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闵冯宿李回周复杨希古刘禹锡催阵使李群玉一温一《太平广记》卷第四百九十八 杂录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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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广记 - 卷第四百九十八 杂录六

太平广记

卷第四百九十八 杂录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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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宗闵

李德裕在维扬,李宗闵在湖州,拜宾客分司。

德裕大惧,遣专使,厚致信好,宗闵不受,取路一江一 西而过。

非久,德裕入相,过洛,宗闵忧惧,多方求厚善者致书,乞(“乞”字原缺,据陈校本补)一见,欲以解纷(“纷”原作“分”,据陈校本改)。

复书曰:“怨则不怨,见则无端。”

初德裕与宗闵早相善,在中外,一交一 致势力。

及位高,稍稍相倾。

及宗闵在位,德裕为兵部尚书,自得歧路,必当大用,宗闵多方沮之。

及邠公杜悰入朝,即宗闵之一党一 也,时为京兆尹。

一日,诣宗闵,值宗闵深念。

杜曰:“何念之深也?”

答曰:“君揣我何念。”

杜曰:“得非大戎乎?”

曰:“是也,然何以相救?”

曰:“某则有策,顾相公必不能用耳。”

曰:“请言之。”

杜曰:“大戎有词学,而不由科第。

若与知举,则必喜矣。”

宗闵默然,良久曰:“更思其次。”

曰:“更有一官,亦可平其慊。”

宗闵曰:“何官?”

曰:“御史大夫。”

曰:“此即得矣。”

邠公再三与约,乃驰诣曰:“适宗相有意旨,令某传达。”

遂言亚相之拜,德裕惊喜,双泪遽落,曰:“此大门官也,小子岂敢当此荐拔?”

寄谢重叠。

杜还报,宗闵复与杨虞卿议之,竟为所隳,终致后祸。

(出《幽闲鼓吹》)

李德裕在扬州,李宗闵在湖州。

李宗闵被朝廷任命为宾客,在洛一陽一任职。

李德裕很害怕,派出专人,向李宗闵表示诚信友好。

李宗闵不接受,取道一江一 西而绕过扬州。

不久,李德裕进京做了宰相,经过洛一陽一,李宗闵担心害怕,多方寻找与李德裕有一交一 情的人捎信,请求见一面,想要以此排解纠纷。

李德裕复信说:“怨恨倒没有什么怨恨,见面倒也没什么理由。”

当初李德裕和李宗闵关系很好,在中央和地方扩张自己的势力,等地位高了,开始互相倾轧。

等到李宗闵登上相位时,李德裕担任兵部尚书。

李德裕自己选择了一条独特的路,看样子必然会受到重用,李宗闵千方百计地阻止他。

等到邠公社悰入朝,他是李宗闵的同一党一 ,当时是京兆尹。

一天,杜悰去拜访李宗闵,正赶上李宗闵在那里深思。

杜悰说:“想什么想得这么专心?”

李宗闵说:“你猜我在想什么?”

杜悰说:“大概是李德裕吧?”

李宗闵说:“对了。

但是怎么挽救呢?”

杜悰说:“我倒有个办法,但是你一定不能采用。”

李宗闵说:“请说说看。”

杜悰说:“李德裕有词章学问,却没有科考功名,如果从这方面给以知遇荐举,他就一定高兴。”

李宗闵默不作声,老半天才说:“再想想别的办法。”

杜悰说:“还有一个官职,也可消除他的怨恨。”

李宗闵说:“什么官?”

杜悰说:“御史大夫。”

李宗闵说:“这就行啦!”杜悰与李宗闵再三商量约定之后,杜悰就骑马到李德裕那里说:“刚才李宗闵宰相有个想法,派我来传达。”

就说了要拜李德裕为亚相的事。

李德裕又惊又喜,泪水很快就落下来,说:“这是大门官,我怎能担当得起这推荐和提拔呢?”

他反复致谢。

杜悰回去作了汇报。

李宗闵又与杨虞卿商议这件事,竟被他否定了,终于导致了后来的祸患。

冯 宿

冯宿,文宗朝,扬历中外,甚有美誉,垂入相者数矣。

又能曲事北司权贵,咸得其欢心焉。

一日晚际,中尉封一合,送与之。

开之,有乌(“乌”字原空缺,据陈校本改)中二顶,暨甲煎面药之属。

时班行结中贵者,将大拜,则必先遗此以为信。

冯大喜,遂以先呈相国杨嗣复,盖常佐其幕也。

冯又性好华楚鲜洁,自夕达曙,重衣数袭。

选骏足数匹,鞍鞯照地,无与比。

冯以既有的信,即不宜序班,欲穷极称惬之事,遂修容易服而入。

至幕次,吏报有按,则伪为不知。

比就,果有按。

谒者捧麻,必相也。

将宣,则谒者向殿,执敕罄折,朗呼所除拜大僚之姓名,既而大呼曰:“萧倣。”

冯乃惊仆于地,扶而归第,得疾而卒。

盖其夕拟状,将付学士院之时,文宗谓近臣曰:“冯宿之为人,似非沉静;萧倣方判盐铁,朕察之,颇得大臣之体。”

遂以易之。

(出《玉堂闲话》)

冯宿在唐文宗在位时,为官的政绩朝中朝外都宣传,很有声誉,他差点儿当上宰相的有好多次了。

又能奉承北司的豪门贵族,深得他们的欢心。

一天傍晚,中尉送来一只封闭的盒子,打开后,看到里面有两顶乌纱帽,以及甲香防冻膏之类的东西。

当时朝中官员结一交一 显贵侍从宦官的人,如果将升大职,一定先用这些东西通消息。

冯宿欣喜万分,就把这些呈送给宰相杨嗣复,大概因为冯宿常常辅佐他。

冯宿喜欢衣着华丽干净整洁,从晚到早要换几套华贵的衣服。

挑选几匹骏马,鞍鞯光亮照地,无与伦比。

冯宿认为有了可靠的消息,就不适合依序上班,要尽情享受称心如意的快乐,就修整容貌换好衣服前往相府。

到了幕府附近时,小吏通报说已有诏书,冯宿假装不知。

等到了幕府,果然已有诏书。

通接宾客的近侍捧着诏书,看来一定是宰相的职位。

将要公布时,那近侍面向大殿,躬身拿着诏书,大声叫着所授大官的姓名,接下去大声叫道:“萧倣!”冯宿竟然惊诧得仆到在地。

别人搀扶他回到家,就得病死了。

原来那晚准备拟定委任状送到学士院时,唐文宗对亲近大臣说:“冯宿的为人,好像不够沉稳。

萧倣兼任盐铁官时,我观察他,很有大臣的风度。”

于是用萧倣代替了冯宿。

李 回

太和初,李回任京兆府参军,主试,不送魏谟,谟深衔之。

会昌中,回为刑部侍郎,谟为御史中丞。

常与次对官三数人,候对于阁门。

谟曰:“某顷岁府解,蒙明公不送,何事今日同集于此?”

回应声曰:“经(音颈)如今也不送。”

谟为之色变,益怀愤恚。

后回谪刺建州,谟大拜,回有启状,谟悉不纳。

既而回怒一衙官,决杖勒停。

建州衙官,能庇徭役,求隶籍者,所费不下数十万。

其人不恚于杖,止恨停废耳,因亡命至京师,投时相诉冤,诸相皆不问。

会亭午,憩于槐一陰一,颜色憔悴,旁人察其有故,私诘之,其人具述本志,于是诲之曰:…建一陽一相公素与中书相公有隙,子(“子”原“作”乎,据明抄本改)盍诣之?”

言讫,见魏导骑自中书而下。

其人常怀文状,即如所诲,望尘而拜。

导从问之(“从问之”三字原作“骑自中”,据明抄本改),对曰:“建州百姓诉冤。”

魏闻之,倒持塵尾,敲鞍子令止。

及览状,所论事二十余件。

第一件,取同姓子女入宅,于是为魏极力锻成大狱。

时李已量移一邓一 州刺史,行次九一江一 ,遇御史鞫狱,却回建一陽一。

竟坐贬抚州司马,终于贬所。

(出《摭言》)

太和初年,李回任京兆府参军,主持考试,没有送魏谟,魏谟很恨他。

会昌年间,李回任刑部侍郎,魏谟任御史中丞,常和地位低的三个等候应对的官,在内阁等候传唤。

魏谟说:“前些年官府举荐我入京考试,承蒙您不送我。

有什么事今天都聚集在这里?”

李回应声说道:“估计今天你也不会送我。”

魏谟听了此话,脸色都变了,更加怀恨在心。

后来李回被贬为建州刺史,魏谟高升。

凡是李回有诉状,魏谟都不接受。

不久李回怒责一个衙官,处以杖刑并勒令停用。

建州衙官,能够使人躲避劳役,请求在他们手下登记,花费不下数十万。

那衙官并不恨怨受了杖刑,只恨停止了他的职务,就逃到京城,找宰相伸冤。

各宰相都不过问。

赶上正午,衙官就在槐树一陰一下休息,脸色憔悴得很。

旁边的人看他像有事的样子,就询问他。

衙官就详述了事情本来。

那人告诉他:“建一陽一相公和中书相公一向有仇,你为什么不去找中书相公呢?”

刚说完,就看见魏谟的前行随从从中书省出来。

衙官经常带着诉状,就立即按那人教的,望尘而拜。

随从问他,他说:“建州百姓要诉冤。”

魏谟一听,倒拿拂尘,敲敲马鞍命令停下。

看那诉状,共列二十多条。

第一条:把同姓子女娶入家中。

于是,魏谟极力判成重案。

当时李回已被调任一邓一 州刺史,途中住宿九一江一 时,遇到御史审讯案件,又被退回建一陽一,竟无故被贬为抚州司马,死在贬所。

周 复

元稹在鄂州,周复为从事。

稹尝赋诗,命院中属和。

复乃簪笏见稹曰:“某偶以大人往还,谬获一第,其实诗赋皆不能。”

稹嘉之曰:“质实如是,贤于能诗者矣。”

(出《幽闲鼓吹》)

元稹在鄂州时,周复做他的从事。

元稹曾写诗,并让其他人步韵奉和。

周复就带着簪笔笏板来见元稹,说道:“我偶然因为与大官来往,错误地使我考中,实际上我写诗作赋都不会。”

元稹赞许地说:“如此诚实,比会写诗的贤德。”

杨希古

杨希古,靖泰(明抄本“泰”作“恭”)诸杨也,朋一党一 连结,率相期以死。

权势熏灼,力不可拔。

与同里崔氏相埒,而敦厚(明抄本、陈校本“敦厚”作“叔季”)过之。

希古性迂僻,初应进士举,以文投丞郎,丞郎奖之。

希古乃起而对曰:“斯文也,非希古之作也。”

丞郎讶而话之,曰:“此舍弟源嶓为希古作也。”

丞郎大异之曰:“今子弟之求名者,太半假手也。

苟袖一轴,投知于先达,靡不私自炫耀,以为莫我若也。

如子之用意,足以整顿颓波矣。”

性酷嗜佛法,常置僧于第,陈列佛像,杂以幡盖,所谓道场者。

每凌旦,辄入其内,以身俯地,俾僧据其上,诵《金刚经》三遍。

性又洁净,内逼如厕,必散衣无所有,然后高屐以往。

(出《玉泉子》)

杨希古,是靖泰杨姓之一。

杨姓人结成同一党一 ,聚在一起相约生死与共,权柄势力威焰迫人,力不可除。

和同乡崔氏势力相当,但比他们诚朴宽厚。

杨希古性格迁阔怪僻。

当初考进士时,拿一篇文章投给丞郎,丞郎赞赏他。

杨希古站起来说:“这篇文章不是我写的。”

丞郎惊讶地议论起来。

杨希古说:“这是我弟弟源嶓替我写的。”

丞郎非常吃惊地说:“现在年青人求取功名,多半找人代笔,如果能拿到一篇文章,投到有名望的前辈那里,没有不私下炫耀,认为没有比得上自己的。

像你这种做法,足以整顿颓败的风气。”

杨希古又酷爱佛教,常把和尚请到家里,供上佛像,插上幢幡华盖,算作所说的“道场”。

每天早晨,就进道场,五体投地,让和尚骑在上面诵读三遍《金刚经》。

杨希古又爱干净,要上厕所,一定一丝不挂,穿上厚底鞋才进去。

刘禹锡

刘禹锡自(“自”字原缺。

据明抄本补)屯田员外左迁朗州司马,凡十年,始征还。

方春,作《赠看花诸君子》诗曰:“紫陌红尘拂面来,无人不道看花回。

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

其诗当日传于都下。

有嫉其名者,白于执政,又诬其有怨愤。

他见日,时宰与坐,慰其厚。

既辞,即曰:“近者新诗,未免其累,奈何?”

不数日,出为连(“连”原作“朗”,据明抄本改)州刺史。

禹锡自叙云:“贞元二十一年春,予为屯田员外时,此观未有花。

是岁出牧连州,至荆南,又贬朗州司马。

居十年,诏至京师。

人人皆言,有道士手植仙桃,满观盛如红霞,遂有前篇,以志一时之事耳。

旋(“旋”原作“属”,据明抄本改)又出牧,于连州至(陈校本“于连州至”四字作“于今”二字)十四年,始为主客郎中,重游玄都,荡然无复一树(“树”原作“时”,据明抄本改),唯兔葵燕麦,动摇(“摇”原作“捶”,据明抄本改)于春风耳。

因再题二十八字,以俟后游。

时太和二年三月也。”

诗曰:“百亩庭中半是苔,桃花静尽菜花开。

种桃道士今何在,前度刘郎今独来。”

(出《本事诗》)

刘禹锡从屯田员外降职为朗州司马,共十年,才调回京城。

当时正是春天,写下了《赠看花诸君子》一诗。

诗中写道:“繁华的京城大道,红尘拂面而来,路上人人都说看桃花刚回来。

玄都观里的千株桃树,都是我刘禹锡离京后所栽。”

这首诗当天在京城传开。

有嫉妬刘禹锡的,禀告给执政长官,诬陷他心怀怨恨。

以后,宰相和刘禹锡同坐,深切安慰他。

寒暄完了,就说:“最近的一首诗,惹了些麻烦,有什么办法呢?”

不久,出任连州刺史。

刘禹锡自叙说道:“贞元二十一年春天,我作屯田员外郎,当时这个观里没有花,那年出任连州刺史,到荆南,又被贬为朗州司马。

过了十年,召我回京,人人都说有个道士亲手栽植了仙桃树,满观盛开好似红霞,于是有前一首诗,来记一时之事。

不久又出任连州刺史。

如今已是十四年,我又回来作主客郎中。

重游玄都观,空荡荡没有一棵树,只有兔葵燕麦在春风中摆动。

因此再题二十八个字,以等待后来的游人指教。

太和二年三月记。”

那诗说:“百亩的庭院一半长了青苔,桃花没有了只有野花开。

种桃的道士哪里去了?以前的刘郎今天独自来了。”

催阵使

会昌中,王师讨昭义,久未成功。

贼之游兵,往往散出山下,剽掠邢洛怀孟。

又发轻卒数千,伪为群羊,散漫山谷,以啖官军。

官军自远见之,乃分头掩捕。

因不成列,且无备焉,于是短兵接斗,蹂践相乘,凡数十里,王师大败。

是月,东都及境(“境”原作“坟”,据明抄本改)上诸州,闻之大震,咸加备戒严。

都统王宰、石雄等,皆坚壁自守。

武宗坐朝不怡,召宰臣李德裕等谓之曰:“王宰、石雄,不与朕杀贼,频遣中使促之,尚闻逗挠依违,岂可使贼一党一 坐至东都耶?卿今日可为朕晚归,别与制置军前事宜奏来。”

时宰相陈夷行、郑肃,拱默听命。

德裕归中书,即召御史中丞李回,具言上意。

曰:“中丞必一行,责戎帅,早见成功,慎无违也。”

回刻时受命,于是具名以闻。

曰:“今欲以御史中丞李回为催阵使。”

帝曰:“可。”

即日,李自银台戒路,有邸吏五十导从,至于河中,缓辔以进,俟王宰等至河中界迎候,乃行。

二帅至翼城东,道左执兵,如外府列校迎候仪。

回立马,受起居寒一温一 之礼。

二帅复前进数步,罄折致词,回掉鞭,亦不甚顾之。

礼成,二帅旁行,俯首俟命。

回于马上厉声曰:“今日当直令史安在?”

群吏跃马听命,回曰:“责破贼限状来。”

二帅鞠躬流汗,而请以六十日破贼,过约,请行军中令。

于是二帅大惧,率亲军而鼓之,士卒齐进。

凡五十八日,攻拔潞城,枭刘稹首以献。

功成,回复命。

后六十日,由御史中丞拜中书侍郎平章事。

(出《芝田录》)

会昌年中,皇室军队讨伐昭义,很久也没成功。

敌人的流动部队,往往散布在山下,抢劫邢州、洛一陽一、怀州、孟州一带;又发出几千轻装的兵,扮作一群羊,散布在山谷,来使官府军兵吃。

官府军兵远远看见了,就分头去捉拿,由于不成行列,又没有准备,结果短兵相接,蹂一躏 践踏,遍及几十里。

官府军队大败。

当日,东都洛一陽一及边境各州,听说此事后大受震惊,都加强防备实行戒严。

都统王宰、石雄等人,都坚守壁垒自卫防守。

唐武宗坐朝时很不高兴,召来大臣宰相李德裕等人说:“王宰、石雄,不给我杀退贼兵,屡派中使督促,他们还是徘徊观望迟疑不决。

难道能让贼兵轻易得到洛一陽一吗?你们今天为我晚些回去,另外制定安置军前事务的办法奏上来。”

当时宰相陈夷行、郑肃,拱手沉默听受命令。

李德裕回到中书省,就召来御史中丞李回,详说了皇帝的意图。

说:“中丞你一定亲自去一趟,督促军中主帅,早日成功,千万不要违命。”

李回立即接受命令。

李德裕于是署名上报说:“现在想让御史中丞李回为催阵使。”

武宗说:“行。”

当天,李回从银台出发,有王府小吏五十人作向导随从。

到河中一带,李回放松缰绳,让马缓行,等候王宰等人到河中来迎接。

继续前进。

二军帅到翼城东边,站在道左手执兵器,按州郡官署排列军队的欢迎仪式。

李回停住马,接受日常问候的礼节。

二军帅又前进几步,恭敬地致欢迎词,李回摇着马鞭,也没有理睬。

礼仪完毕,二军帅陪行,俯首听命。

李回在马上厉声问道:“今天的值班人在哪里?”

众军吏策马跑过来听从命令。

李回说:“拿出击破贼兵的期限状来。”

二军帅弯下身子流下汗来,请求六十天内打退敌人,过了期限,按军令处罚。

于是二帅非常害怕,率领亲兵亲自督阵,士兵一齐进攻,一共五十八天,攻下潞城,砍下刘稹的头献上去。

大功告成,李回回去复命。

此后第六十天,李回由御史中丞提升为中书侍郎平章事。

李群玉

李群玉既解天禄之任,而归涔一陽一,经二妃庙,题诗二首曰:“小孤洲北浦云边,二女明妆尚俨然。

野庙向一江一 春寂寂,古碑无字草芊芊。

东风近墓吹芳芷,落日深山哭杜鹃。

犹似含颦望巡狩,九疑如黛隔湘川。”

又曰:“黄陵庙前莎草春,黄陵女儿茜裙新。

轻舟小楫唱歌去,水远山长愁杀人。”

后又题曰:“黄陵庙前春已空,子规滴血啼松风。

不知一精一爽落何处,疑是行云秋色中。”

李自以第二(“二”字原缺,据许本补)篇,春空便到秋色,踟蹰欲改之,乃有二女郎见曰:“儿是娥皇、女英也,二年后,当与郎君为云雨之游。”

李乃志其所陈,俄而影灭,遂礼其神像而去。

重涉湖岭,至于浔一陽一。

太守段成式素与李为诗酒之友,具述此事。

段因戏之曰:“不知足下是虞舜之辟一陽一侯也。”

群玉题诗后二年,乃逝于洪州。

段乃为诗哭之曰:“酒里诗中三十年,纵横唐突世喧喧。

明时不作弥衡死,傲尽公卿归九泉。”

又曰:“增话黄陵事,今为白日催。

老无儿女累,谁哭到泉台?”

(出《云溪友议》)

李群玉解去天禄的职务后,回归涔一陽一,经过二妃庙,题诗二首:“小孤洲的北面浦云边上,二妃的装束还像从前一样完好。

寂寂春一色 中荒凉的古庙对着长一江一 ,萋萋荒草里只有一无字的古老碑碣。

春风吹拂墓地芳草,夕一陽一落入深山,杜鹃声声啼哭。

仍像皱眉望着舜帝出巡青青的九疑山就在湘水那边。”

又写道:“黄陵庙前面的莎草欣欣向荣,黄陵女儿红裙崭新。

轻舟小桨随歌远去,山水遥远愁坏了人。”

以后又题诗:“黄陵庙前春天已去了,子规在松风中悲啼至流出血来,不知道魂灵落在哪里,好似在秋天的行云之中。”

李群玉自认为第二篇,春去很快到了秋来有些不妥,犹豫着想改一改。

眼前便出现了两个女郎,她们说:“我们是娥皇、女英,两年以后,会和你有一番男女交往。”

李群玉就记住她们说的话。

一会儿两个身影消失了。

于是李群玉对着神像施礼后也走了。

重新度过湖岭,到达浔一陽一。

太守段成式一向和李群玉是作诗饮酒的朋友,李群玉就详细说了这件事。

段成式于是开玩笑说:“想不到你还是虞舜的辟一陽一侯。”

李群玉题诗后二年,就死在洪州。

段成式就写诗哭悼他的朋友:“饮酒作诗三十年,纵横纷乱世上喧闹。

醒时不要像弥衡那样死去,笑傲所有的公侯而后命归九泉。”

又说:“再话黄陵往事,都被光一陰一催走,到老没有儿女之累,谁去哭送他呢?”

一温一 庭筠

一温一 庭筠有词赋盛名,初将从乡里举,客游一江一 淮间,扬子留后姚勖厚遗之。

庭筠少年,其所得钱帛,多为狭邪所费。

勖大怒,笞且逐之,以故庭筠卒不中第。

其姊(“姊”原作“姝”,据明抄本改)赵颛之妻也,每以庭筠下第,辄切齿于勖。

一日,厅有客,一温一 氏偶问客姓氏,左右以勖对。

一温一 氏遂出厅事,前执勖袖大哭。

勖殊惊异,且持袖牢固,不可脱,不知所为。

移时,一温一 氏方曰:“我弟年少宴游,人之常情,奈何笞之?迄今无有成遂,得不由汝致之?”

复大哭,久之方得解。

勖归愤讶,竟因此得疾而卒。

(出《玉泉子》)

一温一 庭筠享有擅长词赋的盛名。

当初要在乡里应举,客居游览在长一江一 淮河之间,扬子留后姚勖赠给他一大笔钱。

一温一 庭筠年轻,所得的钱财,大多为寻花问柳所浪费。

姚勖非常生气,把他打了一顿又赶走了他,因此,一温一 庭筠始终没有考上。

他的姐姐是赵颛的妻子,每想起庭筠落榜,就对姚勖产生切齿痛恨。

一天,家里来了客人,一温一 氏偶然问起来客姓名,身边的人告诉她是姚勖。

一温一 氏就走进前厅,上前扯着姚勖的袖子大哭起来。

姚勖非常惊讶,而且袖子被拽很得牢,不能摆脱,不知她要干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一温一 氏才说:“我弟弟年青喜欢宴饮游乐,也是人之常情,为什么要打他?致使他到现在也没有成就,难道不是你造成的吗?”

又大哭起来。

很久,姚勖才得以解脱。

姚回去后又惊又气,竟因此得病死了。

苗 耽

苗耽进士登第,闲居洛中有年矣,不堪其穷。

或意为将来通塞,可以响卜。

耽即命子侄扫洒厅事,设几焚香,束带秉笏,端坐以俟一言。

所居穷僻,久之无所闻。

日晏,有货枯鱼者至焉,耽复专其志而谛听之,其家童连呼之,遂挈鱼以入。

其实无一钱,良久方出。

货者迟其出,固怒之矣,又见或微割其鱼,货者视之,因骂曰:“乞索儿,卒饿死耳,何滞我之如是邪?”

初耽尝自外游归,途遇疾甚,不堪登升。

忽见有以辇棺而回者,以其价贱,即僦而寝息其间。

至洛东门,阍者不知其中有人,诘其所由来。

耽谓其讶己,徐答曰:“衣冠道路得病,食不能致他物,相与无怪也。”

阍者曰:“吾守此三十年矣,未尝见有解语神柩。”

后耽终一江一 州刺史。

(出《玉泉子》)

苗耽中进士后,闲居在洛中已经有几年了。

不能忍受那种穷困,有时心里想将来通达与否可以用响声占卜。

就命令晚辈打扫客厅,摆好几案焚起香来,苗耽扎上腰带拿着笏板,端端正正坐着等待一句话。

所住的地方太偏僻,很久也没有听到什么。

日暮时分,有个卖干鱼的来了。

苗耽又专心去听,家僮连声叫他他也没答理,家僮就拿着鱼进来。

实际上家中没有一文钱。

过了很久苗耽才出来。

卖鱼的嫌他出来得晚,本来就生气了,又看见他的鱼被稍稍割去一些,就骂道:“乞丐!早晚得饿死!干什么耽误我这么久?”

当初,苗耽曾从外游历回来时,道上病得厉害,不能走路了,忽然看见有用人力车拉棺材回城的,因为便宜,就租用,躺在棺材里面。

到洛城东门,守门人不知道棺材里有人,就问棺材打哪儿来。

苗耽以为他惊讶自己,慢慢地回答说:“斯文的人在道上病了,太穷了不能坐别的,你不要奇怪。”

守门人说:“我在这儿守了三十年了,没见过有懂人语的神棺材。”

以后,苗耽死在一江一 州刺史任上。

裴 勋

裴勋容貌幺麽,而性尤率易。

与父垣(《玉泉子》“垣”作“坦”,下同)会饮,垣令(去声)飞盏,每属其人,辄自言状。

垣付勋曰:“矬人饶舌,破车饶楔。

裴勋千分。”

勋饮讫而复其盏曰:“蝙蝠不自见,笑他梁上燕。

十一郎十分。”

垣第十一也,垣怒笞之。

慈恩寺连接曲一江一 ,及京辇诸境,每岁新得第者,毕列姓名于此。

勋常与亲识游,见其父及诸家榜,率多物故,谓人曰:“此皆鬼录也。”

(出《玉泉子》)

裴勋容貌丑陋,性格特别率直平易。

和父亲裴垣一块喝酒,裴垣让轮流喝酒,轮到谁,谁就说一段话。

裴坦把杯一交一 给裴勋说:“矮人好多嘴,破车楔子多。

裴勋千分。”

裴勋喝完酒把杯一交一 还给裴垣说:“蝙蝠看不见自己,笑话房梁上的燕子。

十一郎十分。”

裴垣排行第十一,就生气地打了儿子。

慈恩寺连接曲一江一 以及京城各地。

每年新考中的,一定把姓名写在慈恩寺。

裴勋常和父亲去识记游览,看到父亲以及各家的题榜,而题榜的人一大多已死。

就对人说:“这都是记载鬼的。”

一邓一 敞

一邓一 敞,封教之门生。

初比随计,以孤寒不中第。

牛蔚兄弟,僧孺之子,有气力,且富于财。

谓敞曰:“吾有女弟未出门,子能婚乎?当为君展力,宁一第耶?”

时敞已婿李氏矣,其父常为福建从事,官至评事,有女二人皆善书,敞之所行卷,多二女笔迹。

敞顾己寒贱,必不(“不”字原缺,据明抄本补)能致胜踔,私利其言,许之。

既(“既”上原有“不”字,据明抄本删)登第,就牛氏亲。

不日,敞挈牛氏而归。

将及家,敞绐牛氏曰:“吾久不到家,请先往俟卿,可乎?”

牛氏许之。

洎到家,不敢泄其事。

明日,牛氏一奴一驱其辎橐直入,即出牛氏居常所玩好幕帐杂物,列于庭庑间。

李氏惊曰:“此何为者?”

一奴一曰:“夫人将到,令某陈之。”

李氏曰:“吾即妻也,又何夫人焉?”

即抚膺大哭顿地。

牛氏至,知其卖己也,请见李氏曰:“吾父为宰相,兄弟皆在郎省,纵嫌不能富贵,岂无一嫁处耶?其不幸,岂唯夫人乎?今愿一与夫人同之。

夫人纵憾于一邓一 郎,宁忍不为二女计耶?”

时李氏将列于官,二女共牵挽其袖而止。

后敞以秘书少监分司,悭啬尤甚。

黄巢入洛,避乱于河一陽一,节度使罗元杲请为副使。

后巢寇又来,与元杲窜焉,其金帛悉藏于地中,并为群盗所得。

(出《玉泉子》)

一邓一 敞,是封教的门生。

首次随计吏进京赴考,因为贫寒未能考中。

牛蔚兄弟,是牛僧孺的儿子。

有力气,而且有钱财。

对一邓一 敞说:“我有个妹妹未出嫁,你能娶她吗?我替你出力,你愿意考中吗?”

当时一邓一 敞已经娶了李氏,他父亲曾是福建从事,做官做到评事。

有两个女儿都善长书法,一邓一 敞应举所做的诗文,大多是这两个女儿抄写的。

一邓一 敞看到自己贫寒位贱,一定不能高升,暗自认为牛蔚的话对自己有利,就答应了他。

考中之后,就和牛氏结婚。

不几天,一邓一 敞带牛氏回乡,要到家时,哄骗牛氏说:“我很久没回家,我先回家,在家等着迎接你,行吗?”

牛氏答应了他。

等到了家,一邓一 敞不敢泄露这件事。

第二天,牛氏的一奴一仆赶着行李车一直进入,拿出牛氏平常所喜欢的帐幕等其他东西,陈列在庭堂走廊里。

李氏吃惊地说:“这是干什么?”

一奴一仆说:“夫人要到了,让我先布置好。”

李氏说:“我就是妻子,哪里还有什么夫人?”

随即拍胸跺地大哭起来。

牛氏到了,知道自己被欺骗了,请求见李氏,说:“我的父亲是宰相,哥哥们都在郎省。

纵使不能富贵,难道还没有一个出嫁的地方吗?那种不幸,难道只有你有吗?我愿意和你共侍一夫。

你即使对一邓一 郎感到失望,难道忍心不为两个女儿考虑吗?”

当时李氏要去见官,两个女儿拉着她的袖子阻止她。

后来一邓一 敞任秘书少监分司,更加吝啬。

黄巢攻入洛一陽一时,到河一陽一躲避战乱,节度使罗元杲请他做副使。

后来黄巢军队又攻来,就和罗元杲狼狈逃窜了。

他的钱财都埋在地下,被黄巢军兵查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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