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宗定天下,留心听断,著令:州县论死三覆奏,京师五覆奏《新唐书》列传第一百三十四 酷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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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一百三十四 酷吏

太宗定天下,留心听断,著令:州县论死三覆奏,京师五覆奏。

狱已决,尚芋然为彻膳止乐。

至晚节,天下刑几措。

是时州县有良吏,无酷吏。

武后乘高、中懦庸,盗攘天权,畏下异已,欲胁制群臣,椔翦宗支,故纵使上飞变,构大狱。

时四方上变事者,皆给公乘,所在护送,至京师,禀于客馆,高者蒙封爵,下者被赉赐,以劝天下。

于是索元礼、来俊臣之徒,揣后密旨,纷纷并兴,泽吻磨牙,噬绅缨若狗豚然,至叛脔臭达道路,冤血流离刀锯,忠鲠贵强之臣,朝不保昏。

而后因以自肆,不出帏闼,而天命已迁,犹虑臣下弗惩,而六道使始出矣。

至载初,右台御史周矩谏后曰:“凶人告讦,遂以为常,推劾之吏,以嶮责痛诋为功,凿空投隙,相矜以残,泥耳笼首,枷楔兼暴,拉胁签爪,县发熏目,号曰‘狱持’。

昼禁食,夜禁寐,敲扑撼摇,使不得瞑,号曰‘宿囚’。

人苟赊死,何求不得?陛下不谅,试取版牒判无验者,使推其情,有司必上一下一其一手,希合盛旨。

今举朝胁息,谓陛下朝与为密,夕与为雠,一罹摄逮,便与妻子决。

且周用仁昌,秦用刑亡。

惟陛下察之。”

后寤,狱乃稍息,而酷吏浸浸以罪去。

天宝后至肃、代间,政睟事丛,一奸一臣作威,渠憸宿狡,颇用惨刻奋,然不得如武后时敢搏击杀戮矣。

呜呼!非吏敢酷,时诱之为酷。

观俊臣辈怵利放命,内怀滔天,又张汤、郅都之土苴云。

索元礼,胡人也,天一性一残忍。

初,徐敬业兵兴,武后患之,见大臣常切齿,欲因大狱去异己者。

元礼揣旨,即上书言急变,召对,擢游击将军,为推使。

即洛州牧院为制狱,作铁笼赩囚首,加以楔,至脑裂死。

又横木关手足转之,号“晒翅”。

或纺囚梁上,缒石于头。

讯一囚,穷根柢,相牵联至数百未能讫,衣冠气褫。

后数引见赏赐,以张其威,故论杀最多。

是时来俊臣、周兴踵而奋,天下谓之“来索”。

薛怀义始贵,而元礼养为假子,故为后所信。

後以苛猛,复受赇,后厌众望,收下吏,不服,吏曰:“取鲍铁笼来!”元礼服罪,死狱中。

来俊臣,京兆万年人。

父一操一,博徒也,与里人蔡本善。

本负博数十万不能偿,一操一因纳其妻,先已娠而生俊臣,冒其姓。

天资残忍,喜反覆,不事产。

客和州为一奸一盗,捕送狱,狱中上变,刺史东平王续按讯无状,杖之百。

天授中,续以罪诛,俊臣上书得召见,自陈前上琅邪王冲反状,为续所抑。

武后以为谅,擢累侍御史,按诏狱,数称旨。

后一陰一纵其惨,胁制群臣,前后夷千馀族。

生平有纤介,皆入于死。

拜左台御史中丞,中外累息,至以目语。

俊臣乃引侯思止、王弘义、郭弘霸、李仁敬、康韦、卫遂忠等,一陰一啸不逞百辈,使飞语诬蔑公卿,上急变。

每擿一事,千里同时辄发,契验不差,时号为“罗织”,牒左署曰:“请付来俊臣或侯思止推实必得。”

后信之,诏于丽景门别置狱,敕俊臣等颛按事,百不一贷。

弘义戏谓丽景门为“例竟”,谓入者例皆尽也。

俊臣与其属硃南山、万国俊作《罗织经》一篇,具为支脉纲由,咸有首末,按以从事。

俊臣鞫囚,不问轻重皆注醯于鼻,掘地为牢,或寝以匽溺,或绝其粮,囚至啮衣絮以食,大抵非死终不得出。

每赦令下,必先杀重囚乃宣诏。

又作大枷,各为号:一、定百脉,二、喘不得,三、突地吼,四、著即臣,五、失魂胆,六、实同反,七、反是实,八、死猪愁,九、求即死,十、求破家。

后以铁为冒头,被枷者宛转地上,少迁而绝。

凡囚至,先布械于前示囚,莫不震惧,皆自诬服。

如意初,诬告大臣狄仁杰、任令晖、李游道、袁智弘、崔神基、卢献等下狱。

俊臣颛以夷诛大臣为功,乃奏囚降制,一问而服者同首,法得减死。

仁杰等已论死,待日而决,稍挺之,仁杰乃遣子持帛书称枉。

后见愕然,责谓俊臣,对曰:“是囚不褫巾服,何肯服罪?”

后遣通事舍人周綝往视,遽假仁杰幞带立西厢,+綝惧俊臣,东视唯唯去,莫敢闻。

先是,宰相乐思晦为俊臣夷其家, 有子九岁隶司农,上变,得召见,言:“俊臣凶惨,罔上不道,若陛下假条反状付之,无大小皆如诏。

臣父死族夷,不求生,但惜陛下法为俊臣所弄耳!”后意寤,由是仁杰六族皆免。

又按大将军张虔勖、内侍范云仙,虔勖不堪枉,讼于大理徐有功,俊臣使卫士乱斫之,云仙自陈事先帝,命截其舌,皆即死,人人胁息。

久之,俊臣纳贾人金,为御史纪履忠所劾,下狱当死。

后忠其上变,得不诛,免为民。

长寿中,还授殿中丞,坐赃贬同州参军事,暴纵自如,夺同僚妻,又辱其母。

俄召为合宫尉,擢洛一陽一令,进司仆少卿,赐司农奴婢十人。

以官户无面首,闻西蕃酋阿史那斛瑟罗有婢善歌舞,令其一党一告以谋反,而求其婢,诸蕃长数十人,割耳剺面讼冤,仅得解。

綦连耀等有异谋,吉顼以白俊臣,杀数十族。

既欲擅发一奸一功,即中顼以法,顼大惧,求见后自直,乃免。

俊臣诬司刑史樊戬,以谋反诛,其子诉阙下,有司无敢治,因自刳腹。

秋官侍郎刘如璿为流涕,俊臣奏与同恶,如璿自诉年老而涕,吏论以绞,后为宥死,流汉州。

万岁通天中,上巳,与其一党一集龙门,题搢绅名于石,抵而仆者先告,抵李昭德不能中。

或以告昭德,昭德谋绳其恶,未发。

卫遂忠虽无行,颇有辞辩,素与俊臣善。

始王庆诜女适段简而美,俊臣矫诏强娶之。

它日,会妻族,酒酣,遂忠诣之,阍者不肯通,遂忠直入谩骂,俊臣耻妻见辱,已命驱而缚于廷,既乃释之,自此有隙,妻亦惭,自一杀。

简有妾美,俊臣遣人示风旨,简惧,以妾归之。

俊臣知群臣不敢斥己,乃有异图,常自比石勒,欲告皇嗣及庐陵王与南北衙谋反,因得骋志。

遂忠发其谋。

初,俊臣屡掎摭诸武、太平公主、张昌宗等过咎,后不发。

至是诸武怨,共证其罪。

有诏斩于西市,年四十七,人皆相庆,曰:“今得背著一床一瞑矣!”争抉目、擿肝、醢其肉,须臾尽,以马践其骨,无孑馀,家属籍没。

方俊臣用事,托天官得选者二百馀员,及败,有司自首,后责之,对曰:“臣乱陛下法,身受戮;忤俊臣,覆臣家。”

后赦其罪。

时有来子珣、周兴者,皆万年人。

永昌初,子珣上书,擢左台监察御史,无学术,语言蚩恶,后倚以按狱,多徇后旨,故赐姓武,字家臣。

既诬雅州刺史刘行实弟兄谋反,已诛,掘夷先墓,得迁游击将军。

常衣锦半臂自异,俄流死一爱一州。

兴,少习法律,自尚书史积迁秋官侍郎,屡决制狱,文深峭,妄杀数千人。

武后夺政,拜尚书左丞,上疏请去唐宗正属籍。

是时左史江融有美名,兴指融与徐敬业同谋,斩于市。

临刑,请得召见,兴不许,融叱曰:“吾死无状,不赦汝。”

遂斩之,一尸一奋而行,刑者蹴之,三仆三作。

天授中,人告子珣、兴与丘神勣谋反,诏来俊臣鞫状。

初,兴未知被告,方对俊臣食,俊臣曰:“囚多不服,奈何?”

兴曰:“易耳,内之大甕,炽炭周之,何事不承。”

俊臣曰:“善。”

命取甕且炽火,徐谓兴曰:“有诏按君,请尝之。”

兴骇汗,叩头服罪。

诏诛神勣而宥兴岭表,在道为雠人所杀。

神勣者,行恭子,为左金吾卫将军。

高宗崩,后使害章怀太子于巴州,归罪神勣,下迁叠州刺史,俄复故官,佐俊臣等为惨狱,遂见倚一爱一。

博州刺史琅邪王冲起兵,拜神勣清平道大总管讨之。

州人杀王,素服出迎,神勣尽杀之,凡千馀族,即拜大将军。

侯思止,雍州醴泉人。

贫,懒不治业,为渤海高元礼奴,诡很无良。

恒州刺史裴贞笞吏,吏积怨,教思止告舒王元名与贞谋反,付周兴鞫讯,皆夷宗,拜思止游击将军。

元礼惧,引与同坐,密教曰:“上不次用人,如问君不识字,宜对‘獬豸不学而能触邪,陛下用人安事识字?’”无何,后果问,思止以对,后大悦。

天授中,迁左台侍御史,元礼又教:“上以君无宅,必赐所没逆人第,宜辞曰:‘臣疾逆臣,不愿居其地。

’”既而果假之,以其教对,后益喜,恩赏良渥。

思止本人奴,言语俚下,尝按魏元忠,让曰:“亟承白司马,不尔受孟青。”

洛一陽一有白司马坂,将军有孟青棒,即杀琅邪王冲者。

元忠不承,思止曳之。

元忠徐起曰:“我如乘驴而坠,足絓镫,为所曳者。”

思止怒,复曳之曰:“拒制使邪?”

欲抵殊死。

元忠骂曰:“侯思止,欲得我头,当锯截之,无抑我承反。

汝位御史,当晓礼义,而曰‘白司马’、‘孟青’,是何物语?非我,孰教尔邪?”

思止惊汗,起谢曰;“幸蒙公教。”

乃引登一床一。

元忠徐就坐,色不变,狱稍挺。

思止音吐鄙而讹,人效以为笑,侍御史霍献可数嘲靳之,思止怒以闻,后责献可:“我已用之,何所诮?”

献可具奏鄙语,后亦大笑。

来俊臣弃故妻,一逼一娶太原王庆诜女,思止亦请娶赵郡李自挹女,事下宰相,李昭德执不可,曰:“俊臣往劫庆诜女,已辱国,此奴复尔邪?”

搒杀之。

王弘义,冀州衡水人,以飞变擢游击将军,再迁左台侍御史,与来俊臣竞惨刻。

暑月系囚,别为狭室,积蒿施氈罽其上,俄而死;已自诬,乃舍佗狱。

每移檄州县,所至震慑。

弘义辄诧曰:“我文檄如狼毒、野葛矣!”始贱时,求傍舍瓜不与,乃腾文言园有白兔,县为集众捕逐,畦蓏无遗。

内史李昭德曰:“昔闻苍鹰狱吏,今见白兔御史。”

延载初,俊臣贬,弘义亦流琼州。

自矫诏追还,事觉,会侍御史胡元礼使岭南,次襄州,按之,弘义归穷曰:“与公气类,持我何急?”

元礼怒曰:“吾尉洛一陽一,而子御史;我今御史,子乃囚。

何气类为?”

杖杀之。

郭弘霸,舒州同安人,仕为宁陵丞,天授中,由革命举,得召见,自陈:“往讨徐敬业,臣誓一抽一其筋,食其肉,饮其血,绝其髓。”

武后大悦,授左台监察御史,时号“四其御史”。

再迁右台侍御史,大夫魏元忠病,僚属省候,弘霸独后入,忧见颜间,请视便液,即染指尝,验疾轻重,贺曰:“甘者病不瘳,今味苦,当愈。”

喜甚。

元忠恶其媚,暴语于朝。

尝按芳州刺史李思征,不胜楚毒死。

后屡见思征为厉,命家人禳解。

俄见思征从数十骑至曰:“汝枉陷我,今取汝!”弘霸惧,援刀自刳腹死,顷而蛆腐。

是时大旱,弘霸死而雨。

又洛一陽一桥久坏,至是成。

都人喜。

后问群臣:“外有佳事邪?”

司勋郎中张元一曰:“比有三庆:旱而雨,洛桥成,弘霸死。”

姚绍之,湖州武康人。

初以鸾台典仪累迁监察御史。

中宗时,武三思烝僭不轨,王同皎、张仲之、祖延庆等谋杀之,事觉,捕送新开狱,诏绍之与左台大夫李承嘉按治。

初欲原尽其情,会敕宰相李峤等同讯,执政畏祸,粗灭无所问。

囚呼曰:“宰相有附三思者。”

峤等数附承嘉耳呫嚅,绍之翻然不复顾,即引力士十馀曳囚至,筑其口,反接送狱中。

谓仲之曰:“事不谐矣!”仲之固言三思反状,绍之怒,击折其臂,囚呼天曰:“吾虽死,当诉尔于天!”因裂衫束之,卒诬以谋反,皆论族。

囚等已诛,绍之意岸轩傲,朝野注目,擢左台侍御史。

奉使江左,过汴州,廷辱录事参军魏传弓。

久之,传弓为监察御史,而绍之坐赃,诏传弓即按。

绍之谓扬州长史卢万石曰:“我顷辱传弓,今来按,我死矣。”

狱具,得赃五百万,法当死,韦后女弟救请,故减死,贬琼山尉。

俄逃还京,万年尉捕击,折其足。

更授南陵令,员外置。

开元中,为括州长史同正,不得与州事,死。

周利贞者,亡其系。

武后时调钱塘尉,时禁捕鱼,州刺史饭蔬。

利贞忽馈佳鱼,刺史不受,利贞曰:“此阑鱼,公何疑?”

问其故,答曰:“适见渔者,禽不获,而有鱼焉,阑得之。”

刺史大笑。

神龙初,擢累侍御史,谐附权强,五王等疾之,出为嘉州司马。

武三思乱禁中,五王谋诛之,私语崔湜,湜反以其计告三思。

五王贬,湜劝速杀之以绝人望,问谁可使,以利贞对。

利贞,湜内足也。

表摄右台侍御史驰岭外,矫杀敬晖、桓彦范、袁恕己,还,拜左台御史中丞。

数为仇人狙报,几不免。

先天初,为广州都督。

湜陷刘幽求谪岭表,讽利贞杀之。

赖桂州都督王晙护而免。

利贞颛事剥割,夷獠苦其残虐,皆起为寇,诏监察御史李全交按问,得赃状,贬涪州刺史。

开元初,诏:“利贞及滑州刺史裴谈、饶州刺史裴栖贞、大理评事张思敬王承本、华原令康韦、侍御史封询行、判官张胜之刘晖杨允卫遂忠公孙琰、廉州司马锺思廉皆酷吏,宜终身忽齿。”

寻复授珍州司马。

明年,授夷州刺史,黄门侍郎张廷珪执奏曰:“陛下英断圣明,四海心服。

所谓英断,殄凶逆、正朝廷是也;所谓圣明,辨忠邪、信赏罚是也。

利贞,宗、武旧一党一,鉏僇桓、敬,自陛下登宸极,布新政,夺其班级,迁之遐荒,以允天下之望,义士犹以罚轻为望。

今锡以硃绂,委以籓维,是绌一奸一不必行也。”

疏入,遂寝。

未几,复授黔州都督,加朝散大夫。

廷珪又表还制书曰:“利贞险薄小人,附会三思,倾危朝廷,杀害功臣,人神愤惋,痛毒至今。

东都搜掩其家,得金银锦绣,冒违制令,当加重贬。

且久据朝廷,捷给便佞,见忠于君者,犹仇雠然。

使之入朝则乱国,抚俗则伤人。

今擢典要籓,繇六品迁三品,何往日罚之,而今日赏之?”

玄宗乃止。

会廷珪罢,起为辰州长史,朝集京师,与魏州长史敬让皆奏事。

让,晖之子也,以父冤越次而奏曰:“周利贞希一奸一臣意,枉杀先臣晖,惟陛下正罚以谢天下。”

左台侍御史翟璋劾让不待监引,请行法。

玄宗曰:“诉父之枉,不可不矜也;朝廷之仪,不可不肃也。”

夺让俸三月,复贬利贞邕州长史。

未几,赐死梧州。

开元中,又有洛一陽一尉王钧、河南丞严安之,捶人畏不死,视肿溃,复笞之,至血流乃喜。

王旭者,贞观时侍中珪孙也。

神龙初,为兗州兵曹参军。

时张易之诛,而兄昌仪先贬乾封尉,旭辄斩其首送东都,迁并州录事参军。

长史周仁轨者,韦后一党一也,玄宗平内难,有诏诛之,旭不待覆,斩首赍还京师,迁累左台侍御史。

崔湜败,其妇翁卢崇道自岭外逃归东都,为雠家上变,诏旭讯覆。

旭广捕亲一党一,穷极惨楚,当以重辟,崇道及三子皆死,门生故人,并海内名士,皆絓染流徙,天下咨其冤。

旭与大夫李杰不平,更相罄讦,杰坐斥衢州刺史,故旭益横,残毒以逞。

官数迁,常兼御史。

其为人苛急,少纵贷,人莫敢与忤。

每治狱,囚皆逆服。

制狱械,率有名,曰“驴驹拔橛”、“犊子县”等,以怖下,又缒发以石,胁臣之。

时监察御史李嵩、李全交皆严酷,取名与旭埒,京师号“三豹”,嵩为赤,全交为白,旭为黑。

里闾至相诅曰:“若违教,值三豹。”

宋王宪官属纪希虬兄为剑南令,坐赃,旭奉使临讯,见其妻美,一逼一乱之,因杀其夫,而纳赃数百万。

希虬使奴为台佣事旭,旭不知,颇一爱一任之,奴尽疏旭请求,积数千以示希虬,希虬泣诉于王,王为上闻,诏劾治,获一奸一赃不赀,贬龙川尉,恚而死。

吉温,故宰相顼从子也。

一性一陰一诡,果于事。

谄附贵宦,若子姓奉父兄。

天宝初,为新丰丞。

时太子文学薛嶷得幸,引温入见,玄宗目之曰:“是一不一良,我不用。”

罢之。

萧炅为河南尹,御史遣温到府有所讯诘,乃并治炅,不为末摋,右相李林甫善炅,故得免。

炅入守京兆尹,而温方调万年尉,不辞,人为寒恐。

于是高力士间出就第,炅多私谒,温乃先往,与力士语,执手欢甚,将出,炅通谒,温一陽一惶恐趋避,力士止之,语炅曰:“吾故人也。”

炅揖乃去。

它日,到炅府,辞曰:“国家法不敢隳,今而后洗心事公,云何?”

炅待尽欢。

林甫与李适之、张垍有隙。

适之领兵部,而垍兄均为侍郎,林甫密遣吏擿其铨史伪选六十馀人,帝命京兆与御史杂治,累日情不得。

炅使温佐讯,温分囚廷左右,中取二重囚讯后舍,楚械搒掠,皆呻呼不胜,曰:“公幸留死,请如牒。”

乃挺出。

诸史迎慑其酷,及引前,不讯皆服。

日中狱具,林甫以为能。

温尝曰:“若遇知己,南山白额虎不足缚。”

林甫久当国,权{君灬}天下,一陰一构大狱,除不附己者。

先引温居门下,与钱塘罗希奭为奔走,椎锻诏狱。

希奭文深虐,其舅鸿胪少卿张博济,林甫婿也,以姻家故,自御史台主簿再迁殿中侍御史。

初,温因中官纳其出武敬一女为盛王妃,擢京兆士曹参军。

林甫欲摇东宫,左骁卫参军柳勣影会发杜良娣家一陰一事。

温按状,勣以诬诛,因引勣所善王曾、王脩己、卢宁、徐征,悉逮缚论死,一尸一积大理垣下,家属离窜。

初,中书舍人梁涉道遇温,低帽障面。

温怒,乃讽勣引涉及嗣虢王巨,皆斥逐。

林甫恶杨慎矜,王鉷飞书言图谶事,委温以狱。

初,慎矜客史敬忠与温父善,见温繦葆时。

温驰至东都,捕逮杨氏亲属宾客,取敬忠于汝州,铁鏁颈,布蒙面,未尝正视,一陰一遗吏胁曰:“慎矜狱具,须君一辨,君即服,罪可贷,即不服,死不解。”

敬忠即索笔自款,温一陽一不见,再三请,乃与之,对如温所敕。

温谢曰:“丈人毋惧!”乃下拜。

慎矜以左证具,欲自诬,而谶不得。

御史卢铉索其家,挟谶以入,于是慎矜兄弟皆赐死,株连数十族。

是时,温与希奭相勖以虐,号“罗钳吉网”。

公卿见者,莫敢耦语。

温推事未穷,而先计赃成奏,乃引囚问,震以烈威,随问辄承,无敢迕,鞭楚未收于壁,而狱具矣。

林甫才其为,擢户部郎中兼侍御史。

杨国忠、安禄山方尊一宠一,高力士居中用事,温皆媚附之。

兄事禄山,尝密谂曰:“李右相虽厚待公,然不肯引共政;我见遇久,亦不显以官。

公若荐我为宰相,我处公要任,则右相可挤矣。”

禄山大悦,亟称温才,天子亦忘前语。

于是禄山领河东节度,表温自副,并知节度营田、管内采访,总留事,拜雁门太守,知安边铸钱事。

以母丧解,禄山表为魏郡太守。

杨国忠当国,引拜御史中丞,兼京畿关内采访处置使。

禄山敕吏设白帐于传以候命,庆绪亲御而饯之,温衔其德,故朝廷动静辄报,不淹宿而知。

天宝十三载,禄山入朝,领闲厩使,荐温武部侍郎以为副。

国忠与禄山争一宠一,而温昵禄山甚,国忠不善也。

会河东太守韦陟怨失职,因温以交禄山,遍馈权近,国忠遣人发其状,斥温澧一陽一长史,其属员锡及陟皆坐贬。

明年,温仍坐受赇、夺民马,贬端溪尉。

始,林甫死,希奭出为始安太守,张博济、韦陟、韦诫奢、李从一、员锡皆逗留始安,温既谪,又依希奭以居。

国忠奏遣蒋沇临按,希奭擅稽罪人,贬海康员外尉,俄遣使者杀温等五人。

温之斥,帝在华清宫,诏从臣曰:“温本酷吏子,朕过用之,故屡构大狱,专威福。

今既斥,公属安矣。”

温死五月而禄山反,即伪位,求温子,方十岁,授河南参军以报之。

崔器,深州安平人。

曾祖恭礼,尚真定公主,为驸马都尉,貌丰伟,饮酒至斗不乱。

器有吏干,然一性一陷刻乐祸。

天宝中,举明经,为万年尉。

逾月,擢监察御史,中丞宋浑为东畿采访使,引为判官。

浑坐赃败,器亦废,后为奉先令。

安禄山陷京师,器受贼署,守奉先。

顷之,同罗背贼,贼将安守忠、张通儒亡去,渭上义兵且数万,器大惧,悉毁贼所署符敕,募众以应之。

渭上军败,遂走灵武。

素善吕諲,得为御史中丞、户部侍郎。

肃宗至凤翔,兼礼仪使。

二京平,为三司使。

器草定仪典,令王官陷贼者,悉入含元廷中,露首跣足,抚膺顿首请罪,令刀仗环之,以示扈从群臣。

器既残忍希帝旨,欲深文绳下,乃建议陈希烈、达奚珣等数百人皆抵死。

李岘执奏,乃以六等定罪,多所厚貣。

后萧华自贼中来,因言:“王官重为安庆绪驱胁,至相州,闻广平王宣诏释希烈等,皆相顾愧悔。

及闻崔器议刑,众心复摇。”

帝曰:“朕几为器所误。”

后为吏部侍郎、御史大夫。

上元元年病亟,叩头若谢罪状,家人问之,曰:“达奚尹诉于我。”

三日卒。

一毛一若虚,绛州太平人。

眉长覆目,一性一残鸷。

天宝末为武功丞,年六十馀。

肃宗还京师,擢监察御史,以国用大竭,数请掊天下财,巧傅于法,日月有献,渐见识用。

大抵核囚,先收家赀以定赃,有不满意,摊索保伍姻近,人惧其威,无敢不如约。

乾元中,凤翔七坊士数剽州县间杀人,尉谢夷甫不胜怒,搒杀之。

士妻诉李辅国,辅国请御史孙蓥穷治,狱久不具,诏中丞崔伯一陽一与三司参讯,未决。

乃使若虚按之,即归罪夷甫。

伯一陽一争甚力,若虚慢拒,伯一陽一怒,若虚即驰入白于帝。

诏姑出,若虚泥诉曰:“臣出即死。”

因蔽若虚殿中,而召伯一陽一。

伯一陽一至,具劾若虚罔上,帝主先语,叱伯一陽一出,并官属悉贬岭外。

李岘颇左右蓥等,罢宰相。

于是若虚权焰震朝廷,群臣不舒息。

寻擢御史中丞。

上元元年,以罪贬宾化尉,死。

敬羽,河中宝鼎人。

貌寝甚,一性一便辟,善候人意。

补匡城尉,朔方安思顺表为节度府属。

肃宗初,擢监察御史,以言利幸。

京师平,任遇浸显,凶态不能忍,乃作巨枷,号“翾尾榆”,囚人多死。

又仆囚于地,以门牡轹腹;掘地实棘,席蒙上,濒坎鞫囚,不服则挤之坎,人多滥死。

迁累御史中丞、宗正卿。

郑国公李遵坐贿下诏狱,羽参按,遵肥而羽瘠,则引遵危坐小一床一,痹且仆,遵欲申足,羽曰:“公乃囚,我延公坐,何可慢?”

遵仆三四,徐受所言,得赃至数百万。

嗣岐王珍谋反,诏羽穷劾,乃悉召支一党一,环以搒具,囚惶怖,一昔狱成,珍赐死,左卫将军窦如玢等九人皆斩,太子洗马赵非熊等六七人毙杖下,闻者一毛一竖。

先是,胡人康谦以贾富,杨国忠辅政,纳其金,授安南都护,领山南东路驿事,吏疾之,诬其通史朝义。

羽鞫之,谦须长三尺,明日脱尽,膝腂皆碎,人视之以为鬼,乃杀之。

羽与一毛一若虚、裴升、毕曜同时为御史,皆暴忍,时称“一毛一敬裴毕”。

未几,升、曜流黔中。

宝应初,羽斥道州刺史,诏杀之。

羽闻使者至,缞服而逃,吏械之。

临死,袖中出牒数番,乃吏相告讦,咤曰:“不及推,死矣,治州者无宜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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