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兴初政,治宋齐愈退翁狱断案,得之陆务《玉照新志》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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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照新志 - 卷四

玉照新志

卷四

中兴初政,治宋齐愈退翁狱断案,得之陆务观,云是年大驾自维扬仓猝南狩,文书悉皆散失,未必存于有司,因录于左。

然绍兴中,赵鼎、张濬为左右相,尝共启于高宗,云靖康之末,金人议立伪主,意在张邦昌,而退翁适在众中,发于愤躁,掌上密书以示所厚,云夷狄设意如是。

坐有十奸十人,随声唱之,故及于祸。

思陵恻然怜之。

诏追复元官,录其子孙。

元牍云:

建炎元年七月二十八日,尚书省札子,臣僚上言:“新除谏议大夫宋齐愈,昨三月初间,同王时雍等在皇城司聚议,乞立张邦昌。

拜大金赐诏毕,书立状时,虽时雍等恐惧不敢填写张邦昌姓名,而齐愈执笔,奋然大书‘张邦昌’三字,仍自持其状以示四坐,无不惊骇。

齐愈自言自从二月在告不出,欺诞若此。

闻左右时雍等实齐愈也。

今使居谏议大夫之任,一时陛下未知其人邪侫,而朝廷未有人论,更乞圣裁。”

七月八日同奉圣旨:宋齐愈罢谏议大夫,令御史台王宾置司根勘,具案奏闻。

今据王宾勘到:“宋齐愈招金人邀请渊圣皇帝出城,未回,知孙傅承军前,遣吴幵等将文字称废渊圣,共举堪为人主一人。

及知孙傅等乞不废渊圣皇帝,不许,须管于异姓中选举姓名通申。

齐愈知孙傅等在皇城司集议,遂到本司,见众官及卓子上文字,不论资次,管举一人。

齐愈问王时雍:‘举谁?’时雍曰:‘金人令吴幵来密喻,旨意在张邦昌,今已写下,只空姓名。

’又看得元来文字,请举军前南官。

以此参验,王时雍言语即是要举张邦昌。

齐愈恐违时雍,别生不测,为时雍曾说吴幵密谕张邦昌;亦欲蚤了图出,齐愈辄自举笔于纸上书写‘张邦昌姓名三字,欲要于举状内填写,却将呈时雍,称是;又节次遍呈在座元集议官。

齐愈令人吏依纸上所写‘张邦昌’三字,别写申状,系时雍等姓名,吩咐吴幵莫俦将去。

其举状内别无齐愈姓名。

初蒙勘问时,惧罪隐下不招。

再蒙取会到中书舍人李会状:‘二月下旬间,忽有左司员外郎宋齐愈自外至,见商议未定,即于本司厅前取纸笔,就卓子上取纸一片,书写张邦昌三字,即不是文字上书,遍呈在坐,相顾失色,皆莫敢应,别无语言。

其所写姓名文字系宋齐愈手自捋去,会即时起去。

是时,只记得十胡十舜陟在坐,司业董逌午间亦在坐,未委见与不见。

其余卿监郎官,会以到局未久,多不识之。

’及根取元状单子勘,方招。

检准建炎元年五月一日赦书内一项:‘昨金人迫胁张邦昌僭号,实非本心,已复归旧班,其应干供奉行十事之人,并与放免。

法寺称宋齐愈系谋叛不道已上皆斩,不分首从;敕犯恶逆以上罪至斩,依法用刑。

宋齐愈合处斩除名。

犯在五月一日大赦前,合从赦后虚妄,杖一百,罚铜十斤。

情重奏裁。

’同奉圣旨:宋齐愈身为士大夫,当守节义,国家艰难之际,不能死节,乃探金人之情,亲书僭逆之名姓,谋立异姓以危宗社,造端在前,非受伪命臣僚之可比,特不原赦,依断,仍命尚书省出榜晓谕。”

吴十江十王(彳分)之孺云:唱之者杨愿也,绍兴中,附丽秦桧为签书枢密院命矣。

夫近又得张栻敬夫记其父魏公濬语,益明其风指佐证之冤。

今备书云:建炎元年,大人朝南京为虞部员外郎,时宋退翁齐愈为谏议大夫,旧相好也。

南京庶事草创,就置三省于行宫,李公纲秉政月余矣。

一日,夜漏下,大人过退翁省中,见退翁笑曰:‘今日李仆射有三札,李公素有名誉,所建明乃尔!一欲尽括天下之马;其二欲括东南民财,听富室尽输,不限以数;其三欲郡增置兵,大郡二千人,次千五百人。

子以为何如?大人曰:十胡十可行也?退翁曰:然。

西北边之马,今不可得,今独十江十淮以南耳,其马可用耶?民财,第其等限而取之,犹恐其扰,况此可艺极耶?至于兵,假若郡增二千,月费十万缗以养,今时州郡堪此耶?素有额者且不能满,况外增耶?某方论其不可矣。

复捧腹而笑,出其札以示大人,大人曰:不可上也。

退翁愕然曰:公知其札已是不可,某论之而云‘不可上,何也?大人曰:宰相不胜任,论去,谏官职也。

岂有身为相未几,上三事而公尽力驳之,彼且独不怒者?公欲论其不可相耳。

退翁不乐,曰:吾故为其有虚名,但欲论此三事。

既而语颇厉,大人即退卧省中,展转曰:人虽至十十交十十,亦有不可言者。

翌日,遇朝参,郎省亦入见,退翁上对。

少顷出,过省门相遇,望见其有得色。

前执手曰:适奏昨札,上甚喜。

大人摇首曰:恐公受祸自此始矣。

退翁犹怃然而去。

居四日而难作。

张邦昌之挟贼以僭也,在金营议已定,今载于诸录,可考验也。

退翁自会议所归,遇乡人问之,曰:今日金所立者谁?退翁书邦昌姓名于掌以示之。

而李丞相付狱观望,以为退翁。

丞相竟匿其稿,而执李会章论退翁死。

李公旋罢相。

后上亦闻其详,恻然仁闵,复退翁官而官其子。

己卯夏,栻侍旁闻之,敢私志云。

见之《长编》靖康二年二月注。

李忠定号为中兴名相,而私意害人,亦复如是,与夫褚河南之谮刘洎,陆敬舆之短窦参,殆一律矣。

白圭之玷,可胜叹喟。

其后御史马伸疏忠定之罪,首以三事为言。

洪刍驹父等狱案,亦得之陆务观,云亦是省部散失史册所遗者。

建炎元年八月十四日,尚书省送到侍御史黎确奏:准尚书省札子,五月十八日同奉圣旨:访闻昨来京城围闭,王府、主第及宗室、戚里之家,以至庶民,根括金银,官司周懿文、王及之、余大均、十胡十思、陈冲等,因缘为十奸十,隐匿财物万数浩瀚,及聚饮歌乐,无所不为。

士大夫负国至此,难以一例宽贷。

可差黎确、马伸就台根勘,具案闻奏施行。

洪刍罢谏议大夫,张才卿罢刑部郎中,十胡十思、王及之、余大均、周懿文、陈冲并先已放罢。

今勘到具撮明白刑名下项:降受朝散郎、前太仆少卿陈冲,差往亲懿宅抄札,将王府果子喫用,摘花归家,与内人同坐喫酒,令内人唱曲子;见牙简隐匿,公然受犒赏酒,并钱将出,剩金银,待隐匿入己收掌,未曾取。

讨绢六百一十五匹〔“讨”疑为“计”〕。

除轻罪外,准条监主自盗,合绞刑,赃罪处死,除名,该大赦原免,缘五月十八日奉圣旨难以一例宽贷,根勘闻奏。

前大理卿周懿文抄札景王府,喫蜜煎等,将摩孩罗、士女孩儿等归家,受犒设酒,及喫宫人酒果十十交十十观〔“观”疑为“劝”〕,计赃六匹六尺。

除罪外〔“除”下疑脱“轻”字〕,准条行下合杖六十;公罪赃外,笞五十。

不曾计到摩孩罗赃,如不满百文,系城内窃盗,杖八十;如满百文,杖一百,赃罪定断议赃外,杖九十,罚铜九斤,入官。

放罢。

在赦前,合原朝议大夫、前刑部郎中张才卿差起发懿亲宅金银,喫内人酒果等,与内人边氏离三四步坐喫酒,令内人张福喜唱曲子,受犒设酒,将抄札扇儿、摩孩罗等归家,受酒估赃,计绢八匹罗七尺。

除轻罪外,准条与所部接坐,合徒二年;私罪官减外,徒二年半。

罚铜三十斤入官。

放朝散大夫洪刍差抄札见景王府只候人曹三马,后嘱讬余大均放出,将来本家同宿,顾作只候人。

准条监守自犯十奸十,合流三千里。

私罪议减外,徒三年,追一官,罚铜二十斤,除名勒停。

朝请郎、前吏部员外郎王及之抄札金银,见官属将宁德皇后亲妹追提苦辱,并不施行,及喫受沂王府婕妤位酒食,不钤束觉察人吏,与郑绅家女使娇十奴十等私通。

及犒设酒,根括金银,买抵包换入己。

计赃二十五匹。

除轻罪外,准条系以私物贸易官物计利,以盗论,合加徒流赃罪,追六官,除名勒停。

朝散大夫、前司农卿十胡十思推择张邦昌表内,添入谄奉语言,及抄札棣华宅,有祖宗实录借看,及罢馆伴,不合借破马,太仆寺差到,马点数不见,是大王府公然乘骑;不见实录十册,认是亲事官失去。

除轻罪外,系不应为重,合杖八十,赃罪外,杖六十,先次据于照人说出逐人罪犯。

朝请郎、前添差开封少尹余大均往景王府乔贵妃位抄札到金银,与内人乔念十奴十并坐饮酒唱曲子,以赍首金银为由,放乔念十奴十乘马归家,收养作只候人;隐藏根括笼子一只,寄金银库内,于内取出麝香二十脐、余被府尹纳了。

除轻罪外,据内不估到所盗麝香钱,如满十贯,系监主自盗,加役流远,追举官,除名勒停。

如满三十五匹,合绞刑,赃罪除名。

朝奉郎、主客员外郎李彝差往王府抄札,与内人曹氏等饮酒,及与内人乔念十奴十等饮酒并坐,知余大均、洪刍等待僱买曹氏等,放令逐便,请洪刍等筵会,令曹氏女使唱曲子。

除轻罪外,准条,李彝系不应出谒而出谒,合徒二年,私罪追两官,勒停。

案后收坐,该赦原。

五月十八日同奉圣旨:余大均、陈冲、洪刍情犯深重,论并当诛戮,各特贷命,除名勒停,长流沙门岛,永不放还,至登州十十交十十割;张才卿责受文州别驾,雷州安置;李彝责授茂州别驾,新州安置;王及之责授随州别驾,南恩州安置;周懿文责授陇州别驾,英州安置;十胡十思责授沂州别驾,连州安置。

并依断。

其后驹父渡海有诗云:关山不隔还家梦,风月犹随过海身。

竟没于岛上,又由妇人焉,死甚可哀,言之丑也,不欲宣之。

有子枿,字仲本,亦能诗,为徐师川婿,尝出知永州。

黄进者,本舒州村人。

少为富室苍头十奴十,随其主翁为父择葬地于郊外山间。

每葬师偕行,得一十穴十最胜,师指示其主云:葬此,它日须出名将。

进在傍默识之。

是夕,乃挈其父之遗骸瘞于其所,主家初不知为何人也。

已而逃去为盗,坐法黥流。

又数年,天下乱,进鸠集十十党十十类,改涅其面为两旗,自号旗儿军,寇攘淮甸间,人颇识之。

朝廷遣兵捕之,遂以众降,制授右阶。

后累立战功,至防御使。

自绍兴讲和以来,金使经由官私牌额,悉以纸覆之,盖常年之例也。

隆兴间,金使往天竺山烧香,过太学门,临安尹命官吏持纸往幂太学二字。

有直学程宏图者,襕襆立其下,曰:太学,贤士之关,国家储材之地,何歉于远夷?”

坚执不令登梯。

吏以白于尹,尹以上闻,阜陵嘉叹久之,遂免。

至今循之。

宏图后登第,上记其姓名,喜其有守,擢大理司直,迁丞而卒。

宏图,番十陽十人,词翰亦佳,然使酒难近,人多忌之。

乾道中,赵渭磻老为临安尹。

时巨珰甘升,权震一时,有别墅在西湖惠照寺西,地连郡之社坛,升欲取以广其圃,磻老欣然领命。

有州学教授者,入议状,以谓戎祀国之大事,岂可轻徇阍寺之欲,易不屋之祭耶?力争之,卒不能夺而止。

忘其姓名,或云石斗陆九渊,未知孰是焉。

钱处和,绍兴〔“兴”原作“熙”,据宋史卷三八五钱端礼传改。

〕甲子岁为明州通判,招魏南夫处宾馆。

史直翁乃南夫同捨生,偶罹横逆拘系。

适岁当行科举,南夫为请于处和,处和怜之,恳太守始得就试,遂预首荐。

明年,登进士第,调余姚尉,复与南夫为代。

其后二公皆登揆路。

处和虽止参预,然常行宰相事。

异哉!

思陵绍兴乙亥岁,秦桧之殂,更化之初,窜告訐之徒张常先而下前后凡十四人。

此盛德大业,耻言人过,仁厚之风。

合符昭陵。

后来编纂《圣政录》,适秉笔之臣,有托其间,群从者略而不书,是致读者为之愤然。

近修《实录》乃用其徒子弟位长史局,不但未必发明伟绩,且使秦氏十奸十恶,殆将併揜,深用叹惋。

高抑崇阅,绍兴中为礼部侍郎,忤秦桧,以本官奉祠四明中。

疾笃丐休致,且以书愬于秦,觊复职名,庶几禄及后人。

盖是时有制,虽侍从未复元职,格其赏延故也。

述其穷困之状,言极激切。

秦览书,初亦怜之,呼持书之仆来,询其生计如何。

而仆者强解事,乃为夸大之语,妄增其产业以白于秦。

秦怒云:高抑崇死犹诳人如此。

竟寝其请。

至秦亡,始追贲次对而获恤典。

隆兴初,有太学生张行简者,临安人也。

尝与同舍生游西湖,俱大醉,委之而去,卧于大佛头石像之十陰十。

夜半,月色如昼,酒亦少醒。

有素衣妇人者至其所,云:妾家距此不远,可同归少款否?生领略之。

至其舍,屋宇帷帐甚为雅洁,亦有使令之属,逢迎悉如意旨,遂寓止焉。

由是流连数日,燕饮甚欢,情意既洽,遂至忘归。

妇曰:君怀家否?往返当自若也。

自是生时造之,益以胶固。

生曰:吾家稍宽敞,可以偕往否?”

妇曰:此亦不惮,但有所碍而不可入禁城,奈何!再三询之,云:君诚有意,可访寻鹁梧丁二枚,贴于钱塘门,即无所惧矣。

生扣问为何物,妇曰:刑人之杖疮膏药靥也。

生为经营得之。

抱关者疑而问焉,生云:有所厌胜而然耳。

已而,妇果与之俱造其庐,亦无以异于常人。

然自此多疾疢,日觉羸瘠。

忽有道人至其门,见之,云:君之所遇,乃草木之妖,若不捨之,必有十性十命之虞。”

生皇惧,询之,曰:此魅不敢过十江十,且亟往浙东避之即免。

生从其言。

挈囊登舟之际,妇人者踉跳戟手岸侧而詈。

既次会稽,偶有同斋生延伫以处,自是日向安宁,出入起居如常。

积是三阅寒暑,或有勉其还家者,且曰:岁月既久,魅必他往,不能为祟,可无所虑焉。

生于是整棹西归。

方登石塘,妇已先在焉,喜气可掬,遂与之同归。

不数月,生疾复作而死,竟不知为何怪也。

隆兴三年,赵丞相汝愚,廷试第一。

时外舅为刑部侍郎,胪传既归,明清启云:适曾称贺否?宗室魁天下,今日创见,可谓熙朝盛事,礼宜庆。

外舅击节云:班行中适无一人举此,今无及矣。

太息久之。

绍兴乙卯,张安国为右史,明清与仲信兄在左,郑举善、郭世模从范、李大正正之、李泳子永多馆于安国家。

春日,诸友同游西湖,至普安寺。

于窗户间得玉钗半股、青蚨半文,想是游人欢洽所分授偶遗之者。

各赋诗以记其事,归以录示安国。

安国云:我当为诸公考校之。

明清云:凄凉宝钿初分际,愁绝清光欲破时。

安国云:仲言宜在第一。

俯仰今四十余年矣,主宾六人俱为泉下之尘,明清独苟存于世,追怀如梦,黯而记之。

左与言,天台之名士大夫也。

其孙裒其乐章,求为序其后云:政宣之际,文物鼎盛,异才坌出。

天台左君与言,委羽之诗裔,饱经史而下笔有神,名重一时,学者之所敬仰。

策名之后,籍甚宦途,屡彰美效,蔼闻荐绅。

著书立言,自讬不朽。

平日行十事,盖见之国子虞仲容所述志碑详矣。

吟咏诗句,清新妩丽,而乐府之词,调高韵胜,好事者尤所争先快睹。

豪右左戚,尊席一笑,增气忘倦。

承平之日,钱塘幕府乐籍,有名姝张足女名浓者,色艺妙天下,君颇顾之。

如无所事,盈盈秋水,淡淡春山,与一段离愁堪画处,横风斜雨摇衰柳,及堆云翦水,滴粉十搓十酥,皆为浓而作。

当时都人有晓风残月柳三变,滴粉十搓十酥左与言之对,其风十流人物可以想像。

俶扰之后,浓委身于立勋大将家,易姓章,遂疏封大国。

绍兴中,君因觅官行阙,暇日访西湖两山间,忽逢车舆甚盛,中睹一丽人,褰帘顾君而颦曰:如今若把菱花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视之,乃浓也。

君醒然悟入,即拂衣东渡,一意空门,不复以名利关心。

老禅宿德,莫不降伏皈依。

此殆与夫僧史所载楼子和尚公案,若合一契。

君之孙文本,编次遗词若干首,名曰《筠翁长短句》,欲以刻行,求余为序。

筠翁,君之自号,与言其字,字盖析其名云。

余既识之,服膺三叹,併为书此一段奇事。

绍兴辛巳冬,完颜亮自毙于扬州。

明年正月,诏起外舅方务德帅淮西,明清实从行。

至建康,与张安国会于郊外。

安国之妹夫季瞻伯山、外姑之甥郑端本德初共途,皆士子也。

是时得旨,令募童行往揜战没之骼于淮上,外舅从蒋山天禧二寺得二十辈。

以二月六日,自采石共一大舰渡长十江十。

是夏,孝宗即位,明清与伯山、德初俱以异姓补官,外舅、安国皆正席禁路,僧雏悉祝发为浮屠,想是日日辰绝佳耳。

欧十陽十文忠公诗云苏子美挽词奏邸狱冤谁与辨,高桥客死世通悲,以为用事亲切,而世不知高桥客死之义。

后来,绍兴中,秦熺势方鼎盛,尝托其客陆升之仲高下问于明清。

偶省记得见《吴地记》,后汉梁鸿客食吴门,死于高桥,而子美亦然,因以告之,熺甚以赏激。

未几,会之殂,熺亦逐矣。

绍兴辛酉冬,仲信兄客临安,尝观是岁南郊仪仗于龙山茶肆。

忽一长鬚伟男子,衣青布袍,于稠人中叹息云:吾元丰五年游京师,一见之后,不曾再睹。

今日之盛,殆与昔时无异焉。

仲信知其异人也,亟下拜,俛兴已失之矣。

绍熙癸丑岁,明清任签书宁国军节度判官,时括苍蒋世修继周,以独座前资来为郡守。

宣城旧例,每发军食,则幕职兵官俱集仓中。

是岁十二月散粮,明清以私务入仓小缓,逮至其门,见诸君联车而出,悉有仓黄之状。

询之。

曰:通判周世修建议,欲以去岁旧粟支其半,群卒恶其陈腐,横梃于庭,出不逊语,欲入白黄堂矣。

且众兵随其后。

明清亟止之云:可复归旧次。

一面令车前二卒长传呼喻之云:佥判适自府中来,已得中丞台旨,令尽支新米。

亟令专知吏往白史君,告以从权便宜之故。

于是卒徒欢呼帖服,无敢哗者。

不然亦几殆焉。

蒋守由此遂相论荐,然露章中不欲及也。

汪彦章在京师,尝作小阕云:新月娟娟,夜寒十江十静山涵斗。

起来搔首,梅影横窗瘦。

好个霜天,闲却传杯手。

君知否?乱鸦啼后,归兴浓如酒。

绍兴中,彦章知徽州,仍令席间声之。

坐客有挟怨者,亟以纳桧相指为新制,以讥会之。

会之怒,讽言者迁之于永。

王纶字子霞。

其家尝有神降,自称西华宝懿夫人,年二十余,绝代之容也。

其形或隐或现。

有二诗以遗子霞,今录于左:灵台本清明,花木相葳蕤。

宫深藏白日,金堂吐华辉。

弹棋玉局寒,斗草珠露晞。

阆苑多美人,形飞心不移。

醉眼凭春风,惟有蝴蝶知。

如何忽相失,负我云际期。

而今两鬓脚,迤逦秋妇丝。

紫清祕消息,行云住无时。

世间若寂寞,空此随盛衰。

又云:洞境春十色长,人间夜寒早。

西真不翦天外花,东君自戮云边草。

玉女銲萼香满枝,碧玉养根红落稀。

青玉楼台二十里,二十里花尽桃李。

凌风人去鹤不还,万年依旧瑶池水。

阑干有曲通太无,宝井霞牵金麓轳。

风回紫繖绣衣卷,流金影转烟鸾孤。

可怜世事杳难尽,至道虽元眉睫近。

埃尘点染空自悲,此时不来来何时。

字画尤佳,今尚藏子霞所,虽置在李太白诗中,谁复疑其非耶。

靖康丙午〔“午”原作“子”,按靖康元年为丙午。

〕,何文缜栗作相,敌骑初退时,议欲率文武百僚拜乞乾龙节上寿,文缜命吏部郎中方允迪元若为三表,才上,即允所请,后二表不复用。

文缜与允迪柬称叹不已,且云:恨不果用,然当诵佳句于百僚之土也。

今列于后:

第二表云:立为天子,肇兴黄帝之英姿;请祝圣人,允执唐尧之谦十柄十。

载陈悃愊,冀动渊衷。

(中谢。

)恭惟皇帝陛下,勇智生知,聪明十性十稟。

东宫主器,盛德久孚于寰瀛;内禅膺图,大计果安于社稷。

厉十精十为治,侧身修行,俭奉己而厚事亲,宽御众而亟承祖。

维震夙之令旦,萃普率之欢呼。

五百岁为春秋,宁俯稽于南楚;一千年而华实,盍远取于西池。

何睿意之勿休,当缛仪而固拒。

伏望昭一人之有庆,纳万寿之无疆。

陋彼太宗,南向辞而必再;超乎孝武,中岳呼而止三。

幸赐俞音,式符公愿。

第三表云:节纪千秋,归美游形于剡牍;享加三夏,隆谦再却乎举觞。

效罄舆情,颇干宸听。

皇帝陛下兆于变化,生而神灵。

举建已诞弥之辰,应流虹长发之端。

尽仁皇之忠厚,指乾元于向辰;有神祖之聪明,数同天于过信。

正心诚意,勤邦俭家。

地辟天开而除妖灾,雷厉风行而成功治。

龙楼问寝,欣西宫鸣跸之还;虎符发兵,致北鄙控弦之远。

式全丕构,允谓中兴。

岂有首临兰殿之期,而当力拒华封之祝?伏望皇帝陛下,制行不以己,敛福用锡民。

登五咸三,伟示慈之高宴;桑田东海,协称寿之欢谣。

罔违就日之怀,克受后天之算。

陈桥驿,在京师陈桥、封丘二门之间,唐为上元驿,朱全忠纵火欲害李克用之所,艺祖启运立极之地也。

始艺祖推戴之初,陈桥守门者拒而不纳,遂如封丘门,抱关吏望风启钥。

逮即帝位,斩封丘而官陈桥者,以旌其忠于所事焉。

后来以陈桥驿为班荆馆,为夷使迎饯之所。

至宣和五年,因曾谠建言,遂命羽流居之,锡号曰鸿烈观。

俶扰之后,又不知如何耳。

谠字徽言,鲁公之曾孙,慥之父也。

宋咸茂谈录云:祖宗以来,殿试用三题,为以先纳卷子、无杂犯者为魁。

开宝八年廷考,王嗣宗与陈识齐纳赋卷,艺祖命二人角力以争之,而嗣宗胜焉,嗣宗遂居第一名,而以识为第二人。

其后嗣宗帅长安,种放自从官归终南山旧隐。

一日,嗣宗往访之,放命诸姪罗拜,而嗣宗倨受之,放以为非而诮焉。

嗣宗怒云:舍人教牧牛儿时,嗣宗已状元及第矣。

放曰:吾岂与角力儿较曲直耶?遂至忿争。

事既上闻,诏放徙居洛川以避之。

已上宋录中云,盖亦略见之《三朝史》矣。

而司马十温十公《涑水纪闻》乃云:嗣宗与赵昌言角力而胜。

昌言乃太平兴国四年十胡十旦榜第二人,嗣宗廷试所争乃陈识,十温十公所纪偶误焉。

嗣宗是岁以桥樑渡长十江十为赋题,盖当年下十江十南一时胜捷故耳。

蔡襄在昭陵朝,与欧十陽十文忠公齐名一时。

英宗即位,韩魏公当国,首荐二公,同登政十府。

先是,君谟守泉南日,晋十江十令章拱之在任不法,君谟按以赃罪,坐废终身。

拱之,望之表民同胞也。

至是,既讼冤于朝,又撰造君谟《乞不立厚陵为皇子疏》刊板印售于相蓝。

中人市得之,遂干乙览,英宗大怒,君谟几陷不测。

魏公力为营救。

事见司马十温十公斋记及欧公奏事录,记之甚详。

君谟终不自安,乞补外,出官杭州。

已而忧去,遂终。

故魏公与君谟帖云:尚抑十柄十用,此当轴者之愧也。

亲笔今藏吕子和平叔处。

先祖旧字子野,未登第少年日,携欧文忠公书贽见王文恪于宛丘。

一见甚青顾,云:某与公俱六一先生门下士,他日齐名不在我下。

子野前已有之,当以我之字为遗。

先祖遂更字曰乐道。

今世多指为一人。

先祖位虽不及文恪,而名誉籍甚于熙、丰、符、祐之时。

文恪长子仲弓实韩持国婿,持国夫人实祖母亲姑,由是情益以稔熟。

仲弓之弟即幼安,始名宁,后以有犯法抵死者,故易名襄,而仍旧字。

靖康初,以知枢密院为南道总管,辟先人为属,偕行。

有《督勤王师檄文》,荐绅多能诵之。

秦桧初擢第,王仲(山完)以其子妻之。

仲(山完)后避靖康讳,改名仲山。

仲山朴鲁庸人也,禹玉子。

而郑达夫,禹玉婿,达夫之室,盖桧妻之亲姑也。

达夫当阙,处以密州教授。

翟公巽为守,前席之;代还,荐于朝,得学官。

继而夤缘郑氏,中宏词科。

吴幵力荐其才学,除郎。

靖康中,张邦昌使金,辟置为属以行。

邦昌使还,拜相,属吕舜徒好问荐引入台,浸迁中司。

金酋粘罕妄有易置君位,监察御史马伸首倡大义,上书粘罕言甚不然,桧偶为台长,列名为冠。

酋怒,拘桧与其妻王氏于北方。

桧既陷金,无以自存,托迹于金之左戚悟室之门。

悟室素主和议者也。

凡经四载,乃授以旨意,得其要领,约以待时而举,密纵之,使挈其妻航海南归,抵涟水军。

敌始至淮上,既退,郡人推土豪丁超者领郡事。

敌再至,遂杀超。

敌退,众复推超子禩领军事,年方十八九矣。

禩假舟至楚州,令典客王安道偕行,几为郡守杨揆所斩,赖揆之馆宾管当可捄之得免。

时韩蕲王世忠驻军高邮,会之不敢取道于彼,复自楚泛洋至会稽,入三十江十门。

思陵方自十温十明乘槎入越,暂以驻驆。

富季申为中丞,露章乞逊其职于桧,上亦怀其前日之忠,即从季申之请。

寻登政十府,继拜右揆,引公巽为参政,季申为右府。

富、翟二公后卒不合而纷竞。

二公罢政,然悉存其职名,示以报德。

桧乃建北客归北,南人留南之策,盖欲与悟室相应。

大咈人情,遂从策免。

故制云:自诡得权而举事,尝耸十动于四方;逮兹居位以陈谋,首建明于二策。

罔烛厥理,殊乖素期。”

褫职告云:耸十动四方之听,朕志为移;建明二策之谋,尔材可见。

投闲屡岁,吕颐浩、赵鼎、张濬前后为相,皆主战者也。

适郦琼以庐州叛,而德远以弗绩责。

粘罕诛死。

刘豫废斥,悟室大用事。

思陵兴念疆埸生灵,久罹锋镝,亦厌佳兵。

桧起帅浙东,入对之际,揣摩天意,适中机会,申讲和之谋,遂为己任焉。

大契渊衷,继命再相,以成其事。

凡敌中按籍所取北客,悉以遣行,尽取兵权,杀岳飞父子,其议乃定。

逮太母回銮,卧鼓灭烽逾二十年,此桧之功不可掩者也。

故洪光弼于稠人广众中,昌言室捻托其寄声之语〔“室捻”原作“悟室”,所宋史洪皓传、秦桧传改。

〕,切中其病,乃遭远窜。

及夫求表勋之后,挟金之势,权倾海内,不知有上。

钤制中外,胁持荐绅,开告訐之门,兴罗织之狱,士大夫重足而立。

使其无死,奈何!后来,完颜亮举国南寇,豕突两淮,极其蹂践。

适有天幸,颜亮自毙,不然,殆哉!由桧之军政弛备所以致此,桧之罪不可逃者也。

纪之于帙,可不戒哉!其后挽达夫之子亿年视仪执政。

幵以滔天之罪,流于南州,既放逐,便卜居于章贡。

以其婿曾慥作郡守,王安道为十江十淮守帅,以禩为观察使,邦昌家属悉得还浙中,皆酬私恩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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