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孙可望的跋扈自雄和一陰一谋篡《南明史》第二十七章 李定国迎永历帝入云南和孙可望的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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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明史 - 第二十七章 李定国迎永历帝入云南和孙可望的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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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李定国迎永历帝入云南和孙可望的降清

第一节孙可望的跋扈自雄和一陰一谋篡位

孙可望自从把永历帝迁到安龙以后,朝廷大权已经完全被他掌握。

所谓永历朝廷不过是个虚有其名的空架子,仅靠一小批扈从文武官员勉强支撑门面。

军国大事都由孙可望在贵一陽一裁决,然后在形式上通知永历帝认可,日常事务则根本不关白朝廷。

如史籍所记:“时可望假天子名号令中外,调兵催饷,皆不上闻。

生杀与夺,任意恣肆。

帝在安龙,一不与闻。”

①南明管辖区内的相当一部分文官武将除了奉行永历年号外,心目中只有孙可望这位“国主”,皇帝被置之度外。

1655年(永历九年,顺治十二年),明恢讨左将军白某(大概就是白文选)给孙可望的四件启本被清军缴获,本中白某自称臣,用了“启国主御前”、“封进御览,以慰圣怀”之类的措辞②。

1654年固原侯王尚礼在云南鸡足山金顶寺铸造大铜香炉一座,炉上镌刻的铭文虽然用了永历八年的明朝正朔,却一字不提当今皇上朱由榔,一味地吹捧孙可望:“固原侯弟子王尚礼,率男广禄,原籍陕西西凉府固原卫群门所张城堡人氏。

自丁亥岁躬随国主临滇,发心钦崇三宝,修严各山寺院。

……仰赖佛光普照,上祈国主圣寿无疆,皇图巩固。

……”①这类原始文件说明孙可望已经放任或指使亲信部将拥戴自己登上皇帝的宝座了。

他身边的一批文职官员也巧加迎一合,乘机劝进。

如兵部尚书任僎借天命倡言“明运已终,事不可为矣”,主张由永历帝禅位给孙可望②;编修方于宣则为可望“定天子卤簿,定朝仪。

言帝星明于井度,上书劝进”③。

早在朱由榔被迎至安龙的时候,孙可望曾经一度准备去安龙陛见。

任僎却说:“国主欲进安龙,二龙岂便相见?”

④于是,孙可望连这个起码的礼节也没有举行⑤。

值得注意的是,连在安龙永历帝身边的权臣马吉翔也为自身富贵着想,暗中依附孙可望。

他对太监庞天寿说:“今日大势,已归秦王,我辈须早与结纳,以为异日之地。”

天寿颇以为然,两人同孙可望派驻安龙的提塘官张应科等结拜兄弟,推心置腹地说:“秦王功德隆盛,天下钦仰。

今日天命在秦,天之所命,人不能违。

我辈意欲劝粤主禅位秦王,烦两公为我先达此意。”

①马吉翔还派人叫永历朝廷的郎中古其品画一张“尧舜禅受图”准备送给可望。

古其品忠于永历帝,拒绝作画。

马吉翔怀恨在心,私自报告孙可望。

可望竟命人把古其品锁解贵一陽一,毙之杖下。

1652年“六月,秦王有劄谕天寿、吉翔云:凡朝廷内外机务,惟执事力为仔肩。

若有不法臣工,一听戎政、勇卫两衙门参处,以息其纷嚣”②。

当时在安龙永历朝廷中,马吉翔以文安侯掌戎政事,太监庞天寿提督勇卫营。

永历君臣在孙可望派遣的提塘官、安龙知府和心怀异志的马吉翔、庞天寿的严密监视下,简直没有多少自一由,完全变成了傀儡。

孙可望的谕劄在安龙宣读后,永历朝臣大为震惊,不少人感到愤慨。

吏科给事中徐极、兵部武选司员外郎林青一陽一、主事胡士瑞、职方司主事张镌、工部营缮司员外郎蔡?等上疏劾奏马吉翔、庞天寿“包藏祸心,称臣于秦”③。

在朝廷自身的命运都一操一纵在孙可望手中的时候,忠于永历的官员劾奏马、庞二一奸一,不敢直指秦王,显然只是为朝廷稍存体面而已。

一些史籍记载,1654年(永历八年,顺治十一年)五、六月间孙可望曾经专程返回云南昆明,打算正式登基称帝。

据说是由于选定的吉日良辰大雨如注,无法举行即位大典①,实际上很可能是遇到内部阻力(如与孙可望地位相当又掌握兵权的李定国、刘文秀坚决反对)才未能如愿以偿。

孙可望图谋篡位还表现在有时连朱明朝廷的正朔也弃置不用。

例如,在湖南宝庆府紫一陽一河有一株很大的树,孙可望观赏后封之为“树王”,树干上刻“岁癸巳秦国主”②。

癸巳为1653年(永历七年)。

次年八月在昆明举行了乡试,“父老相传此《题名录》刻秦甲午科字样”③。

孙可望在贵一陽一自设内阁、六部、科道等官,地方文官武将也一概自行任命,官印由明朝的九叠篆文改为八叠①。

这些措施固然有扫除南明朝廷用人惟贿、整肃官箴的积极意义,但实质上却是帝制自为了。

有的史料记载,孙可望在方于宣等人参与策划下,“定仪制,立太庙,庙享三主:太祖高皇帝主于中,张献忠主于左,而右则可望祖父主也。

拟改国号曰后明,日夜谋禅受”②。

孙可望取代朱由榔的图谋在紧锣密鼓中进行。

① 李天根《爝火录》卷二十二。

② 《明清史料》丙编,第九本,第八九四页。

① 赵藩、李根源辑《鸡足山志补》卷二,拓片存云南省博物馆。

② 《爝火录》卷二十二。

③ 《旅滇闻见随笔》。

④ 《残明纪事》。

《明末滇南纪略》卷四云:“孙可望有迎驾心,屡为任僎所阻。”

⑤ 《崑山王源鲁先生遗稿》《小腆纪叙》卷下说:“已而可望至安隆,入见,将图不轨”,云云。

恐不可靠。

① 沈佳《存信编》卷三。

② 江之春《安龙纪事》;又见佚名《明亡述略》。

《爝火录》卷二十二云:可望“以朝事尽诿吉翔及庞天寿。”

③ 江之春《安龙纪事》,见计六奇《明季南略》中华书局排印本卷十四,第四四九页。

① 《明末滇南纪略》记载颇详:“乃择期于五月十六日登殿,受百官朝。

孙贼乃于四月兼程旋滇,命冯双礼守贵州,期以是日登殿,大事定矣。

令各营马步兵是日俱顶盔贯甲,弓上弦,刀出鞘,自五华山摆至南门口。

如是之威,自谓有不臣者即发兵擒之,密议号令如此。

岂料天不从人,是日自四鼓以至午时,大雨倾盆不住,站队兵士衣甲尽湿,街上水深尺许,丹墀内水及膝,各官侍立,朝服尽湿。

及晴,已过午时矣。

自是可望不能出殿,不得受朝,由此兵民议论纷纷。”

按,《明末滇南纪略》记载月日虽详,但系年不清楚,给人印象是永历七年事。

据屈大均《安龙逸史》卷下,甲午(顺治十一年,永历八年)“六月,秦王孙可望僭号不果,复如贵州”。

“可望自黔还滇,急谋僭号。

及期,冕小不可冠,自辰及午,大雨倾盆,雷电交作。

可望不悦而止,遂归贵州。”

康熙三十五年《云南府志》卷五《沿革》记是年“六月,孙可望谋僭号,不果,复如贵州”。

康熙五十八年《澄江府志》卷三《沿革》记:“十一年甲午六月,孙可望自贵州还云南,复入贵州,张胜率兵同往。”

倪蜕《云南事略》所记与《安龙逸史》相同。

② 彭而述《读史亭文集》卷十,记下,《宝庆至沅州日记》。

③ 倪蜕《滇云历年传》卷十。

① 江之春《安龙纪事》。

第二节密诏李定国救驾和“十八先生案”

在当时的情况下,孙可望大权在握,要玩一弄一场“禅让”的把戏是再容易不过的了。

问题是,永历帝的宝座可以取代,永历朝廷所能发挥的号召作用却是孙可望取代不了的。

孙可望处于进退维谷之中,一方面强烈的野心驱使他继续策划和筹备登极大典;另一方面他又不能不考虑一旦踢开永历朝廷,包括李定国、刘文秀等原大西军高级将领在内的各种抗清势力几乎可以肯定不会承认他这个草头天子。

尽避孙可望仍有所顾忌始终没有演出黄袍加身的闹剧,永历帝却感到头顶上悬挂着一把锋利的宝剑,随时都有被废黜以至丧生的危险。

为了求得自身和朝廷的安全,朱由榔和他的亲信把惟一的希望寄托于李定国。

他们对李定国的战功、兵力、人品和同孙可望之间的矛盾早已有所了解。

据史籍记载,大学士文安之是建议召李定国统兵入卫的主要策划者,他曾作出判断:“刘(文秀)、李(定国)之交必合,众志皆与孙(可望)离,但未知事机得失如何也。”

指出要观察形势,秘密行动,“无蹈危殆”①。

亲身经历召李定国率部勤王的汪蛟也断言这一行动“本夷陵公(即文安之)指也”①。

于是,为了摆脱孙可望的严密控制,永历朝廷着手秘密联络李定国。

朱由榔在私下对内监张福禄、全为国说:“可望待朕无复有人臣礼。

一奸一臣马吉翔、庞天寿为之耳目,朕寝食不安。

近闻西藩李定国亲统大师,直捣楚、粤,俘叛逆陈邦傅父子,报国一精一忠,久播中外,军声丕振。

将来出朕于险,必此人也。

且定国与可望久有隙,朕欲密撰一敕,差官赍驰行营,召定国来护卫,汝等能为朕密图此事否?”

②张福禄、全为国提出徐极、林青一陽一、胡士瑞、张镌、蔡?曾劾奏马吉翔、庞天寿依附秦王,忠贞可靠,建议同他们密商此事。

经永历帝同意后,七人共同商议,均表赞成,即往首席大学士吴贞毓处秘密讨论具体办法。

吴贞毓说:“今日朝廷式微至此,正我辈致命之秋也。

奈权一奸一刻刻窥伺,恐事机不密。

诸公中谁能充此使者?”

林青一陽一自告奋勇愿行。

吴贞毓即命礼部祠祭司员外郎蒋乾昌拟敕稿,兵部职方司主事朱东旦缮写,由张福禄等持入宫内铃盖皇帝之宝。

林青一陽一按照事先计划以请假葬亲为名,身藏密敕于1652年(永历六年,顺治九年)十一月启程前往定国军中。

当时,定国正在湖南、广西一带与清军作战,不暇内顾。

到1653年六月,永历帝见林青一陽一出使半年,音耗全无,让吴贞毓再派使臣前往探听消息;吴贞毓推荐翰林院孔目周官。

武安伯郑允元建议应该设法遣开孙可望亲信马吉翔,以免走漏消息。

永历帝即以收复南宁后需派重臣留守为名,让马吉翔前往①。

吉翔离开安龙赴任后,周官即秘密上道。

朝廷密使到达李定国营中后,定国读了“词旨哀怆”的敕旨,深受感动,“叩头出一血,曰:臣定国一日未死,宁令陛下久蒙幽辱,幸稍忍待之。

臣兄事可望有年,宁负友必不负君”。

在给大学士吴贞毓的信中又说:“粤中未定,进退维艰,凡事须密,责在老先生。”

不料,马吉翔到达广西后,遇到来自定国军中的永历朝臣刘议新。

刘以为马吉翔长期受永历帝一宠一信,贵为侯爵,必然参与密召定国之事,见面之后竟毫无顾忌地把朝廷两次敕谕李定国领兵迎驾的情况和盘托出,并说:“定国得敕,感激流涕,不日且至安龙迎驾。”

③马吉翔大吃一惊,立即派人飞报孙可望。

可望得报后,深知一旦定国迎驾成功,自己独揽朝政的局面将完全改观。

因此,他决心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派亲信将领郑国、王一爱一秀于1654年(永历八年)正月初六日进入安龙“皇宫”,一逼一迫永历帝说清事件原委,“索首事之人”④。

朱由榔推诿道:“密敕一事,朝中臣子必不敢做。

数年以来,外面假敕、假宝亦多,尔等还要密访,岂皆是朝里事?”

①郑国、王一爱一秀即与庞天寿合为一伙,于三月初六日逮捕吴贞毓等与密敕有关的官员约二十人,经过严刑拷打后,蔡?等人为了避免牵涉永历皇帝,承认是部分朝臣勾结内监张福禄、全为国瞒着永历帝私自矫诏密敕李定国。

郑国追问道:“皇上知否?”

?等一口咬定:“未经奏明。”

郑国与永历朝廷中依附孙可望之人无法可想,只好以“盗宝矫诏,欺君误国”的罪名定案,向秦王孙可望报告。

可望命令以永历朝廷名义组织审判,于三月二十日以张镌、张福禄、全为国为首犯,处以剐刑;蒋乾昌、徐极、杨钟、赵赓禹、蔡?、郑允元、周允吉、李颀、胡士瑞、朱议■、李元开、朱东旦、任斗墟、易士佳为从犯,立即处斩;首席大学士吴贞毓为主谋之人,姑念为大臣,勒令自尽②。

这就是南明史上有名的“十八先生案”。

为了解当时情况,将以永历帝名义发布的诏书和孙可望奏疏转录如下:

诏曰:朕以藐躬,缵兹危绪,上承祖宗,下临臣庶,阅今八载。

险阻备尝,朝夕焦劳,罔有攸济。

自武、衡、肇、梧以至邕新,播迁不定。

兹冬濑湍,仓卒西巡,苗截于前,虏迫于后,赖秦王严兵迎扈,得以出险。

定跸安隆,获有宁宇。

数月间捷音叠至,西蜀三湘以及八桂,洊归版图。

忆昔封拜者累累若若,类皆身图自便,任事竟无一人。

惟秦王力任安攘,毗予一人。

二年以来,渐有成绪,朕实赖之。

乃有罪臣吴贞毓、张镌、张福禄、全为国、徐极、郑允元、蔡宿、赵赓禹、周允吉、易士佳、杨钟、任斗枢、朱东旦、李颀、蒋乾昌、朱仪昶、李元开、胡士端,包藏祸心,内外连结,盗宝矫敕,擅行封赏,贻祸封疆。

赖祖宗之灵,一奸一谋发觉,随命朝廷审鞫。

除赐辅臣吴贞毓死外,其张镌、张福禄等同谋不法,蒙蔽朝廷,无分首从,宜加伏诛。

朕以频年患难,扈从无几,故驭下之法,时从宽厚,以至一奸一回自用,盗出掖廷,朕德不明,深自刻责。

此后凡大小臣工,各宜洗涤,廉法共守,以待升平。

孙可望的奏疏说:

为行在诸一奸一娇敕盗宝,擅行爵赏,大为骇异。

随奉皇上赐书,将诸一奸一正法,仰见乾纲独揽,离照无私。

首恶吴贞毓、张镌、张福禄也,为从者徐极、蔡宿等也。

皇上立置重典,以彰国法矣。

盖李定国①臣弟也,剿虏失律,法自难宽,方责图功,以赎前罪。

而敢盗宝行封,是臣议罚,诸一奸一反以为应赏矣。

且臣所部诸将士,比年来艰难百战,应赏应罚,惟臣得以专之。

故名一器宜重,早已具疏付杨畏知奏明。

即畏知之服上刑,亦以晋中枢旋晋内阁之故,原疏具在,可复阅也。

因忆两粤并陷时,驾跸南陵(宁),国步既已穷蹙,加之叛爵焚劫于内,虏首弯弓于外,大势岌发,卒令■喙潜迹,晏然无恙,不谓非贺九义等遵王朝令星驰入卫之力也。

又忆濑湍移跸时,危同累一卵一,诸一奸一恶力阻幸黔,坚请随元胤败死,使果幸防城,则误主之罪寸磔遂足赎乎?兹跸安隆三年矣,才获宁宇,又起风波,岂有一防城、一元胤可以再陷圣躬乎!臣累世力农,未叨一命之荣,升斗之禄,亦非原无位号不能自雄者也。

沙定洲以云南叛,臣灭定洲而有之,又非无屯兵难于进攻退守者也。

总缘孤愤激烈,冀留芳名于万古耳!即秦王之一宠一命,初意岂能觊此哉!笔杨畏知之赍奏疏中有云:今之奏请为联合恢剿之意,原非有意以求封爵也。

臣关西布衣,据弹丸以供驻跸,愿皇上卧薪尝胆,毋忘濑湍之危。

如皇上以安隆僻隅,钱粮不敷,欲移幸外地,惟听睿断,自当备办夫马钱粮,护送驾行,断不敢阻,以蒙要挟之名。

据《爝火录》记载,早在1652年(永历六年)五月,孙可望就在一件奏疏中说:“人或谓臣欲挟天子令诸侯,不知彼时天子尚有诸侯,诸侯亦尚知有天子。

今天子已不能自令,臣更挟天子之令,以令何地?以令何人?”

孙可望的专横跋扈在他的言行中已表现得淋一漓尽致。

他只看到永历帝自南宁失守以后既没有兵,也没有地,不得不迁入他所指定的安龙。

好比元末群雄纷争之际,朱元璋领兵把龙凤皇帝韩林儿迎至滁州安置一样,一切大政方针都由自己裁决,发布诏令时用“皇帝圣旨、吴王令旨”,表面上挂个“大宋”国号,暂时保留龙凤年号罢了。

孙可望发布的诏书常用“皇帝圣旨、秦王令旨”,颇为相似。

任僎之流的“天命在秦”,同刘基的“天命自有在”也如出一辙。

然而,孙可望和依附他的文臣武将都不明白元末和明末的形势有一个根本的区别,元末是蒙古贵族统治的瓦解时期,而清初则是满洲贵族勃兴的时期。

在民族危机深重之际,孙可望竟然看不到要抗清就必须以复明为号召,复明就必须遵奉永历朝廷。

孙可望说,“彼时天子尚有诸侯,诸侯亦尚知有天子,今天子已不能自令……”,把永历帝贬得一钱不值,这完全不是事实。

即以孙可望赖以威福自一操一的原大西军来说,李定国就宁愿站在永历帝一边,而不愿受孙可望的颐指气使;何况东南沿海的郑成功、张名振、张煌言等人、夔东以原大顺军为主的抗清武装以及内地各种或明或暗的抗清势力,都是以复明为宗旨,决不可能接受孙可望为盟主。

孙可望的一意孤行,不仅在忠于朱明王朝的汉族官绅中引起强烈不满,也加深了原大西军内部的分歧,最终导致了原大西军的分裂和内讧。

① 沈佳《存信编》卷五。

② 钱秉镫《藏山阁文存》卷三《汪辰初文集序》。

① 诸书多记以代祭兴陵为名遣出马吉翔,兴陵在梧州,但又说马吉翔在南宁,显有抵牾。

钱秉镫《汪辰初集序》据汪蛟亲述:“会南宁新复,因加吉翔重衔留守。”

见《藏山阁文存》卷三。

② 邵廷寀《西南纪事》卷十《李定国传》。

杨英《先王实录》中收1654年李定国致郑成功信中说:“圣跸艰危,不可言喻。

敕中怆怛之语,不谷读之痛心。”

可以互相印证。

③ 金钟《皇明末造录》卷上。

④ 金钟《皇明末造录》卷上。

① 江之春《安龙纪事》。

② 按,十八人姓名各书所记常有出入,如蔡?作“蔡宿”、杨钟作“林钟”、徐极作“徐吉”之类。

乾隆二十九年《南笼府志》卷之末附《外志》记,十八人遇难后,“时人哀之,收遗骸葬于城外之西山麓,题其墓曰:明十八先生成仁处”,然所列姓名杨钟作“杨忠”、徐极作“徐桂”。

杨钟名见瞿式耜永历三年十二月初五日《言官直气宜伸疏》,可证他书之误。

今贵州安龙县仍保存“明十八先生墓”,碑上大字镌“明十八先生成仁之处”。

见《贵州发展中的城镇建设》画册照片,照片上两旁小字难以辨认。

① 《行在一陽一秋》,本书原署名为刘湘客所著,前辈学者已指明非刘湘客作,但定为戴笠亦无确证。

文中李定国写作“李颀”,李颀为十八受难者之一,不知何故误将李定国写作李颀,徐鼒《小腆纪年》卷十八收录此疏已订正为“李定国臣弟也”,但其他文字已稍作删改。

① 《爝火录》卷二十二。

第三节李定国奉迎永历帝入昆明

李定国,陕西绥德人①,生年不详②,崇祯年间投身农民起义,被张献忠收为养子,是大西军主要将领之一。

大西军联明抗清后,李定国对复明事业忠贞不二,战功卓越。

1653—1654年他两次进攻广东的时候,永历帝在孙可望的一逼一胁下,处境非常困难,一再派使者携带密诏让李定国领兵迎驾。

李定国深知永历朝廷的存亡直接关系到抗清事业的成败,他的意图是同郑成功会师收复广东,这样既可以扩大南明控制区,又可以借助郑成功、张名振等闽、浙沿海拥明实力派扼制孙可望。

李定国给郑成功的信中说到:“圣跸艰危,不可言喻。

敕中怆怛之语,不谷读之痛心。”

③永历朝廷当时僻处安龙,所谓“艰危”显然不是来自清方,定国信中作如是语,正是指望联合郑成功等共扶永历。

1654年冬,新会之战定国大败,撤至广西南宁休整士马。

联合“东勋”共扶明室的希望落空了,他只有凭借本部兵力亲赴安龙从孙可望的控制下救出永历帝朱由榔。

孙可望得到情报,派部将刘镇国、关有才领兵驻扎于田州(今广西田一陽一)阻截李定国军北上①,甚至下令“凡定国必过之地尽焚刍粮,以绝其归路”②。

李定国为了突破可望的拦击,一抽一调一精一锐,“军中尽易皂旗”③,昼夜兼程,三天就进至田州。

刘镇国、关有才摸不清来军的底细,猝不及防,“乘空马驰去”④。

定国以大局为重,下令不要追逐二将,只派前骑传呼:“西府驾来!”刘、关部下士卒都在道路两旁跪下迎接。

定国传谕安一抚道:“若等无恐,吾于秦王兄弟也,以细人之言相间,今已无他。

若等归营,吾将劳汝。”

“于是两兵相遇欢欣如父子兄弟。

明日,定国发二万银犒之,且令休息。

诸军皆呼千岁。”

孙可望得到李定国突破田州防线向安龙进发的消息,急忙派大将白文选于1655年(永历九年,顺治十二年)十月前往安龙,负责把永历君臣搬入贵一陽一,置于自己直接控制之下。

白文选虽然是孙可望的旧部,但他内心里却并不赞成孙可望对永历帝肆无忌惮的傲慢态度。

因此,在后来永历帝每次有可能遭到孙可望的谋害时,他总是或明或暗地加以维护。

某些史籍说,文选“及至安龙入谒,见其丰仪,股栗汗下,不敢一逼一行”①。

朱由榔长得相貌堂堂,见之许多史册,应属可信;但白文选不敢一逼一驾未必是因为永历帝一表人材,主要还是他心目中以永历朝廷为正统,不愿作孙可望犯上作乱的打一手。

十二月,孙可望见白文选还没有把永历君臣押来贵一陽一,又派亲信百户叶应祯去安龙催促②。

自从密敕事件发生后,孙可望锋芒毕露,这时一再派兵马来安龙督促他移住斌一陽一,朱由榔知道此行凶多吉少,“宫中”大小哭泣不止;白文选即以安龙地方僻小,召募民伕不易为理由,拖延时日,等待李定国到来。

1656年(永历十年,顺治十三年)正月,李定国军距安龙已不远,先派传宣参将杨祥身藏密疏前往安龙,在离城五十里的板屯江(一作坂屯河)被刘镇国部兵擒获,解送到白文选处。

文选询问其来意,回答道:“我传宣参将杨祥也。

国主令我来督催道府州县预备粮草,以候国主之至耳。”

当即从衣甲内取出龙牌一纸,“为仰安龙道府备糗粮之具。

无他也。

白文选明知杨祥不是“国主”孙可望的使者,假装糊涂,命以酒食款待后即任其自一由行动。

杨祥得以入城谒见永历帝,呈上衣甲后心所藏密疏,署云“藩臣李定国谨奏”:“臣今统兵迎扈,不日至行畿,先遣奏万安,勿轻听一奸一逆辄行移跸”①,奏本上盖有永历密敕所赐“屏翰亲臣”印为信②。

永历帝知道定国大军即将到达,才比较放心。

杨祥完成任务后改换衣装由山路回报定国③。

十六日,叶应祯听说李定国大军将至安龙,急忙带领士卒戎服贯甲入宫,一逼一迫永历帝、后立即骑马前赴贵一陽一。

一时“宫中哭声彻内外”,白文选跋来,见叶应祯蛮横无状,把他叫过来说:“国主恐安西归清,所以迎驾者,恐陷不测也。

事须缓宽,若迫促至此,朝廷玉叶金枝,不同尔我一性一命。

万一变生意外,若能任其责乎?今我往探,若安西果通清兵前来,移跸未晚。

倘止是安西还兵,彼乃一家人,我等何得过为一逼一迫,自取罪戾!”④在白文选的干预下,叶应祯被迫退让。

二十二日凌晨,大雾弥漫,忽然有几十名骑兵直抵城下,绕城喊道:“西府大兵至矣!”城中欢声雷动,叶应祯所领劫驾兵仓猝逃回贵一陽一①。

接着炮声由远及近,定国亲统大军到达安龙。

入城朝见时,永历帝说:“久知卿忠义,恨相见之晚。”

李定国激动得泪流满面,说:“臣蒙陛下知遇之恩,欲取两粤以迎銮舆,乃不惟不副臣愿,且重贻陛下忧,至万死无能自赎。”

由于李定国在新会战役中损失兵员较多,贵州地区又是孙可望的势力范围,因此他在朝见回营后就同白文选商议移跸事宜,两人一致意见以迁往云南昆明为上策。

定议后,李定国“自选帐下五百人卫宫眷先行”③,二十六日,永历君臣离开安龙,向云南进发。

二月十一日,到达云南曲靖④。

定国请永历帝暂时停留在这里,自己带领一精一兵前往昆明料理。

当时,在昆明的大将有抚南王刘文秀、固原侯王尚礼,另有将军王自奇部骑兵驻于楚雄、贺九义部兵五千人扎于武定,总兵力约有二万。

王尚礼、王自奇、贺九义是听命于“国主”孙可望的;刘文秀和李定国一样拥护永历朝廷,同孙可望有矛盾,他地位虽高,兵权却不大。

李定国保驾已至曲靖的消息传到昆明,刘文秀和王尚礼、沐天波等人会商应付办法,拿不定主意。

因为若是开门迎接永历帝近于背叛“国主”,可是出兵相拒又显然不恰当。

尽避永历帝在王尚礼等人心目中不过是个傀儡,但又不能不奉他的“正朔”,承认他的皇帝地位,何况护驾而来的李定国是原大西军四大台柱之一,其影响也不可忽视。

正在左右为难之际,忽然得到报告李定国已亲统兵马来到昆明城外。

王尚礼慌了手脚,在刘文秀的劝说下勉强随众出城迎接①。

定国同文秀定议迎接永历帝入昆明,王尚礼既不便违抗二王,又不清楚定国部实力,不敢轻举妄动。

三月二十六日左右,永历帝在李定国的护卫靳统武、总兵张建带领的军队保护下进入昆明②。

有明一代,云南被视为偏远之地,真所谓天高皇帝远,这时“真龙天子”驾到,昆明百姓激动不已,“遮道相迎,至有望之泣下者”①。

朱由榔非常感动,让随从传旨:“朕到,勿分军民老幼,听其仰首观觇,巡视官兵不许乱打。”

②除了王尚礼等人心中忐忑不安以外,整个昆明城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气氛里。

定国和文秀决定暂时把云南贡院(大西军入滇后这里曾经是定北将军艾能奇的住所)作为永历帝的行宫,视朝听政。

李定国把永历帝从孙可望控制下的安龙迎接到云南昆明,从维护抗清事业的大旗而言,自然应当肯定。

然而,不能不看到李定国的原意是会合郑成功收复广东全省后再考虑移跸事宜(永历朝廷建立于广东肇庆,长期驻于广西,定国的意图很可能是会合郑成功、张名振以至鲁监国连名表请奉迎永历帝还驻两广的适当地方,如果出现这种情况,孙可望比较难于阻挡,参见处理“十八先生案”时孙可望的奏疏)。

定国兵败新会,原来的计划破灭,只有凭借本部兵力冒险突入安龙,把永历君臣护送入滇。

这一重大措施虽侥幸成功,但是李定国部主力经贵州转入云南,他长期经营的广西必然落入清方之手。

顺治十三年二月清两广总督李率泰奏报,清方利用定国主力转移,广西明军势单力薄的机会,由平南王尚可喜、靖南王耿继茂统领广东兵马会合湖南(经略洪承畴部)、广西(原定藩线国安部)官兵迅速向广西推进。

这年(顺治十三年,1656)正月初二日抵平南县,守浔州府的明仁安将军李承爵、管领水师一陽一春伯李先芳自知兵力不敌,初七日主动撤退,初十日清军占领浔州府。

十五日,广东清军进至贵县,与广西提督线国安、经略洪承畴下总兵南一魁、张国柱部会合继续西进,十八日抵横州,明将高文贵、李承爵、施尚义、李先芳不战而退。

二月初四日,清军占领南宁府;初九日广西左翼总兵马雄部追至濑湍,明一陽一春伯李先芳被俘。

广西大部分州县都被清军占领①。

后来,在平定了孙可望的叛变后,李定国虽曾命保康侯贺九义率军收复南宁,贺九义在1658年(顺治十五年)二月初七日派部将阎维龙、曹延生等一度东收横州,终因兵力不足,再度放弃该州。

不久,因大局逆转,贺九义奉命领兵回滇②,南明被迫放弃广西大部州县。

因为孙可望有不臣之心,李定国陷入顾此失彼的境地。

就后果而言,首先是永历朝廷同广东义师的联络被切断,闽浙沿海抗清武装经海路入粤的通道也极难利用,形成东西呼应不灵、各自为战的被动格局。

其次,广西大部分州县的易手,为清方后来三路进攻贵州、云南制造了更有利的态势。

由此可见,孙可望的专横跋扈,使南明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1656年(永历十年,顺治十三年)四月,永历帝封李定国为晋王、刘文秀为蜀王、白文选为巩国公、原固原侯王尚礼加封保国公、将军王自奇为夔国公、贺九义为保康侯、秦王护卫张虎为淳化伯、水军都督李本高为崇信伯①。

黔国公沐天波是明初以来世袭镇守云南勋臣,自然得到永历帝的信任,除了遇有紧急事件可以随时入奏外,还让他执掌禁卫军②。

朝廷的文臣有大学士扶纲、雷跃龙、吏部尚书张佐宸、吏部文选司郎中汪蛟、工部尚书王应龙、户部左侍郎龚彝、兵部左侍郎孙顺、刑部左侍郎冷孟銋、通政使尹三聘、詹事府正詹事杨在、大理寺寺丞张重任等。

龚彝受命后奏称自己“在云南受可望十年厚恩”,不愿接受朝廷任命的官职,引起“举朝大哗”,纷纷斥责他死心塌地追随孙可望。

原先卖身投靠孙可望的司礼监太监庞天寿、锦衣卫马吉翔已为朝廷所不容,庞天寿服毒自一杀,马吉翔一度被李定国亲信将领靳统武拘禁,他摇身一变,乞怜献媚于靳统武、金维新、龚铭,为晋王歌功颂德,终于得到李定国的信任,重新入阁办事③。

永历朝廷移跸昆明后,李定国、刘文秀率领各公、侯、伯、将军上疏道:“礼乐征伐自天子出,秦王臣可望所待失人臣礼。

臣等集议:奉孙可望出楚,臣定国出粤,臣文秀出蜀,各将所部兵马,从事封疆。

凡驭天下之大一柄一悉还之其主,谨冒死以闻。”

朱由榔知道孙可望不会轻易放弃权力,俯就臣节,把这件奏疏留中不发①。

对于孙可望来说,永历帝被李定国迎入昆明,不啻是当头一棒。

因为李定国、刘文秀同自己一样曾是张献忠的养子,是大西军四大将领之一,地位原来就差不多,在将士中有很高的威信。

永历帝被软禁于安龙时,朝廷军国大事实际上由他这位“监国”秦王一手握定。

这时情况大为改观,永历帝在李定国、刘文秀支持下封爵拜官,权不由己。

今后是改弦易辙听命于永历呢,还是维护自己的“国主”威权公开决裂呢?孙可望处于进退维谷之中。

朱由榔、李定国、刘文秀在朝廷迁入昆明的初期,着眼于大局给孙可望留有相当多的余地。

具体表现在:一,永历皇帝并没有住进孙可望为自己建造的豪华宫殿;二,朝廷虽已晋封李定国、刘文秀为一字王,对孙可望“不臣之心”却未加任何指责(上引留中的奏疏虽说可望“失人臣礼”,仍用了“奉孙可望出楚”的尊称字样),这显然是表示孙可望只要幡然悔悟,地位仍在二王之上;三,对于在云南的孙可望亲信部将加官进爵,毫无歧视之意。

为了争取孙可望,稳定西南政局,永历帝派白文选和张虎为使者携带玺书前往贵一陽一,劝说孙可望消除隔阂,重归于好。

临行前,朱由榔各赐金篦一枚,叮嘱道:“卿等往道朕意,务使两藩复敦相好,事事为祖宗社稷起见。

卿等功名垂竹帛矣。”

②白文选、张虎到达贵一陽一入见可望,可望不仅毫无悛改之意,反而责怪文选、张虎不该擅自接受永历帝的封爵。

张虎是可望的亲信,立即呈上永历所封淳化伯印,说:“在彼处不受,恐生疑忌,故伪受之。

臣受国主厚恩,岂敢背哉!白文选受国公之职,已为彼所用矣。”

又密告可望道:“上虽在滇,端拱而已。

文武两班,唯唯诺诺,内外大权,尽遍李定国。

定国所信文则中书金维新、龚铭,武则靳统武、高文贵,终日升官加赏。

兵马不满三万,人无固志,可唾手取也。”

①可望听了很高兴,夸奖张虎有忠心。

白文选见状,知道难以从中调和,试探一性一地说:“国主倘以旧好为念,不必苛求。

若必欲擒之,假臣一精一兵二万,当立致定国于麾下。”

②孙可望明知李定国迎驾入昆明得到白文选的帮助,认为他对自己不忠,盛怒之下准备将文选处死,经帐下诸将营救,才打了一顿板子,予以释放。

永历帝又派“学士杨在、侍郎邓士廉等宣谕,俾同心释忿,济国难”③。

孙可望深恨李定国不仅打破了自己的皇帝梦,而且连独断专行的“国主”地位也保不住,根本不愿捐弃前嫌,他派张虎回昆明复命,说“须安西亲谢乃可”④。

这实际上是要把定国骗到贵一陽一杀害,凭借自己在黔滇两省的亲信和兵力继续挟制永历。

定国等人又遣王自奇同张虎再往贵一陽一,尽力打破僵局。

不料,王自奇和张虎一样顽冥不化,向孙可望讲述“定国孤军易擒”,内外夹攻,可以一战而胜。

可望见亲信将领所谈云南情况与白文选所说相符,才恢复了对文选的信任。

他命王自奇回云南充当内应。

自奇回到昆明后,“力言可望必不可和”,随即辞归楚雄整顿本部兵马,待机行一事。

这样,孙可望盘踞的贵州同李定国、刘文秀辅佐下的永历朝廷虽然在名义上都属南明,却已隐成敌国。

八月间,李定国奏准将孙可望在云南的妻妾、儿子送往贵一陽一,命秦王藩下总兵王麟护送。

临行前,定国亲自在昆明城郊设宴送行。

同月十二日,永历帝由贡院移居秦王宫殿。

清初冯苏说过:“予以辛丑(顺治十八年)至滇。

滇中人言:‘可望善治国,定国能用兵。

’使其同心协力,西南之功或未有艾,而乃彼此相攻,卒至摧败。”

②这话虽有一定道理,但是要实现秦晋联好,同心协力,关键在于孙可望必须交出实际大权,俯就臣节,这无异是与虎谋皮。

最高权力之争,终致于演出了一场南明内战。

① 李定国的籍贯在各种史籍中记载互歧,乾隆五十年《绥德直隶州志》卷八《杂记》载李定国为该州“义让里人”,当以此为准。

中华书局1986年版《清代人物传稿》上编,第三卷,第三六○页。

林毓辉撰《李定国传》依据王夫之《永历实录》不可靠的记载说他是“陕西榆林人”,显然失考。

② 李定国的生年尚未考出。

郭影秋《李定国纪年》假定崇祯三年(1630)定国十岁参加张献忠部,林毓辉仅据郭氏“假定”断言李定国“生于明天启元年(1621年)”,不妥。

③ 杨英《先王实录》。

① 刘健《庭闻录》卷三说,可望“遣关有才等以一精一甲四万拒之田州。

定国袭破有才,收其兵”。

刘镇国、关有才部兵力肯定有所夸大。

② 康熙三十五年《云南府志》卷五《沿革》。

这里所说的“归路”是指定国率军返回云贵。

③ 康熙三十五年《云南府志》卷五《沿革》。

④ 罗谦《残明纪事》。

① 康熙三十五年《云南府志》卷五《沿革》。

② 屈大均《安龙逸史》卷下写作“伪百户叶应祯”,昆明无名氏辑录《滇南外史》、罗谦《残明纪事》亦同;金钟《皇明末造录》作“叶应桢”;钱秉镫《汪辰初文集序》据当时扈跸安龙的汪蛟《日记》说是可望“亲将叶粲”。

《清世祖实录》卷一二一,顺治十五年十月清廷授予随孙可望投降官员名单中有叶应祯等授一等阿达哈哈番,当以此为准。

① 屈大均《安龙逸史》卷下。

② 前引康熙《云南府志》卷五《沿革》。

③ 《安龙逸史》卷下。

按,书中记杨祥入安龙后,先谒司礼监庞天寿,呈上定国密疏,由天寿引见永历帝。

然他书多记庞天寿早已投靠孙可望,负有监视永历君臣之责,定国密使是否由他引见,颇有疑问。

④ 屈大均《安龙逸史》卷下。

① 钱秉镫《藏山阁集》卷十五,文存卷三,《汪辰初集序》引汪蛟亲述当时情况。

屈大均《安龙逸史》卷下云:有一骑奔至城下,口称“我西府长随夏太监也”。

② 屈大均《安龙逸史》卷下;罗谦《残明纪事》。

③ 钱秉镫《藏山阁集》卷十五,《文存》卷三,《汪辰初集序》。

④ 屈大均《安龙逸史》卷下。

按,沈佳《存信编》卷五所记日期不同;二月十九日定国至安龙,二十日“驾发安隆”,二十二日至普安,三月初一日至曲靖。

① 金钟《皇明末造录》卷上记:“时守滇者乃刘文秀,其都督王尚礼、王自奇、贺九仪等各兵万人,皆文秀所辖。

文秀亦意在保卫宫驾,一陽一与三人密议城守,而自以数骑往会定国,曰:‘我辈为贪一官污吏所一逼一,因而造反,将朝廷社稷倾覆,实我等有负于国家,国家无负于我等。

即今上是烈皇帝嫡派之弟,不若同心共保,倘得藉滇黔以恢复中原,那时封妻荫子,荣归故里,也得个青史留芳。

如只跟秦王胡乱作为,虽称王称公,到底不得归正。

但我辈今日以秦王为董卓,恐董卓之后又换一个曹一操一。

’定国指天自誓,文秀于是迎驾入云南府,时永历十年夏四月也。”

按,李定国和白文选决策护帝入滇,必然考虑到在昆明的刘文秀将给予支持。

刘文秀的态度对留守云南的将领有重大影响,但说王尚礼、王自奇、贺九义都是他的部将,似欠妥。

② 康熙二十六年《武定府志》卷一《沿革》记:“丙申(顺治十三年)三月二十六日,李定国迎永□(历)至滇,驻武定,民挽运乌撒,民苦之。”

计六奇《明季南略》卷十六《孙可望犯阙败逃本末》记:“定国遂护驾径至云南,以可望所造宫殿请上居之,时丙申三月也。”

系时相同,但说朱由榔到达昆明后立即住进孙可望宫殿,稍误。

① 康熙三十五年《云南府志》卷五《沿革》。

② 《明末滇南纪略》卷四《迎帝入滇》。

① 《明清史料》丙编,第十本,第九一二页。

② 顺治十五年五月两广总督王国光揭帖,见《明清史料》丙编,第十本,第九五五页。

① 胡钦华《天南纪事》《永历帝播迁本末之下》。

清方在顺治十三年六月间得到土司报告:“李定国差伪总兵吴之凤斋伪敕、伪令旨到镇安,称伪永历已移驻云南省,李定国赐封伪晋王。”

见《明清史料》丙编,第二本,第一六一页,顺治十三年八月初十日经略洪承畴揭帖。

各书记永历帝封李定国为晋王事在时间上差异颇大,郭影秋《李定国纪年》第一四六页指出“晋王之封,当在(永历十年)三、四月间”,较为准确。

② 《明末滇南纪略》卷四《迎帝入滇》。

③ 程瀚《孙可望犯阙败逃本末》,见中华书局版《明季南略》卷十四。

《明末滇南纪略》卷四《迎帝入滇》篇所记官爵任用稍有不同。

① 胡钦华《天南纪事》。

② 屈大均《安龙逸史》卷下。

① 程瀚《孙可望犯阙败逃本末》,见《明季南略》商务印书馆排印本卷十六,第三七二页。

中华书局排印本在卷十四,第四五八页,“定国所信文则中书金维新、龚铭”漏“文”字。

② 屈大均《安龙逸史》卷下。

③ 《天南纪事》。

④ 《安龙逸史》卷下。

① 《安龙逸史》卷下。

② 《滇缅录》,见《长恩阁丛书》。

第四节刘文秀领兵入川

永历帝移居昆明以后,李定国、刘文秀仍然希望孙可望能够以大局为重,捐弃前嫌,共图兴复。

从刘文秀统兵北上四川可以证明他们没有料到孙可望为了恢复自己独揽大权的地位会不惜动用武力大打内战。

刘文秀既受封为蜀王,立即着手部署恢复四川。

1656年(永历十年,顺治十三年)春天,刘文秀派部将威宁伯高承恩统兵五千由云南进入四川雅州(今雅安)①。

大约在同时,归他调遣的另一支主力由征虏左将军祁三升任总理全川军务,会同援剿后将军狄三品、平虏营总兵杨威、怀远营总兵贺天云、监理重庆屯田总兵郑守豹等统率兵马进至嘉定府(府治在乐山)②。

九月,刘文秀取道建昌(今四川西昌市)、黎州(在今四川汉源县北)、雅州到达洪雅县(属嘉定府),在该县境内的千秋坪建立帅府。

在这里刘文秀撰写了《天生城碑记》,其中说:“永历十年,岁在丙申,圣天子厪宸虑,推毂命予秉钺专征,剪桐蜀土,为根本之地。

期于水陆分道,力恢陕、豫,略定中原。”

③可见,这次进军四川是永历朝廷移入云南以后作出的一项重大的军事部署。

刘文秀领兵经营四川,有其特定的时代背景。

永历帝在李定国、刘文秀等人的拥戴下虽然基本上稳定了云南地区的统治,贵州和湖南西部却控制在孙可望手中,要打开局面只有两种选择,一是东出广西、广东,一是北上四川。

东进两广,意味着由李定国统兵出征,这在当时滇、黔对峙的情况下,永历君臣是不敢贸然行一事的;剩下的一条路就只能是由蜀王刘文秀出马经营四川了。

拨归刘文秀指挥入川的祁三升、狄三品、杨武都是南明著名的将领①,兵员有数万当属可信。

然而,刘文秀开辟西南抗清第二战场的行动能否成功,又要受到客观条件很大的限制。

首先,他入川后的驻节地不能离云南太远,以免孙可望一旦反戈内向,救援不及;其次,他率领大军入川必须选择社会生产破坏较小,基本上能够就地解决粮饷的地区;第三,只有在立足已定,并且没有后顾之忧的前提下,才能逐步向成都、重庆一带推进,实现把四川经营为北攻保宁(阆中),东联夔东十三家出战湖北的战略设想。

后来的事实证明,孙可望心怀不轨,蓄意犯滇,迫使永历朝廷召回刘文秀和他带领的主力,经营四川收到的效果相当有限,从战略上说是半途而废。

刘文秀的经营四川从他在永历十年(1656)春派出大批部队到他在永历十一年(1657)二月奉诏返回昆明,首尾不到一年;他自己亲驻四川的时间还不到五个月。

当时的四川人士对刘文秀这次出师没有取得多大成果非议甚多,主要是不了解他面临的困难。

李蕃在《雅安追记》中写道:“秋九月,刘文秀由建、黎出雅州,至洪雅鱼丘坪,修王城帅府,宫阙壮丽,劳民伤财。

统兵数万,不敢节成都,而来鱼丘坪做帅府,使蜀中有司、绅士尽来朝贺,虽假借永历年号,仍是献贼根苗,真鼠贼矣。

数月而返。”

①时人沈荀蔚记:

(顺治)十三年丙申秋,刘文秀引兵入川称蜀王,……帝制自为,官属皆备。

又以夹江县之南安壖为己瑞,乃营而居之。

十二月十五日复亲至洪雅西南三十余里之乾埧一陽一,花溪、雅河所汇处,地虽狭而三面阻水,惟西南通黎、雅,呼为天生城。

其舍嘉定而规此者,以川东不复有归路,且恐可望袭之也。

于此平邱垄,毁室庐,伐大木,烧绿瓦,建造宫殿及百司府署,各营画地而居,均文秀相度之。

后至明年二月,已为定国促归,谋与可望决胜负。

未几,病死矣。

是役也,费民间几许膏汗,竟不得一见,可叹也。

此地乃蔚丙戌(1646)以后寄迹之处,有数亩以供饘粥,至是悉为营地,……以身受其害故悉其诞妄无才略云。

欧一陽一直时在刘文秀营中办事,自记:丙申“五月,论平蜀功升授礼部仪制司主事。”

“丁酉(顺治十四年,永历十一年,1657)随蜀王奉调回滇。”

又记:“丙申,安西将军李定国奉旨册晋王,自安龙奉永历帝驾入滇。

抚南刘文秀迎驾,奉旨册蜀王,领兵入蜀,驻洪雅之天生城。

丁酉,孙可望称兵,蜀王文秀奉旨回滇,留高将军镇上南。”

①就当时实际情况而言,成都平原沃野千里屡经战乱后业已渺无人烟,社会生产几乎完全停顿,重庆一带也大致相似。

在清军控制下的川北保宁地区和明军控制的川南、川东地区之间早已形成一片广阔的无人区,解决不了粮饷问题,双方都无法推进。

顺治十二年(1655)清四川左布政使庄应会在奏疏中写道:“切川北—隅合计钱粮征额每年止五千一百五十余两,各文官俸薪每年共该银八千余两,一年赋额不足抵各官一年俸薪”②,官兵粮饷更是全靠陕西挽运。

正因为粮饷困难,顺治九年吴三桂、李国翰部在保宁战役中大败刘文秀军后不仅没有乘胜南下,反而只留下四川巡抚李国英部留守保宁,全军返回陕西汉中就粮。

尽避当时清四川巡按郝浴就曾经主张收取成都平原垦荒屯田,以蜀粮养蜀兵,可是垦荒屯田除了需要足够的兵力保障地方安定,还需要先投入大量粮食、种一子和耕牛、农具作屯田之本。

没有这种兵力和财力无异是画饼充饥。

南明刘文秀率军入川面临着同样的问题,从他先派部将入川,自己又亲到夹江、雅州一带巡视,最后确定在洪雅县千邱坪建立帅府,在这里兴建“宫殿”、营房,联络“蜀中有司、绅士”,目的是在四川残存百姓中树立永历朝廷的威望,同时着手屯田发展生产(上引《重修凌云寺记》列名将领有“监理重庆屯田总兵”,沈荀蔚说他的数亩田悉为“营地”都证明了这一点)。

如果孙可望同永历朝廷的关系趋于缓和,刘文秀经营四川的规模和成效必然更加可观。

清朝吴三桂、李国翰部军队是在孙可望降清以后,才在顺治十五年(1658)由陕西汉中再度入川,会合李国英部南下。

若不发生孙可望的叛变,刘文秀有将近三年的时间经营四川,他决不可能株守雅州一隅,必然是北收成都、顺庆(今南充地区),东下重庆与夔东十三家会合,西南战局将是另一种情形。

尽避他在永历十一年(1657)二月就奉诏率领主力返回昆明,仍然留下了高承恩都镇守四川雅州地区,成绩是非常明显的。

李蕃记:“丁酉(永历十一年,1657)州守钱象坤。

是时高承恩驻雅,兵马聚集,几无有司之政。

田粮专上谷米豆草,不用民间钱粮,虽夫役征繁,而井里饱暖,民忘其劳焉。”

①直到1658年(顺治十五年,永历十二年)清军三路入滇时,四川雅州、建昌地区仍在永历朝廷控制之下,这不仅说明刘文秀经营四川功不可没,也表明在平定孙可望叛乱之后,李定国多少显得心胸偏窄,以永历帝名义把刘文秀从贵一陽一召回,川、黔、湖广(湖南西部)经略无人,加速了全线的崩溃。

① 李蕃《雅安追记》。

② 永历十年丙申孟夏(四月)《重修凌云寺记》,凌云寺在四川乐山,碑记后列衔首为“□(蜀)王驾前亲军卫指挥□(同)知陈起龙序”,下即祁三升、狄三品诸将,请参阅郑天挺《探微集》第四五九—四六○页。

③ 光绪十年《洪雅县续志》卷十《艺文补遗》《蜀王睿制天生城碑记》。

嘉庆五年《清溪县志》卷一《建置志》载,顺治十三年“九月,刘文秀复至蜀”。

按清溪县为明代大渡河所、黎州所合并而成,今废。

① 刘献庭《广一陽一杂记》卷一载,祁三升为延绥人,后降清任吴三桂后营总兵,“其兵为滇南诸营最”,连康熙帝也“颇闻三升勇”,让册封使者同他会见,以便回京讲叙其人。

杨武后来统兵在湖南西部同清朝经略洪承畴部对峙,孙可望叛投清方时几乎被他所擒。

① 按,刘文秀之帅府地,李蕃写作“鱼坵坪”,乾隆四年《雅州府志》卷十《勘乱》记:顺治十三年“九月,刘文秀复经蜀出雅州,至洪雅县千邱坪驻劄数月,俄勒兵而返。”

嘉庆十八年《洪雅县志》卷二十三《艺文·国朝》收侯之鼎《时变纪略》载:“壬辰(顺治九年),又为文秀窃据,僭王号,都马项岩,名曰天生城。

丙申(顺治十三年),我师廓清蜀土,文秀败走还滇,步将高承恩逗留雅州,窃据巢一穴一,改名靖远,割洪雅而辖之。”

侯文误将刘文秀两次入川混为一谈,刘文秀还滇,也不是为清兵所败。

① 欧一陽一直《欧一陽一氏遗书》《自记》、《蜀乱》。

② 乾隆二十二年《广元县志》卷十三下,艺文,疏,疏尾有“顺治十二年八月初□日奉圣旨:该部议奏”。

① 李蕃《雅安追记》。

第五节孙可望内犯和兵败降清

尽避永历帝和李定国为了使孙可望回心转意做了不少工作,却没有收到任何效果。

对于孙可望来说,“识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的可能一性一几乎不存在。

首先,在西南的南明军队中他的兵力最强,不仅贵州全省处于他的控制之下,在云南留守的将领中也有不少效忠于他。

其次,他以国主的名义总揽了永历朝廷的政务,已习惯于君临一切。

何况,他思想深处还存在着一种自己本应位登九五的思想,因为他是张献忠这位大西皇帝的当然继承人,在1647年进入云南后以四将军之首得到献忠御营提督王尚礼和艾能奇部将冯双礼的支持登上了“盟主”的地位;联明抗清后利用永历帝的招牌收编南明残兵溃将进一步提高了自己的声望。

在当了几年实际的执政者之后,这时却要交出权力,听命于李定国、刘文秀拥戴的永历皇帝,而且他自知由于过去的所作所为,永历帝、李定国乃至于刘文秀对他都存在程度不同的隔阂。

在反复权衡得失之后,孙可望终于在一小撮亲信的策划下,决心诉诸武力,消灭昆明的异己势力。

谄附可望的文臣方于宣为他出谋画策说:“今皇上在滇,定国辅之,人心渐属于彼。

臣意请国主早正大号,封拜文武世爵,则人心自定矣。”

①孙可望果然在1657年(永历十一年,顺治十四年)二月,“封马进忠嘉定王、冯双鲤兴安王、张虎东昌侯,余大封有差”①。

虽然他没有先正“大号”,但封王之举已表明他鼓舞诸将打下昆明,为推翻永历朝廷,自己正式登基作准备了。

在公开举兵之前,双方都作了集结兵力的部署。

李定国旧属龙骧营总兵祁三升驻扎在四川,孙可望为了抓到这支军队,令三升率部赴贵州遵义镇守。

李定国也下令调三升赴滇。

祁三升对部将说:“国主、西府,旧主义均。

今西府尊永历为民一主,名正言顺,我等亦有所依,当遵西府之调为正。”

②诸将都表示赞同,于是祁三升拒绝接受孙可望使者传达的命令,率部向云南进发。

可望大怒,派兵追击,三升且战且走,辎重丢失殆尽,终于在1656年十月到达昆明。

永历帝深表嘉许,封为咸宁伯③。

孙可望还派程万里赴昆明,要求把秦王旧标人马遣还贵州。

永历帝当即同意,提一供夫役送出。

平心而论,永历帝和李定国等人对孙可望做到了仁至义尽。

孙可望的眷属原住昆明,如果羁留作人质,孙可望不免有所顾忌。

李定国以礼送往贵一陽一以后,孙可望没有内顾之忧,悍然决定进兵云南。

当时他掌握的军队大约有二十万人,李定国、刘文秀部下只有三四万人,何况在云南还有镇守昆明的王尚礼、楚雄守将王自奇等人是孙可望的亲信。

孙可望认为稳一操一胜券了,他甚至命人“预制扭锁三百副,曰:破滇之日用以囚永历并定国、文秀诸文武解黔耳”①。

1657年(顺治十四年,永历十一年)八月初一日,孙可望在贵一陽一誓师,亲自统率十四万兵马向云南进发,以白文选为征逆招讨大将军②,由冯双礼留镇贵一陽一。

八月十八日,孙可望兵渡盘江,滇中大震。

李定国同刘文秀商议后,决定二人亲统主力阻击可望军入滇。

永历帝下诏“特加晋王得专征伐,赐尚方剑,便宜行一事,挂招讨印;蜀王作副招讨”③,负全权指挥之责。

为防止王尚礼在昆明发动内变,除了把他部下的兵马分拨各营随同出征,还留下定国中军护卫靳统武会同黔国公沐天波暗中防范。

在这以前,王自奇因醉后误杀定国营将,耽心定国兴师问罪,在七月间即率所部渡澜沧江西奔永昌府(今保山),由于地处僻远,消息不灵,无法同可望配合行动。

九月十五日,双方军队相遇于云南曲靖交水,分别距离十里下营。

可望军十余万人列营三十六座;定国、文秀军约三万人布列三营,士卒见可望兵多势众,颇有惧色。

十八日,孙可望召见张胜,说:“尔可率领武大定、马宝选铁骑七千,连夜走小路至云南(即昆明)城下暗袭之。

城中有王尚礼、龚彝等为内应。

尔一入城,则定国、文秀等知家口已失,不战而走矣。”

孙可望自以为计划周全,万无一失,却没有料到他的这次出兵讨伐永历帝和李定国、刘文秀师出无名,部下将领内心里都不以为然。

原大西军系统的将领白文选等人与李定国、刘文秀长期同甘共苦,不愿自相火并;而由南明军队改编的旧将马进忠、马惟兴、马宝①等人又心向永历。

于是,作为前线总指挥的白文选私下同马惟兴、马宝约定阵前反戈,文选还以视察前线为名亲自驰入定国、文秀营中通报消息,说:“此时宜速出兵交战,马宝、马惟兴及诸要紧将领已俱有约,稍迟则事机必露,断不可为矣。”

定国、文秀对白文选的来意还存有戒心,犹豫不决。

文选急切地说:“若再迟,则我辈死无地矣。

有一字诳皇上、负国家,当死万箭之下,我当先赴阵前,汝等整兵速进。”

说完,上马飞驰而去②。

这就是三年以后彭而述路过该地时赋诗所云:“道旁遗老为我说:是日东南风正急,秦军大衂宝刀折。

秦王帐下曹无伤,夜半曾将军情泄。”

③奉命领军偷袭昆明的马宝也写了密信差心腹人送入李定国营说:“张胜等已领一精一兵七千往袭云南,云南若破,则事不可为。

必须明日决战,迟则无及矣。”

孙可望与李定国、刘文秀原先约定二十一日会战,他的意图是推迟交锋日期,使张胜、马宝军有更充裕的时间奔袭昆明。

李定国听了白文选的意见,又在十八日晚上读到马宝的来信,当机立断传令各营次日出战。

十九日天还没有亮,定国、文秀兵马开营出战;可望也挥军迎敌,双方交战于交水三岔口①。

对阵之初,文秀骁将崇信伯李本高马蹶被杀,前锋失利。

可望立于高阜观战,见已挫定国锐气,即命诸营乘胜前进。

白文选知道形势危急,亲率五千铁骑冲入马惟兴营中,二军联合抄出可望阵后,连破数营,定国、文秀趁势挥军进击,可望军大乱,将士大呼:“迎晋王!迎晋王!”②十几万大军顷刻瓦解。

孙可望见形势陡变,在少数兵马保护下,仓皇东窜。

过安顺时,马进忠不仅“闭门不纳”,还派出一支军队追击,“使疾走,无得集众”③,孙可望匆忙逃往贵一陽一。

交水之战结束后,定国同文秀商量说:“今张胜往袭云南府(即昆明),王自奇又据永昌,我当回救;汝可同文选急追可望,必擒之而后已。”

④二人分工后,定国即帅师回援。

张胜、马宝、武大定所统七千一精一骑取小路经五日夜急行军已进抵昆明城下,马宝惟恐城内疏于防备,故意沿途焚烧房屋,使偷袭变成了明攻。

城内王尚礼等听说可望之兵已近,正准备上城接应,却被永历帝召入宫内,由沐天波、靳统武率亲军看守,动弹不得。

这时,交水大捷的露布已星驰送到昆明,永历帝命人把捷报大张于金马、碧鸡坊下,安定民心。

张胜带兵至昆明城下准备攻城,忽然看见定国、文秀报捷露布,知道可望大军已败,原先约好充当内应的王尚礼又音息全无,城上防守严密,被迫退军,在地名浑水塘处碰上定国回援之师,张胜欲夺路而逃,挥军死战,定国军因交水大战之后急救根本,路远兵疲,几有不支之势。

马宝为扭转战局,在张胜阵后连放大炮,拥兵杀来,与定国军前后夹攻。

张胜大吃一惊,说:“马宝亦反矣!”收拾残兵败卒突阵而逃。

第二天,过沾益州,驻守该地的总兵李承爵原系他的部将,率兵来迎。

张胜喘一息方定,正向李承爵叙说战败原因,忽然左右冲出数人,出其不意把张胜擒缚。

张胜斥责李承爵道:“汝为部将,何敢叛我?”

承爵回答道:“汝敢叛天子,吾何有于汝乎!”张胜被解至昆明处斩①。

九月下旬,孙可望奔回贵一陽一②,命留守大将冯双礼带兵把守威清要路,并同他约定如果刘文秀追兵到来即连放三声号炮报信。

冯双礼已经知道孙可望兵败如山倒,出师时貔貅十万,返回贵一陽一只剩随从十五六骑,因此他决定改弦易辙,不仅不帮助孙可望稳定贵州局势,反而在文秀追兵尚未到达之时就下令连放三炮。

可望听见号炮,以为追兵已到,连忙带着妻儿和随从出城东奔。

一路上经过新添卫、偏桥、镇远、平溪、沅州,“各守将俱闭营不纳”①,“所至城门昼闭,呼之再三,仅垂大筥盛壶飡饷可望;且有不应者”②。

曾经不可一世的“国主”孙可望众叛亲离,成了丧家之犬。

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孙可望决定投降清朝。

他对寥寥可数的随从人员说:“今为李定国辱孤至此,孤不惜此数一茎一头一毛一,行当投清师以报不世之仇耳。”

③行至湖南靖州,其中书舍人吴逢圣任靖州道,率所部迎接。

可望曰:“一路人心俱变,惟有投清朝可免。”

于是遣杨惺先、郑国先往宝庆(今邵一陽一)向清方接洽投降。

三日后,白文选所统追兵迫近,可望乃与吴逢圣、程万里等连夜奔至武冈界上,又遭到南明镇守武冈总兵杨武截杀,几乎脱不了身。

九月三十日,孙可望派人火急送往清湖南当局一封信,说:“李定国、刘文秀等大逆不道,荼毒生灵。

可旺兴师问罪,反为所诱。

乞代奏大清皇帝陛下,发铁骑一万,愿献滇、黔、蜀以归一统,更报不世之仇。”

④清湖广巡抚张长庚接信后向朝廷报告:“大逆孙可旺虎踞滇、黔,鸱张区宇,年来费饷勤师,用张征讨。

今天殄穷凶,自戕溃败,俯乞皈化,是不劳挞伐而南疆边土共戴皇上如天之福矣。”

①清湖广当局得知可望处境危急,为了捞到这张王牌,派湖广中路总兵李茹春、左路总兵王平带领军队接应,击退杨武所统拦截之兵,孙可望和妻、子、随从人员才得以在宝庆府南面花桥地方进入清方管辖区,十一月十五日到达宝庆。

同一天,孙可望派人送信给清五省经略洪承畴,再次表示:“自行开诚,愿附大清朝,献滇、黔、蜀之土地,岁纳贡赋,祈职(洪承畴揭帖中自称)转奏大清皇帝陛下,请兵报仇,以复滇云,擒渠获丑,荡平叛逆,归版章于一统。”

②据洪承畴报告,孙可望“所带伪官丁、妇女共约四百余名口,骑马亦约四百余匹”③。

孙可望一手挑一起的南明内讧和兵败降清,对清廷来说无异是喜从天降。

在这以前,洪承畴受命经略五省总督军务,始终局促于湖南、广西境内,毫无进展。

彭而述记载洪承畴治兵长沙,“以四镇驻常(德),两镇驻宝(庆),一镇驻永(州),一镇驻祁(一陽一),线伯(原定南王孔有德藩下提督线国安)驻粤西,数千里内四年之间棋置星布,皆重镇。

转漕吴、越,岁费百万缗”①。

顺治十四年十月洪承畴在束手无策的情况下,已经请准解任,回京调理。

十月二十九日他在离任前的一件奏疏中说:“职经略无能,寸土未拓”②,充满了颓丧情绪。

不到半个月,他得到了“云贵逆贼自乱”的情报,兴奋不已,在十一月十二日转报清廷。

同月十五日接到孙可望派人送来的信后,当即上疏说:“既有此情由,即系重大机宜,时刻难以迟误,职不敢以奉旨解任回京调理致误军机。”

③他再也不提年老失明,抖擞一精一神要为清廷金瓯一统效犬马之劳了。

十二月初五日,顺治帝谕兵部:“经略辅臣洪承畴前已奉旨准解任回京调理。

近闻病已痊愈,仍著留原任,亲统所属将士,同宁南靖寇大将军固山额真宗室罗托等,由湖广前进,相机平定贵州。”

④十一月十七日,洪承畴亲自同固山额真六十等人率领三起满汉兵马从长沙前往湘乡县,同月二十五日孙可望在清将李茹春、王平护送下自宝庆起行,二十八日到达湘乡,同洪承畴等见面。

孙可望以投奔之臣,自然歌颂了一番清朝的功德,胡说什么:“云贵远在天末,声教未通,十余年来非敢抗拒王师,实欲待时归命,近益喧传皇上文德绥怀,特恩招抚遐方人心深切向慕,且满洲大兵一精一强,威声赫濯,自顺治十年岔路口一战杀伤滇黔兵众甚多,十二年出犯常德又折兵万余。

……”①洪承畴也“开诚优礼,款待尽情”。

彭而还记载了两人相见的情景:洪承畴对孙可望“仍待以王礼。

可望自称孤,命记室作降表”。

但他说:“人或传明系未绝,可望接永历为帝,以臣自处身。

及可望出,乃知可望自为,而不关永历也。”

②实际上洪承畴的情报比彭而述要灵通得多,他早已知道孙可望是永历朝廷的实际执政者,对这样一位重要人物的来归自然不敢怠慢。

在给清廷的奏疏中,他借孙可望之口说:“数年之内,湖南以守为战,无隙可乘,以致云贵内变自生,人心解体。”

“连年湖南、广西以守为战,节节严密,遂致内变,而决计奔投。”

把自己一个月前说的“经略无能,寸土未拓”粉饰成“以守为战”,导致南明实权人物来降的主要原因。

十二月初三日,孙可望随洪承畴到达长沙③。

洪承畴在奏疏中说:“今伪王、伪官、伪丁并眷属人口齐到长沙之日,文武臣工兵民土庶无不喜色相告,共庆太平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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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孙可望的跋扈自雄和一陰一谋篡《南明史》第二十七章 李定国迎永历帝入云南和孙可望的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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