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徐、郑二一奸一献计太后,太后《北史演义》第十四卷 内衅成肃宗遇毒 外难至灵后沉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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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史演义 - 第十四卷 内衅成肃宗遇毒 外难至灵后沉河

北史演义

第十四卷 内衅成肃宗遇毒 外难至灵后沉河

话说这徐、郑二一奸一献计太后,太后忙问何计,俨曰:“陛下欲免大祸,除非暗行鸩毒,害了主上,以公主为太子,扶立为帝。

那时权在陛下,内可杜群臣之口,外可止尔朱之兵。

待人心已安,然后别选宗室,以正大位。

不唯免祸,而且多福。

陛下以为何如?”

太后不语,既而曰:“帝既不复顾母,吾亦焉能顾子。”

二人见太后已允,密密退出。

且说武泰元年二月,帝御显一陽一后殿,卢妃侍寝。

帝饮酒甚美。

睡至夜半,口渴呼汤,饮汤后胸忽烦闷,觉有异,问宫人曰:“顷所饮何酒?”

宫人曰:“是太后送来进帝饮者,命勿泄,故不敢言。”

帝知中毒,惋恨良久,后不能语,至五更而崩,在位十三年,一十九岁。

卢妃大哭曰:“太后自一杀其子,明日必归罪于我。”

遂自缢。

宫人飞报太后,太后佯为哀痛,明日升殿,谕廷臣曰:“昨夜帝饮酒过多,五更崩于显一陽一后殿。”

群臣相顾失色。

高一陽一王出班哭奏曰:“帝年少,初无疾病,何由遽尔晏驾?宫中定有一奸一人作逆,乞查侍寝何人,尚食何人,以究帝崩之由,庶大逆可除。”

太后曰:“昨夜卢妃侍寝,已惧罪自缢,无从究问矣。”

高一陽一王默然。

群臣皆疑帝之暴崩,必出徐、郑之谋,惟有饮恨而已,谁敢出声。

旋于潘妃宫中,抱出假太子,立为新君。

百官先行朝贺,然后发丧,文武莫敢违者。

越三日,太后见人心已安,复下诏曰:“潘妃所生,实是公主。

因天子新崩,假言太子,以安物望。

今有已故临洮王宝晖之子元钊,高祖皇帝嫡孙,宜承宝祚。”

于是即日迎入,登位于太极殿,是为幼帝,年始二岁。

太后欲久专国政,贪其幼而立之。

大赦天下,百官文武加二级,宿卫加三级。

诏到并州,尔朱荣大惊,谓天穆曰:“主上年少,无疾遽崩,内中必有弑逆情弊。

且帝年十九,天下犹称为幼主。

今奉未能言语的小儿以临御天下,天下其谁服之?吾欲帅铁骑赴哀山陵,剪诛一奸一佞,更立长君,何如?”

天穆曰:“弟能若此,伊、霍复见于今矣。”

乃抗表称:大行皇帝背弃万方,海内咸称鸩毒致祸。

岂有天子不豫,初不召医,贵戚大臣皆不侍侧,安得不使远近怪愕?又以皇女为嗣,虚行赦宥,上欺天地,下惑朝野。

已乃选君子孩提之中,使一奸一竖专朝,隳乱纲纪。

何异掩目捕雀,塞耳撞钟?今群盗沸腾,邻敌窥伺,而欲以未言之儿镇安天下,不亦难乎?愿听臣赴阙,参预大议,问侍臣帝崩之由,访禁卫不知之状,以徐、郑之徒付之有司,雪普天之耻,谢率土之怨。

然后更择宗亲,以承宝祚。

发表后,下令诸将,以贺拔胜将前军,贺拔岳副之,尔朱天光将左军,司马一子如将右军,尔朱兆为副元帅,窦泰为帐前都督,贺拔允为参谋,斛律金为护军,尔朱重远押后,自主中军。

统一精一兵五万,择日起行。

命先锋六浑引兵先进。

六浑兵过困龙冈,忽报京中尔朱世隆至,欢接见世隆,谓曰:“吾奉太后命来见天宝,将军且暂停军马。

俟吾见过天宝,再议进止。”

欢许诺。

世隆来见尔朱荣,荣问:“何以至此?”

世隆曰:“太后见兄表章大惧,召弟入宫,谆谆慰问。

命弟到来劝兄勿动干戈,若肯安守边隅,重封高爵,永享富贵。

弟只得受命而来。”

荣曰:“此皆太后饰说,吾岂肯受其笼络,你亦不必进京了。”

世隆道:“弟不复命,太后必疑,反令多为之备,非计之得也。

不若弟去复命,以好言慰之,令彼不疑。

兄乘其懈,便可直达京师。”

荣曰:“你既要回,吾尚有一事相托。

前日元天穆劝我废黜纳主,别立宗人。

有长乐王子攸,其父武宣王有勋社稷,可册立为帝。

你道其人若何?”

世隆曰:“若说此人,相貌不凡,果有人君之度,立之最宜。”

荣曰:“此人果可,汝到京中,将吾推戴之意,暗暗通知长乐。

吾兵到河内,即来奉迎。

你亦早为脱身之计,勿误我事。”

世隆领命,临行,谓荣曰:“请弟计之行日,已到京师,然后发兵。”

荣许之。

于是世隆星夜至京,复命于太后曰:“臣荣闻命已止兵矣,愿太后勿忧。”

太后大喜,赐金帛劳之。

世隆拜退,密探子攸在府,便来进谒。

子攸接进,见礼毕,便问:“卿往北边,能止晋一陽一之兵否?”

世隆请屏左右,私语王曰:“臣兄为先帝复仇,大兵必到。

但其私诚欲奉大王为帝,以主社稷,令臣先来启知。”

王曰:“吾无德,不可以为君也。”

世隆再三劝进,王乃应允。

先是侍中元顺一夕梦见黑云一一团一,从西北角直冲东南,日月俱破,星象皆暗。

俄而云散,有日出于西南,光甚明。

有人言曰:“此长乐日也。”

忽见鸾旗黄盖,皆是天子仪仗,去迎长乐王为帝。

驾从阊阖门而入,升太极殿,百官呼万岁。

身在中书省,步行廊下,见大槐树一株。

脱一去衣冠,坐于树下而觉。

明日,遇济一陰一王元晖业,将梦一一告之,忧其不祥。

晖业曰:“长乐是彭城子,莫非此人为帝乎?然彭城有功德于天下,若其子为帝,亦积善之报,兄何以为不祥也?”

顺曰:“黑云,气之恶者,北方之色,必有北敌来乱京师。

日者,君象。

月者,后象。

众星者,百官之象。

今皆破暗,必有弑害二宫,残杀百僚之事。

可惜长乐为帝,年亦不久。

日出西南,已属未时,至酉时而没,只有三个时辰。

多则三年,亦必有变。

吾坐槐树之下,‘槐’字木傍鬼身,并又解去冠冕,能无死乎?大约死后乃得三公赠也。”

说罢惨然。

后来其言皆应。

再说太后得世隆回报,心无疑虑,一宠一任徐、郑如故。

忽有宫人启奏:“卢妃在日,有宫娥慧一娘一年甚幼,能知未来事。

前日假生太子,报知于帝者即是此女。

帝怒其妄,幽之永巷。

今言太后大祸临头,若宽其禁,彼能解救。”

太后遂召之。

慧一娘一至太后前,全无畏惧。

太后问曰:“前潘妃生女,你从何知其非男?”

慧一娘一曰:“妾得仙授,宫中事何一不知?太后欲行废黜,徐、郑唆成弑逆,瞒得众人,瞒不得我。

但恐衅从内起,祸自外来,六宫粉黛尽为刀下之魂,八百军州都入他人之手。”

太后听了,大怒道:“无知泼贱,敢以妖言吓人!”吩咐拿下斩首。

慧一娘一笑道:“只怕你要杀我不能,人要杀你反易。”

说罢,化为白鸟,冲天飞去。

衣裳首饰尽卸阶下。

要知妖由人兴,太后祸期已近,故有此怪诞之事。

太后呆了半晌,两旁宫女惊得魂胆俱消。

忽有黄门表章呈进,称奏尔朱之兵已过太行山,直阁尔朱世隆昨夜全家逃去。

太后知事急,忙召王公大臣,俱入北宫商议。

诸王皆恨太后一婬一逆,莫肯设策。

独徐纥大言曰:“尔朱荣称兵向阙,文武宿卫足以制之。

但守险要,以逸待劳。

彼悬军千里,士马疲弊,破之必矣。

愿陛下勿以为忧。”

太后信之,遂命黄门侍郎李神轨为大都督,领兵五万至河北拒之;别将郑季明、郑先护领兵屯守河桥,武卫将军费穆屯兵小一平津。

却说荣自离了并州,大军浩浩荡荡一路进发,沿路州郡皆具斗酒相犒,无一敢拒。

过了上一党一,六浑迎着,会兵一处,星夜前来。

真是兵不留行,势如破竹。

将近河内,忽有探子报来:“河一陽一城内,朝廷差大将李神轨领兵把守。”

尔朱荣传令扎住人马,对诸将道:“谁为我去擒此贼来?”

贺拔胜应声而出,请以五百骑往擒之。

荣大喜,即命胜往。

是时神轨屯兵河内,日日惧荣兵之来,手下将士全无斗心。

一闻破胡兵到,知其骁勇难敌,慌忙引兵渡河,退据内城。

荣闻之大笑曰:“此等人何足污我刀刃?”

忽报世隆到来,荣备问京中情事,世隆一一告诉,言其必败。

荣遂遣亲军王信,改换衣服潜入洛一陽一,迎长乐王子攸及彭城王元绍、霸成公子正弟兄三人同来河内。

长乐谋于彭城曰:“尔朱兵到,玉石俱焚,吾等生死未卜,不如权且从之。

但当速去,迟则恐有间阻。”

遂乘五更时候改易服色,同了王信悄悄逃出京城,不由正路,从高渚渡河。

荣闻王来,率领将士皆至河边迎接,诸将及众军皆呼万岁。

荣遂结帐为行宫,奉王即位于河一陽一,是为敬宗皇帝。

荣与众将皆帐前朝贺。

帝遂下诏,封兄元绍为无上王,弟子正为始平王。

以尔朱荣为侍中、都督中外诸军事大将军、尚书令,封太原王。

其余将士并皆进爵有差。

帝素有贤名,远近闻知为帝,人心悦服。

郑先护谓季明曰:“新君已立,太后终亡。

吾侪为谁守此?不如先行投顺,以免同逆之诛。”

二人遂迎拜马首,请帝入城。

神轨闻北中不守,率众遁还。

费穆与荣有旧,亦弃军来降。

荣见之大喜,不令见帝,留为帐中心腹。

徐纥知大势已去,矫诏夜开殿门,取了骅骝厩御马十匹,东奔兖州。

郑俨不别太后,亦逃还乡里。

太后初闻长乐兄弟三人逃去,已疑宗室诸王有变;后闻长乐即位,郑先护等投降,大惊。

忽报李神轨回,太后召入问之,乃知费穆亦降,益惧。

忙召郑俨、徐纥,欲与商议,回报二人已逃。

太后谓神轨曰:“诸事皆二人为之,今反弃我而去,何昧良乃尔。”

神轨亦默然而退。

其后连召大臣,无一至者。

又闻新君有命,文武百官着往河桥迎接,众皆遵旨。

尚宝卿来索玉玺,銮衣卫整备法驾。

太后见时势大变,乃入后殿,召孝明帝妃嫔,自胡后以下共三百余人,尽出家瑶光寺,痛哭出宫。

送幼主归旧府,太后亦自入寺为尼。

未几,荣遣将军朱端以一千铁骑来执太后、幼主。

端入京,问留守官曰:“太后、幼主何在?”

留守曰:“太后避往瑶光寺,幼主送还旧邸。”

端到寺,入见太后。

太后大惊,问曰:“卿系何人?”

端曰:“太原王将士奉旨来迎太后。”

太后曰:“卿且退,吾当自往。”

端不许,军士皆拔刃相向。

太后失色,只得上马起行。

端又执了幼主,齐至河桥见荣。

荣命入帐相见。

太后见荣,多所陈说。

荣曰:“无多言。”

喝令左右执至河边,并幼主共沉之河。

可怜一代国母,如此结果。

正应术士之言,尊无二上,不得善终。

后人有诗吊之曰:昔日捐躯全为子,一朝杀子又何为?

黄河不尽东流恨,高后泉台应笑之。

荣既沉太后,费穆密说荣曰:“大王士马不出十万,长驱向洛,既无战胜之威,群情素不厌服。

以京师之众,百官之盛,知公虚实,必有轻侮之心。

若不大行诛杀,更树亲一党一,恐大王还北之日,未度太行而内变作矣。”

荣心然之。

忽报慕容绍宗自晋一陽一来见,荣喜曰:“绍宗来,吾又添一助矣。”

因谓之曰:“洛中人士繁盛,骄侈成俗,不加蔓剪,终难制驭。

吾欲因百官出迎,悉诛之何如?”

绍宗曰:“不可。

太后荒一婬一失道,嬖幸弄权,淆乱四海。

大王兴义兵以清朝廷,此桓、文之业,伊、霍之举,天下无不悦服。

今无故歼夷多士,不分忠佞,恐大失天下之望,非良计也。”

那知天宝一性一本残忍,闻费穆言,顿起杀心。

绍宗虽极口止之,荣终不听,乃请帝循河,西至陶渚,别设行宫居之。

无上、始平二王随侍。

荣密令心腹骁将郭罗刹、叱列刹鬼持刀立于帝侧,诈为防卫,俟外变一起,即杀无上、始平。

斯时百官皆至,求见新君。

荣悉引之行宫西北河一陰一之野,曰:“帝欲在此祭天,百官宜下马以待。”

众皆下马。

荣乃引胡骑四面围之,责众官曰:“昔日肃宗年幼,太后临朝,全赖汝等匡辅。

任刘腾之弄权,纵元叉之害政。

及至徐、郑用事,浊乱宫廷,四方兵起,九重被弑,曾无一人以身殉国,报君父之仇,伸大义于天下。

职为公卿,实皆贪一污无耻之徒。

今天子贤圣,不用汝等匡弼也。”

言讫,以手一挥,胡骑四面纵兵,百官之头如砍瓜切菜。

自丞相高一陽一王以下,朝臣共二千余人,尽皆杀死。

只见愁云惨惨,怨气重重。

肝脑涂裂,皆锦衣玉食之俦;血肉飞扬,尽凤子龙孙之属。

衣冠之祸,莫此为烈。

但未识帝在行宫能保一性一命否,且听下回细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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