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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侠五义 - 第十九回 巧取供单郭槐受戮 明颁诏旨李后还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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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巧取供单郭槐受戮 明颁诏旨李后还宫

且说包公将郭槐拿下,喊了堂威,入了公座,旁边又设了个侧座,叫陈林坐了。

包公便叫道:“郭槐,将当初陷害李后,怎生抵换太子,从实招来。”

郭槐说:“大人何出此言?当初系李妃产生妖孽,先皇震怒,才贬冷宫。

焉有抵换之理呢?”

陈林接着说道:“既没有抵换,为何叫寇承御抱出太子,用裙绦勒死,丢在金水桥下呢?”

郭槐闻听道:“陈总管,你为何质证起咱家来?你我皆是进御之人,难道太后一娘一娘一的一性一格,你是不知道的么?倘然回来太后懿旨到来,只怕你也吃罪不起。”

包公闻听,微微冷笑道:“郭槐,你敢以刘后欺压本阁么?你不提刘后便罢,既已提出,说不得可要得罪了。”

吩咐拉下去重责二十板。

左右答应,一声呐喊,将他翻倒在地,打了二十。

只打得皮开肉绽,呲牙咧嘴,哀声不绝。

包公问道:“郭槐,你还不招认么?”

郭槐到了此时,岂不知事关重大,横了心,再也不招,说道:“当日,原是李妃产生妖孽,自招愆尤,与我郭槐什么相干。”

包公道:“既无抵换之事,为何又将寇承御处死?”

郭槐道:“那是因寇珠顶撞了太后,太后方才施刑。”

陈林在旁又说道:“此话你又说差了。

当初拷问寇承御,还是我掌刑杖。

刘后紧紧迫问着他,将太子抱出置于何地?你如何说是顶撞呢?”

郭槐闻听,将双眼一瞪,道:“既是你掌刑,生生是你下了毒手,将寇承御打的受刑不过,他才触阶而死。

为何反来问我呢?”

包公闻听道:“好恶贼!竟敢如此的狡辩。”

吩咐:“左右,与我拶起来。”

左右又一声喊,将郭槐双手并齐,套一上拶子,把绳往左右一分,只闻郭槐杀猪也似的喊起来。

包公问道:“郭槐,你还不招认么?”

郭槐咬定牙根道:“没有什么招的呀!”见他汗似蒸笼,面目更色。

包公吩咐卸刑。

松放拶子时,郭槐又是哀声不绝,神魂不定。

只得暂且收监,明日再问。

先叫陈林将今日审问的情由,暂且复旨。

包公退堂,来至书室,便叫包兴请公孙先生。

不多时,公孙策来到。

已知此事的底里,参见包公已毕,在侧坐了。

包公道:“今日圣旨到来,宣读之时,先生想来巳明白此事了。

我也不用述说了。

只是郭槐再不招认,我见拶他之时,头上出汗,面目更改,恐有他变。

此乃奉旨的钦犯,他又搁不住大刑,这便如何是好?故此,请了先生来,设想一个法子,只伤皮肉,不动筋骨,要叫他招承方好。”

公孙策道:“待晚生思索了,画成式样,再为呈阅。”

说罢退出。

来到自己房内,筹思多时。

偶然想起,急忙提笔画出,又拟了名儿,来到书房,回禀包公。

包公接来一看,上面注明尺寸,仿佛大熨斗相似,却不是平面,上面皆是垂珠圆头钉儿,用铁打就。

临用时,将炭烧红,把犯人肉厚处烫炙,再也不能损伤筋骨,止于皮肉受伤而已。

包公看了问道:“此刑可有名号?”

公孙策道:“名曰‘杏花雨’,取其落红点点之意。”

包公笑道:“这样恶刑,却有这等雅名。

先生真才人也。”

即着公孙策立刻传铁匠打造。

次日隔了一天,此刑业已打就。

到了第三十日,包公便升堂,提审郭槐。

且说郭槐在监牢之中,又是手疼,又是板疮,呻一吟不绝,饮食懒进。

两日光景,便觉形容憔悴。

他心中却暗自思道:“我如今在此三日,为何太后懿旨还不见到来呢?”

猛然又想起太后欠安,“想来此事尚未得知。

我是咬定牙根,横了心,再不招承。

既无口供,包黑他也难以定案。

只是圣上忽然间为何想起此事来呢?真令人不解。”

正在犯想之际,忽然一提牢前来说道:“老爷升堂,请郭总管呢。”

郭槐就知又要审讯了,不觉的心内突突的乱跳,随着差役上了公堂。

只见红焰焰的一盆炭火内里烧着一物,却不知是何作用,只得朝上跪倒。

只听包公问道:“郭槐,当初因何定计害了李后,用物抵换太子,从实招来,免得皮肉受苦。”

郭槐道:“实无此事,叫咱家从何招起?若果有此事,慢说迟滞这些年,管保早巳败露了。

望祈大人详察。”

包公闻听,不由怒发冲冠,将惊堂木一拍,道:“恶贼,你的一奸一谋业已败露,连圣上皆知,尚敢推诿,其实可恶!”吩咐左右:“将他剥去衣服。”

上来了四个差役,剥去衣服,露出脊背。

左右二人把住,只见一人用个布帕连发将头按下去。

那边一人从火盆内攥起木把,拿起“杏花雨”,站在恶贼背后。

只听包公问道:“郭槐,你还不招么?”

郭槐横了心,并不言语。

包公吩咐:“用刑。”

只见“杏花雨”往下一落,登时皮肤皆焦,臭味难闻。

只疼得恶贼浑身乱抖,先前还有哀叫之一声,后来只剩得发喘了。

包公见此光景,只得吩咐住刑,容他喘一息再问。

左右将他扶住,郭槐哪里还挣扎得来呢,早巳瘫在地下。

包公便叫搭下去。

公孙策早巳暗暗吩咐差役,叫搭在狱神庙内。

郭槐到了狱神庙,只见提牢手捧盖碗笑容满面,到跟前悄悄地说道:“太辅老爷,多有受惊了。

小人无物可敬,觅得定痛丸药一服,特备黄酒一杯,请太辅老爷用了,管保益气安神。”

郭槐见他劝慰殷勤,语言温和,不由地接过来道:“生受你了。

咱家倘有出头之日,再不忘你便了。”

提牢道:“老爷何出此言?如若离了开封,那时求太辅老爷略一伸手,小人便受赐多多矣。”

一句话,奉承的恶贼满心欢喜,将药并酒服下,立时觉得心神俱安,便问道:“此酒尚有否?”

提牢道:“有,有。

多着呢。”

便叫人急速送酒来。

自己接过,仍叫那人退了,又恭恭敬敬地给恶贼斟上。

郭槐见他如此光景,又一精一细,又周到,不胜欢喜。

一边饮酒,一边问道:“你这几日,可曾听见朝中有什么事情没有呢?”

提牢道:“没有听见什么咧。

听见说太后欠安,因寇宫人作祟,如今痊愈了。

圣上天天在仁寿宫请安。

大约不过迟一二日,太后必然懿旨到来,那时太辅老爷必然无事,就是我们大人也不敢违背懿旨。”

郭槐听至此,心内畅然,连吃了几杯。

谁知前两日肚内未曾吃饭,今日一连喝了几碗空心酒,不觉的面赤心跳,二目朦胧,登时醉醺醺起来,有些前仰后合。

提牢见此光景,便将酒撤去,自己也就回避了。

只落得恶贼一人踽踽凉凉,虽然多饮,心内却牵挂此事,不能去怀,暗暗踌躇道:“方才听提牢说太后欠安,却因寇宫人作祟,幸喜如今痊愈了。

太后懿旨,不一日也就下来了。”

又想:“寇宫人死得本来冤枉,难怪他作祟。”

正在胡思乱想,觉得一阵阵凉风习习,尘沙簌簌,落在窗棂之上。

而且又在春暮之时,对此凄凄惨惨的光景。

猛见前面似有人形,若近若远,咿咿唔唔声音。

郭槐一见,不由的心中胆怯起来。

才要唤人,只见那人影儿来至面前说道:“郭槐,你不要害怕。

奴非别人,乃寇承御,特来求太辅质对一言。

昨日与太后已在森罗殿证明,太后说此事皆是太辅主裁,故此放太后回宫。

并且查得太后与太辅尚有陽寿一纪,奴家不能久在幽冥,今日特来与太辅辩明当初之事,奴便超生去也。”

郭槐闻听,一毛一骨悚然。

又见面前之人,披发满面血痕,已知是寇宫人显魂,正对了方才提牢之话,不由地答道:“寇宫人,真正委屈死你了。

当初原是我与尤婆定计,用剥皮狸猫换出太子,陷害李后。

你彼时并不知情,竟自含冤而死。

如今我既有陽寿一纪,倘能出狱,我请高僧高道超度你便了。”

又听女鬼哭道:“郭太辅,你既有此好心,奴家感谢不尽。

少时到了森罗殿,只要太辅将当初之事说明,奴家便得超生,何用僧道超度。

若忏悔不至诚,反生罪孽。”

刚言至此,忽听鬼语啾啾,出来了两个小鬼,手执追命索牌,说:“阎罗天子升殿,立召郭槐的生魂,随屈死的怨鬼前往质对。”

说罢,拉了郭槐就走。

恶贼到了此时,恍恍惚惚,不因不由跟着,弯弯曲曲来到一座殿上。

只见黑凄凄,陰惨惨,也辨不出东南西北。

忽听小鬼说道:“跪下。”

恶贼连忙跪倒。

便听叫道:“郭槐,你与刘后所作之事,册籍业已注明。

理应堕入轮回。

奈你陽寿未终,必当回生陽世。

惟有寇珠冤魂,地府不便收此游荡女鬼,你须将当初之事诉说明白,她便从此超生。

事已如此,不可隐瞒了。”

郭槐闻听,连忙朝上叩头。

便将当初刘后图谋正宫,用剥皮狸猫抵换太子,陷害了李妃的情由述说一遍。

忽见灯光明亮,上面坐着的正是包公。

两旁衙役罗列,真不亚如森罗殿一般。

早有书吏将口供呈上,又有狱神庙内书吏一名,亦将郭槐与女鬼说的言语一并呈上。

包公一同看了,吩咐拿下去,叫他画供。

恶贼到了此时无奈,已知落在圈套,只得把招画了。

你道女鬼是谁?乃是公孙策暗差耿春、郑平,到勾栏院将一妓一女王三巧唤来。

多亏公孙策谆谆教演,便假扮女鬼,套出真情。

赏了她五十两银子,打发她回去了。

此时,包公仍将郭槐寄监,派人好生看守,等次日五鼓上朝,奏明仁宗,将供招谨呈御览。

仁宗袖了供招,朝散回宫,便往仁寿宫而来。

见刘后昏沉之间,手舞足蹈,似有招架之态。

猛然醒来,见天子立在面前,便道:“郭槐系先皇老臣,望皇儿格外赦宥。”

仁宗闻听,也不答言,从袖中将郭槐的供招向刘后前一掷。

刘后见此光景,拿起一看,登时胆裂魂飞,气堵咽喉。

久病之人,如何禁得住罪犯天条?一吓,竟自呜呼哀哉了。

仁宗吩咐,将刘后抬入偏殿,按妃礼殡殓了,草草奉移而已。

传旨即刻打扫宫院。

次日升殿,群臣山呼已毕。

圣上宣召包公,说道:“刘后已惊惧而亡,就着包卿代朕草诏,颁行天下,匡正国典。”

从此黎民内外臣宰,方知国母太后姓李,却不姓刘。

当时圣上着钦天监拣了吉日,斋戒沐浴,告祭各庙,然后排了銮舆,带领合朝文武,亲至南清宫迎请太后还宫。

所有奉迎礼节仪注,不必细表。

太后一娘一娘一乘了御辇,狄后贤妃也乘了宝舆,跟随入宫。

仁宗天子请了太后之后,先行回銮,在宫内伺候。

此时王妃命妇,俱各入朝,排班迎接凤驾。

太后入宫,升座受贺巳毕,起身更衣。

传旨宣召龙图阁大学士包拯之妻李氏夫人进宫。

太后与狄后仍以姐妹之礼相见,重加赏赐。

仁宗亦有酬报,不必细表。

外面众臣朝贺已毕。

天子传旨将郭槐立剐。

此时尤婆已死,照律戮一尸一。

又传旨,在仁寿宫寿山福海地面,丈量妥贴,左边建寇宫人祠堂,名曰忠烈祠;右边建秦凤、余忠祠堂,名曰双义祠。

工竣亲诣拈香。

一日老丞相王芑递了一本,因年老力衰,情愿告老休致。

圣上怜念元老,仍赏食全俸,准其养老。

即将包公加封为首相。

包公又奏明,公孙策与四勇士累有参赞功绩。

仁宗于是封公孙策为主簿,四勇士俱赏六品校尉,仍在开封府供职。

又奉太后懿旨,封陈林为都堂,范宗华为承信郎。

将破窑改为庙宇,钦赐白银千两,香火地十顷,就叫范宗华为庙官,春秋两祭,永垂不朽。

若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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