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怀宗用枚卜遗制,采得钱龙锡、李标来、《明史演义》第九十一回 徐光启荐用客卿 袁崇焕入援畿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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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演义 - 第九十一回 徐光启荐用客卿 袁崇焕入援畿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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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回 徐光启荐用客卿 袁崇焕入援畿辅

却说怀宗用枚卜遗制,采得钱龙锡、李标来、宗道、杨景辰、周道登、刘鸿训等六人,同时入阁,总道是契合天心,定可得人,哪知来、杨两臣,系魏Yan余一党一,景辰且曾为《三朝要典》副总裁,一经授职,廷臣已是大譁,后来交章弹劾,乃将来、杨两人罢官。

刘鸿训素嫉Yan一党一,次第斥杨维垣、李恒茂、杨所修、孙之獬、阮大铖等,人心大快。

独Yan一党一余孽犹存,恨刘切骨。

会惠安伯张庆臻,总督京营,敕内有“兼辖捕营”语,提督郑其心,谓有违旧例,具折讦陈。

怀宗以所拟原敕,本无此语,因御便殿问诸阁臣,阁臣俱云未知。

既而御史吴玉言:“由鸿训主使,兵部尚书王在晋,及中书舍人田嘉璧,统同舞弊。”

乃将鸿训落职,谪戍代州,王在晋削籍,田嘉璧下狱。

未免有人倾害,阁臣去了三人,免不得又要推选。

廷臣列吏部侍郎成基命,及礼部侍郎钱谦益等,共十一人,呈入御定。

礼部尚书温体仁,与侍郎周延儒,早已望为宰辅,偏偏此次廷推,两人均不在列,当下气愤填胸,遂将这廷推十一人中,吹一毛一索瘢,有心寻衅。

巧巧查得钱谦益,曾典试浙江,略涉嫌疑,即劾他营私得贿,不配入阁。

谦益后为贰臣,心术固不甚可取,但温、周二人,误明亡国,罪比谦益尤甚。

原来天启二年,谦益为浙江典试官,适有一奸一人金保元、徐时敏等,伪作关节,用一俚句,有“一朝平步上青天”七字,谓嵌入七义结尾,定可中选。

试士钱千秋,本是能文,因求名一性一急,遂依了金、徐两人的密嘱,入场照办。

揭晓以后,果然中了第四名。

后来探得确音,本房拟荐第二,被主司抑置第四,料知关节非真,竟与保元、时敏相争,索还贿赂,猫口里挖鳅,也是多事。

两造几至用武,闹得天下闻名。

至部科磨勘,卷中实有此七字,报知谦益。

谦益大惊,忙具疏劾奏二一奸一,并及千秋。

有旨俱下狱论戍,谦益亦坐是夺俸。

二一奸一瘐毙,千秋遇赦释还,案情已成过去。

此次又为体仁讦发,当由怀宗召入谦益,与体仁对质。

谦益虽未受赃,究竟事涉嫌疑,只好婉言剖辩。

偏体仁盛气相淩,言如泉一涌,且面奏怀宗道:“臣职非言官,本不必言,会推不与,尤宜避嫌不言,但枚卜大典,关系宗社安危,谦益结一党一受贿,没人讦发,臣不忍见皇上孤立,所以不得不言了。”

怀宗英明好猜,英明是好处;好猜是坏处。

久疑廷臣植一党一,闻体仁言,再三点首。

此时阁部科道,亦均被召,多为谦益辩白。

吏部给事中章允儒,尤痛诋体仁,激得怀宗怒起,命礼部缴进千秋原卷,指斥谦益,谦益不得已引罪。

怀宗叹道:“今日若无体仁奏发,岂非误事?”

体仁在天启初,已官礼部,彼时不闻纠弹,直至此时讦发,明是假公济私,怀宗奈何中计?遂叱令左右,缚允儒下狱,并切责诸大臣。

周延儒又申奏道:“廷推阁臣,名若秉公,奈暗中主持,实不过一二人,此外都随声附和,哪敢多言招尤?即如千秋一案,早有成谳,何必复问。”

怀宗乃传令退班,即日降旨,罢谦益官,并罢廷推十一人,悉置不用。

独用韩为首辅,且召爌面谕道:“朕观诸大臣中,多半植一党一,不知忧国,卿为朕执法相绳。”

爌叩首奏道:“人臣原不应以一党一事君,人君也不可以一党一疑臣,总当详核人品,辨别贤一奸一,然后举错得当。

若大廷上妄起戈矛,宫府中横分畛域,臣恐非国家幸福呢。”

名论不刊。

怀宗默然不答,不以爌言为然,是怀宗一生致病处。

爌即见机叩退。

未几,召见周道登,因奏对失言,又下旨放归。

崇祯二年五月朔,钦天监预报日食,届期失验时刻,怀宗遂严责钦天监官。

原来中国历法,犹本唐尧旧制,相沿数千年,只墨守了一本旧书,不少增损。

汉、唐及宋,岁时节气,及日蚀月蚀,往往相差至数时,甚且差至一二日。

中国人不求进化,于此可见一斑。

至元太史郭守敬,遍参历法,编造授时新历,推步较一精一,但中间刻数,尚有舛错,所以守敬在日,已有日月当食不食、不当食反食等事。

一班吹牛拍马的元臣,反说日月当食不食,系帝后昭德回天,非常庆幸,日月不当食而食,说将若何?其实统是意外献谀,不值一辩。

及明祖崛兴,太史刘基,上大统历,仍然是郭守敬的成书,以讹沿讹,怎能无误?可见刘基犹是凡人,并不是神仙等侣。

夏官正戈丰,据实复奏,略言:“谨守成历,咎在前人,不在职等。”

倒是善于卸责。

独吏部左侍郎徐光启,上历法修正十事,大旨谓:“中历未合,宜参西法”,并举南京太仆寺少卿李之藻,及西洋人龙华民、邓玉函,同襄历事。

怀宗立即批准,饬召李之藻及龙、邓两西人入京,擢光启为礼部尚书,监督历局。

中国用外人为客卿,及采行西洋新法,便是从此起头。

大书特书。

看官!你道徐光启如何认识西人?说来话长,待小子略略补叙。

自元代统一亚洲,东西两大洋,交通日繁,欧洲人士,具有冒险一性一质,往往航海东来。

葡萄牙人,首先发现印度航路,从南洋麻六甲海中,附搭海船,行至中国,出没海疆,传教通商。

嗣是愈来愈众,至明世宗四十三年,竟在粤海沿边的澳门地方,建筑商馆,创业经营,大有乐不思蜀的气象。

粤省大吏,屡与交涉,方要求租借,每年出赁金二万两,彼此定约。

此后荷兰国人,西班牙国人,英吉利国人,纷纷踵至,多借澳门为东道地。

会意大利人利玛窦,亦航海来华,留居中国数年,竟能通中国语言文字,往来沿海各口,广传耶稣教福音。

徐光启生长上海,与利玛窦会晤,谈论起来,不但畅陈博一爱一平等的教义,并且举天文历数,统是融会贯通。

光启很是钦佩,引与为友,往往与他研究学术,通宵达旦,时人目为痴呆,光启全然不顾,竟把西学研通大半。

实是一个热心人物,若后人尽如光启,中国也早开化了。

到了入任侍郎,邀利玛窦入京,早思将他推荐。

因利玛窦年已垂老,不愿任职,乃将他同志龙华民、邓玉函两人,荐修历法。

李之藻亦热心西学,所以一并举用。

光启且舍家宅为教堂,并请准在京师建会堂。

寻又保举西人汤若望、罗雅谷等,同入历局,翻译天文、算术各书,约有数种。

并制造仪器六式,推测天文。

一名象限悬仪,二名平面悬仪,三名象限立运仪,四名象限座正仪,五名象限大仪,六名三直游仪,复有一弩一仪、弧矢仪、纪限仪诸器,统是适用要件,可法可传。

光启又自著日躔历指,测天约说日躔表,割圜八线表,黄道升度,黄赤道距度表,通率表等书,又译《几何原本》一书,至今尚流传不绝,推为名著。

利玛窦于崇祯三年,病殁京师,赐葬阜城门外。

墓前建堂两重,堂前立晷石一方,上刻铭词,垂为纪念。

铭词计十六字,分为四句,首二句是“美日寸影,勿尔空过,”次二句是“所见万品,与时并流,”遗迹至今尚存。

光启卒于崇祯六年,后来清帝入关,汤若望等,尚在清廷为钦天监,这是后话不提。

且说袁崇焕奉命赴辽,修城增堡,置戍屯田,规画了一年有余,颇有成效。

只因一毛一文龙镇守东江,势大官尊,免不得跋扈难驯,不服崇焕节制。

崇焕早欲除去文龙,适文龙亲来谒见,乃以宾礼相待。

文龙也不谦让,居然分庭抗礼,与崇焕对坐谈天。

崇焕约略问了数语,当即谢客令归,既而借阅兵为名,径至东江,就双岛泊船。

文龙循例迎接,崇焕恰榜外谦和,留他在舟宴饮。

欢语多时,方才谈及军务。

崇焕拟改编营制,别设监司,文龙心中,独以为东江一岛,本是荒凉,全仗自己一人,招集逃民,经营起来,此次来了袁崇焕,无端硬来干涉,哪肯低首忍受?当即将前因后果,叙述一番,并说是岛中兵民,全系恩义相联,不便另行编制。

崇焕微笑道:“我亦知贵镇劳苦,但目今外患交迫,兵务倥偬,朝中大臣,又未必肯谅苦衷,我是奉皇上特遣,不得已来此,为贵镇计,到不如辞职还乡,乐得安闲数年呢。”

崇焕此时,尚不欲杀文龙。

文龙勃然道:“我亦久有此意,只是满洲事情,还没有办了,眼前知道边务的人,又是很少。

据文龙的意思,平了满洲,夺得朝鲜,那时功成名立,归去未迟。”

太属狂言。

说至此,竟放声大笑起来。

死在目前,还要笑甚。

崇焕嘿然无语,勉勉强强的与他再饮数杯,即命左右收拾残肴,文龙也即告辞。

临别时,崇焕与他订约,邀阅将士较射山上,文龙自应诺去讫。

次日五更,崇焕已召集将校,授他密计,趁着晨光熹微的时候,便率众上山,一面遣人往催文龙。

文龙尚高卧未起,一闻督师催请,没奈何起身盥洗,等吃过早点,催请的差人,已来过三五次,当下穿好衣冠,匆匆出署,带着护兵,趋上山来。

只见这位袁督帅,早已立马待着,正欲上前参见,偏被他握住了手,笑容可掬道:“不必多礼,且同行上山罢!”文龙便随了崇焕,拾级上升,护军要想随行,却被督师手下的将弁,出来拦住,不得并进。

崇焕与文龙,到了半山,突语文龙道:“我明日就要回去,今日特向贵镇辞行。

贵镇膺海外的重寄,杀敌平寇,全仗大力,理应受我一拜。”

说着,即拜将下去,吓得文龙答礼不迭。

正是奇怪。

崇焕又与他携手同行,到了帐中,忽变色道:“谢参将何在?”

参将谢尚政,应声即出,崇焕将文龙一推,便道:“我将此人交代了你。”

尚政背后,即跳出好几个健将,把文龙拿下。

出其不意。

文龙大呼道:“我得何罪?”

崇焕道:“你的罪不下十种,就是本部院奉命到此,改编营制,你便抗命不遵,背了我还是小事,你心中早无圣上,即此一端,已当斩首。”

文龙此时,已似砧上肉,釜中鱼,只好叩头乞免。

崇焕道:“不必说了。”

便望着北阙,三跪九叩首,请出尚方宝剑,缴与谢尚政,令将文龙推出处斩。

不一时献首帐前,崇焕即整辔下山,驰谕文龙部众道:“罪止文龙一人,余皆无罪。”

又传唤文龙子承祚至前,面谕道:“你父违叛朝廷,所以把他正法,你本无罪,好好儿镇守此处,我为公事斩了你父,我私下恰很念你父。

你果勉盖父愆,我当替你极力保举哩。”

说至此,又召过副将陈继盛,令他辅翼承祚,镇守东江,分编部兵为四协。

并到文龙灵前,哭奠一番,然后下船回去。

崇焕所为,全是做作,怎得令人敬服?一面奏报明廷,怀宗未免惊疑,转念文龙已死,方任崇焕,只好优旨报闻。

后来决杀崇焕,便是为此而起。

哪知文龙部下,有两大义儿,一个叫作孔有德,一个叫作耿仲明,二人素受文龙恩惠,到了此时,便想为文龙报复私仇,所有“忠君一爱一国”四大字,尽行抛去,竟自通款满洲,愿为前驱,除这崇焕。

满洲太宗,自然准降,惟仍教他留住东江,一陽一顺明朝,一陰一助满洲,作为牵制崇焕的后盾。

自己径率大军,用蒙古喀尔沁台吉布尔噶图,台吉系蒙古官名。

作为向导,攻入龙井关,分两路进兵。

一军攻洪山口,一军攻大安口,统是马到成功,长驱并进,浩浩荡荡的杀至遵化州。

明廷闻警,飞檄山海关调兵入援,袁崇焕奉檄出师,遣总兵赵率教为先行,自率全军为后应。

率教倍道前进,到了遵化州东边,地名三屯营,望见满洲军士,与蜂蚁相似。

把三屯营困住,他却不顾利害,不辨众寡,单靠着一腔忠愤,杀入满兵阵中。

满兵见有援师,让他入阵,复将两翼兵围裹拢来,把率教困在垓心。

率教左冲右突,东斫西砍,恰杀死满兵多名。

怎奈满兵越来越众,率教只领着孤军,越战越少,满望营中出兵相应,谁知营中守将朱国彦,只怕满兵混入,竟紧闭营门,拒绝率教。

率教杀到营前,已是力竭声嘶,待至呼门不应,弄得进退无路,不禁向西遥呼道:“臣力竭了!”举剑向颈上一横,当即殉国,全军尽安。

满兵乘胜扑营,朱国彦知不可守,与妻张氏投缳自尽。

等是一死,何不纳赵率教?

三屯营已失,遵化当然被兵,巡抚王元雅率同保定推官李献明,永平推官何天球,遵化知县徐泽,及前任知县武起潜等,凭城拒守,支撑了好几日。

争奈满兵势大,援师不至,偌大一个孤城,哪里保守得住?眼见得城池被陷,相率沦亡。

明廷闻遵化失守,惊慌的了不得,吏部侍郎成基命,奏请召用故辅孙承宗,督师御敌。

怀宗深以为然,立征承宗为兵部尚书,兼中极殿大学士,视师通州。

并命基命为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参预机务。

承宗奉召入觐,具陈方略,即率二十七骑,驰入通州城,与保定巡抚解经传,总兵杨国栋等,整缮守具,协力抵御。

是时勤玉诏下,宣府、大同等处,各派兵入援,怎奈见了满兵,统是畏缩不前,甚且半途溃散。

满洲太宗遂连破蓟州、三河、顺义,直薄明京,都中大震。

亏得总兵满桂,由崇焕遣他入援,已至德胜门下营。

满桂也是一员猛将,见满兵到来,即率五千骑卒,与满兵交锋起来,战了半日,不分胜负,城上守将,发炮助威,满兵霎时驰退,满桂手下的兵士,反被炮弹轰死数百名,桂亦负伤收军。

怀宗正遣中官赍送羊酒,慰劳满桂,令入休瓮城。

忽闻袁崇焕亲率大军,偕总兵祖大寿、何可纲等入卫,怀宗大喜,立刻召见平台,温言慰勉。

崇焕请入城休兵,偏不见许,再请屯兵外城,如满桂例,亦不见答。

这是何意?崇焕乃出屯沙河门外,与满兵遥遥对垒,暗中在营外布着伏兵,防备满兵劫营。

果然满兵乘夜袭击,着了道儿,还亏援应有人,步步为营,才得卷甲回去。

怀宗遂命崇焕统辖诸道援师,崇焕料满兵远来,不能久持,意欲按兵固守,养足锐气,等到满兵退还,方才尾击。

这是以逸待劳的上计。

于是相度地势,择得都城东南角上,扼险为营,竖木列栅,竟与满兵久抗起来。

满洲太宗正防这一着,忙率兵来争,崇焕坚壁相待,任他如何鼓噪,只令将士射箭放炮,挡住满兵,独不许出营一步。

满兵驰去,越日又来攻营,崇焕仍用这老法儿对付,那时满兵又只得退去。

如是相持,有好几日,蓦然间接奉诏旨,命他入见。

当下驰入平台,叩谒怀宗,不意怀宗竟换了一张脸色,责他擅杀一毛一文龙,及援兵逗留的罪状。

崇焕正欲剖辩,偏被怀宗喝住,只叱令锦衣卫缚住了他,羁禁狱中。

小子有诗叹道:

率师入卫见忠贞,固垒深沟计亦一精一。

谁料君心太不谅,错疑道济坏长城。

欲知崇焕下狱详情,且至下回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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