他家里人都围着哭泣。

妇人就要停床 了,忽然像被鬼神扶持着一样冷不丁地坐了起来,呼喊着她的丈夫说:“我的小妹,已经死了几个月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于是哭个不停。

她丈夫哄骗她说:“怎么会有这样的事?贤妹只是有点小病,最近听说已经好了。

你这是恍惚时看见的,没有一点凭证,千万不要特别难过。

现在你病很重,特别需要好好养病才是。”

相里氏的妻子不听丈夫劝慰,又哭泣着说:“我妹妹就在这里,她自己说是今年十月死的。

并且在一陰一间看见了很多事情。

快叫我的弟兄们来,我要亲自说给他们听。

妹妹对我说昨天到了一陰一曹地府的西曹,听见高墙里有冤屈痛楚叫悔的声音,很象先父的声音。

看那上面有火光迸出,火焰像风雷似的。

请求进入里面观看,又不准进去。

只好老远哭喊他。

先父随着声音叫说:‘我因为一生诽谤佛教,在这里受罪很深,没白天没黑夜,一点休息的工夫都没有,这里的刑罚名称说不完。

唯有倾家荡产,用家中全部的钱财修福,可能万一获救。

轮回的劫难很难减免,只是一百刻当中,能有一刻暂时休息也可略微喘口气了。

你虽然前世的罪过不轻,因为丈夫积善,不会堕落到地狱去,就要上升天堂了。

’我因为你的思想像我死去的父亲,不尊佛教,也应受几百年的罪了。

我死了之后会化为乌鸦。

等二七祭祀斋僧时可以来这里。”

相里听后哭着说:“水火变化,事物本来就有的。

雀变为蛤、蛇变为雉、雉变为鸽、鸠变为鹰、田鼠变为驽、腐草为荧、人变为虎、为猨、为鱼、为鳖之类,历史延传不绝。

变为乌鸦的说法,怎么敢不信呢?可是乌鸦成群飞来,一群都有几十只,怎么能认识哪只是你的化身来加倍尊敬呢?”

他妻子回答说:“尾巴下面长着白毛的就是我。

替我告诉世上的人,做坏事的人,活着有人责罚,死了有鬼责罚,丝毫不会错。

根据他的迷惑、迷惑多少来决定对他的惩罚。

你没看到天宝年间的人多,而现在的人少吗?大概做善事的人少,做恶事的人多。

因此一厕之内虫蛆上万,一砖之下,蝼蚁千万。

而从前的名城大邑,空旷无人,美地平原、看到的尽是草莽。

难道这不是应验吗?告诉世人吧,尽力做好事。”

说完又躺在床 上,那天晚上就死了。

她做为媳妇,对公婆敬奉,待丈夫顺从,做长辈慈祥,对下人谦和,所以全家人都哀怜她,为她这么年轻就变成异物而怜惜,无论年老年小的都哭着等乌鸦来。

等到了二七那天,果然飞来几十只乌鸦。

其中有一只落在庭院当中大树最低的树枝上,看着婆婆的门,悲切地连声叫着。

好像在诉说什么。

老老小小的都看着没有不哭的。

过了一会儿想起验证它的尾巴,果然有两根白毛,白得像霜雪一样。

婆婆伸出她的手来祝祷说:“我的媳妇临死时说,她会变成乌鸦,尾巴上长着白毛,如果你就是我媳妇,就快飞到我手上吧。”

说完,那乌鸦就飞到她婆婆手上,很一温一 驯地吃食,就象平时家养的一样。

吃完就飞走了。

从这天起天天来求食,附近的人都知道这件事。

几个月之后,乌鸦就不再来了。

僵 僧

唐元和十三年,郑滑节度使司空薛平、陈许节度使李光颜并准诏各就统所部兵自卫入讨东平,抵濮一陽一南七里,驻军焉。

居人尽散,而村内有窣堵波者,中有僵僧,瞪目而坐,佛衣在身。

以物触之,登时尘散。

众争集视,填咽累日。

有许卒郝义曰:“焉有此事?”

因此刀刺其心,如枨上壤。

义下塔不三四步,捧心大叫,一声而绝。

李公遂令标蕝其事,瘗于其下。

明日,陈卒毛清曰:“岂有此乎?昨者郝义因偶会耳。”

即以刀环筑去二齿。

清下塔不三四步,捧颐大叫,一声而绝。

李公又令标其事,瘗于其下。

自是无敢犯者。

而军人祈福乞灵,香火大集,往环三四里,人稠不得入焉。

军人以钱帛衣装檀施,环一二里而满焉。

司空薛公因令军卒之战伤疮重者,许其落籍居。

不旬日,则又从军东入,而所聚之财,为盗贼挈去,则无怪矣。

至今刀疮齿缺,分明犹在。

(出《集异记》)

唐代元和十三年,郑滑节度使司空薛平、陈许节度使李光颜一齐被皇帝下诏准许,各自统帅所领的军队自卫(河南淇县附近)去讨伐东平。

抵达濮一陽一南七里,驻扎在那里。

居民全都走散,而村内有一座佛塔,塔中有一位僵死的和尚,瞪着眼睛坐着,佛衣穿在身上。

用东西去触动他,立刻象尘土一样散落。

大家争着围观,多日来挤得满满的。

有一个许州士卒郝义说:“哪里有这等事?”

于是用力去刺他的心,就象触动上面的土壤。

郝义走下塔不到三四步,就捧着心大叫一声而气绝。

李公于是命人为这件事表记,埋在塔的下面。

第二天,陈州士卒毛清说:“怎么能有这样的事?昨天郝义的死只是因为赶巧罢了。”

用刀从僵僧嘴里敲掉二颗牙齿。

毛清走下塔不到三四步远,也捂着脸面大叫一声而气绝。

李公又让人为这件事表记,埋在塔的下面。

从此再也没有敢去冒犯他的了。

而驻扎在这里的人祈求神灵降福保佑,香火不断,周围三四里远的范围内,进香的人群拥挤不堪。

驻扎在这里的军人又把钱帛、衣装等送去,周围一二里也挤满了。

司空薛公因此让军队战伤严重的士兵,答应他们在那里居住下来。

不到十日,他们就又跟从军队东进,而所聚的财物,被盗贼带走,那也是没有什么奇怪的了。

至今僵僧的刀伤缺齿,分明还在。

鸡 卵

唐敬宗皇帝御历,以天下无事。

视政之余,因广浮屠教,由是长安中缁徒益多。

及文宗嗣位,亲阅万机,思除其害于人者。

曾顾左右曰:“自吾为天子,未能有补于人,今天下幸无兵革,吾将尽除害物者,使亿兆之民,指今日为尧、舜之世足矣。

有不能补化而蠹于物者,但言之。”

左右或对曰:“独浮屠氏不能有补于大化,而蠹于物亦甚,可以斥去。”

于是文宗病之。

始命有司,诏中外罢缁徒说佛书义,又有请斥其不修教者。

诏命将行,会尚食厨吏修御膳,以鼎烹鸡卵。

方燃火于其下,忽闻鼎中有声极微如人言者。

迫而听之,乃群卵呼观世音菩萨也,声甚凄咽,似有所诉。

尚食吏异之,具其事上闻。

文宗命左右验之,如尚食所奏。

文帝叹曰:“吾不知浮屠氏之力乃如是耶!”翌日,敕尚食吏无以鸡卵为膳。

因颁诏郡国,各于一精一舍塑观世音菩萨像。

(出《宣室志》)

唐敬宗皇帝临朝,认为天下太平,处理政事之余,而推广佛教,因此长安城中和尚很多。

等到文宗继位,亲自处理日常政事,想清除那些害人弊端。

曾对左右的人说:“自从我做了天子,没有做出对人民有利的事业,现在天下幸而没有战争,我将尽力除掉害人的东西,使亿万人民,把今天看成是尧、舜的时代也就够了。

有不利于教化而贪于物欲的,只管说出来。”

左右有的人回答说:“唯独佛教不能有利于圣朝的教化,而危害于事物更严重,可以除掉它。”

于是文宗很讨厌佛教,下命有司,诏内外取缔和尚们讲说佛法,又有除掉那些不听从教化的人。

诏命将下,赶上御厨给皇帝准备饭,用锅烹鸡蛋。

正在锅底下点燃了火,忽然听到锅里有很小的象人说话的声音,逼近细听,是那些煮在锅里的鸡蛋在呼唤观世音菩萨。

声音非常凄惨哽咽,像是有什么诉说的。

御厨们感到奇怪,就把这件事告诉了皇帝。

文宗命左右的人验证,真像御厨们所说的。

文帝叹息曰:“我不知佛的威力却是有这样大。”

第二天。

下命御厨不要用鸡蛋做饭。

于是颁布诏书于郡国:各个在庙宇里塑造观世音菩萨像。

许文度

高(“高”本作“岐”,据明抄本改。

)一陽一许文度,唐太和中侨居岐一陽一郡,后以病热,近月余。

一日卧于榻若沉醉状,后数日始寤。

初文度梦有衣黄袍数辈与俱行田野,四望间,迥然无鸡犬声,且不知几百里。

其时天景曛晦,愁思如结。

有黄袍者谓文度曰:“子无苦,夫寿之与夭,固有涯矣,虽圣人安能逃其数。”

文度忽悟身已死,恐甚。

又行十余里,至一水,尽目无际,波若黑色,杳不知其深浅。

黄衣人俱履水而去,独文度惧不敢涉。

已而有二金人,皆长五寸余,奇光皎然,自水上来,黄衣者望见金人,沮色震栗,即辟易驰去,不敢偷视。

二金人谓文度曰:“汝何为来地府中?我今挈汝归生途,慎无恐。”

文度惧稍解,因再拜谢之,于是金人与文度偕行数十里,俄望见里门,喜不胜。

忽闻有厉声呼文度者,文度悸而醒,见妻子方泣于前,且奇且叹,而羸惫不能运支体,故未暇语其事。

后旬日,疾少间,策而步于庭。

忽见二金人皆长五寸余,在佛舍下,即昔时梦中所见者。

视其仪状,无毫缕之异,心益奇之,始以其事告于妻。

妻曰:“昨者以君病且亟,妾忧不解。

然常闻释氏有救苦之力,由是弃资玩,铸二金人之像,每清旦,常具食祭之。

自是君之苦亦瘳除,盖其力也。”

文度感二金人报效之速,不食生牢,常阅佛书,因尽穷其指归焉。

(出《宣室志》)

高一陽一许文度,唐太和年中侨居岐一陽一郡。

以后因为有病发烧,将近一个月。

一天躺在床 上好象昏昏沉沉的样子。

以后几天才醒过来。

当初文度梦见有穿黄袍的许多人和他一起走在田野里。

四下里连鸡犬的声音也听不到,且不知走了几百里,那时天气昏晦,忧愁不解。

有穿黄袍的人对文度说:“你不要痛苦,人寿命的长短,本来是有定数的。

即使是圣人也不能逃脱的?”

文度忽然感到自身已死,很害怕,又走了十多里,到了一条河边。

一望无际。

水色漆黑不知它的深浅。

黄衣人都一起涉水而过。

唯独文度恐惧而不敢过。

过了一会有二个金人,都是五寸多高,闪着洁白奇异的光,从水上走来。

穿黄袍的人们看见金人,面色惊恐,立即躲避而迅速离去。

不敢偷看。

二个金人对文度说:“你为什么来到一陰一曹地府?我现在领你回到一陽一世间去。

小心不要害怕。”

文度稍微平静了些,于是一再行礼道谢。

这时,金人领着文度走了几十里,不一会看见家门,高兴得不得了。

忽然听到有大声呼喊文度的名字,文度惊悸而醒,看见他的妻子正在面前哭泣,他又奇怪又叹息,并且疲惫不堪不能活动肢体,所以没有来得及说那件事。

过了十几天,病稍强了,他想着在院子里走,忽然看见二个金人皆是高五寸多,在佛龛下,就是先前梦中所看见的那两个人。

看见他们仪表的样子,跟梦中的没有丝毫的不同,心里更加感到奇怪。

他才把那梦中的事告诉了妻子,妻子说:“前些日子因为您病情严重,我忧愁得不能解脱,然而常听说佛祖有救苦救难的神力,因此我就卖掉了家中的财物,铸造了两个金人。

每天清晨,我常准备饭菜祭祀他们,从这以后您的病痛也就消除了,大概是他们显灵了。”

文度感谢两个金人报效得这样快,所以不杀生不吃荤,常常念佛经,因此也就深刻地理解了佛教的真义。

玄法寺

长安安邑坊玄法寺者,本里人张频宅也。

频尝供养一僧,念法华经为业,积十余年。

张门人谮僧通其婢,因以他事杀之。

僧死后,合宅常闻经声不绝。

张寻知其冤,惭悔不及,因舍宅为寺。

(出《酉一陽一杂俎》)

长安安邑坊有个玄法寺,本是此地人张频的住宅。

张频曾经供养一个和尚,他把念法华经做为职业,累积十多年。

张家的人诬陷这个和尚和张的婢女通奸,张因此借其它的罪名杀了和尚。

和尚死后,整个住宅常听到念经的声音不断。

张不久知道和尚是冤枉的,惭愧悔恨已来不及,因此把住宅施舍出去做了寺院。

商居士

有商居士者,三河县人。

年七岁,能通佛氏书,里人异之。

后庐于三河县西田中,有佛书数百编,手卷目阅,未尝废一日。

从而师者百辈,往往独游城邑,偕其行者。

闻居士每运支体,垅然若戛玉之音,听者奇之。

或曰:“居士之骨。

真锁骨也,夫锁骨连络如蔓。

故动摇之体,则有清越之一声 ,固其然矣。

昔闻佛氏书言,佛身有舍利骨,菩萨之身有锁骨,今商居士者,岂非菩萨乎!然荤俗之人,固不可辨也。”

居士后年九十余,一日,汤沐具冠带,悉召门弟子会食,因告之曰:“吾年九十矣,今旦暮且死,汝当以火烬吾一尸一,慎无逆吾旨。”

门弟子泣曰:“谨听命。”

是夕坐而卒。

后三日,门弟子焚居士于野,及视其骨,果锁骨也,支体连贯,若纫缀之状,风一拂则纤韵徐引。

于是里人竞施金钱,建一塔,以居士锁骨瘗于塔中。

(出《宣室志》)

有个商居士(在家修行的人),是三河县人。

七岁就能通晓佛经,城里人认为他不一般。

后来住在三河县西田中,有佛经数百部,整天手不离卷地看,不曾荒废一天。

拜他为师的有百余人。

他常常独自在城里游逛。

有时同他一起走的人,听到居士每运动肢体时,象敲打玉器的声音,听到的人认为奇怪。

有人说居士的骨头真是锁链合一起的,那锁骨连结着好象藤蔓,所以动摇身体时,就有清脆的声音传出,就是这个缘故。

从前听佛经上说:“佛身有舍利骨,菩萨之身有锁骨。”

今商居士难道不是菩萨吗?然而一般的世俗之人,确实不能辨别啊。

居士以后活了九十多岁。

一天,居士用热水洗澡、穿好了衣服戴好了帽子,把门下弟子全召来集会吃饭,于是告诉他们说:“我九十多岁了,早晚将死,你们应当把我的一尸一体火化,千万不要违背我的意思。”

门下弟子哭着说:“一定照办。”

这天晚上居士坐着死了。

三天后,门下弟子在荒野烧了居士的一尸一体,等看那骨头,果然是锁骨。

肢体连贯,象用针缝纫连结的形状。

风一吹拂就慢慢发出细小而和谐的声音。

于是城里人都争着拿钱,建筑了一个塔,把居士的锁骨埋葬在塔里。

黄山瑞像

鲁郡任城野黄山瑞像,盖生于石,状如胚混焉。

昔有采梠者,山中见像,因往祈祷,如愿必得,由是远近观者数千人。

知盗官恐有奸起,因命石工破山石,辇瑞像,致之邑中大寺门楼下。

于是邑人于寺建大斋,凡会数千人。

斋毕众散,日方午,忽然大风,黑云覆寺,云中火起,电击门楼,飞雨河注。

邑人惊曰:“门楼灾矣。”

先是僧造门楼,高百余尺,未施丹雘,而楼势东倾,以大木撑之,及雨止,楼已正矣。

盖鬼神以像故,而共扶持焉。

(出《纪闻》)

鲁郡任城野外的黄山瑞像,是在山石上自然形成的,形状象胚胎模糊不清。

从前有个伐木人在山上看见了瑞像,于是上前祈祷,结果心愿都达到了。

因此远近观看瑞像的有数千人。

地方上管理捕捉盗贼的官恐怕有坏人乘机活动,因此命令石工砸碎山石把瑞像载运到城中大寺门楼下,城里人在寺门下举行了大斋典礼,到会的有好几千人。

大斋完毕,人们离去,天正中午,忽然刮起大风。

黑云覆盖寺院上空,云中带着闪电,电冲击门楼,飞雨倾注到河里,城里人害怕说:“门楼遭灾了。”

先前和尚造门楼,高百余尺,还未等刷上红漆,门楼已经向东倾斜,只好用大木头支撑着。

等雨停止,楼已正了。

大盖鬼神是因瑞像的原因,而来扶持它吧。

马子云

泾县尉马子云,为人数奇,以孝廉三任为泾县尉,皆数月丁忧而去。

在官日,充本郡租纲赴京。

途由淮水,遇风船溺,凡沉官米万斛,由是大被拘系。

子云在系,乃专心念佛,凡经五年。

后遇赦得出,因逃于南陵山寺中,常一食斋。

天宝十年,卒于泾县。

先谓人曰:“吾为人坎坷,遂一精一持内教。

今西方业成,当往生安乐世界尔。”

明日沐浴,衣新衣,端坐合掌。

俄而异香满户,子云喜曰:“化佛来矣,且迎吾行。”

言讫而殁。

(出《纪闻》)

泾县尉马子云,一生的遭遇十分奇特,他以孝廉的资格三次出任泾县尉,头两次,都是在任才几个月就因为父母丧事而告假回家。

第三次在任又被派押送租米去京城。

途经淮水遇大风船沉了,损失了官米上万斛,因为这个判罪入狱。

子云在狱中,专心念佛,总共被押了五年。

后来遇赦出来。

于是躲到南陵山的庙里,吃斋修行。

天宝十年时,死在泾县。

先前对人说:“一生非常坎坷。

就用功钻研佛教,现在佛教修业已经完成,应当去安乐世界了。”

第二天洗了澡,穿上新衣服,端坐着两手相合,不一会屋里充满了奇异的香味。

子云高兴地说:“化佛来了,要接我去了。”

说完就死了。

云花寺观音

长安云花寺有观音堂,在寺西北隅。

大中末,百姓屈岩患疮且死,梦一菩萨摩其疮曰:“我在云花寺。”

岩惊觉汗流,数日而愈。

因诣寺寻检,至圣画堂,见菩萨,一如其睹。

倾城百姓瞻礼。

岩遂立社,建堂移之。

(出《酉一陽一杂俎》)

长安云花寺有个观音堂。

在寺的西北角。

唐宣宗大中末年,百姓屈岩得了疮快要死了,梦见一个菩萨抚摸他的疮说:“我在云花寺。”

屈岩惊醒,出了一身汗,不几天疮就全好了。

于是他到了云花寺寻找查看。

到了圣画堂,看见了一个菩萨,象梦中见到的一样。

全城的百姓都来拜这菩萨。

屈岩于是选了祭祀的地方,建筑了祠堂把菩萨搬了过来。

李 舟

唐虔州刺史李舟与妹书曰:“释迦生中国,设教如周孔;周孔生西方,设教如释迦。

天堂无则已,有则君子登;地狱无则已;有则小人入。”

识者以为知言。

(出《国史补》)

唐虔州刺史李舟在给妹妹的信中说:“如果释迦牟尼生于中国,设教就会象春秋战国时的孔子;如果春秋战国时的孔子生在西方,也会设教象释迦牟尼。

天堂没有就罢了,有就有君子去登;地狱没有就罢了,有就有小人去下。”

有见识的人认为这话是有道理的。

惠 原

沙门惠原,本姓春氏,义一陽一人也,少以弓一弩一为业。

至武陵山,射一孕鹿。

将死能言曰:“吾先身只杀汝,汝今遂并杀害我母子,既是缘对,应为汝死。”

复向言曰:“吾寻当成佛也。

汝可行善,生生代代,勿复结冤。”

惠原即悟前缘,遂落发于鹿死之处,而置迦蓝,名耆阇窟山寺。

王融别传,言惠死后十年,有人于武当山下见之。

(出《朗州图经》)

出家人惠原,俗家姓春,是义一陽一人。

年少以用弓箭狩猎为职业。

一次到武陵山,射中了一只孕鹿。

鹿快要死了,开口讲了话:“我前生只杀了你一个。

你今世一下子杀害了我母子,既然是前生的冤孽,应当死在你的手里”。

又向他说:“我很快就要成佛了,你也应该多做好事,咱们世世代代,不要再结冤仇。”

惠原就明白了前缘。

于是就在鹿死的地方削发为僧,并且在那里修了庙,取名耆阇窟山寺。

王融的别传中,记载惠原死后十年,有人在武当山下看见他。

延州妇人

昔延州有妇女,白皙颇有姿貌,年可二十四五。

孤行城市,年少之子,悉与之游,狎昵荐枕,一无所却。

数年而殁,州人莫不悲惜,共醵丧具为之葬焉,以其无家,瘗于道左。

大历中,忽有一胡一 僧自西域来,见墓,遂趺(明抄本“趺”作“敷”。

)坐具,敬礼焚香,围绕赞叹。

数日,人见谓曰:“此一一婬一纵女子,人尽夫也,以其无属,故瘗于此,和尚何敬耶?”

僧曰:“非檀越所知,斯乃大圣,慈悲喜舍,世俗之欲,无不徇焉。

此即锁骨菩萨,顺缘已尽,圣者云耳。

不信即启以验之。”

众人即开墓,视遍身之骨,钩结皆如锁状,果如僧言。

州人异之,为设大斋,起塔焉。

(出《续玄怪录》)

以前延州有一个妇女,长得白静而又有几分美貌,年龄在二十四五岁左右,独自往来于城中。

年轻的男子,都争着与她一交一 游,跟她亲热,甚至要她陪着睡觉也不拒绝。

几年后死了。

跟她亲近过的人没有不悲痛惋惜的,共同凑钱办丧埋葬她。

因为她没有家。

就埋在道边。

大历年中,忽然有个一胡一 僧从西域来,看见坟墓,于是就跪下,摆设香案,焚香敬拜,围绕着赞叹。

几日后,看见的人对他说:“这是一一婬一荡女子,所有的男人都是她的丈夫。

因她没有家,所以埋在这里,和尚为什么要敬重她呢?”

和尚说:“并不是施主所能知道的,这是一个大圣。

慈悲施舍,世俗的愿望,她没有不曲意顺从的。

这就是锁骨菩萨,在尘世间的事情已经做完了,所以她是圣者。

不信就打开棺材看一看。”

众人于是就掘墓开棺,看她全身的骨头,钩结的都象锁状,果真象和尚说的那样。

州人感到奇异,为她设大斋,修了塔。

镇州铁塔

唐天祐中,太原僧惠照因梦镇州南三十里废相国寺中埋铁塔,特往访之。

至界上,为元戎王中令镕所知,延在衙署供养。

衙将任友义虑是邻道谍人,或致不测,恳要诘而逐之。

元戎始疑,惠具以寻塔为对。

遽差于府南三十里访之,果得相国寺古墓,掘其殿砌之前,得铁塔,上刻三千人姓名,悉是见在常山将校亲军,唯任友义一人无名,乃知冥数前定。

刻斯塔者,何神异哉。

(出《北梦琐言》)

唐昭宗天祐年间,太原和尚惠照因为梦见镇州南三十里废相国寺中埋一铁塔,特意前去探访。

到了州界上,被元戎王中令镕知道了,请在署衙里供养。

衙内的将领任友义想到这也许是邻州派来的探子,或者会有什么不测的事情发生,恳切要求审问并驱逐他。

元戎也有点犯疑,惠照具实说了寻找塔的事。

元戎就立刻派人到府南三十里去访查,果然找到了相国寺的古墓。

在墓殿台阶前面挖掘,找到了铁塔。

上面刻了三千人的姓名,都是在常山将校亲军中的人,唯独没有任友义的名字。

才知道是前世所定。

刻这个塔的人,是何等神异啊!渭滨钓者

清渭之滨,民家之子,有好垂钓者。

不农不商,以香饵为业,自壮及中年,所取不知其纪极。

仍得任公子之术,多以油煎燕肉置于纤钩,其取鲜鳞如寄之于潭濑,其家数口衣食,纶竿是赖。

忽一日,垂钓于大涯硖,竟日无所得。

将及日晏,忽引其独茧,颇讶沉重。

迤逦挽之,获一铜佛像。

既闷甚,掷之于潭心,遂移钓于别浦,亦无所得。

移时,又牵出一铜佛。

于是折其竿,断其纶,终身不复其业。

(出《玉堂闲话》)

清澈渭水的边上,有一个平常百姓家的儿子,喜欢钓鱼。

不事农不从商,以用香饵垂钓为职业,从壮年到中年,钓到的鱼不知有多少了。

他掌握了任公子配制鱼饵的方法,用油把燕子肉煎了挂在钓钩上来钓鱼。

这种钓法就像把鱼保存在自家的池塘随用随取一样容易,他家几口人的生活,全依赖于这个钓鱼竿了。

有一天,他在大涯硖钓鱼,整日无所收获,天色将晚。

拉起鱼竿只感到拉不动,他很惊讶,慢慢地拉起,钓起一个铜佛像,感到纳闷。

又把它扔回水潭。

于是又到别的河里去钓鱼,也没有收获。

又钓出一个铜佛像。

在这时他折断了他的鱼竿扯断了鱼弦终身不再钓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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