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顺宗改元永贞,因关系一代正朔,所以就贞元二十一年间《唐史演义》第072回 擒刘辟戡定西川 执李锜荡平镇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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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史演义 - 第072回 擒刘辟戡定西川 执李锜荡平镇海

唐史演义

第072回 擒刘辟戡定西川 执李锜荡平镇海

却说顺宗改元永贞,因关系一代正朔,所以就贞元二十一年间,即已改行。

至宪宗禅位,应复改元,当下将永贞二年,改为元和元年。

正月朔日,宪宗带领百官,至兴庆宫朝贺顺宗,奉上尊号,称为应乾圣寿太上皇,礼毕还朝,方受群臣庆贺。

过了数日,太上皇病体增剧,医药罔效,竟尔升遐,享年四十六岁,在位仅阅半年,总算作为一年。

宪宗侍疾治丧,连日无暇,偏刘辟不肯用命,居然造起反来。

辟欲继韦皋后任,因宪宗不许,特阻兵自守。

宪宗已遣袁滋为安一抚使,寻又命充西川节度使,征辟为给事中。

辟仍不肯奉诏,滋畏辟不进,为宪宗所闻,贬滋为吉州刺史,本拟发兵讨辟,但念履位方新,力未能讨,只好再事羁縻,授辟为西川节度副使,知节度事。

右谏议大夫韦丹上疏,谓:“释辟不诛,外此无不效尤,恐将来朝廷命令,不能出两京以外。”

宪宗颇以为然,因命丹为东川节度使,防制西川。

哪知辟气焰益骄,又表请兼领三川。

宪宗不允,辟竟发兵攻梓州。

推官林蕴极力谏阻,惹动辟怒,将蕴械系起来,且屡嘱军士持刀威吓,刃拟蕴颈,已非一次。

蕴怒叱道:“竖子!要斩便斩,我颈岂汝砺石么?”

辟不禁旁顾道:“此人真忠烈士,饶他去罢!”公道自在人心,即叛贼犹知忠义。

乃黜为唐昌尉,复益兵东向,将梓州围住。

东川节度使韦丹,尚未到任,前节度使李康,督众拒守,一面飞章告急。

宪宗召集群臣,会议讨逆事宜,大众谓蜀地险固,不易进兵。

独杜黄裳奋然道:“辟一狂妄书生,得良将往取,譬如拾芥,有甚么难事?”

原来辟曾举进士,参入戎幕,累经韦皋信任,厚自储藏,因潜谋不轨,致遭此变。

韦皋亦大不识人。

黄裳知辟无能,决计主讨,特荐神策军使高崇文,勇略可用,并请宪宗勿置监军,以专责成。

翰林学士李吉甫,亦劝宪宗从黄裳言,宪宗乃命高崇文,率步骑五千,作为前军,神策行营兵马使李元奕,率步骑二千,作为次军,并会同山南西道节度使严砺,同讨刘辟。

当时宿将尚多,各自命为征蜀统帅。

哪知诏命一下,偏用了一个高崇文,顿令他惊异不置。

崇文方屯长武城,练兵五千,常如寇至,一经受诏,即日启行,器械糗粮,均无所阙,在途严申军律,秋毫无犯。

有一兵士就食逆旅,折人已箸,被崇文察觉,立斩以徇。

将吏相率股栗,奉命惟谨。

崇文出斜谷,李元奕出骆谷,同趋梓州,途次接得警报,梓州已经失守,李康被擒,崇文引兵亟进,从阆中入剑门,正值辟将邢泚,乘胜前来,崇文也不与答话,立即擂鼓,驱军猛击。

邢泚慌忙对仗,战不数合,已杀得旗一靡一辙乱,无力抵敌,没奈何返奔梓州。

崇文追至城下,悬赏攻城,自己亲冒矢石,限期登陴。

泚已经过第一次厉害,自知非崇文敌手,不如趁早逃生,遂引众夜出后门,一溜烟的去了。

崇文入屯梓州,休息一日,拟再行进兵,可巧辟送归李康,为辟代求昭雪。

崇文叱道:“汝败军失守,已负死罪,尚敢替逆贼求免么?”

康尚欲乞情,怎奈崇文铁面无私,立命左右推出,把康斩首。

嗣接严砺军报,也已攻克剑州,斩贼吏文德昭,当下覆告严砺,联名奏捷,宪宗得报甚喜。

又接韦丹自汉中递奏,请命崇文知蜀中事,乃即以崇文为东川节度副使。

不意西川尚未告靖,夏绥又复称戈,几乎有铜山西崩,洛钟东应的状态。

亏得河东节度使严绶,表请讨贼,不待朝廷发兵,已遣牙将阿跌光进,阿跌系複姓。

及弟光颜,率兵戡乱。

两将勇冠河东,联镳并进,足令逆军丧胆。

夏州兵马使张承金,斩了首逆,传首京师,夏绥复安。

究竟首逆为谁?原来是韩全义甥杨惠琳。

倒戟而出,笔墨一新。

全义自溵水败还,不朝而去,见七十回。

宪宗时在藩邸,即斥他不尽臣节,至宪宗嗣位,全义颇自戒惧,拜表入朝。

杜黄裳勒令致仕,全义只好归休,独全义甥杨惠琳,乘全义入朝,权知留后。

宪宗简将军李演为夏绥节度使,反为惠琳所拒,因此严绶遣将往讨,不匝月而乱平。

高崇文闻光颜名,调令至蜀,自督兵攻鹿头关,关距成都百五十里,倚山带川,非常雄险。

辟连筑八栅,分兵屯守,严拒官军,辟将仇良辅,与辟子方叔,婿苏强,统领屯兵,出战崇文,大败而还。

崇文督兵攻栅,也不能下,复因天雨连绵,未便猛扑,他却想了一计,令骁将高霞寓,专攻关左的万胜堆。

堆在鹿头山上,高出关城数仞,原有贼将驻守,霞寓招募死士,扳缘而上,任他矢石如雨,只管冒死上去,前队仆,后队继,且纵火焚栅,烟焰薰天,贼众无处逃遁,不是焚死,就是杀死。

既夺得万胜堆,俯瞰鹿头关,一一可数,了如指掌。

屯兵先后出战,官军无不预晓,八战八捷,贼心始摇。

崇文复分兵破贼于德一陽一,又败贼于汉州,严砺亦遣将严泰,进拔绵州石牌谷,会河东将阿跌光颜,与崇文约期会师,途中为天雨所阻,迟了一日。

光颜闻崇文军律,很是严厉,自恐误期得罪,乃深入鹿头关西面,断贼粮道,贼众大惧。

鹿头守将仇良辅,与绵江栅将李文悦,依次请降。

崇文遂收鹿头关,擒住辟子与婿,长驱指成都,所向崩溃,军不留行。

辟恃鹿头关为屏一蔽,蓦闻关城失守,吓得魂不附身,即与亲将卢文若,率数十骑西走,拟奔吐蕃。

崇文令高霞寓领兵追捕,到了羊灌田,见前面踯躅西行,正是刘辟文若等人,便鼓噪直进。

辟仓猝投江,尚未得死,霞寓偏将郦定进,亟下马泅水,把辟擒住。

文若先杀妻子,自系石缒入江心,徒落得葬身鱼腹,一尸一骨无存,霞寓囚辟还报,崇文即槛辟送京师,自入成都安民,市肆不扰,鸡犬无惊,所有投降诸将,一律优待。

惟辟将邢泚,馆驿巡官沈衍,已降复贰,乃饬令枭首。

军府事无巨细,命一遵韦南康故事,韦南康即韦皋。

从容指挥,全境皆平。

辟有二妾,皆具国色,监军请献入朝廷,崇文道:“天子命我讨平凶竖,安一抚百姓,并未嘱我采访妇女,我怎得献女求媚呢?”

遂查得军中鳏夫,给为配偶。

不知哪两个鳏夫,得消受此艳福。

知卭州崔从,曾贻书谏辟,辟发兵往攻,从婴城固守,卒全邛州。

崇文上表推荐,并及唐昌尉林蕴,还有韦皋旧吏,房式韦乾度独孤密符载郗士美段文昌等,陷入城中,俱素服麻屦,衔土请罪,经崇文一律释免,优礼相待,且具录入荐书,惟语段文昌道:“君他日必为将相,未敢奉荐。”

乃特具厚赆,遣送京师。

刘辟被俘至都,尚冀不死,途次饮食如常。

及既近都门,神策兵出系辟首,牵曳而入。

辟始惊惧道:“奈何至此?”

呆鸟。

宪宗御兴安楼受俘,诘问反状。

辟答辩道:“臣不敢反,五院子弟作乱,不能制一服,因此被一逼一为非。”

宪宗又诘他:“遣使赐诏,如何不受?”

辟不能答。

乃献诸庙社,徇诸市曹,诛死城西南独柳树下,子婿等一并伏诛。

卢文若族一党一,亦皆夷灭。

韦皋子行式,尝娶文若女弟,按例当没入掖庭,宪宗以皋有大功,悉命赦宥,随即叙功论赏,宰相以下入贺。

宪宗瞧着黄裳道:“这统是卿的功劳呢。”

遂进高崇文为西川节度使,严砺为东川节度使,另授将作监柳晟,为山南西道节度使。

晟至汉中,适府兵平蜀还镇,有诏仍遣戍梓州,军士怨怒,共谋作乱。

晟疾驱入城,好言抚一慰,并问道:“汝辈为何事得功?”

军士答道:“为诛反贼刘辟,因得成功。”

晟接入道:“辟不受诏命,因致汝辈立功,岂可复令他人诛汝,转为彼功呢?”

众皆拜谢,愿奉诏共诣戍所,军府遂定。

杜佑以年老乞休,先举李巽为度支盐铁转运等使,自解兼任各职,然后表辞相位。

宪宗因佑年高望重,拜为司徒,封岐国公,令他每月一再入朝,三五日入中书省,商议大政。

佑不得已应命,后来复上表固辞,乃准令致仕,仍饬入朝朔望,累遣中人顾问,锡予甚隆。

佑京兆人,生平好学,虽贵犹读书不辍,尝搜补刘秩政典,参益新礼,成二百篇,号为通典,奏行于世。

为人平易逊顺,与物无忤,人皆乐与亲近,故得以功名终身。

至元和七年乃殁,年七十八,追赠太傅,予谥安简。

佑虽无甚功绩,然学术甚优,故详叙始末。

杜黄裳与佑同里,具有经济大略,平蜀定夏,实出彼力,但不修小节,未能久安相位。

元和二年,即出为河中节度使,封邠国公,越年病殁任所,年七十岁,追赠司徒,谥曰宣献。

宪宗特擢武元衡为门下侍郎,李吉甫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吉甫即赞皇公李栖筠子,曾为太常博士,故相陆贽,疑他有一党一,出为明州长史,及贽贬忠州,裴延龄与贽有嫌,独起吉甫为忠州刺史,令得报复。

吉甫却与贽结欢,毫不提及前事,人已服他雅量,特揭此事,以风世人。

及宪宗召为翰林学士,参议平蜀,因得邀结主知,升任宰辅。

先是浙西观察使李锜,厚赂权幸,得领盐铁转运等使,吉甫尝入谏道:“韦皋蓄财甚多,刘辟因是构乱,李锜已有叛萌,若再得征榷盐铁,凭倚长江,岂不是促令速反么?”

宪宗乃调锜为镇海节度使,撤去盐铁转运等差委,令归李巽统辖。

锜虽失利权,尚得节钺,所以逆谋未发。

嗣因夏蜀迭平,藩镇多畏威入朝,李锜亦内不自安,表请入觐。

宪宗授锜左仆射,即遣使至京口慰抚,讯问行期。

锜佯署判官王澹为留后,表示行状,但只是逐日延挨,今日不行,明日又不行,拖延了好几日,仍然不行。

澹与敕使再三催促,他反动起怒来,托词有疾,请至岁暮入朝。

相臣武元衡入白宪宗道:“锜求朝得朝,求止得止,可否在锜,如何号令四海?”

宪宗乃征锜入朝。

锜无词可说,即欲兴兵造反,且因王澹通同敕使,制置军务,心下很是不平,乃遣心腹将五人,分镇部属五州。

苏州属姚志安,常州属李深,湖州属赵惟忠,杭州属邱自昌,睦州属高肃,伺察刺史动静,作为预备,一面选练兵士,募集丁壮,有力善射的士卒,叫作挽强,胡奚杂类,叫作藩落,给赐十倍他卒,留充帐下亲兵。

会岁晚天寒,例须给发衣服,锜与亲兵定就密计,高坐帐中,森列甲仗。

王澹与敕使入谒,锜尚作欢语状,及澹等出帐,忽有军士数百名,露刃大哗道:“王澹何人,擅主军务?”

澹尚未及答,已由军士砍翻,脔割而食。

牙将赵琦,未与密谋,尚冒冒失失的出去谕止,又被军士脔食,且用刀拟敕使颈,谩骂不休。

锜佯作惊惶,自出救解,乃将敕使囚系室中,于是令李钧主挽强兵,薛颉主蕃落兵,再派公孙玠韩运等,分统各军,出戍险要,并密饬五州镇将,各杀刺史,反抗朝廷,表面上还想掩饰,奏称兵变启衅,致杀留后大将。

一味欺饰,难道常瞒得过去?哪知常州刺史颜防,早瞧破机关,用门下客李云计,矫制称招讨副使,诱斩李深,且传檄苏杭湖睦,请同进讨。

湖州刺史辛秘,也潜募民兵数百人,夜袭赵惟忠营,将惟忠拖出杀死,严守州境。

惟苏州刺史李素,为姚志安所执,械送李锜,锜把素悬系船舷,示众声威。

当下派兵马使张子良李奉仙田少卿等,率一精一兵三千,往袭宣州。

是时诏命已下,因李锜为宗室子孙,削去属籍及官爵,遣淮南节度使王锷为招讨处置使,统率诸道行营兵马,征调宣武义宁武昌淮南宣歙及浙东西各军,由宣杭信三州进讨。

宣州向称富饶,锜欲先行占据,因特遣张子良等袭击。

偏子良等知锜必败,潜与牙将裴行立商议,谋执锜送京师。

行立本系锜甥,锜有谋划,无不预闻,此次见官军四一逼一,也欲为免祸计,乃与子良等订定密约,里应外合,讨逆图功。

子良等领兵出发,才至数十里外,即召士卒宣谕道:“仆射造反,官军四集,常湖二镇将,已悬首通衢,大势日蹙,必至败亡,今乃使我辈远取宣城,我辈何为随他族灭?计不如去逆效顺,还可转祸为福,汝等以为何如?”

大众应声道:“愿听将令。”

子良便命大众乘夜趋还,潜至城下。

裴行立已在城上探望,见子良等领兵回来,即举火为应,内外合噪,响震全城。

行立且引兵攻牙门,锜从睡梦中惊醒,骇问左右。

左右据实通报,锜复问道:“城外兵马,是何人统带?左右答是张中丞。

锜又问门外兵马,是何人主使?左右答是裴侍御。

锜惊堕一床一下,并抚膺大恸道:“行立尚且叛我,我还有何望呢?”

汝要叛君,何怪甥儿叛汝!遂跣足而起,走匿楼下。

亲将李钧,引挽强兵三百名,趋出庭院,与行立格斗。

行立伏兵邀击,俟李钧出来,四面兜截,把钧手下三百人,冲得七零八落。

钧不及遮拦,被行立一槊刺倒,枭了首级,传示城下。

锜举家皆哭。

子良晓谕城中,说明顺逆祸福,且呼锜束身归朝。

兵士遂趋入执锜,用幕裹一住,缒出城外,系送京都。

神策兵自长乐驿接着,押送至阙,宪宗仍御兴安门问罪。

锜答道:“臣初无反意,张子良等教臣为此。”

至此还想诬赖,可恨可笑!宪宗道:“汝为元帅,子良等谋反,何不将他斩首,然后入朝?”

锜理屈词穷,遂并锜子师回,腰斩伏罪。

群臣联翩入贺,宪宗愀然道:“朕实不德,以致海内多事,叛乱迭起,自问不免怀惭,何足言贺?”

数语颇得大体。

宰相武元衡等,议诛锜大功以上亲族,兵部郎中蒋乂道:“锜大功以上宗亲,均系淮安靖王后裔,淮安靖王名神通,见前文。

锜系神通六世孙。

淮安王曾有佐命功,陪陵享庙,怎得因末孙为恶,累及同宗?”

宰相等又欲诛锜兄弟。

乂又道:“锜兄弟皆故都统国贞子,国贞殉难绛州,忠烈卓著,亦不应令他绝祀。”

事见前肃宗时代。

乃一律贷死,但将锜从弟宋州刺史李铦等,贬谪有差。

有司籍锜家产,输送京师。

翰林学士裴洎李绛,上言:“李锜僭侈,剥削六州人民,敛财致富,陛下痛民无告,所以兴师问罪,申明国法,今乃辇取金帛,输入京中,恐远近失望,转滋疑议,臣请将逆人资财,分赐浙西百姓,俾代今年租赋,庶几圣德及人,万民悦服。”

云云。

宪宗览疏嘉叹,依言施行。

擢张子良为左金吾将军,封南一陽一郡王,赐名奉国,田少卿为左羽林将军,封代国公,李奉仙为右羽林将军,封邠国公,裴行立为泌州刺史,追赠王澹给事中,赵锜和州刺史,李素从贼中救出,仍还原官。

镇海军帖然就范,无庸琐叙。

惟高崇文镇蜀期年,屡次上表,谓:“西川为宰相回翔地,臣未敢自安,且川中安逸,无所陈力,情愿移戍边陲,报恩效死”等语。

宪宗乃出武元衡为西川节度使,调崇文为邠宁节度使。

崇文寻卒,予谥威武。

宪宗有意求才,策试制举,得元稹独孤郁白居易萧俛沈传师等人,各授拾遗校书郎等职。

居易字乐天,尤有才名,尝作乐府百余篇,规讽时事,流传禁中,宪宗特擢为翰林学士。

寻又策试贤良方正,直言极谏举人,牛僧孺皇甫湜李宗闵等,直陈时政得失,毫不避讳。

考官杨于陵韦贯之署为上第,独李吉甫恨他切直,泣诉宪宗,并言:“湜为翰林学士王涯甥,涯与学士裴垍,覆阅策文,不自引嫌,实属有心舞弊”云云。

宪宗不得已罢垍,贬涯为虢州司马,于陵为岭南节度使,贯之为巴州刺史。

既而吉甫遇疾,留医士夜宿诊治,御史中丞窦群,劾吉甫交通术士,宪宗查讯不确,贬窦群官。

吉甫亦上书求免,乃出吉甫为淮南节度使,再起裴垍同平章事。

垍绛州人,器局严峻,人不敢以私相干。

尝有故人自远方来,与垍相见,垍款待甚优,及故人求为京兆判官,垍恰正色道:“公才不称此官,垍何敢因私害公,他日有盲相当道,若肯怜公,公或可得此任。

今垍在相位,愿公勿言!”故人才赧然别去。

人人如垍,何至情弊百出。

嗣是内外僚吏,益自戒慎。

宪宗尝问垍治要,垍举大学先正其心一语,引为箴规。

凡谏官敢言阙政,尤为垍所称赏。

给事中李藩,抗正不阿,垍入白宪宗,谓藩有宰相器。

宪宗正因郑絪太尚循默,有易相意,郑絪前颇敢言,岂阅官已久,亦学作琉璃蛋耶?既闻垍言,因即罢絪相藩。

元和四年春季大旱,李绛白居易上陈数事,第一条是减轻租税,第二条是简放宫人,第三条禁诸道横敛,免他进奉,第四条是饬南方各道,不得掠卖良人,充作奴婢。

垍与藩极力赞成。

宪宗乃一一准行。

制敕甫下,即日大雨。

会因成德节度使王士贞病死,子承宗自为留后,承宗叔父士则,与幕客李栖楚,恐延祸及己,均归京师。

宪宗令士则为神策大将军,另拟简人往代,若承宗抗命,当兴师往讨,好把河北诸镇世袭的积弊,乘此廓清。

偏同平章事裴垍,及翰林学士李绛,先后奏阻。

右军中尉吐突承璀,独自请将兵往讨承宗,两下里各执一说,免不得龃龉起来。

正是:

老成持重谋休战,腐竖怀私欲弄兵。

究竟如何处置承宗,且看下回续叙。

肃代以后,节度使由军士擅立,已成积弊,至刘辟李锜,自恃多财,相继生变,微杜黄裳之定策于先,武元衡之赞谋于后,则狂妄书生,尚思构逆,贪婪计吏,且得称戈,彼拥强兵,娴武略者,几何而不欲坐明堂,朝诸侯乎?高崇文一出而刘辟丧胆,虽有鹿头之险,不能阻堂堂正正之师,弃城投水,卒就擒诛。

取戆书生如拾芥,黄裳之言验矣。

李锜无能,视辟尤甚,张子良等倒戈相向,如缚犬豕,此而欲盗弄潢池,何其不知自量欤?杨惠琳一起即灭,更不足道,本回依次叙述,有详有略,笔下固自斟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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