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眉大侠
第五十七回 震八方弃暗投明书安绝处逢生
王顺要杀房书安,被人揍了一个嘴巴,这人可了不起,他在少华山举足轻重,就是在冯魁章面前也说一不二。
这人是谁呢?此人乃陕西关中人,叫震八方雷英。
前文说过,湖北荆襄九郡反了个襄陽王赵珏,雷英是他手下一等王官,当初与开封府为仇做对,白玉堂三探冲霄楼、大闹铜网阵,群雄聚破冲霄楼那个时候,雷英坚决站在赵珏的立场上,跟大宋朝势不两立。
但是后来,有两种原因促使他转变了立场。
头一种原因,雷英这个人本身很正,既不劫盗一奸一婬一,也不做歪门斜道的事情,在赵珏的手下是个清官,威望很高;第二种原因,开封府知道他是个人物,所以采取了能收服就收服的办法。
第一次,欧陽春会斗雷英,老侠客刀下留情,没要他的命,他很感激;第二次,徐良在断龙岭把他截住,二次刀下留情饶他不死,而且高抬贵手把他给放了。
在当时的情况下,雷英有点转不过弯来,认为马上投靠开封府,显得骨头太软,他想:襄陽王赵珏对我也不错,怎么办呢?干脆开封府我也不投,襄陽王我也不保,我自己另选途径。
就在襄陽王钻地道逃跑、投靠西夏赵元浩的时候,他没跟着去,带着小方朔方雕、铁刀大都督贺宾两个好朋友,三个人就来到少华山。
当时少华山是狼狈不堪,也就有百八十人,没有大寨,是一帮草寇,有个小头头,就是现在巡山寨主田凯。
雷英一来,田凯马上把位子让给他,他当上了大寨主。
雷英文武双全,而且这次襄陽出走,带着许多值钱的东西,接管少华山之后,他设计了一张蓝图,就在这儿破土动工、招收喽罗兵。
当时天灾人祸,许多老百姓流离失所,饭也吃不饱,有些人铤而走险就上山入伙了,有的把家眷也都带了来,人越聚越多,不到二年的工夫,就有一千多人,而且少华山建设也初具规模,大厅、巡捕寨、三道山口全都修好了。
雷英打算就此以度晚年,但他一看少华山这地方,天然资源丰富、土地肥沃,三面陆地一面临水,后面那条柳江一直可以进入洞庭湖,于是他率领喽罗兵开垦荒山、自种自食,另外还造了一些船只,到洞庭湖中捕鱼捉蟹,这样不仅解决了喽罗兵的生活,还把余下的拿到集市上卖,换些钱花,把个少华山治理得满不错。
在大宋朝,占山为王的人,只要没有大的罪恶、不騷扰百姓,就以安一抚为主,不动用军队进行剿灭,所以少华山得以养一精一蓄锐成了气候。
后来雷英认识了冯魁章,他是个海盗,专门用船在长江、洞庭湖一带打家劫舍,他一精一通武艺,特别是对水战有研究,而且这个人挺讲义气,跟雷英一见面,互相慕名结为金兰好友。
雷英觉着自己孤单,就把冯家父子接上少华山,为了省心把总辖寨主让给冯魁章,自己屈居第二,冯魁章再三不肯,后来发现雷英非常诚挚,就勉强接受了。
他们两个摽着膀子一干,少华山又变了样,水旱两路是固若金汤,所以冯魁章对雷英是格外重视,有什么事都和他商量,雷英同意的事他就办,这是以往的事情。
所以雷英现在向他建议,王顺不能收,房书安不能杀,把利害关系跟他一讲,冯魁章说:“嗯,有理,幸亏兄弟给我提醒,不然就要做一件错事了,不过……”冯魁章有他的打算,他觉着把王顺送出去,太不够义气,岂不被天下人耻笑。
想到这儿他跟雷英商量说:“贤弟,这么办行不行?房书安咱不杀,但也不能放,王顺也别往外交,把他们两个软禁起来,看看开封府是怎么打算的。
如果徐良、白芸瑞通情达理,上咱们这儿拜山,而且保证对少华山没有伤害,我就把王顺交给他们;假如这帮人专横跋扈、目中无人、小瞧咱们山寨的英雄,我就把房书安杀掉,跟他们血战到底。
不知贤弟意下如何?”
“嗯,这样也好,就依哥哥之见。”
两个人商议好,冯魁章当时传令道:“来人啊!把房书安带下去严加看管,一日三餐不准难为他。”
这时雷英过来说:“把他交给我,我负责看着,他跑不了。”
“好吧,交给雷寨主。”
雷英马上命自己的人,把房书安带下去,押到后寨不提。
单说冯魁章,处理完房书安,冲王顺冷笑着说:“王顺,你挺老远的来到本寨,我要把你拒绝确实不恭,按绿林人的义气,我一天赏给你三顿饭吃,保证你的安全,不过我也有个要求,没经过我们的允许,你不准离开少华山。
来人!把他请下去。”
王顺一听,这话里有话,就试探说:“大寨主,我……”“别说了,如果违背我的话,就等于触犯了山规,到时候就对你不客气,带下去。”
冯魁章的四个儿子,过来就把他押下去了。
他们来到跨院,这儿有两间房子,小窗户不大点还上着铁算子,门十分的厚,把王顺让到屋里,他们四个转身出去“喀吧”把门给锁上,然后还派了一部分人在这儿看着。
王顺隔着窗户往外头一看:“哟?把我看起来了。”
他这个后悔劲就别提了,要知现在何必当初,我这叫自投罗网,好你个姓冯的,你他一妈一的真不够意思,你把我软禁起来干什么?难道说你还把我交给开封府?要是那样我可倒了八辈子邪霉。
王顺是唉声叹气,垂头不语,但事到如今,也无可奈何。
雷英由打大厅告辞出来,回归自己的大寨,就是当初的老寨。
这里收拾得挺气派,墙都是条石搭成的,一共是三层院子,使奴唤婢吃喝不愁,实质上他退到二线,前山的事都交给了冯魁章管。
雷英回来往椅子上一坐,长吁短叹低头不语。
时间不大门上来报说,方雕和贺宾来看望寨主,雷英说了声“请!”把两个人让进来。
因为平日三个人老在一起,里面的仆人都知道,赶紧把水沏好,点心摆上,轻轻退出把门户带好。
方雕眨眨眼睛说:“大哥,今天您的举动有点反常,你那一巴掌好悬没把我心打出来,您怎么把王顺揍了,还替房书安求情呢?究竟您有什么打算?”
雷英闻听,不住地摇头,示意方雕到外头看看门前窗下有没有人。
方雕明白,把门打开,房前屋后转了三圈,看看确实没人偷一听,回来二次把门关好,坐在雷英跟前说:“哥哥,没人偷一听,您说吧。”
“二位贤弟,咱们是患难的弟兄,没有不说的话,我看咱们这个少华山要完了。”
“此话怎讲?”
“唉,你们还不明白吗?王顺这个扫帚星一来,给少华山带来无数的祸害,他打了皇上、杀死一娘一娘一和三鼠,他惹的祸从地底下都顶到天上了,开封府能完得了吗?就是天子大赦,也不能赦他,咱们都得受他株连,我敢断言咱们少华山要完了。”
“那大哥您的意思呢?”
“我的意思……唉,就告诉你们吧。
我现在和冯魁章是貌合神离,想当初我把他请到少华山,让他当总辖大寨主,那时他言听计从,人确实不错,可最近一两年,我发现他有点变,他有点忘本了。
你看他收留的那些人,上官清、上官伦这俩小子最不是东西,还有那姓尚的,那是狗头军师,专门给他出歪点子。
他现在是培养羽翼,另立一套,他根本没把咱们三个放在话下。
之所以现在还跟我挺客气,是因为当年有那段感情,如果时间长了,这座少华山整个归了人家,就没有咱哥儿三个的地位啦。”
方雕一听说:“可不是吗,大哥,我不愿意说这些事,怕惹你心烦。
就拿冯家那四个儿子来说,一个比一个不是东西,现在见着我们俩连大气都不吭,把脸一扬就过去了。
办什么事情,他们冯家一手遮天,哪把咱们放在眼里,像这样失礼的事有百次之多,我们俩背后没少掉眼泪,埋怨哥哥错走一步,不应把少华山的大权让给外人。
今天如果不是哥哥说起,我们也不说这个事,这样长久下去,确实对咱们没有好处,咱们应当另选出路。”
雷英说:“是啊,我就是这么打算的,今天我把房书安救了,就是准备让他给咱们搭个桥。”
“怎么?咱也投靠开封府?”
“对!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大将保明主,俊鸟登高枝。
咱们难道生下来就是贼,永远就没有出头之日?不!我不是那么想的。
当初咱们保的是襄陽王,王一爷对咱不错,所以咱对他也忠心耿耿。
后来襄陽王失败投靠了西夏,咱们这关系就算一刀两断。
当时咱们保护不了他,怨咱们没能耐,但是问心无愧。
事隔多年,我们也不应该再这样下去了,应该到开封府效力当差,我这个人重义气,北侠、徐良两次饶命之恩,就得报答人家,今天救房书安就是这个原因。
即使开封府不收咱们,认为咱底子太臭,那也没关系,咱钱够花,就是当个良民百姓也高兴,何必枉法呢?再说咱们都这个年纪了,也应当有一个正式的家口生儿育女,才不在活这一辈子。
当初我有点害怕,怕离开这个少华山,早晚官府通缉咱们,现在机会来了,房书安是个明白人,咱把他请来,把咱的心意跟他说一说,他肯定能帮这个忙。”
铁刀大都督一听,一皱眉说:“大哥,咱和房书安可不一样,到了那时候,咱要人没人、要势力没势力,人家想收拾咱们,可就像抓小鸡似的,我看这事不保险。”
“兄弟你放心,我看的没错,如果你不相信房书安,可以让他把徐良或蒋平请来,给咱们下个保证。
其实房书安出身也是贼,他坏事做得也不少,可他现在是高高在上,是国家的官人,开封府的人对他跟本没歧视,相反委以重任,这不是很好的例子吗?咱们是贼不错,那是为了生活,现在我们宁愿金盆洗手,尽量改恶向上,难道他们不欢迎吗?包相爷是明白人,一定不究既往,这事你们就放心吧。”
“好吧,大哥,我们一直跟着您,叫我们上哪儿就上哪儿,不过您打算什么时候办这个事?”
“就在今天晚上。”
“这事可不能叫前山冯魁章知道,要不咱们就倒霉了。”
“他怎么会知道,这儿都是咱们的心腹,决不会走漏风声。
退一步说,既使走漏了风声,冯魁章敢把我怎么样?我怕他不成?有你们哥儿俩给我当左右手,弄不好顶多打起来了,再把少华山给夺回来。”
“哥哥这么想就对了,腰板应当挺一起来,把失去的权力夺回来,那咱们就这么定啦。”
“你们两个赶紧走,记住晚饭之后夜深人静时,把房书安提到这屋,另外再告诉厨下准备一桌上好的酒菜。”
“是。”
这两人退出去了。
雷英背着手在屋里转悠,准备着跟房书安谈话的内容,分析了一下形势以及可能出现的麻烦,都盘算好了,他这才休息。
晚饭之后,到了约定的时间,方雕、贺宾两人来了。
方雕说:“大哥,按您的吩咐都准备好了。”
“好!多派些心腹弟兄,在外面巡逻放哨,没有我的话,任何人不准进我的内宅。”
“是,都安排了。”
“把房爷请来。”
方雕答应一声转身走了,时间不大,把房书安给领了进来。
房书安心里七上八下,心说:放着觉不让我睡,把我拎到这儿干什么?但是一看对方没有敌意,对自己很放松,没捆没绑,连那小片刀也没给他没收,他这心就有点轻松。
等进到屋里一看,认识,就是揍王顺的那个人,细脖大头鬼一抱拳说:“多谢你帮了我的大忙,制止了王顺,使我没掉脑袋,在下有礼了。”
“房爷,请坐请坐。”
他让房书安坐下,点心也给摆上了。
房书安一看,我这是逢凶化吉呀,我心说掉到了后一娘一手里了,没想到这块儿还有人尊重我,他为什么尊重我呢?我非把这事弄清楚不可。
房书安想到这儿,一抱拳说:“我说这位,有什么事别瞒着,咱们都是绿林人,最好说话,办事干脆利落,您究竟是哪一位?把我找来有什么事?您就说个痛快话。”
“好吧!房爷,在下叫雷英,有个小小的绰号叫震八方。”
“嗯?你就是雷英,久闻大名啊。
不过那时候,我没到襄陽王府,听说你是襄陽王手上一等的王官,后来传言你到了西夏,也有人说你已不在人世,闹了半天你在这儿。”
“对,这些事情是一言难尽,总之,人的一生,道路坎坷曲折,我所经所历是喜怒哀乐什么都有。
这是我两位朋友,小方朔方雕、铁刀大都督贺宾,我们是过命的朋友,您别见外。”
两人客气了几句,雷英为节省时间,就把心意全掏出来了。
房书安一听,乐得手舞足蹈,把大脑瓜一晃说:“雷壮士,就凭你的才能,要到了开封府,那是吃香的、喝辣的。
咱们说实在的,我房书安是个小臭贼,有多大分量?可是到了开封府,那包相爷对我一点都不小瞧,开封府的老少英雄对我也十分器重,不管商量什么事,我也算其中的一号。
我过得是非常舒服、非常高兴。
这么跟你们说吧,我为了开封府老少英雄,肝脑涂地也万死不辞。
如果你们三位肯弃暗投明,那比我强多了,这事包在我身上,这个桥我给搭到底,你们放心,一点问题都没有。”
三人一听全乐了,雷英喊道:“来人哪,上酒菜。”
时间不大,罗列杯盘,雷英把酒杯举起来说:“房爷,以后就多靠您了,为咱们初次见面,请满饮此杯。”
“干!”四个人一饮而尽。
方雕又把酒给满上,大脑袋就问:“我说雷将军,你准备什么时候献山,有计划没有?”
“这个……我是这么想的,第一步先解决开封府能不能收留我们。
房爷,我们三个不是不相信您,但说实话,您毕竟刚到开封府,人微言轻,所以我们有点担心。
如果像蒋平、南侠、北侠、徐良、白芸瑞,哪怕他们当中有一位向我们下保证,保证我们的生命安全,只要把这个底交给我们,我们就马上采取行动。
献少华山,捉拿王顺,全包在我们身上,您看怎么样?”
老房一想:确实如此,话说到这儿就说到家了。
于是房书安说:“现在我被软禁在山上,见不着大家,这可怎么办呢?”
“房爷,今天我们就把你放出去,您看怎么样?你回到叠云峰,面见蒋四爷和徐良,把我们的心意透一透,请他们跟我们见一面,碰完头咱就把这事定了,我们马上就采取行动。”
“好了!唉呀,把我放了,那冯魁章问起来,你怎么交待?”
“这您就别管了,他有来言,我有去语,为什么把你要到这儿来,就为的这个。
现在这块儿属我管辖,他想干什么得跟我打招呼,我用什么借口也能把此事瞒住。
再者一说,此事利在速行,你能耽搁挺长时间吗?我计算过,顶多五天,这事就能定下来。”
“用不了,就凭我的脚程,三天打个来回,一定让你和我干老儿徐良见面。”
“一言为定,我以五天为限,在这儿等着。”
“好!不过你们三位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要办。”
“什么事?”
“把王顺可得牢牢地盯住,我们为什么要破少华山,一捅一这马蜂窝,就是为他。
假如冯魁章把王顺献出来,也出现不了这些麻烦,别闹了半天,让王顺跑掉了,咱们两手攥空拳可不好交待。
假如你们能把王顺抓住,献到开封府,你们就立功了,那要进开封府是既露脸、又保险啊。”
“房爷,这事你放心,包在我们三个身上,他跑不了。”
“好吧,我什么时候起身?”
“您吃饱喝足,马上就可以起身。
从我们后面下了山坡就是江汊子,那里有我们的船只,你坐上有人护送你出去,放心,一点问题都没有。”
房书安听完之后,当时就饱了,他恨不能肋生双翅,马上就飞回去,见到徐良、白芸瑞好快点把这儿的情况全告诉他们。
老房把筷子一放,擦了擦嘴说:“得啦,现在酒足饭饱,有什么话回头再说,我就走了。”
“好。”
三位也站起来,往外相送,这时方雕已经派人准备了一只快船,让四名心腹水手负责把房书安送走。
雷英十分小心,他打开门出来,一看外面没人,就让两个仆人提着红灯在头前引路,他好像巡山查哨的样子,庇护着房书安赶奔后山。
路上谁也没说话,恐怕别人听见,走了一段路后开始下坡,顺着盘山道就看见白亮亮的一片大水,影绰绰岸上有人晃动,知道都准备妥当。
他们往前走了几步,刚到江边,就听见身后一阵大乱,雷英一愣,扭回头一看,灯球火把、亮脂油松,照如白昼。
为首领队的正是赤发龙神冯魁章,在他身后是他四个儿子,还有上官弟兄以及姓尚的军师,偏副寨主五六百人突然出现在震八方众人面前。
雷英这脸“刷”就变了色,浑身汗一毛一都立起来,心说: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知道的消息?真是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
冯魁章怎么得着的消息,为什么来的这么快?还得拿白天来说。
雷英打了王顺,把房书安要到后寨,他坐了一会儿,告辞出来了。
他走之后,上官清觉着有点不对茬,他看看没人,就跟冯魁章说:“大寨主,我看雷副寨主今天有些反常,情况有些不妙。”
他这一说,冯魁章还有点傻了,他说:“老人家,此话怎讲,您看哪儿反常?”
“我发现雷英跟你说话时,两个眼睛不住地转动,他嘴上说一样,心里想得又一样,难道说他还有别的想法不成?咱可不能不防,有道是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哪。”
“不!老人家您是后来的,不知道我们俩的感情,雷英这人一步俩脚印,光明磊落,决不会有其他想法。”
“不见得吧,大寨主,雷英未必像你说得那么实在,我总觉得有点反常。”
“老人家,那你说该怎么办?”
“今天晚上盯上他就知分晓,晚上我到后寨去,听听他们说什么,要知心腹事,单听背后言,到时候我们就有底了,也许我分析是错的。”
冯魁章被他说了个心活,但心里像堵了一个疙瘩,但愿他说的事不兑现,最好是猜错了。
掌灯以后,上官清换好夜行衣,背上独龙双拐,起身赶奔后寨。
他就在房坡顶上侧耳朵听着,房书安他们在屋里说的话,一举一动都叫他听了去。
上官清听完以后,回转身给冯魁章送信去了。
冯魁章一听,火冒三丈,心说,姓雷的,你可真不够意思,我对你不错,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调炮往里揍,倒卖我的少华山哪,你想升官发财,把我送进铡刀里面,居心何其毒也。
因此,他集合队伍在后面追赶,走到江边双方相遇。
冯魁章一看,可不是吗?船都准备好了,往当中一看,挺大个脑袋,那就是房书安。
他看罢,火往上撞,高声喝喊道:“呔!雷大兄弟留步!”事到如今,雷英也豁出去了,冲着贺宾、方雕一使眼色,三个人一字排开,拉好架子。
等冯魁章走到跟前,雷英说:“大哥,怎么还没歇着,到后山何故?”
“兄弟,别打哑谜了,咱俩还用得着变戏法吗?我且问你,这是怎么回事,你打算把房书安送到哪儿去?”
“哈哈哈,大哥既然问到这儿,我实言相告,我想让他回去给开封府送信去,回头再来攻打少华山。”
这一说不要紧,冯魁章这火“腾”地一下就烧到脑门子上,他说:“雷英,你疯了不成?真没想到,谁能背叛我,你也不能啊,结果我想错了。
你就没想想,屋里说话墙外有人听、大道说话草棵儿里有人听,没有不透风的墙。
难道我就没有心腹人吗?你的所做所为我全都清楚,念你当初是少华山的主人,咱们俩交情不错,我也不愿抓破脸皮,你现在受点屈,把兵刃交出来,把房书安交给我任凭发落,我还可从长计议;如果你真想抓破了脸,我冯魁章翻脸不认人,到那时你可悔之晚矣。”
刚说到这儿,方雕忍无可忍,拉单刀过来说:“冯大哥,我插两句,可能你恨我们,认为我们把你卖了,实则不然。
你为什么收留王顺?为什么要跟开封府为仇做对?这不是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自己找麻烦吗?您要是能听进我们的劝说,打囚车、装木笼,把王顺送交开封府,然后我们一块儿去请罪,谅开封府绝不会为难咱们。
假如大哥你不听良言相劝,早晚得惹出大乱子来。”
这话还没说完,冯魁章回头吩咐他四个儿子:“来人呀!快把这作乱之人给我拿下。”
他大儿子冯云龙,一晃擂鼓瓮金锤“噌”就跳过去,说:“方雕,叫你吃里扒外,大公子我教训教训你,着锤吧。”
抡锤就砸,方雕手晃单刀往外招架。
他这两下哪打得过冯云龙,本来方雕的能耐就稀松,再加上手里的兵刃比人家轻得多,武艺也不如人家,一伸手就不行了。
没到第三个回合,刀被大锤给崩飞了,方雕见势不好,扭身就想走,冯云龙往前一跟步,一锤正砸在方雕后脑勺上,打了个万朵桃花开,死一尸一栽倒在地。
贺宾一看,叫着:“好小子,你真够狠的,拿命来!”一晃掌中大铁刀,飞身跳过去,要大战冯云龙。
冯云虎看见,晃掌中一对八棱亮银锤,上来把贺宾给拦住,五六个照面“啪”一锤砸在脑袋上,贺宾连吭一声都没有,就死在地上。
雷英把眼一闭,好悬没背过气去,他不是怕,是气的,另外也心痛,他跟这哥儿俩左右不离、多少年的交情,在刚要弃暗投明的时候,结果双双毙命,他能不难过吗?刹那之间他缓过这口气来,探臂膀“锵锒锒”拽出双鞭说:“冯魁章,既然忠言逆耳,主使你的儿子在此动手行凶,来!咱们绝一死战。”
晃双鞭直奔冯魁章。
雷英这两下可不含糊,当初也就是北侠和徐良能把他治住,别人甘拜下风。
冯魁章也不客气了,让冯云龙、冯云虎把雷英给挡住,四一柄一大锤把雷英就圈在正中。
他手舞双鞭,边打边扭回头来喊:“房爷,别在这儿等着啦,逃命要紧,快去送信儿去吧。”
这一句话提醒了房书安,但他一想:把雷英扔下于心不忍。
但话又说回来,我留在这儿也白搭,我那两下伸手就玩儿完,真不如留口一活气送信儿去,于是“欻欻欻”他奔江边就跑下来了。
冯魁章一看他要跑,命令冯云彪、冯云汉去追,这两人带了伙人,在后面紧追不舍。
房书安三对付、两对付来到江边,跳起来“扑通”就进了水里,他水一性一不错,要不怎么叫江夏三鬼呢。
他家乡就有河汊子,他是在水里泡大的,江河湖海的水一性一他全熟悉。
可他就忘了,冯家父子水一性一更好,不然能叫赤发龙神吗?冯云彪、冯云汉追到江边,一点没犹豫,也跳入水中。
老房分水踏水,拼命往前跑,可没人家快,又是左、右受敌,时间不长被人家撵上给抓住了。
从水里把房书安拽上来,像拖死狗一样,把他拖到冯魁章面前。
雷英一看,心说:房爷你也太饭桶了,进了水还叫人家给抓住啦,完了,一切希望全付诸东流。
雷英正打着仗,脑袋这一溜号,没注意鞭正好碰在冯云龙的锤上,“嗖嗖”两条鞭全飞了。
他一愣,冯云虎的锤就到了,砸雷英的后背,雷英赶紧使了个大哈腰,后背躲开、屁一股没躲开,“啪”地一下正打在屁一股上,把雷英打个前倒地,摔在那儿两一腿发麻不能转动,让人家拧胳膊给捆上了,也拖在冯魁章的脚下。
冯魁章气得浑身颤一抖,说:“雷英,这可是你自做自受,你说吧,你打算怎么办?”
雷英一笑说:“大丈夫视死如归,你随便吧!”“好!那我就成全你,来人啊,把他和房书安都给我乱刃分一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