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彦范,字士则,润州丹一陽一人《新唐书》列传第四十五 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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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书 - 列传第四十五 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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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四十五 五王

桓彦范,字士则,润州丹一陽一人。

以门廕调右翊卫,迁司卫主簿。

狄仁杰曰:“君之才,当自光大,毋恤于初。”

厚为礼。

寻擢监察御史,迁累中丞。

长安中,为司刑少卿。

张昌宗引妖人迎占,言计不轨。

宋璟请穷治其一奸一,武后以昌宗尝自归,不许。

彦范谏曰:“昌宗谬横恩,苞祸心,亻意测天命,皇神降怒,自擿其咎。

推原厥情,盖防事暴之日得引首以免,未败则候时为逆。

此凶诡之臣,营惑圣心。

既自归露,而尚与妖人祈福禳解,则果于必成,初无悔意。

今而宥之,诚恐昌宗自谓应运,天下浩然从之。

父在,子称尊为逆子;君在,臣图位为逆臣。

逆而不诛,社稷惧亡。

请付三司考治。”

不纳。

时内史李峤等屡奏:“往为酷吏破家者,请皆宥雪。”

依违未从。

彦范复上言:“自文明后得罪,惟扬、豫、博三州不免,它可悉赦。”

疏十上,卒见听。

尝曰:“大理,人命所县,不可便辞诡合以自免。”

张柬之将诛易之等,引与定策。

于是,以彦范、敬晖为左、右羽林将军,属以禁兵。

时中宗每北门起居,因得谒陈秘计。

神龙元年正月,彦范、晖率羽林兵与将军李湛、李多祚、杨元琰、薛思行等千骑五百人讨贼。

令湛、多祚就东宫迎中宗至玄武门,彦范等斩关入,士皆鼓噪,时武后处迎仙宫之集仙殿,斩易之等庑下。

后闻变而起,见中宗曰:“乃汝耶?竖子诛,可还宫。”

彦范进曰:“太子今不可以归!往天皇弃群臣,以一爱一子托陛下。

今久居东宫,群臣思天皇之德,不血刃,清内难,此天意人事归李氏。

臣等谨奉天意,惟陛下传位,万世不绝,天下之幸。”

后乃卧,不复言。

明日,中宗复位,以彦范为侍中,封谯郡公,赐实封五百户。

上书戒帝曰:

《诗》以《关雎》为始,言后妃者人伦之本,治乱之端也。

故舜之兴以皇、英,而周之兴以任、姒。

桀奔南巢,祸阶末嬉;鲁桓灭国,惑始齐姜。

伏见陛下临朝视政,皇后必施帷殿上,预闻政事。

臣愚谓古王者谋及妇人,皆破国亡身,倾辀继路。

且以一陰一乘一陽一,违天也;以妇凌夫,违人也。

违天不祥,违人不义。

故《书》曰:“一牝一鸡之晨,惟家之索。”

《易》曰:“无攸遂,在中馈。”

言妇人不得预外政也。

伏愿上以社稷为重,令皇后无居正殿,干外朝,深居宫掖,修一陰一教以辅佐天子。

又道路籍籍,皆云胡僧慧范托浮屠法,诡惑后妃,出入禁奥,渎挠朝政。

陛下尝轻骑微服,数幸其居,上下污慢,君臣亏替。

臣谓兴化致治以康乂国家者,繇进善而弃恶。

孔子曰:“执左道以乱政者杀,假鬼神以危人者杀。”

今慧范乱政危人者也,不急诛,且有变。

除恶务本,愿早裁之。

帝孱昏,狃左右,不能有所省纳。

俄墨敕以方士郑普思为秘书监,叶静能为国子祭酒。

彦范执不可,帝曰:“要已用之,不可止。”

彦范曰:“陛下始复位,制诏:‘军国皆用贞观故事。

’贞观时,以魏徵、虞世南、颜师古为监,以孔颖达为祭酒,如普思等方伎猥下,安足继踪前烈。

臣恐物议谓陛下官不择才,以天秩加私一爱一。”

不从。

时武三思以迁太后衔恚,虑不利诸武,而韦后雅为帝一宠一畏,且三思与蒸乱,由是朋谗奇中。

未几,罢彦范等政事。

五月,加特进,封扶一陽一郡王,赐姓韦,同后属籍,锡金银、锦绣,皆以铁券恕十死,令朝朔望。

寻出为洺州刺史,改濠州。

王同皎谋诛三思,事泄,三思诬彦范等同逆,一陰一令许州司功参军郑愔上变。

乃贬彦范泷州司马,敬晖崖州司马,袁恕己窦州司马,崔玄白州司马,张柬之新州司马,悉夺勋封。

三思又疏韦后隐秽,榜于道,请废之。

帝震怒,三思猥曰:“此殆彦范辈为。”

命御史大夫李承嘉鞫状,物色其人。

承嘉即奏:“彦范、晖、柬之、恕己、玄暴讪摇变,内托废后,而实危君。

人臣无将,当伏诛。”

诏有司议罪。

大理丞李朝隐执奏:“彦范等未讯即诛,恐为雠家诬衊,请遣御史按实。”

卿裴谈请即诛斩,家籍没。

帝业尝许以不死,遂流瀼州,禁锢终身,子弟年十六以上谪徙岭外。

擢承嘉金紫光禄大夫、襄武郡公,后又赐彩五百段、锦被一。

进谈刑部尚书,而贬朝隐。

三思又讽节愍太子请夷彦范等三族,帝不从。

三思虑五人者且复用,乃纳崔湜计,遣周利贞矫制杀之。

利贞至贵州,逢彦范,即缚曳竹槎上,肉尽,杖杀之,年五十四。

睿宗即位,彦范等并追复官爵,赐实封二百户,还其子孙,谥曰忠烈。

开元六年,诏与晖、玄、柬之、恕己勤劳王家,皆配享中宗庙庭。

建中三年,复赠彦范为司徒,晖太尉,玄太子太师,柬之司徒,恕己太子太傅。

彦范工属文,然不甚喜观书,所志惟忠孝大略。

居若不能言,及议论帝前,虽被诘让,而安辞定色,辨色愈切。

诛二张也,柬之勒兵景运门,将遂夷诸武。

洛州长史薛季昶劝曰:“二凶虽诛,产、禄犹在,请除之。”

会日暮事遽,彦范不欲广杀,因曰:“三思机上肉尔,留为天子藉手。”

委昶叹曰:“吾无死所矣!”俄而三思窃入宫,因韦后反盗朝权。

同功者叹曰:“死我者,桓君也。”

彦范亦曰:“主上昔为英王,故吾留武氏使自诛定。

今大事已去,得非天乎!”初,将起事,告其母。

母曰:“忠孝不并立,义先国家可也。”

御史李福业者,尝与彦范谋,及被杀,福业亦流番禺。

后亡匿吉州参军敬元礼家,吏捕得,元礼俱坐死。

福业将刑,谢元礼曰:“子有亲,吾甚愧恨。”

元礼曰:“公穷而归我,我得已乎?”

见者伤之。

时监察御史卢袭秀亦坐与桓、敬善,为冉祖雍所按,不屈。

或报曰:“南使至,桓、敬已死。”

袭秀泫然。

祖雍怒曰:“彦范等负国,君乃流涕。

且君下狱,诸弟皆纵酒无忧色,何邪?”

对曰:“我何负哉?正坐与彦范善耳。

今尽杀诸弟则已,如独杀袭秀,恐公不得高枕而瞑!”祖雍色动,握其手曰:“当活公。”

遂得不坐。

袭秀者,其祖方庆,武德中,为察非掾,秦王器之。

尝引与议建成事,方庆辞曰:“母老矣,丐身归养。”

王不一逼一也。

贞观中,为稿城令。”

彦范弟玄范,官至常州刺史;臣范,工部侍郎。

薛季昶者,绛州龙门人。

武后时上书,自布衣擢监察御史,以累左迁平遥尉,复拜御史。

屡按狱如旨,擢给事中。

夏官郎中侯味虚将兵讨契丹,不利,妄言“贼行有蛇虎导军”。

后恶其诡,拜季昶为河北道按察使。

季昶驰至军,斩味虚以闻,威震北方。

稿城尉吴泽射杀驿使,髡民女发为髢,州不能劾,季昶杖杀之。

然后布恩信,甄表善良。

或传季昶曩为味虚笞辱,故深文报怨。

自给事中数月为御史中丞,坐事左迁。

久乃入为雍州长史,迁文昌左卫,为洛州长史。

预诛易之等功,进户部侍郎。

五王失一柄一,出季昶荆州长史,贬儋州司马。

初,季昶与昭州首领周庆立、广州事马光楚客不叶,惧二怨,不敢往。

叹曰:“吾至是邪!”即具棺沐浴,仰药死。

葬昭州。

睿宗立,诏赠左御史大夫,同彦范等赐一子官。

季昶刚烈,然喜入先语以为实,后虽有辨理,不能得也。

而敦一爱一故旧,礼有名士,其长可盖所缺云。

杨元琰者,字温,虢州閺乡人,汉太尉震十八代孙。

生数岁未言,相者视曰:“语迟者神定,必为重器。”

及长,秀眉美须髯,崇肩博颐。

居父丧,七日不食。

服除,补梓州参军,平棘令,课第一,御史府表其政,玺书褒厉。

再擢永宁军副使,忤用事者免。

载初中,为安南副都护,三徙为荆府长史,五迁州刺史,咸有风绩。

初,张柬之代为荆州,共乘舻江中,私语外家革命,元琰悲涕慷慨,志在王室。

柬之执政,故引为右羽林将军,谓曰:“江上之言,君叵忘之,今可以勉!”乃与李多祚等定计斩二张。

进云麾将军,封弘农郡公,实封户五百,赐铁券恕十死。

敬晖等为武三思所构,元琰知祸未已,乃诡计请祝发事浮屠,悉还官封。

中宗不许。

晖闻,尚戏曰:“胡头应祝。”

以多鬣似胡云。

元琰曰:“功成不退,惧亡。

我不空言。”

晖感之,然已不及计。

晖等死,独元琰全。

再迁卫尉卿,又上官封,愿追一宠一其亲,帝哀怜,赠越州都督长史。

李多祚死太子难,元琰坐厚善,系狱,萧至忠救之,免。

睿宗立,数上书乞骸鼻,不听。

四迁刑部尚书,封魏国公。

徙太子宾客,诏设位东宫,太子为拜。

俄致仕。

开元六年卒,年七十九,谥曰忠。

生平无留蓄,中外食其家常数十人。

临终,敕诸子薄葬。

子仲昌,字蔓。

以通经为修文生。

累调,不甚显。

以河一陽一尉对策,玄宗擢第一,授蒲州法曹参军,判入异等,迁监察御史。

坐累为孝义令。

鸾降庭树,太守萧恕表其政,徙下邽。

终吏部郎中。

仲昌资长于吏。

常分父邑租振宗一党一。

御身以约,善与人交,士乐从之游云。

敬晖,字仲晔,绛州平一陽一人。

弱冠举明经。

圣历初,为卫州刺史。

是时,河北经突厥所一騷一,方秋而城,晖曰:“金汤非粟不守,岂有弃农亩,事池隍哉?”

纵民归敛,阖部赖安。

迁夏官侍郎,出为太州刺史,改洛一陽一长史。

武后幸长安,为副留守,以治干闻,玺书劳之,多赐物段。

长安二年,授中台右丞。

以诛二张功,加金紫光禄大夫,为侍中、平一陽一郡公,实封五百户,进封齐国。

晖表请诸武王者宜悉降爵,繇是皆为公。

三思愤。

俄封平一陽一郡王,加特进罢政事。

初,易之已诛,薛季昶请收诸武,晖亦苦谏,不从。

三思浊乱,晖每椎坐怅恨,弹指流血。

寻及贬,又放琼州,为周利贞所害。

睿宗时,追复官爵,又赠秦州都督,谥曰肃愍。

崔玄,博陵安平人,本名毕,武后时,有所避,改焉。

少以学行称,叔父秘书少监行功器之。

举明经,为高陵主簿。

居父丧尽礼。

庐有燕,更巢共一乳一。

母卢,有贤一操一,常戒玄曰:“吾闻姨兄辛玄驭云:‘子姓仕宦,有言其贫窭不自存,此善也;若赀货盈衍,恶也。

’吾尝以为确论。

比见亲表仕者务多财以奉亲,而亲不究所从来。

必出于禄禀则善,如其不然,何异盗乎?若今为吏,不能忠清,无以戴天履地。

宜识吾意。”

故玄所守以清白名。

母亡,哀毁,甘露降庭树。

后以库部员外郎累迁凤阁舍人。

长安元年,为天官侍郎,当公介然,不受私谒,执政忌之,改文昌左丞。

不逾月,武后曰:“卿向改职,乃闻令史设斋相庆,此欲肆其贪耳,卿为朕还旧官。”

乃复拜天官侍郎,厚赐彩物。

三年,授鸾台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兼太子左庶子。

四年,迁凤阁侍郎。

先是,酷吏诬籍数百家,玄开陈其枉,后感悟,皆为原洗。

宋璟劾张昌宗不轨事,玄颇助璟。

及有司正昌宗罪,而玄弟昇为司刑少卿,执论大辟。

兄弟守正如此。

后久疾,宰相不召见者累月。

及少闲,玄奏言:“皇太子、相王皆仁明孝友,宜侍医药,不宜引异姓出入禁闼。”

后慰纳。

以诛二张功为中书令、博陵郡公。

后迁上一陽一宫,顾玄曰:“诸臣进皆因人,而云我所擢,何至是?”

对曰:“此正所以报陛下也。”

俄拜博陵郡王,罢政事,册其妻为妃,赐实封五百户,检校益州大都督府长史,知都督事。

会贬,又流古州。

道病卒,年六十九,谥曰文献。

玄三世不异居,家人怡怡如也。

贫寓郊墅,群从皆自远会食,无它爨,与昇尤友一爱一。

族人贫孤者,抚养教励。

后虽秉权,而子弟仕进不使逾常资,当时称重。

少颇属辞,晚以非己长,不复构思,专意经术。

子璩,亦有文。

开元二年诏:“玄、柬之,神龙之初,保乂王室,一奸一臣忌焉,谪殁荒海,流落变迁,感激忠义。

宜以玄子璩、柬之孙毖,并为朝散大夫。”

璩终礼部侍郎。

璩子涣。

涣博综经术,长论议。

十岁居父丧,毁辟加人,陆元方异之。

起家亳州司功参军,还调。

於是入判者千余,吏部侍郎严挺之施特榻试《彝尊铭》,谓曰:“子清庙器,故以题相命。”

累迁司门员外郎。

杨国忠恶不附己,出为巴西太守。

玄宗西狩,迎谒于道。

帝见占奏,以为明治体,恨得之晚,房琯亦荐之,即日拜门下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肃宗立,与韦见素等同赴行在。

时京师未复,举选不至,诏涣为江淮宣谕选补使。

收采遗逸,不以亲故自嫌。

常曰:“仰才虞谤,吾不忍为。”

然听受不甚一精一,以不职罢为左散骑常侍,兼余杭太守、江东采访防御使。

入迁吏部侍郎、集贤院待制。

简淡自处,时望尤重。

迁御史大夫。

元载辅政,与中官董秀槃结固一宠一,涣疾之,因进见,慨然论载一奸一。

代宗曰:“载虽非重慎,然协和中外无间然,能臣也。”

对曰:“和之为贵者,由礼节也,不节之以礼,焉得和?今干戈甫定,品物思乂。

载为宰相,宜明制度,易海内耳目。

而怙权树一党一,毁法为通,鬻恩为恕,附下苟容,乃幽国卑主术,臣所未喻。”

帝默然。

会涣兼税地青苗钱物使,以钱给百官,而吏用下直为使料,上直为百司料。

载讽皇城副留守张清擿其非,诏尚书左丞蒋涣按实,且载所恶,由是贬道州刺史。

卒,赠太子太傅,谥曰元。

子纵。

纵繇协律郎三迁监察御史。

会诏择令长,授蓝田令,德化大行,县人立碑颂德,涣之贬,纵弃金部员外郎就养。

后为汴西水陆运、两税、盐铁等使。

王师围田悦,乏食,诏纵饷四节度粮,军无乏。

德宗出奉天,方镇兵未至。

纵劝李怀光奔命,悉军财称所须。

怀光兵疲久一战,次河中,迁延不进。

纵以金帛先度,曰:“济者即赐。”

众趋利争西,遂及奉天。

迁京兆尹。

上言:“怀光反覆不情,宜备之。”

及帝徙梁州,追扈不及,左右短纵素善怀光,殆不来。

帝曰:“知纵者,朕也,非尔辈所及。”

后数日至,授御史大夫。

处大体,不急细事,狱诉付成僚属而已。

自兵兴,内外官冗溢,时议并省。

纵奏:“兵未息,仕进者之绪,在官则累迁,有功而褒赏,不可废也。

比选集,乃据阙留人,怨望滋结。

朝廷频诏录劳,而诸道叙优日广。

若停减吏员,非但承优者无官可叙,亦恐序进者无路胜置矣。”

诏可贞元元年,天子郊见,为大礼使。

岁旱用屈,纵撙裁文物,俭而不陋。

除吏部侍郎,寻为河南尹。

时兵虽定,民雕耗,纵治简易,蠲略细苛。

先是戍边者道由洛,储饩取於民。

纵始令官办,使五家相保,自占发敛,以绝胥史之私。

又引伊、洛溉高仰,通利里闬,人甚宜之。

入为太常卿,封常山县公。

卒年六十二,赠吏部尚书,谥曰忠。

初,涣为元载所抑,纵讫载世,不求闻达。

涣有嬖妾,纵以母事之。

妾刚酷,虽纵显官而数笞诟,然率妻子候颜色,承养不懈,时以为难。

孙碣。

碣,字东标,及进士第,迁右拾遗。

武宗方讨泽潞,碣建请纳刘稹降,忤旨,贬邓城令。

稍转商州刺史。

擢河南尹、右散骑常侍,再为河南尹。

邑有大贾王可久,转货江、湖间。

值庞勋乱,盖亡其赀,不得归。

妻诣卜者杨乾夫咨在亡。

乾夫名善数,而内悦妻色,且利其富。

既占,一陽一惊曰:“乃夫殆不还矣!”即一陰一以百金谢媒者,诱聘之,妻乃嫁乾夫,遂为富人。

它年徐州平,可久困甚,丐衣食归闾里,往见妻。

乾夫大怒,诟逐之。

妻诣吏自言,乾夫厚纳贿,可久反得罪。

再诉,复坐诬。

可久恨叹,遂失明。

碣之来,可久陈冤,碣得其情,即敕吏掩乾夫并前狱史下狱,悉发赇一奸一,一日杀之,以妻还可久。

时一婬一潦,狱决而霁,都民相语,歌舞于道。

徙陕虢观察使。

军乱,贬怀州司马,卒。

张柬之,字孟将,襄州襄一陽一人。

少涉经史,补太学生。

祭酒令狐德棻异其才,便以王佐期之。

中进士第,始调清源丞。

永昌元年,以贤良召,时年七十余矣。

对策者千余,柬之为第一。

授监察御史,迁凤阁舍人。

时突厥默啜有女请和亲,武后欲令武延秀娶之。

柬之奏:“古无天子取夷狄女者。”

忤旨,出为合、蜀二州刺史。

故事,岁以兵五百戍姚州,地险瘴,到屯辄死。

柬之论其弊曰:

臣按姚州,古哀牢国,域土荒外,山阻水深。

汉世未与中国通,唐蒙开夜郎、滇笮,而哀牢不附。

东汉光武末,始请内属,置永昌郡统之。

赋其盐布氈罽以利中土。

其国西大秦,南交趾,奇珍之贡不阙。

刘备据蜀,甲兵不充,诸葛亮五月度泸,收其产入以益军,使张伯岐选取劲兵,以增武备。

故《蜀志》称亮南征后,国以富饶。

此前世置郡,以其利之也。

今盐布之税不供,珍奇之贡不入,戈戟之用不实於戎行,宝货之资不输於大国。

而空竭府库,驱率平人,受役蛮夷,肝脑涂地。

臣窃为陛下惜之。

昔汉历博南山,涉兰仓水,更置博南、哀牢二县。

蜀人愁苦,行者作歌曰:“历博南,越兰津,度兰仓,为他人。”

盖讥其贪珍奇之利,而为蛮夷所驱役也。

汉获其利,人且怨歌。

今减耗国储,费调日引,使陛下赤子身膏野草,骸鼻不归,老母幼子哀号望祭於千里之外。

朝廷无丝发利,而百姓蒙终身之酷,臣窃为国家痛之。

往诸葛亮破南中,即用渠率统之,不置汉官,不留戍兵。

言置官留兵有三不易:置官必夷汉杂居,猜嫌将起;留兵转粮,为患滋重;后忽反叛,劳费必甚。

故粗设纲纪,自然久定。

臣谓亮之策,诚尽羁縻蛮夷之要。

今姚州官属,即无固边厌寇之心,又无亮且纵且擒之伎。

唯诡谋狡算,恣情割剥;扇动酋渠,遣成朋常:折支谄笑,取媚蛮夷,拜跪趋伏,无复为耻;提挈子弟,啸引凶愚,聚会蒲博,一掷累万。

凡逋逃亡命在彼州者,户赢二千,专事剽夺。

且姚州本龙朔中武陵主簿石子仁奏置,其后长史李孝让、辛文协死於群蛮,诏遣郎将赵武贵讨击,兵无噍类,又以将军李义总继往,而郎将刘惠基战死,其州遂废。

臣窃以亮有三不易,其言卒验。

垂拱中,蛮郎将王善宝、昆州刺史爨乾福复请置州,言课税自支,不旁取於蜀。

及置,州掾李棱为蛮所杀。

延载中,司马成琛包置泸南七镇,戍以蜀兵,蜀始扰矣。

且姚府总管五十七州间,皆巨猾游客。

国家设官,所以正俗防一奸一,而无耻之吏,败谬至此。

今劫害未止,恐惊扰之祸日滋。

宜罢姚州,隶巂府,岁时朝觐同蕃国;废泸南诸镇,而设关泸北,非命使,不许交通;增巂屯兵,择清良吏以统之。

臣愚以为便。

疏奏不纳。

俄为荆州大都督府长史。

长安中,武后谓狄仁杰曰:“安得一奇士用之?”

仁杰曰:“陛下求文章资历,今宰相李峤、苏味道足矣。

岂文士龌龊,不足与成天下务哉?”

后曰“然。”

仁杰曰:荆州长史张柬之虽老,宰相材也。

用之必尽节于国。”

即召为洛州司马。

它日又求人,仁杰曰:“臣尝荐张柬之,未用也。”

后曰:“迁之矣。”

曰:“臣荐宰相而为司马,非用也。”

乃授司刑少卿,迁秋官侍郎。

后姚崇为灵武军使,将行,后诏举外司可为相者,崇曰:“张柬之沉厚有谋,能断大事,其人老,惟亟用之。”

即日召见,拜同凤阁鸾台平章事,进凤阁侍郎。

诛二张也,柬之首发其谋。

以功擢天官尚书、同凤阁鸾台三品、汉一陽一郡公,实封五百户。

不半岁,以汉一陽一郡王加特进,罢政事。

柬之既失权,愿还襄州养疾,乃授襄州刺史。

中宗为赋诗祖道,又诏群臣饯定鼎门外。

至州,持下以法,虽亲旧无所纵贷,会汉水涨啮城郭,柬之因垒为堤,以遏湍怒,阖境赖之。

又垦辞王爵,不许。

俄及贬,又流泷州,忧愤卒,年八十二。

景云元年,赠中书令,谥曰文贞,授一子官。

柬之刚直不傅会,然邃於学,论次书数十篇。

子愿、漪。

愿仕至襄州刺史。

漪以著作佐郎侍父襄一陽一,恃其家立功,简接乡人,乡人怨之。

初,易之等诛后,中宗犹监国告武氏庙,而天久一陰一不霁。

侍御史崔浑奏“陛下复国,当正唐家位号,称天下心。

奈何尚告武氏庙?请毁之,复唐宗庙。”

帝嘉纳。

是日诏书下,雰翳澄驳,咸以为天人之应。

袁恕己,沧州东光人。

仕累司刑少卿,知相王府司马。

与诛二张,又从相王统南衙兵备非常,以功加银青光禄大夫、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三品,封南一陽一郡公,实封五百户。

将作少匠杨务廉者,以工巧进。

恕己恐其复启游娱侈丽之渐,言於中宗曰:“务廉位九卿,忠言嘉谟不闻,而专事营构以媚上,不斥之,亡以昭德。”

乃授陵州刺史。

未几,拜中书令、特进、南一陽一郡王,罢政事。

例及贬,又流环州,为周利贞所一逼一,恕己素饵黄金。

至是饮野葛数升,不死,愤懑,抔土以食,爪甲尽,不能绝,乃击杀之。

谥曰贞烈。

孙高。

高字公颐。

少慷慨有节尚。

擢进士第。

代宗时,累迁给事中。

建中中,拜京畿观察使,坐累贬韶州长史,复拜给事中。

德宗将起卢杞为饶州刺史,高当草诏,见宰相卢翰,刘从一曰:“杞当国。

矫诬一陰一贼,斥忠谊,傲明德,反易天常,使宗祏失守,天下疣痏,朝廷不寘以法,才示贬黜,今还授大州,天下其谓何?”

翰等不悦,命舍人作诏。

诏出,高执不下,奏曰:“陛下用杞为相,出入三年,附下罔上,使陛下越在草莽,群臣愿食其肉且不厌。

汉法,三光不有,雨旱不时,皆宰相请罪,小者免,大者戮。

杞罪万诛,陛下赦不诛,止贬新州,俄又内移,今复拜刺史,诚失天下望。”

帝曰:“杞不逮,是朕之过。

朕已再赦。”

答曰:“杞天资诡险,非不逮,彼固所余。

赦者,止赦其罪,不宜授刺史。

愿问外廷,并敕中人听於民。

若亿兆异臣之言,臣请前死。”

谏官亦力争帝前。

帝曰:“与上佐可乎?”

群臣奉诏。

翌日,遣使慰高曰:“朕惟卿言切至,已如奏。”

太子少保韦伦曰:“高言劲挺,自是陛下一良臣,宜加优礼。”

贞元二年,帝以大盗后关辅百姓贫,田多荒茀,诏诸道上耕牛,委京兆府劝课。

量地给牛,不满五十亩不给。

高以为圣心所忧,乃在穷乏。

今田不及五十亩即是穷人,请两户共给一牛。

从之。

卒,年六十,中外怅惜。

宪宗时,李吉甫言其忠謇,特赠礼部尚书。

文宗开成三年,又诏:玄曾孙郢为监察御史,晖曾孙元膺河南丞,柬之四世孙憬寿安尉,恕己曾孙德文校书郎。

始,帝访御史中丞狄兼暮,以仁杰功,且言五王遗烈,乃求其后,秩以官。

唯彦范后无闻云。

赞曰:五王提卫兵诛嬖臣,中兴唐室,不淹辰,天下晏然,其谋深矣。

至谓中宗为英王,不尽诛诸武,使天子藉以为威,何其浅耶?衅牙一启,为艳后,竖儿所乘,劫持戮辱,若放豚然,何哉?无亦神夺其明,厚韦氏毒,以兴先天之业乎?不然,安李之功,贤於汉平、勃远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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