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公案
第一百二十回 办差使吴徐领签探消息施公净宅
话说黄天霸找到老爷住的那座豆腐店的门首,见了老爷。
老爷叫天霸会了店钱,他俩又奔了涿州北门而来。
天霸一壁里走着,一壁里低言悄话,就把弄鬼装神,暗中探访之事,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细细的告诉了一遍。
贤臣闻听,不由心中欢喜:“似此说来,害佟六之事,那妇人虽未明言,据我看来,八成就是他了。
这件事情还套着别的事呢,必须访个明白,此案才能断清。
还有一事,还要你去。
你速到州衙告诉知州王世昌,叫他速发签,差两个能干的衙役,限三日内,或是白富全,或是贺重王,拿着一个,重重有赏,倘违误,惟州官是问。”
天霸答应。
贤臣又说:“你告诉他后就回来。”
天霸奉命来到衙门口,正遇州官升堂问事。
天霸进了衙门。
州官见天霸上堂,躬身带笑开言说:“二爷到此何事?”
天霸就将施公吩咐,叫拿白富全、贺重五的话,说了一遍。
又说:“事情紧,叫老爷差派人速办才好。”
州官连连答应。
好汉说罢,转身下堂出衙不表。
且说知州见是钦差大人要的重情人 犯,怎敢怠慢?在堂上抽签二支,瞧了瞧该班的捕快徐忠、吴沛,堂上高声叫道:“徐忠、吴沛。”
二人在堂下连忙答应。
但见二人迈步上堂,公案前单腿一跪。
知州王世昌,把两支签,标上名姓,捺在堂下说:“限三日内,把白富全、贺重五拿到一个,就算有功,回来重赏。”
暂且不表。
且说那暗访的贤臣,手拿卦板,肩背小蓝包袱,自从与黄天霸分手之后,又奔了东街。
登时到小一胡一 同土地庙,又是大声地嚷叫,与昨日是一样吆喝,说是:“净宅,算命,斩妖,除邪!”且说朱氏佳人,同着秃丫头庆儿,整整闹了五更天,才得安顿,佳人那里睡得着呢?思前想后,心中害怕。
不多时东方大亮,起来梳洗。
秃丫头弄饭。
刚吃了饭,只听街上大声吆喝说:“净宅,算命!”庆儿说:“姐姐,那个算命的先生又来了,何不请他进来,给咱净净宅?省得夜来混闹。”
朱氏无奈,只得依从着秃丫头的主意,说是:“要请,你就请去,不怕多花点子钱,只要安静了,谁不愿意呢?”
说得丫头满心欢喜,急忙来到街门,伸手拉开了闩,将门开了,走出街门,泼声拉气说:“先生往这里来吧,给我们家里净净宅。
怪不得昨日你说,我们院子里不大干净,真就应了你的话咧。
瞧不起你嘴歪,果然有灵儿。”
贤臣闻听,抬头观看,但见那家秃丫头站在门外,招手高叫。
老爷说:“叫我吗?”
丫头说:“是哟!你打量叫谁,快走一步吧!我的瘸先生。”
老爷就知道是昨日晚上,天霸前来混闹,女子害怕才叫净宅。
贤臣想罢,一瘸一拐地来到门前。
庆儿搬出一张炕桌来,搬了一张椅子,放在院内,贤臣坐下。
只见秃丫头说:“姐姐,叫那个算命的先生来咧,把昨日晚上实情告诉他。”
佳人说:“先生,我家昨夜晚上,说起来令人惊怕。
那天不过三更时候,院内忽然鬼哭神号,只听抛砖撂瓦,四下乱响,细听又象呼呼地刮大风,直闹到东方发亮才停息。
不知是神是鬼,求先生看一看。
净宅的谢礼格外从厚,多送先生。”
贤臣说:“待我看看,是个什么怪。
我一定给你把宅净得除了根。”
又故意地东瞧西看,把四面八方,瞧了个遍儿,假装惊骇之状,大声说道:“啊!不好了!并非别的邪物,原来是一个横死之鬼,怨气不散,前来显魂。
你若不早早将他除灭了,将来祸患不小。”
佳人闻听此话,隔着窗户说道:“先生既知是一怨鬼,再细看一看,是男鬼是女鬼。”
贤臣假装着又瞧了多时,口呼:“娘子,我瞧他是个少年男鬼。”
佳人闻听是一个年轻的男鬼,不由得心中害怕,连忙往外开言说:“先生,可知道净宅除鬼,用些什么东西?好叫庆儿与你打点预备。”
贤臣说:“不用别的物件,你把黄表纸找半张,舀点水来。”
妇人说:“庆儿,你拿出去吧。”
秃丫头答应,复又眼望老爷说道:“先生还要什么?好一总拿出来,省得回来回去,跑断腿儿。”
贤臣说:“别的东西,我是现成的。
你就把水与纸拿出来。”
庆儿答应,先掇了一张纸放桌上,放在施公面前,又将水拿来,放在桌上。
贤臣把包袱打开,取出笔砚、朱砂、白芨,打开了一本《玉匣记》看着。
用白芨研了一研,提起笔来,照书上样式画了几道符,用手拿起来。
心中暗想道:“这件事必须如此,方能套出女子口气。
如得其真情,将他传到公堂,要完结此案,岂非易哉!”想罢,眼望屋内开言说:“给你画了几道符,拿去吧,贴在街门一道,每个窗户各贴一道。
还有一事,我的符能驱邪魔鬼怪,你们院内这个鬼可不能制。
他本是负屈横死,无着无落的,阎君也不能管束他,皆因他还有几年寿数,故此各处寻找仇人。
大概死得不明白,焉肯善离此地?除非是知道这鬼的名字姓氏,写在一张纸上,也不用贴,等到夜静更深之时,用些烧纸银锭,一同焚化。
焚化的时候,必得将来历祝告个明明白白的,怨鬼自然消灭。
他若再有委屈,也只好等着仇人的一陽一寿将终,一陰一间告状,凭阎君判断去咧!”贤臣外面说话,佳人闻听,不由心中害怕,自己腹内暗说:“先生未卜先知,句句说得刺骨钻心。
他说是屈死鬼魂前来作耗,把他名姓写在纸上,我怎肯告诉他的姓名?人命关天,非同小可,倘若泄漏机关,这还了得。
丈夫在外,未知生死,若有不测之事,出头露面,丈夫不知其中的底细,我这冤枉怎得申明?欲待不说真情实话,又怕夜来搅闹,不得安静。
总恨万恶囚徒无道理,万剐凌迟,罪还轻了呢!还不该横死?苍天那有报应?我看那门神灶君、家宅六神,都是枉然,你们就袖手旁观让他进来,任他院内一胡一 闹,也不分个善恶是非。
从今后再不烧香磕头咧!”佳人腹内暗自沉吟。
外面施公,只是追问怨鬼姓名。
佳人闻听,不由得左右为难,偶然心生一计说:“先生,你把写名字的一方儿,留下两个字的空儿。
焚化时,我自己填写吧。”
贤臣闻听,不由得暗暗惊疑,腹内说:“如今妇人识字的就很少,此女真称得起才貌双全。”
老爷想着,也难往下追问咧,只得将符写完,眼望着庆儿说道:“把这一道符,到晚上填上姓名,与烧纸银锭一同焚化。”
秃丫头答应说:“这就好了吗?到半夜,再要闹起来,我就骂你呀!明日再来了,我叫狗咬你那好腿。”
只听屋内的女子说:“庆儿呀,给先生拿出卦礼去吧!”庆儿答应,走进去拿出钱来说:“先生,咱这是老价钱咧,昨日是一百,今日还是一百。
又不费什么事,这个买卖一天作这么八十多宗,你倒发了财了呢!”贤臣笑了笑,将钱收起,告辞出门。
庆儿把他送出门外,抽身回去,关上街门。
贤臣手打卦板,顺着大街往前走,径奔七圣神祠而来。
走到七圣神祠,贤臣见天晚奔公馆而来,天霸后边跟随。
此时两边铺面点上灯烛。
正走之间,抬头一看,但见公馆门首,灯光灿烂。
施公,天霸走进公馆,到了庭中。
施安、关小西、计全、王殿臣、郭起凤一同迎出来请安。
贤臣说:“本院昨日清晨出去,今晚回来,算是整整两天。
公馆内可有什么事情?”
施安躬身回话说:“自从老爷去后,平安无事。”
忠良说:“既然如此,明日歇息一天,后日再到州衙理事。”
再说徐忠、吴沛二人不知究竟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