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小五义
第三十六回 为交朋友一见如故 同师弟子反作仇人
且说郑天惠叫门,里面问:“是谁?”
郑爷一听,原来是师妹纪赛花,说道:“妹一子开门来,是我郑天惠到了。”
姑一娘一高声说道:“呀,爹爹,一娘一呀!我二师兄到了。”
老太太说:“叫他进来。”
姑一娘一开门,道了一声万福。
郑爷打了一恭,说:“妹一子一向可好?”
回答说:“好。”
进了大门。
姑一娘一复又将门闭上,掀帘进了屋中。
原来是三间上房,一明两暗。
将进屋门,就见着师母,郑爷跪下道:“师母,你老人家一向身一体康泰。”
老太太说:“好哇,二小子你怎么总也不来了?”
郑爷说:“孩子尽在扬州地面教场子,总未能得闲前来与师父师母叩头。
我师父他老人家,眼睛比先前好了些么?”
老太太说:”你师父那样年岁,如何能好?更不及从前了,你看看去罢,在那里间屋里炕上坐着哪。”
郑天惠来到里间屋子,见银须铁臂苍龙纪强在炕上坐着,仍是紫微微的面目,一部银髯飘摆,就是双目不明。
郑天惠来至炕沿前,双膝跪倒,口称:“师父,孩儿郑天惠,给你老人家叩头。”
纪强说:“是那位郑二爷,你们快些搀我起来,这不是活活的折受与我么?”
郑天惠一闻此言,羞的面红过耳,说:“师父,你老人家何出此言?我数年不到,实出无奈。
皆因这二年的买卖不好,手中没有积下的钱文,故此在师傅面前孝道有亏,并非不惦念师傅、师母。
如今现有镖行的人,找孩子出去保绸缎车辆,投奔辽东。
车辆离此还有五里之遥,孩子暂且教车辆在那里略等。
我这儿有白金二百,孝敬你老人家,以作零用。
等做了买卖回来时节,再多多孝敬。”
说毕,将银子递将过去。
纪强闭着眼睛一摸,说:“姑一娘一你看看,是银子不是?”
姑一娘一说:“爹爹你也不想想,我二哥是什么样的人,他焉能在你跟前撒谎?”
纪强说:“我知道他是好人哪,我就常说,这四个徒弟就教着了这两个,要像如龙、如虎两个该杀的东西,到底是丧尽天良,把本事学会,连我的门都不登了,五伦之内,天地君亲师他都忘了,小小岁数,他怎能发达得了。
我常提说,就是我二徒弟人又正派,心内又好,就是手内老没有钱,有了钱就想着我,怎么老天爷不加护于他。
二小子,你还跪着哪,一路辛辛苦苦的,快上这里歇歇罢。
姑一娘一,你倒是给你二哥烹茶呀!”
且说姑一娘一不多时烹上碗茶来。
纪强复又说:“你先喝茶,再叫你妹一子备饭。”
郑天惠说:“孩儿已然用过了,不必要妹一子费事。
我也不能在此久待,我还要追上车辆去哪。”
纪强说:“你明日再走罢。”
郑爷说:“孩子还有一件事,我这是头一次保镖,听见行内人说,现今与先前大不相同,不讲交情,不念义气,说翻了就讲打,并且还使毒一药暗器。
师父这里有解毒的药,赏给孩儿几包,以防不测。”
纪强说:“不行,那是你大师兄拿银子配的,凭你是谁他也不叫给。”
郑爷说:“给我几包,就是我大师兄知道,也不能嗔怪你老人家。
又不是给了外人,我是他的师弟。
纪强说:“不行,要是真受了毒一药暗器时节,那还可以给你两包。”
郑天惠说:“孩儿路远途长,你老人家纵然有药,也是无用,不如身上带着方妥。”
纪强仍是不给。
郑天惠实系无法,只得说出实话,叫一声:“师父,我方才说的全是鬼言鬼语,事到如今,不能不说实话。
你老人家说白菊花好,他与你老人家惹下杀身之祸,说两个师弟不好,他们全都作了官了,全是六品校尉。”
纪强道:“晏飞怎么与我惹下杀身之祸?”
郑爷说:“白菊花把万岁爷冠袍带履由大内盗出,我两个师弟同着展大人、蒋大人奉旨到潞安山捉拿他。
我师弟劝他献出冠袍带履,保他作官。
他一怒,挖了邢如龙一只眼睛,砍落邢如虎一只手,一毒镖把徐州总镇肩头打中,看看待死。
孩子也是受了白菊花的蛊惑去杀我两个师弟,不料叫人把我拿住,看我两个师弟份上,不肯杀害于我。
师父请想:倘若白菊花被捉,岂有不说出你老人家的道理?官府一追究,你不教给他上房,他焉能入了大内?你老人家岂不是罪加一等?”
纪强听到此处就吓出一身冷汗,说:“此话当真么?”
郑天惠说:“徒儿在师傅面前焉敢有半句虚言。”
纪强说:“好晏飞,我偌大年纪,你可害苦了我了。”
老太太在旁边也是抱怨,姑一娘一又说:“瞧着他就不是好东西。
爹爹,可惜你那本领全教给他了。
他要是再上咱们家里来,可不教他进来了。”
郑天惠说:“师傅不用急,此时只要把那药拿出来,治好总镇大人,保你老人家无事。
如今展大人还亲身同来,现在外面等候,如你老人家不信,我把展大人请来一见,便知分晓。”
纪强一听说:“不可,不可,我要治好总镇大人,倘若拿住白菊花,当堂将我拉出来,那时怎么办?”
郑天惠说:“现有知府、护卫、校尉、总镇作保,你老还不放心么?再者还有救总镇活命之恩,这银子也不是徒儿的,是知府所赠。
有这些人照应,你老人家还怕什么?”
这些话,说的纪强方才点头,叫女儿拿药匣来。
姑一娘一由里间屋中,将药匣捧出,交与纪强。
老头子自己身上带着一个钥匙,这药匣子上有一个暗锁,只管将药匣子交给姑一娘一掌管,可是谁也不能打开。
纪强将药匣子打开,摸了两包药,递给郑天惠,说:“儿啊!这有两包药,一包上镖伤之处,一包用无根水送将下去。
然后用大鲫鱼烹汤,葱姜蒜油盐酱醋作料全都不要,将鱼煮烂,把鱼捞将出来喝那个汤,把汤喝将下来,自然饮食如常。”
郑天惠说:“师父,你老人家再多给我几包。”
纪强说:“不行,倘若叫你师兄知道,不答应我。”
姑一娘一在旁说:“你还提白菊花哪,险些都要连累了你这条老一性一命,还是怕他不成?正经人你倒舍不得给,反倒向着那反叛东西。”
就伸手从匣子内,抓了一把,给了郑天惠好几包,郑天惠给姑一娘一拱了拱手。
可叹纪强看不清。
郑天惠说:“孩儿给你老人家叩头啊。
我就不用请展大人进来了。”
纪强说:“不用,千万别叫大人见我。”
郑天惠辞别师母,又与纪赛花打了一恭,就听见院子内,有人抖丹田一声喊叫,说:“吠,好郑天惠,反复无常的匹夫!原来你是狼心狗肺、人面兽心,晏某来迟一步,你就拿着晏大太爷的药医治仇人去了。
这也是鬼使神差,冤家路窄。
不必绕舌,急速出来受死!”郑天惠一闻白菊花的声音,吓了个胆裂魂飞,情知不是白菊花的对手,自己又没有弹弓子护身,若有弹弓在手,打一排连珠弹,慢说一个晏飞,十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