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晋演义
《两晋演义》第四十九回 擢桓温移督荆梁 降李势荡平巴蜀
却说康帝寝疾,日甚一日,内外诸臣,免不得有些惶急。
最紧要的第一着,是储嗣未定,将来康帝不起,应由何人承统?大众遂开紧急会议,一面且遥问二庾。
庾冰庾翼,仍欲推立长君,拟立会稽王昱为嗣。
见四十七回。
惟何充在内建议,愿立康帝长子聃为太子,领司徒蔡谟等亦皆赞成。
此时两庾在外,鞭长莫及,内事统由何充作主,一经议定,便即册定东宫。
两庾亦无可奈何,只有暗恨何充罢了。
悔不该出外图功。
未几,康帝告崩,年仅二十有二,在位只阅两年,何充等奉太子聃即位,是为穆帝。
聃甫及二龄,镇日里需人保抱,怎能亲揽万几?当下由何充蔡谟,想出一策,尊康帝后褚氏为皇太后,即请太后临朝摄政,当下推蔡谟领衔,上奏太后道:
嗣皇诞哲岐嶷,继承天统,率土宅心,兆庶蒙赖,陛下一体兹坤道,训隆文母,昔涂山光夏,简狄熙殷,实由宣哲以隆休祚。
伏惟陛下德侔二妫,淑美关雎,临朝摄政,以宁天下。
今社稷危急,兆庶悬命,臣等章惶,一日万几,事运之期,天禄所锺,非复冲虚高让之日。
汉和熹顺烈,并亦临朝,近明穆指明帝后庾氏。
故事,以为先制。
臣等不胜悲怖,谨伏地上请,乞陛下上顺祖宗,下念臣吏,推公弘道,以协天人,则万邦协庆,群黎更生,天下幸甚!臣等幸甚!
褚太后览奏后,亦下了一道诏旨,无非说是“嗣主幼冲,宜赖群公同心夹辅,今既众谋佥同,恳切上词,当勉从所请,暂遵先后故事”云云。
于是遂临朝称制。
何充希太后旨,独表荐后父褚裒,宜总朝政。
太后乃命裒为侍中,兼卫将军,录尚书事。
偏裒以近戚避嫌,固辞内职,坚请外调,乃改授裒都督徐兖青三州,并扬州二郡军事,兼徐兖二州刺史,仍官卫将军,出镇京口,另征江州刺史庾冰入朝。
冰适有疾,不便就征,已而病笃,临终时,语长史江虨道:“我将死了,报国初心,不能终展,岂非天命?我死以后,殓用常服,毋得妄用官物呢!”言讫而逝。
冰清廉自矢,临财不苟,殁后无绢为衾,又室无妾媵,家无私积,时人传为美谈。
一节之长,亦必备录。
讣闻朝廷,追赠侍中司空,予谥忠成。
庾翼得报,留子方之戍襄一陽一,自还夏口,兼辖冰所遗部兵。
有诏令翼仍督江州,并领豫州刺史。
翼表辞豫州,又请移镇乐乡,廷议不许。
翼乃缮修军器,大修积谷,勉图后举。
但尚遣益州刺史周抚、西一陽一太守曹据,侵入蜀境,与蜀将李桓接战,得破蜀兵,夺得辎重牲畜,随即还师。
越年元旦,晋廷改元永和,皇太后御太极殿,悬设白纱帷,抱帝临轩,颁诏大赦。
进武陵王晞为镇军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镇军将军顾众,为尚书右仆射,且复召褚裒入辅。
吏部尚书刘遐,及长史王胡之,向裒进言道:“会稽王令德雅望,可作周公,理宜授以大政,公何弗推德让美,避重就轻呢?”
裒乃辞不就征,即表称会稽王昱,可当大任。
有诏令昱为抚军大将军,录尚书六条事。
吏部殿中五兵田曹度支五民号为六条。
昱清虚寡欲,好为玄辞,尝引刘惔王濛韩伯为谈客,郗超为抚军掾,谢万为从事中郎,清谈遗俗,至此复盛,这也是司马家的气运了。
会由江州都督庾翼上表,报称患病甚剧,特荐次子爰之为荆州刺史,委以后任。
朝旨尚未答复,接连是讣状上闻,乃追赠翼为车骑将军,予谥曰肃。
当时廷臣会议,谓:“诸庾世在西藩,人心向附,不如从翼所请,即令爰之继任。”
独何充驳斥道:“荆楚为我国西门,户口百万,北控强胡,西邻劲蜀,难道可用一白面少年,当此重任么?我看现在牧守,只有徐州刺史桓温,才略过人,足守西藩,外此恐皆未及呢。”
会稽王昱,亦以为然。
独丹一陽一尹刘昱,私白昱道:“温原有大才,可惜心术未纯,此人得志,适为国忧。
荆州地控上游,夙号形胜,怎可令他往镇,酿成后患?为大王计,不如自请出守。
惔虽不敏,粗具智识,若以军司马见委,效劳麾下,谅亦不至偾事呢。”
言人所未言,不为无智。
昱未信惔言,竟遣使传诏,命温代翼,都督荆梁诸州军事。
惔字真长,世居沛国,祖宏,曾为光禄勋,表字终嘏。
宏兄粹,字纯嘏,官至侍中。
宏弟潢,字仲嘏,官至吏部尚书。
兄弟并有时名,都人尝谓洛中雅雅,唯有三嘏。
惔父耽亦尝为晋陵太守,中年去世,家无遗财。
惔与母任氏,寓居京口,织履为业,人莫能识。
独王导留意延揽,推为清才。
后来入登仕籍,音望鹊起,得尚明帝女庐陵公主。
会稽王昱,待如上宾,每一列座,语辄惊人,无敢与辩。
就是桓温,亦服他伟论。
温尝问惔道:“近日会稽王谈玄,有进境否?”
惔答道:“大有进境,不过未列上乘,只好排在第三流哩。”
温惊问道:“第一流当属何人?”
惔答道:“当在我辈。”
温一笑而散。
小子前时叙及桓温,但云为宣城内史桓彝子,就中尚有许多故事,尚未详载,应该撮要申明。
温生未及期,为故将军温峤所见,便谓温有奇骨,又试温使啼,声甚洪壮,峤极叹为英物。
彝因婴儿为峤所赏,遂取名为温,表字元子。
峤笑语道:“移姓为名,此后我将易姓呢。”
及彝为苏峻部将韩晃所害,泾令江播,亦曾助晃。
桓彝殉难,见前文。
温年方十五,枕戈泣血,誓复父仇。
播已反正,随时戒备,无隙可乘。
越三年,播病死发丧,温佯为吊客,挟刃踵门,突入丧次,斫死播子彪等三人,随即自首。
朝廷嘉温孝义,不复论罪,温以此得名。
及温年逾冠,姿貌甚伟,面有七星。
刘惔尝语人道:“温眼如紫石棱,须作猬一毛一磔,是孙仲谋司马宣王的流亚呢。”
语有分寸,与对会稽王昱语相符。
既而温得尚公主,见前。
累任至荆梁都督,他本是个豪爽不羁、睥睨一切的人物。
既得蟠踞上游,手握重兵,当然想做些事业,显些威风。
到了永和二年,何充又复病殁,晋廷予谥文穆,特进前国子祭酒顾和为尚书令,前司徒长史殷浩为扬州刺史。
这两人为褚裒所荐。
和以孝著名,正直有余,干济不足。
浩父名羡,尝为豫章太守,就是不肯寄书、掷诸流水的殷洪乔,羡字洪乔。
浩素尚风一流,谈吐不俗,前为庾亮参军,得亮信任。
亮殁后,屏居墓侧,屡征不起。
时人目为管葛,王濛谢尚,且相偕劝驾,不得邀允,归途互语道:“深源不起,如苍生何?”
深源即浩小字。
浩越不肯出,越负令名。
独庾翼谓:“丧乱时代,此辈只应束诸高阁,俟天下太平,再议任使。”
嗣翼为江荆都督,拟辟洁为司马,致书与浩,有“毋为王夷甫,即王衍,见前。
当出图济世”等语,浩当然不就。
桓温亦尝轻浩,谓少时尝与浩游戏,共骑竹马,我将竹马弃去,浩辄取遍,可见浩出我下。
至是命浩为扬州刺史,浩尚固辞。
会稽王昱,贻书劝勉,至有“足下去就,关系兴废”二语,于是浩乃授命就职。
何必摆这般架子?桓温隐加鄙薄,每叹朝廷用人失宜,惟因情急建功,尚无暇顾及内事,但与僚佐等议伐胡蜀,准备出师。
江夏相袁乔白温道:“胡蜀二寇,俱为我患,但蜀虽险固,比胡为弱,再加李势无道,臣民不附,若用一精一卒万人,轻赍疾进,直趋蜀境,待彼警觉,我已得入据险要,就使李氏君臣,出来抵御,也可一战成擒了。”
温大喜道:“诚如卿言。”
将佐等尚多异议,谓:“我军入蜀,赵必乘虚袭我,不可不防。”
袁乔又申驳道:“羯赵久据河朔,内讧不已,势亦濅衰。
且闻我万里出征,总道我有内备,未敢轻举,就使逾河南来,沿江诸军,亦足自守,可无他忧。
惟蜀土富实,号称天府,从前诸葛武侯恃蜀为固,抗衡中夏,今即不能为害,究竟他据住上游,易为寇盗,我若乘机袭取,得蜀财,抚蜀众,岂非国家的大利么?”
温奋起道:“我志决了,卿可为我先驱,我为卿后应,灭蜀就在此举了。”
乔应声道:“愿效微劳。”
温遂令乔率水军二千人,充作前锋,自与益州刺史周抚,南郡太守谯王无忌等,领军继进,即日拜表入都,不待复报,便即启行。
晋廷接到温表,虑温兵少无继,骤入险地,恐难成功。
独丹一陽一尹刘惔,料温必克,或问惔如何先知?惔笑道:“温素好博,今日伐蜀,与博相似,若自知不胜,如何肯行?但恐温既胜蜀,未免专恣,倒是朝廷的隐忧了。”
始终是看透温志。
这且不必絮叙。
且说蜀已称汉,汉主李势,就是李寿的太子。
见四十六回。
寿篡位后,尝欲与赵连横图晋,经龚壮再三谏阻,方才中止。
壮劝寿向晋称藩,寿终不从,因此壮辞疾归里,终身不复入成都。
寿初尚宽俭,旋由使臣往返邺中,屡述石虎威强,宫殿美丽,刑禁苛严,寿不禁生慕,乃改从侈汰,也居然大修宫室,广凿陂池,募工兴役,多多益善。
臣下偶有谏议,即指为诽谤,置诸极刑。
左仆射蔡兴,入宫极谏,竟被叱出处斩。
右仆射李嶷,也因直言忤旨,诬以他罪,下狱论死。
并把李雄诸子,一律骈戮。
好容易过了五年,忽得了一种重病,镇日里狂言谵语,闹个不休,不是说李嶷索命,就是说蔡兴伸冤,喧噪了好几天,终落得一命吗呼,伏惟尚飨。
太子势嗣称汉帝,改元太和,尊嫡母阎氏为皇太后,生母李氏为太后。
阎氏无子,势为寿妾李氏所出。
李父名凤,前为李骧所杀,凤女没入掖庭,身长貌美,姿态动人,寿遂纳为妾媵,生子名势。
杀人父而纳其女,怪不得生亡国儿。
势亦脑满肠肥,腰带十四围,犹善附仰,蜀人称为奇姿。
所娶妻室,也是姓李,父作子述。
即位后,册为皇后。
李后也连生数女,不得一男。
势弟汉王广,求为太弟,势不肯允。
旧臣马当解思明,相偕入谏道:“陛下兄弟不多,若复加废黜,恐益孤危,不如从汉王议,可固国基。”
势默然不答。
两人又复力请,惹动势怒,将他们叱出。
嗣复疑马当等与广有谋,竟使相国董皎,收诛马当解思明,夷及三族。
思明素有智谋,抗直敢谏,临刑长叹道:“国家不亡,赖有我等数人,今我等无罪遭诛,国亡不远了。”
说着,伸首就刑,毫无惧态。
马当亦素得民心,及两人死后,士卒无不动哀。
势且令太保李奕,袭执汉王广,贬广为临邛侯。
广服毒自尽,奕得受命为镇东大将军,镇守晋寿。
越年,奕竟谋反,攻陷巴东,蜀人相率从奕,聚至数万,遂进迫成都。
势登城拒战,奕单骑突门,守兵觑奕不防,暗放冷箭,得中奕脑,倒毙马下,叛众骇散。
势引兵屠抄奕家,独见奕女有色,贷她死罪,带回宫中。
是夕即令她侍寝,一一夜欢娱,曲尽恩一爱一,诘旦即封女为妃,并大赦境内,改元嘉宁。
自是日益一婬一纵,渔财好色,每令内侍访求美一妇,不问她有夫无夫,但教面貌韶秀,尽令强取入宫,该夫或稍争执,当即杀死。
后一庭妇女,多至千百,势遂日夜宣一婬一,不问国事,坐此众叛亲离,夷獠四起。
群下谏诤,无一听从,反且横起夷戮,冤气盈衢。
宫人张氏,妖一婬一善媚,大得势一宠一。
一夕,忽化大斑理蛇,长约丈余,由势逐出宫门,窜入苑中。
到了夜半,蛇复入宫,卧势一床一下,势益惊俱,呼令武士,将蛇杀死。
张氏想是蛇妖,故终化为蛇,但妇人心一性一,多半是蛇蝎,幻影何足深怪?还有一个郑美人,也是势所一宠一爱一,忽然化为雌虎,噬食宫人。
宫人一大哗,各持械驱逐,虎竟自毙。
此外怪异,不可胜举。
势尚不少改,依然荒一婬一。
蓦得边戍急报,晋桓温引军入境,前锋已到青衣江,势乃出调将士,遣叔父右卫将军李福,从弟镇南将军李权,与前将军昝坚等,带领数千人,自山一陽一趋往合水,堵截晋军。
诸将谓宜设伏江南,以逸待劳,昝坚不从,引兵渡江,竟向犍为进发。
那时晋军已进次彭模,与汉兵相距不远。
桓温拟分作两军,异道并进,袁乔道:“今悬军深入,不遑返顾,事若得济,大功可成,否则将无遗类。
为我军计,惟有同心并力,一战扬威,若分作两路,反致军心不壹,一或偏败,大事去了。
故不如合军亟进,弃去釜甑,但赍三日干粮,示无还志,方得将士死力,战胜可豫决了。”
温依乔议,留参军孙盛周楚,在彭模守住辎重,自率步兵,径趋成都。
蜀将李福,进攻彭模,被孙盛一鼓击退。
桓温进遇李权,三战三捷,蜀兵尽败还成都。
昝坚到了犍为,方知与温异道,急忙返渡沙头津,还救成都,行至十里陌,但见晋车已排好阵势,旌旗甲仗,甚是一精一严,不由的魂驰魄散,相率窜去。
势闻各军俱溃,不得已乃悉众出战,到了笮桥,正与温军相遇,两下交战,蜀兵却也利害,迎头痛击。
晋参军龚护阵亡,温未肯遽却,尚自麾军前搏,不防前面突来一箭,险些儿射中脑前,亏得温眼明手快,纵辔一跃,那箭向马头落下,得免受伤。
温遭此一吓,也觉胆寒,便勒马不进。
大众俱不敢向前,即欲退还,令鼓吏击鼓退兵。
偏鼓吏误作进鼓,又蓬蓬勃勃的擂将起来,袁乔拔剑当先,督众力战。
于是人人拚死,争突敌阵。
势不能抵御,败回成都,各军皆溃。
温遂进薄成都城,四面纵火,焚毁城门,守兵大骇,一日数惊。
汉中书监王嘏,散骑常侍常璩,劝势出降。
势转问侍中冯孚,孚答道:“东汉时吴汉征蜀,尽诛公孙氏,今晋下书不赦,若诸李出降,恐亦未必能保全呢。”
势乃夜开城门,与昝坚等突围出走,奔至葭萌城。
逃亦无益。
温得入成都,拟即遣兵追势,可巧势遣散骑常侍王幼,来送降书,由温展开,只见纸上写着道:
伪嘉宁二年,略一陽一李势,叩头死罪,伏维大将军节下:先人播流,恃险因衅,窃有双蜀,势以闇弱,复统末储,偷安荏苒,未能改图。
猥烦朱轩,践冒险阻,将士狂愚,干犯天威,仰惭俯愧,一精一魂飞散,甘受斧鑕,以衅军鼓。
伏惟大晋,天网恢宏,泽及四海,恩过一陽一日,一逼一迫仓卒,自投草野。
即日到白水城,谨遣私署散骑常侍王幼,奉笺以闻,并敕州郡投戈释仗,穷池之鱼,待命漏刻,诸乞矜鉴!温既得降书,便令王幼还报,准他投诚,不加罪责。
幼奉令去后,果见李势面缚舆榇,趋至军门。
还有李福李权等十余人,也随同前来。
温开营纳降,令势入见,当即释缚焚榇,以礼相待。
随将李势等送往建康,所有汉司空谯献之等,仍用为参佐,举贤旌善,蜀人一大悦。
惟汉尚书仆射王誓,镇东将军邓定,平南将军王润,将军隗文等,复纠众拒温。
温与袁乔周抚等,分头扑灭,阵斩王誓王润,惟邓定隗文遁去。
温留成都三十日,振旅还江陵,留盖州刺史周抚,镇守彭模。
既而邓定隗文,复入据成都,迎立故国师范长生子范贲为帝,捏造妖言,煽动蜀境。
蜀人多半趋附,也猖獗了一两年。
嗣经益州刺史周抚,引兵往剿,围攻多日,方得破入成都,擒斩范贲等人,蜀土复平。
李势到了建康,受封为归义侯。
总计李氏据蜀,自特为始,至势被灭,共得六世,凡四十六年。
势居建康十二年乃死,小子有诗叹道:
笮桥一败蜀中休,面缚迎降也足羞。
试问十年天子贵,何如百世作诸侯?
温既平蜀,晋廷论功行赏,拟封温为豫章郡公。
忽有一人出来谏阻,欲知他姓甚名谁,容待下回再表。
本回叙桓温之发迹,以及桓温之建功,当其时头角不凡,英才卓荦,固俨然一忠臣子也。
杀江彪而报父仇,无惭孝义,轻殷浩而加鄙薄,不愧灵明。
至引兵伐蜀,一鼓荡平,举四十六年之蜀土,重还晋室,此固庾冰庾翼之所不能逮,何充司马昱之所未及料也。
假令功高不伐,全节终身,即起祖逖陶侃而问之,亦且自叹弗如。
乃中外方称为英器,而刘惔独料其不臣,天未祚晋,惔不幸多言而中。
盖古来之一奸一雄初起,如曹一操一司马懿辈,未有不先自立功,而继成专恣者,温亦犹是也,而惔之所见远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